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朔满脸皱巴,因为,那腾起的灰尘将他的饭菜都污染了。
我顺手从那二十人中间,点出了三对共计六人。
陈关翻阅他们以往的对决训练纪录,一一核对,虽然差别微妙,还是可以让他们得出我的选择十分正确的结论。
皇上,我要这三个人跟我去封闭式训练一炷香的时间。
我想去病一定不愿意我和男人们混在一起,其他人都可以去,只是要成为他们对手的这三位御林军不能去。
我的目标就是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找出他们最容易克服的废动作,以简单有效的方式过滤掉一些,他们的进步增长是会很惊人的。
皇上同意了。
吩咐将武台殿中云龙阁打开,叫去病、卫大将军、还有轻衣一起去督阵,他自己自然也摆起龙驾,同行而来。
武台殿背后是未央宫的武库所在,武台殿也是武库的一部分。
这个云龙阁正是一个小型的角斗场。
第一个御林军名叫李召明,我估计他是农人出身,手臂盘曲力量充足,下盘比较稳健,但是在直线出击上爆发点掌握不佳。
我在墙上画了一道墨线。
让他对准线条进行空踢练习。
第二个御林军名叫朱间,此人是骑兵出身,上盘扎实,下盘缺乏灵活性,我让他空中抓握李召明的空踢,求稳准狠。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我特意问皇上:殿外的三个人要不要热身一下?皇上笑:你想输吗?我说:我不会输。
就算输了,皇上最多是不赏我。
这两句话说得不像君臣了,卫轻衣直给我暗示。
我依然故我。
我觉得皇上需要各种不同的人给他以新鲜地刺激。
我自然成不了他眸中看重地臣人,也不愿意成为一个口舌如花的溜须者。
谁说的?皇上有怒气,我可以罚你。
罚什么?皇上被我的这点自信,弄得有些捉摸不透:我能够罚的东西很多。
那皇上以后找着了理由再罚我吧。
人生在世,难得有一件有把握的事情,我就拽一把了。
皇上。
见场面上的风光被我占得一干二净,最会抢镜头的东方大人又心有不甘。
东方朔擦擦唇边的 须,从自己的案桌旁潇洒站起。
可是,却没有人注意他。
东方朔大为失落。
他站起来地时候还算风度飘逸,人物洒脱。
无奈之下突然打起一个响亮的饱嗝,另外再奉送上一个超级难听的酒嗝来,形象立刻被毁了一个干净……当然,如他所愿,众人的注意力也尽数到了他的身上。
等赚足了眼球,他才说话:启禀皇上。
微臣有话要说。
说,还有什么事情?皇上耐心很好。
顺着他的意思说。
皇上要罚这位姑娘,其实很简单。
东方朔吃饱喝足,开始乱管闲事。
怎么罚?臣认为,弯弯姑娘……东方朔正要侃侃而谈,感觉到旁边有很多不妙地眼神。
只听得霍去病一声轻咳。
一双如电似芒的目光射向东方朔。
去病地目光凶恶。
好似在说,怎么?老虎不发威,你把哥几个当成病猫了吗?臣认为……东方朔看到了霍将军的表情。
脸上顿时不灵活了起来:臣认为。
弯弯姑娘最好是被惩罚的事情……就是,东方朔面色发白,就是将她许配给霍将军!朕的骠骑将军,和惩罚怎么连得上?你给朕一个合适的说法。
皇上吹胡子兼瞪眼。
东方朔抹一把汗说,回皇上,霍将军是少年天骄,伺候起来定然容不得半点差错,所以……你怎么敢这么断言表哥?卫轻衣侧过一步,冷眼抱肩,打量着东方大人,似乎在掂量他这把老骨头经得起多少拆捡。
东方朔见到她比见皇上还要恐惧,骨头都在颤抖了:臣也看出,看出将军和姑娘是两厢情愿,若姑娘赢了,皇上还是将她赏给霍将军……他说完,再看看霍去病地表情,见他不再看他,放下心来。
我想,他还没见识我地利害呢,索性装作纯洁无瑕状,免得恶气太盛,毁了皇上对我的印象——发现一个问题,皇上对我似乎并无恶意……哦?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皇上马上变得乐陶陶地。
大概皇上觉得那场长平拳过后,我的输赢已经不重要了,还有可能是他忽然良心发现,觉得打斗的场面有损淑女风仪,总之,皇上请了我们在一旁吃东西,不让我们去看比赛了。
还让我和去病坐在他两边,男左女右,他左拥右抱快活得很。
我和去病想要交换一个眼神,还要掠过他的肩膀。
我不知道这皇上的兴致什么时候减退。
正在东拉西扯地说着话儿的时候,武台殿前传来比赛的结果,我调教过的三个御林军果然在十招之内就将对方打得背贴于地。
皇上见我赢得了这场赌局,说道:朕的赏赐就是——他的赏赐很吝啬,就两个字:赐婚。
