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一片漆黑,一个陌生妇人,一种诡异的气氛。
小蛮吞了一口口水,干笑道:什么?她抓她来这个粮食仓库,就为了夸她长得好看?呃,这算不算天降殊荣啊?那妇人凌厉地瞪了她许久,突然发出一个比哭还难听的笑声,伸手入怀像是要掏什么。
她要掏刀子来剥皮!小蛮脸色顿时白了,摇手赔笑道:这位大……她本来想叫大婶,但又怕这个称呼刺激到她,只得临时改口----这位姐姐,有话好好说,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这地方多么幽静,气氛多么美妙,动刀子动剑的多破坏美感啊?我们能认识……那个,也是有缘,不如我问问姐姐你芳名啊?我、我叫小蛮……妇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瞪着她,慢慢打开,小蛮吞了一口口水,继续赔笑:不要这样嘛,和气生财对不对?有话……有不痛快的,你可以和我说说……布包被打开,里面是一把团扇,小蛮眼尖,一眼就看到上面熟悉的配色针法,好像是她绣的。
她微微一愣,妇人已经把团扇丢给了她,低声道:这是你绣的,对不对?她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扇子上绣了一个拈花仕女,低头含笑,极致风流。
她脑中灵光一动,这是她给团扇子绣的扇面子,如何会在这个女人手上?看她又恨又气的样子,分明是嫉妒。
难不成她是误会了什么?妇人又道:果然绣的好,人美,手也巧……我先时还只当是画。
见到你就明白世上果然有你的存在。
小蛮干笑道:这位姐姐,你好像……有些误会我了。
那妇人摇了摇头:你不用解释。
你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地女子,年纪又那么小,一时走上歧途我也不会怪你。
只是那个男人……他早已有了妻室,何况你们年纪悬殊太大,你这样好的女孩子。
应当找个年轻的好男人,何必把一生蹉跎在他身上?小蛮眨了眨眼睛,突然说道:你是团扇子先生地夫人?她果然一颤,差点跳起来,紧跟着大声道:你别管我是谁!总之你不要再迷惑他!没用的!小蛮失笑道:我?迷惑团扇子?拜托,大姐啊,他那个样子,又老又难看,我怎么可能找他!妇人怒道:你说谁又老又难看?!他是世上最好地人!你、你这样诋毁他。
…自己的心不痛么?既然不爱他,你何必靠近他!玩弄人心是最可恶的!你可知他为你神魂颠倒?小蛮浑身一僵:你可别乱说,什么神魂颠倒!她见那个妇人要哭又忍着。
要发火又不敢发的样子,怪可怜的。
只得招招手:来来。
我把事情经过给你说一下。
她口齿伶俐,飞快将怎么遇到团扇子。
怎么刺绣地缘由说了一遍,那妇人果然将信将疑,敌意减了大半,低声道:哦,这样说来……这、这不是定情的……嗯,那个……谁要和那个变态老头定情!小蛮光想想都觉得鸡皮疙瘩乱窜,赶紧从怀里取出泽秀送给她的黄金扳指:你不信来看看这个,这才是真正的定那个什么的信物。
团扇子先生只有你这样善良美貌的姐姐才能消受得起,我没那个福气消受,也不想消受。
妇人显然认识那个黄金扳指,低声道:你……你是泽秀那孩子的……小蛮大大点头:对啦,他不是年轻的好男人么?姐姐,你还要说我没眼光?她的嘴角勾了起来,果然见到那妇人眼中满是窘色,虽然面上木然,但眼里又愧又羞又恼,好像快哭地样子。
小蛮笑道:姐姐,你一定是花容月貌的美人,何必戴着面具。
妇人羞愧了半日,终于还是从脸上揭下面具,原本肥圆的脸顿时变成了秀雅地鹅蛋脸,大约有三十多岁,要说漂亮却也不怎么出色,只是温温婉婉,清秀纤柔的小家碧玉,看上去十分舒服。
大概是因为做了一件超级丢脸地事,她地举止慌乱,倒有一种令人怜爱的味道,小蛮比她小那么多都忍不住要去安抚她:没什么,一场误会而已,姐姐不用怕,我绝不告诉任何人。
