到了府中,我立刻直奔去病的书房,他那里还算收录了一些过往的汉朝旧录,我自己翻寻资料,让霍金出去打听具体情况,利诱他,若此事办得得力,我一定让他上战场。
诺!霍金听得有机会上战场,眉毛立刻扬了起来,属下一定不负姑娘所托。
回来。
我叫他过来,告诉他应该从哪些渠道去打听,教给他如何藏匿霍府踪迹,获得有力的情报。
霍金听完有些诧异:姑娘如何懂得这些事情?我暗叹一口气,我们从小就是这么被训练成长的。
信阳街附近又是我曾经十分熟悉的地方,那里也有我认识的一些人,我心中暗自寒心,如果当初能够建立一些情报网络,一旦有事情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可是,我对这个长安城一向没有企图,只求安乐度世而已,哪里能够想到今天的局面。
我合上竹简,心里揪了起来:我查到,淮南王刘安的谋逆案刚过去,连刘姓的叔皇都罪无可恕,其他的从犯从来就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百。
如此心里烦躁地过了午间,饭也没有吃下去。
姑娘,霍金回来了。
让他进来。
霍金调查的结果其实很简单,江都王刘建,就是那个企图对自己亲妹妹,盖侯府的王夫人刘徽臣图谋不轨的狂徒。
此人恶行斑斑,荒淫无行,他在淮南王刘安谋反之时,曾经铸造了黄屋。
私自铸造了皇帝的信玺。
私封了几位将军,还私铸了督尉、将军等金银信印。
此番为人所告发,又说他南与越 王闽侯私自联络,北与长安城的人里通外合,这一回涉及了几个重要的京畿命官,小吱便牵连在这件事情之中。
皇上对此非常震怒,一道旨意传到江都去,据说皇上地措辞非常严厉,江都王如此一个暴戾妄为之人,竟然畏罪自杀了。
皇上犹觉得不解气。
将江都王王后成光、江都内吏史秦全、江都侯长乘元高等相关地人员在江都当即斩杀,弃于南市。
京城的犯事官员与相关之人,将在两日后的午时押解到南市问斩。
至于,璇玉姐姐……他根本就没有打听到,可能被捉了,也可能没有被捉。
我没有责怪霍金。
从长安百姓的口中打探消息,来源本来就有限。
我坐在书房之内。
对小桐说:给我备车。
霍将军一定不会容许你出去的。
小桐不干,万一有事情如何是好?第一,不会有事情;第二,小吱是我的好朋友,没有他我这条命早就丢在河西草场上了。
我转过来对小桐说。
你不放心。
这几天都跟在我边上。
这……小桐看出了我不会听她的,为难地答应了,姑娘。
你应该去求求霍将军,他一定会帮你的。
我笑了一下:我自己想救的人,还是我自己动手吧,霍将军……如果不是目睹了未央宫前那一场活剧,我还一直以为他真的是恩宠荣耀,风光无限呢!小吱地事情,以目前我所掌握的这些线索,他未必方便开口向皇上求情的。
万一去病进言的切入点选得不好,我担心皇上为了弹压霍去病,不但不允诺救小吱,反而将小吱死罪坐实,那才是无可挽救呢。
这个皇上的心狠手黑我算是旁观过了,不能让他在小吱的问题上得到发挥。
我想,我也不是当真成了一个面偶娃娃,凡事都有男人来摆平。
就算要让去病帮助,我也要自己先找出事情可以回旋地关键之点。
去病虽然说过,有他在,我不必明白那些朝堂上的事情。
我可以当作童话来听,但是,我和他毕竟都不生活在童话中。
过了约大半柱香地时间,我已经来到了春山画堂。
柳姑娘,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
我能帮你找什么人?柳殊儿含笑,现在长安城数霍将军最炙手可热了,你有什么事情就该求他,到我这里我能帮上你什么?我盯住她,我要找‘快雪楼’的女主人。
快雪楼?快雪楼现在是长安城最好的酒楼,你要找主人就该到快雪楼里去找。
柳姑娘,事出紧急,我不可能去那里慢慢磨。
我要立即见到她。
我凑近她一些,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柳姑娘就是快雪楼的小姐吧?柳殊儿大笑起来:我怎么能够是快雪楼地女主人?如果不是,为何堂堂盖侯的王夫人要将自己的隐私说给你听,为何你要劝她暂住在快雪楼里?我用手指轻轻点击着梨花木的案桌,你们那天地话我都听见了呢。