我觉得不满意,不管他赐不赐婚,我和去病都会在一起的。
他的这份赏赐等于没有给。
去病很高兴大礼拜谢,谢皇上恩典。
我只得夫唱妇随,为他们做足了表面功夫。
一名深衣宦官走过来,交给皇上一张帖子,皇上看了颜色有些变:诸位爱卿,朕与诸位尚有一些要事相商,今天游武台殿就到此为止了。
众臣子诺了一声。
皇上似乎要领着他们走,经过我的时候,脚步游移了一下。
我就没敢走,卫姑娘也站在一边。
等到去病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了武台阁的铁壁之后。
我和卫姑娘才敢动。
方才给皇上递帖子地宦官走到我们地面前:长门宫的陈娘娘请两位进去。
我回头看看皇上消失的地方。
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引开了去病他们,故意将我们留在这里。
卫姑娘悄悄说:看来,陈娘娘又做了让皇上意外的事情了。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跟着一起向长门宫走去。
~~~~~~~长门宫据说是个冷宫。
可是走到这里一点儿也不冷,到处面向大海,春暖花开。
我还在诧异那紫色的铃兰,红色的杜鹃,白色的 蒲虽然还耐得这数分薄薄秋寒,可是如此花团锦簇地拥在这个宫殿中,仿佛春水长流。
春江花 开,美丽得令人感到惊讶。
把这边的芙蓉用水浇了……天也旱了这么久,再没有一些秋露下来,这花儿……娘娘,暖房里的红月兰开了,您吩咐开了就搬出来地。
开了。
快去看看!随着清脆若玉的声音,一个身着素绢的女子掀开薄帘。
走了出来。
她的袖子挽起,露出一截白如玉藕的手臂,手上套着一个碧玉的镯子,伶伶珰珰地撞在一个小小地雕漆小水壶上。
裙裾稍挽,露出一双描着金线的朱红木屐。
上面还沾着泥土。
似乎刚刚经历了园艺活动。
我一看,顿时觉得面熟。
她停下来,看到我。
问卫轻衣:弯弯姑娘被你带来了?哪里是我带来地?不是你一个帖子请来的吗?她说:先来看我的红月兰,种了两个月终于开花了。
我行礼道:民女给娘娘请安了。
平身。
我认出她是谁:你……正是河西我与去病在小石山边遇上的女子,还为去病画了一幅画。
我看着她心想,这份高贵,这份气质,也只能是她了。
她笑道:看着我做什么?我明白她的意思:民女觉得娘娘美貌令人赞叹。
她低婉而笑,吟道:青山见我多妩媚,我见青山亦如是。
卫姐姐作五体投地状,赞道:娘娘地语句总是如此精致秀美,令人回味无穷。
我虽然唐诗宋词基本没怎么接触过,也能觉得耳熟,心想,这是她作地吗?我们随着她一起来到一个屋子,屋子造得四壁高直,上面没有盖,我笑:这就是暖房么?那红月兰叶瓣鲜红,的确非常漂亮。
挡点风雨而已,这里又没有塑料薄膜,用生丝太浪费了。
陈娘娘说道。
卫姑娘看我讶然,又说:娘娘常有惊人之语,用词神秘,令人难以捉摸。
你以后便会习以为常了。
这叫惊人之语?这叫用词神秘?我来个火箭导弹原子弹,看你们惊人不惊人!什么娘娘不娘娘的?陈娘娘看着那些宫女不在身边,说,把我都说老了,你们两个,私底下就叫我阿娇……她笑道:我倒是希望叫我阿娇妹妹,看来只能叫阿娇姐了。
凑近我,穿越也穿越个好皮囊,活活小了我这么许多……我退开一些:阿娇姐。
卫姑娘说:阿娇姐,你不是说不要让皇上知道我们之间有联系吗?这件事情我衡量过了,要瞒住皇上怕也很困难。
与其让他对我猜忌,不如让他看清我陈娇在这里地朋友。
陈阿娇神色镇定。
你们……怎么认识的?不打不相识。
陈娘娘说:卫姑娘可是将门虎女,教训起纨绔风流少年那是出了名气的。
她对我说道:来吧,我们一起去怡爽阁喝茶,着意对我一笑,千娇百媚,与碧螺春味道有些像。
又吩 咐,来人,将红月兰挪到怡爽阁去,我和卫姑娘她们吃茶去。
卫姑娘无比崇拜道:阿娇姐泡的茶香而不苦,收口甘甜,我们都很喜欢呢!这‘碧螺春’三个字的名称起得真是色香味儿俱全,令人听来赏心悦目。
我闭目:碧螺春是她起的名字么?卫姑娘还在说:她发明的饭菜点心,真是别出新致,叫人吃了还想吃。
什么杏仁酥、还有奶油蛋糕……这真是……我扭头:这是她发明的么?这位陈娘娘正是河西那位穿越女。
我以为自己的穿越是命运罗盘大改变,是人生世界上顶顶严肃的一件事情。
原来,这年头,穿越正流行。
我总算知道了,穿越的人到底应该怎样在江湖里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