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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晟的过去

2025-03-30 08:45:07

冬日懒洋洋的阳光洒在软软的雪地上,就像一层金黄的酥皮。

好天气带来好心情,我让小云给我备了马,准备骑马在林地里跑两圈。

管祺留下的两个侍卫提着长剑,也起着高头大马跟在我的身后。

既然都骑马到了林子,怎能不狩猎?所以我找来了弓准备狩猎。

为了让我的狩猎不被打扰,我便让两个侍卫在林子入口守着,那样我就应该万无一失了吧。

我披上褐色披风,右手指着弓,左手扯着缰绳,让马一路小跑。

林子里,佳木发出阵阵幽香,路边的野花迎着阳光昂起高贵的头颅,兔子们因为初春的到来开始四处活动起来。

周围是这般宁静又美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是否如这里一般?我骑着马走过石卵路,在一条小溪前停下。

我下了马,让马在小溪喝了口水。

我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然后弯腰拾起脚边的一块石头,往小溪里扔去。

溪里乌黑色的鱼儿被惊吓得慌忙四散游走。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轻笑出声。

突然,身后响起一把男声。

很久不曾听过你如此轻松的笑声,为什么你在我面前不是这样笑?我一愣,没有回头,在脚边又拾起一块石头放在手心玩弄,因为我是姬旸,你是姜晟……我装作不在乎地笑道,怎么有空到麓园来了?你不是忙着你的婚事么?姜晟的声音像是从渊底传来一般阴沉,你在怪我?我冷笑,怎敢?您可是高高在上的齐王陛下,我只不过是一个亡国寡妇……姜晟没有说话,只在我身后冷冷一笑。

我的心再次感受到那种龟裂的痛楚……过了几秒,姜晟突然问,你马上的是什么?我淡淡答道,一张弓。

他的脚步向我的马移去,我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姜晟,只见他从马上取下了那张弓,细细观察着上面的花纹。

那张弓的花纹是雄鹰图纹,而雄鹰则象征着褚国。

那张弓是姬玠教我射箭是送给我的弓,他还说这张弓是专为女子而设的,所以我用这张弓一直用得得心应手,直到如今也不舍得丢弃。

是张旧弓,寡人还认得它。

姜晟抚着弓,神情似是在回忆着什么,它的主人曾用它射伤过我的肩膀。

我偏过头,有些惊讶得看着姜晟。

他说对了,我曾用它在齐褚之战中射伤过姜晟。

他突然自嘲般轻笑道,它的主人真厉害,因为,只有它的主人才能射伤寡人。

他扶着弓,问道,弓阿弓,知道为什么只有你的主人才能射伤寡人吗?他叹了一口气,凌厉霸气的眼神变得颓然,因为你的主人就是寡人全部的弱点……这世上,没有人能比她更懂得怎样折磨我了……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我以为我已经得到了你,想不到那只是我虚幻的感觉……他突然愤怒地吼道,既然你这么恨我,你就一剑杀死我好了!说罢,他解下腰间的长剑,一甩手扔到我的脚边。

我的心情被他那句话激得不再平静,我迅速弯下腰捡起那长剑。

然而就在我弯腰的那一瞬,姜晟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的脸色经苍白如纸,两颊浮现出病态的红晕……他一边用手掩住嘴,一边取出袖中的蓝锦巾。

他见我看着他,立马转过身子,拿着手巾在嘴边胡乱抹了几下。

内心对他所有的怨恨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对他的关心。

我跑到他身前,姜晟一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他的眼神,冷酷不屈却带着一丝脆弱的委屈,看着让人心痛。

我取过他手中的蓝锦巾,竟发现锦巾上全是殷红的血迹!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晟,血迹?!为什么会这样?!姜晟决绝地扭过身子,用手拦着我隔开了一段距离,另一只手则用袖子掩住嘴。

他的身子因为剧烈的咳嗽而不停颤抖,然而,他却不甘示弱。

他冷笑,不用你杀,得了这个不治之症,恐怕寡人过两年就会死了!你也该开心了吧!我焦急地追问,什么不治之症?!姜晟在腰间取了一样东西放入口中,咳嗽这才慢慢平复下去。

他冷声道,你这么关心我干什么?!你关心的不是那已经灭亡的褚国么?!心底漫过一阵酸楚,原来我真的错了。

我就算再怎么想着以前,过去也不会重新变为过去,而现在的幸福也可能因为我活在过去而错失把握他的机会……我马上冲上前,从后环抱住姜晟的腰,对不起,这些日子苦了你了,都是我的错,我不再生你的气了……姜晟浓重的叹息一声,将他的手覆上我环住他腰的手,终于知道我受苦了吗?我在他背后不听地点头,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他轻轻一笑。