她有些感激,握住小蛮地手,突然咳了几声,嗓音沙哑,面色潮红:是我太冲动了,还伤了你……她忍不住又要哭,小蛮只得继续安慰:没什么没什么,不疼不痒,我好得很。
她慢慢恢复了平常神色,低声道:你别叫我姐姐,你是泽秀的妻子,下午我早该想到了,只是一时气血攻心……你应当叫我二婶。
小蛮笑了笑:我不是他妻子,还没成亲呢。
二婶还是留着以后叫吧,我叫小蛮,姐姐你呢?她声若蚊呐:我叫佳檀……嗯,你真的不会告诉他们……小蛮笑道:佳檀姐姐放心,我绝对不告诉他们。
我就说自己跑过来玩了……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佳檀正要说话,忽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浑身一僵:他们那么快就找来了!她起身就要跑路,走了两步,突然回头道: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能跑,就让团扇子骂我一顿好了。
小蛮奇道:团扇子先生来开封了?对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佳檀低声道:是客栈的仓库……我们就住这个客栈,他……肯定会骂死我……说着莹然含泪,楚楚可怜。
小蛮见对面有个透气的小窗户,急忙招手:说什么呢!干嘛要他骂你!快!从那里走!快走啦!佳檀终于还是犹豫着打开窗子跳了出去,一边咳嗽一边轻道:小蛮妹妹,我一定报答你。
说完整个人像蝴蝶一样飘然而去。
小蛮微微一笑,好吧,她必须要承认,这个女人很聪明,真的很聪明。
大门一下子被人踹开,小蛮刚来得及把那只团扇子塞进怀里,还没回头,整个人就被拽了过去。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泽秀的手在她脸上身上来回搓着,确认有没有伤口。
小蛮被搓得哇哇大叫:好痛好痛!没伤都给你搓伤了!快放开我!泽秀惊魂未定,张手就把她揉进怀里,小蛮差点被勒得背过气去,痛苦地从喉咙里发出求救的声音。
耳边却听得他心脏在急速跳动,果然真的是吓坏了,她心中一酸,抬手环住他,轻轻拍着。
团扇子点了蜡烛走进来看了看周围,道:小丫头知道是谁拖你过来的么?泽秀慢慢放开她,小蛮喘了一口气,才道:嗯,不知道,我刚醒过来。
她说得犹犹豫豫,低头一看,塞进怀里那个团扇露出一个扇柄来,她不着痕迹地给推回去,泽秀眼尖,一把抽了出来:什么东西?团扇子脸色顿时变了,飞快抢过来,仔细看了半天。
他此刻的脸色变化才叫好看,一会绿一会红一会白,小蛮忍着笑,轻声道:扇子是我捡到的,有什么不对?他把扇子粗鲁地塞回去,道:没……没什么……你既然没事就好……嗯,估计还受了些内伤,手给我看看。
小蛮这会才觉得浑身软得和棉花似的,果然就是他们说得受内伤,脑袋里疼个半死。
用内力伤了她,还把她当作白痴,说两句好话装装可怜就以为她会包庇,那个佳檀只怕要后悔死,她一定不晓得,说好话和装可怜一直都是小蛮的拿手好戏,别人想用这个法子来糊弄她,基本没可能。
不知道团扇子回去怎么处理,是把佳檀骂个半死,还是佳檀把他骂个半死,这个小蛮就不清楚了。
她受的内伤还挺厉害,时不时就流鼻血,团扇子给开了药,吩咐静养休息,然后灰着脸上楼,再也不理他们了。
泽秀背着她慢慢走回租的民居,突然说道:是二婶?小蛮想笑,轻道:我怎么知道,我是刚醒啦。
泽秀晓得她鬼点子最多,当下也轻笑道:说来也是,我一时竟没听出那是二婶的声音。
她身体虽然不大好,但醋劲倒很大。
不过说到底,还是因为太在乎二叔。
小蛮点头道:不错,某人的醋劲很大,原来是这个缘故。
泽秀没说话,小蛮把脸凑到前面去看他,他别过去不给看,她笑了起来,轻轻叫了一声:泽秀。
他淡道:少废话,闭嘴,回去就好好睡觉,伤养好了才许出门玩。
小蛮叹了一口气:你真的……越来越像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