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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玉堂深处伊人在

2025-03-30 08:45:03

昨夜的秋雨尚留在地面,那一洼洼水塘,倒映出我的身影。

卫小姐吩咐在他们家的大厅与我见面。

我惴惴不安地跟在柳殊儿的身后,向卫府待客的燕誉厅走去。

这里,春末的时候我曾经来过,小吱为了让我能够一偿所愿,让我扮作璇玉姐姐的模样,在这里跳过绳索舞。

一路走去,处处都是熟悉的风光。

我们曾经卑微安静地等待表演的围趣堂,就在旁边;我们当初走过的 毯上,茱 纹丹凤纹依旧富丽堂皇;这里大约又有过欢宴,所以满堂都是丝幔垂地。

踩上燕誉厅,回头四顾,我仿佛又听到了环佩琳琅之声,似乎又看到了高冠儒服的赴宴之人……记得是小吱教我读《诗经》,让我知道,式燕且誉,好尔无射,是安详快乐的意思。

想起当初,虽然困苦一些,我们也曾有过安详快乐的生活。

我们,还能有安详快乐的生活吗?~~~~~~~~~卫轻衣容色很差,恹恹地斜靠在案桌边:你?我……昨日才见过面,没想到转眼之间我竟然对她有求在身,我真想掉头而去,可是,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够最快借助快雪楼力量的途径。

我凭什么帮你?她用鄙然的目光看着我,扫视了我的周身上下,听几个我父亲同去河西的老部下说,你的武功貌似不错?她冷冷挑起嘴角,我和你打一场。

你能打得过我。

我就帮你引荐。

卫大小姐可真会挑选时间,我……我现在还能打吗?我下意识地将手按在腹部,虽然这个孩子还完全不能感觉到,但是我已经清楚我不是一个可以操动拳脚的人了。

怎么?她上下打量着我,在军中横竖靠着男人保护,在长安城跟我动动花拳绣腿也害怕了么?我连忙将手放下。

我不是害怕……我住了嘴,怀孕地事情肯定要第一个告诉去病地,旁人不行。

再说了,拿这个理由出来有一些讨饶的味道。

卫轻衣已经很看不起我了,不能让她再小瞧我了。

卫姑娘。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觉得蹊跷。

去病对于周围的事情直觉能力很强,可是,为什么这一次未央殿皇上要将你许配给他,他竟然如此意外?我给她转话题。

她哧了一声:怎么?不敢和我交手,说这些事情做什么?我听霍将军说过你为人爽朗,与我在未央宫前见到的卫姑娘完全无法重合。

我相信。

这些年你能够和霍将军有所交往,证明你与他之间肯定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我继续给她转话题。

不信转不过。

那你说说看,我们是什么关系?你们只是兄妹关系,而且是很普通的那一种。

你敢胡扯我和表哥的关系!她怒容升起。

我走近一步,再给她造成一点心理上的压力,你一直非常小心。

没有让他知道你的真实感情。

否则。

以霍将军的个性,他对于感情干脆明了,怎么能和你有十几年地情分?你给我出去!她指着门口。

出去就出去。

我假装退出去。

你怕我,你更害怕我说出真 相。

你的表哥如今,心里非常内疚呢……我回去告诉他,他不必内疚了。

既然你与快雪楼有关系,你自然早已知道霍将军身边已经有人了。

你既然明白与他无缘,为何还要配合皇上给霍将军下这一场局?我说:你清楚霍将军外冷内热,很重亲情,你是故意让自己当众受辱,想让他感到难过,在他心中留下属于你的位置。

我替她惋惜,卫姑娘,你做得那么好,霍将 会忘记你。

可惜你现在功亏一篑了,霍将军很快就能明白你在这件事情中的作用,到时候他心里能够留下的,只是卫姑娘一个‘谋略过人’的不良印象。

你……你,妖女!她大怒,昨日在霍府你连句整话都说不全,如今怎么能说会道起来了?因为我要救我地朋友!我挺起腰肢,这个朋友曾经救过我的命,不说滴水之恩,士将涌泉相报地旧话。

此人个性率直天然,也是可以交往的人。

卫姑娘,你不给我引见快雪楼的主人,我也无可奈何。

可是,我想,面对一个值得挽救的性命,姑娘如果不曾伸出援手的话,你一生也不会安宁地。

昨日姑娘觉得我配不上霍将军,今日,我为霍将军与你地十几年情分而悲哀,而不值!说完没有!卫轻衣脸上红若艳果,我甩袖走出房门。

柳殊儿在房外的青石条上站起来:我说这个人你说不通吧?你给我回来!卫轻衣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先听听你要救地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看着柳殊儿:柳姑娘与他是师徒之缘,你可以问问她,免得说我一叶障目。

柳殊儿很意外,脸上挂起笑容,娓娓说道:小吱此人生性疏散,在音乐上很有天赋。

他一个晚上就能将《华胥引》弹奏出精髓来。

我说:柳姑娘跟我说过,琴由心生,《华胥引》乃是黄帝梦游华胥之国所做,是一首无欲无求、平和自然的太古之曲。

我瞄一眼卫轻衣,武将之女,估计她琴艺有限,你若知道这个曲子,就会知道,小吱定是冤枉的!卫轻衣不声不响了一会儿,方说道:你似乎很喜欢救人?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笑得冰冷:表哥身边有你这么一个爱管闲事的人,我替他捏把汗。

我没有在管闲事,小吱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事情证明你救了他,会让表哥惹上麻烦呢?现在不会,现在皇上对他……将来!卫轻衣又一次愤怒了,我说的是将来!难道你只和他现在在一起吗?我忽然明白昨日在骠骑将军府中,她的怒气并不是妒嫉和仇恨,而是,她担心我对她的表哥不够好,她在担心我给他的表哥带来烦恼。

爱之愈深,责之弥切。

她最愤怒的地方不是我占有了霍去病,而是,我可能不够好,不够聪明,不够……爱她的表哥……我笑了起来,她愤然看着我:你有什么好笑的?去病好福气,有你这么关心他。

我终于在她面前毫无障碍地这么称呼去病了,卫姑娘放心,我不是会一昧乱撞的笨人。

我向你保 证——保证什么?我保证,小吱这件事情,能救我定竭力而行。

若救不了……怎么说?卫轻衣的眼睛当真如同尖刀。

我的双肩轻轻地,无奈地下垂:救不了我朋友的一段生,那么,我会去送他们的一场死。

卫轻衣轻轻站直:好,你跟我走。

我回头看一下柳殊儿:柳姑娘……那个地方,她还是不去的好。

卫轻衣走过来,拉住我的手,我跟着她挪开步子。

我却让开她的手:等一下。

她带着一点轻蔑:怎么,还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