良久,他的声音传来,却不知为何,异常的空洞,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得这个不治之症么?想!姜晟突然分开我环住他腰的手,独自径直走向一块大石头上背对着我坐下。

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可他白色的背影却像是一个在大风雪中的行路者,孤独迷惘。

他平静地叙述着,我的母亲是涂夫人,她是王宫里最漂亮的女人,自然也是王宫里最受宠的女人。

因为这无人能及的风光和怀得龙胎,更引起了宫里别的女人的妒嫉甚至是陷害。

就在母亲怀着我的期间,那些女人送来一株毒花,竟骗母亲说是送子花。

母亲当时并不知道那毒花,便在宫里养了那株花,一直到我出生它凋零为止。

那毒花,不仅害了母亲在产后身子虚弱,还害了我先天不足,得了肺病。

宫里的太医因为得了女人们的指令,当然不会对我和母亲的病进行根治,还说母亲的宅子病气太重,让父王少踏进母亲的住所。

宫里本就不缺姿色美艳的女子,父王又怎么会在病弱的母亲上做过多的停留。

自此,母亲圣恩渐衰,她便将她的爱全部倾注在我的身上。

我是父王的第六子,且是庶出,是个不得宠的儿子。

在宫里,受尽兄长的欺负。

我与母亲只得相依为命,我当时明白,假如我再不反击的话,我和母亲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于是我研读经书,勤练箭法,以博得父王欢心。

一切努力总是有回报的,我的一番努力终于被父王看到。

可我想不到的是,也招来了杀身之祸。

那些女人们特别是长兄姜维的母亲——英夫人,她害怕我会夺了长兄的储君之位,便买通了太医在我每日的药里下毒。

自此,年复一年的,毒素在我体内越积越深,服的药越多,病情反而越严重。

父王曾来看过病重的我,不过他只冷冷地留下一句,又是一个病痨子,便离开了,再也没有来看我一眼了……姜晟说到这,便痛苦地闭上双眸。

良久,他又开口,不久后,齐国与郑国交战,打了败仗。

郑国不仅要求齐国割地,还要求送一个公子为质子。

那个郑侯是个好男色的人,恰好我是众公子中长得最好的一个。

所以父王就让我当那个质子。

他突然冷笑一声,子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忌讳别人说我肩上的那朵红莲么?不知道。

难道那朵莲花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对。

那朵莲花根本就不是我生下来就有的,而是我父王找画师给我画上去的,那恰恰是男宠的标志。

其中的用意,谁都清楚明白。

母亲知道这件事,死谏父王,可惜被英夫人以扰乱朝纲为名毒杀致死。

当时的我,连母亲的尸首也来不及看一眼,便被人装上马车送去郑国。

或许是母亲在天之灵,郑侯在第二日便突然去世,他的儿子为了争王位而将国内弄得一片混乱,所以我就不必到郑国去当质子。

我被送回齐国。

我深知,我在齐国无大树可依,始终难逃一死,于是我便一边继续服那毒药,一边韬光养晦,暗自结交三大家族,稳住我在齐国的根基。

然后的是你都知道了,我就不再讲了……他又冷冷一笑,他们都想整死我,可如今呢?我是齐国的王,我就是齐国的一切!迟些日子,我拥有的可能不止这个齐国,而是这整个天下!子萱……他慢慢转过身子,向我伸出了手,寡人将会与你分享这个天下,共享这份荣誉,共同站在权力的巅峰!我缓缓伸出手,搭在他的手上。

他轻轻拉过我,我便坐在他的腿上,我垂下眼帘,慢慢道,晟,你要的是我和这个天下,而我要的只有你,你明不明白……他在我唇角上留下轻轻一吻,寡人明白,寡人决不会让你成为第二个涂夫人,寡人绝不负你!不管身边的女人如何倾国倾城,寡人也不会碰她们。

他环着我腰上的手一紧,记住,除了你,寡人对别的女子都只有利用……他拉起我的手,十指绞缠紧扣,眼神坚定,寡人要和你厮守一生!我的喉咙苦涩,内心却如蜜糖一般。

我激动地说不出话,只得在他怀中猛点头。

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宠溺而温柔。

时至今日,我才真正了解他的过去。

原来他的过去是这么痛苦孤独,每天生活在阴谋之中,为了能成功,竟服毒十多年……他的父亲厌恶他,他的母亲早早离她而去,而今他只有我可以依靠,可前些日子我在做什么?只有不断地伤他的心,不断的折磨他……今后,我一定要好好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