哦?柳姑娘,你们要瞒我的事情是瞒不住的;我想知道的事情是必会知道的。
你别惹我与你为敌,否则,以我的身手,要让姑娘在长安城从此无法过上安生的日子,并不是多难的事情。
你!威胁我?我最擅长的就是威胁人,拿武器威胁人,拿言语威胁人,拿眼神威胁人……我淡淡地抬起眸子,看着柳殊儿:不错,而且,言出必行。
柳殊儿见我态度强横,她也生起了倔强到底的脾气:你倒是试试看去。
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住大汉朝的事情。
你不如直接将我告发给廷尉府的御史张汤,这个酷吏虽然执法严酷,但是敲开人的牙关,他要听的都是真话。
我要看看,我的真话有几句是对不起皇天后土的!我轻声一笑:姐姐是什么样的人,我不过是在胡乱猜测,现在,看起来弯弯的猜测果然没有错。
我听说快雪楼在近两年才冒出来,所设分店分别在云中、左北平、上谷,还有金城,至今一个多月才来了长 安。
一家要做生意的酒楼,要开就该开在长安、洛阳这样的繁华之地,至少也应当是临 ,颖川,汉中,成都这样的大城市。
为何要在西北与匈奴交界重镇开始发家?这说明了快雪楼的主人虽然是一介商人,可是这心胸并不止是一个眼谋于前的商者,而是一个心怀苍生的奇人,她要做的事情必然很大。
这一次如果你们能够帮助我,弯弯从此愿听驱策;否则我会阻挠你们,妨碍你们,让你们的大事无以成功!柳殊儿脸上毫无表情:你不过是要快雪楼帮你救小吱罢了,哪里牵扯来这么多事情?我说:因为他若出事了,我的璇玉姐姐也保不住了。
说到这里我有些哽咽,我也是走投无路才来这里的,我一个人孤零零在长安城,他们是除了去病,我唯有的亲人了。
柳殊儿想了一会儿: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她能领你去见快雪楼的主人。
她又笑道:别以为我是好心。
这个人你能过得她的坎儿去,我柳殊儿从此服了你。
你真的不是快雪楼的主人?我反而有些害怕起来了,如果是柳殊儿,我对她的人品性格还有一些了解,我知道她那染尽红尘的外表下,尚有一颗冰洁之心。
别人……别人我就没有把握了……你到底要不要得到快雪楼的帮助?柳殊儿特意逼着问我,含着恶意的奸笑,看我的表情有何变化。
我竭力不动声色:好吧,我跟你走!她玩世不恭的笑容又起,我故意平视前方,只当不曾看到。
我坐进了柳姑娘的马车,小桐虽然万分不愿意,奈何柳姑娘坚持不能让她去。
我在马车后门帘看着小桐与霍金渐渐远去的脸,从清晰到逐渐模 糊……我叹了一口气,眼睛好像真的没有以前好了。
我自己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好像是最近一个来月的时间。
大概是怀孕引起的吧?这一下可好了,不能以武功防身也就罢了,连唯一的特异功能也消失了。
我开始后怕起来,几乎打算立刻回家躲着去——两天过后,小吱人头落地,璇玉姐姐不管身在何处,定然会同去离恨天……他们之间,是璇玉一厢情愿的,若此生能伴着小吱安生度日,她愿已足。
没想到如此简单的愿望她都不能达成。
这么一想就觉得心痛起来,我打消了离开的念头,一动不动地乖乖坐在马车里。
马车一路走过去,又走回了官寺,等到柳殊儿说道:帮我通禀一下,跟你们卫小姐说,她故意看着我道,我来找她有事情,还特意带着一个故人来。
我脸上的血色唰得退了下去:能让我见到快雪楼主人的就是卫轻衣?别管是不是。
你还要不要进去?我呆了半天,终于破罐子破摔:去!卫、轻、衣——她至少,至少不会加害霍去病……我越发心虚起来——谁知道?我想起她在未央宫前殿上,一招之内换衣的瞬间——我记起来了,快雪楼金城分店的掌柜姬归尘也曾经在我面前露出过这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