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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细草微风夜

2025-03-30 08:45:13

终于知道了什么叫风餐露宿。

这一个多月来,我是马不停蹄,夜夜惊心,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什么样的人都不敢答话,什么样的旅店都得思量再三才敢进。

还好,这个世道还算太平,一路上倒没有遇见什么打家劫舍的人物,也没有在旅店里看见长相奇特、举止怪异的武林人士。

鉴于我小时读过几本武侠小说的经历,在想象中,那些江湖人士都是与众不同的。

女的都是妖媚异常、气质独特的,男的,要么是奇形怪状,丑得吓人,要么就是风流倜傥、白衣飘飘,整得跟楚留香似的……还好,一路上还未遇见这种人。

三伏天赶路的辛苦我是完全领会了,一个多月来我又瘦了一圈。

还好是古代,森林覆盖率高,人口密度小,没有现代热,要不然,我这一身打扮,不热得中暑至少也要头昏脑胀。

没有淋浴,没有空调,没有风扇,没有冷饮,没有……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马蹄腾飞时扬起的尘土,有的是小旅店里肮脏的草席上蹦来蹦去的跳蚤,有的是粗黑大碗里混浊的茶水,有的是那一双双带着疑问的眼睛。

这不,又来了。

哟,这位小哥,您这是打哪来呀。

刚在这个小店前拴住马,腰肢苗条的老板娘就迎了上来,直直地盯住我的脸,一双细长的凤眼笑得快看不见了。

我打哪来跟您无关,老板娘,麻烦给我一间干净的房间。

讨厌死了,换了男装还是招眼。

哎哟,好的咱这儿可没有,那边官家的驿站里有干净的。

老板娘狠狠地又瞅了我几眼,手指着小河对面的驿站,拖长了声音说道。

驿站?我哪里敢去,虽然知道那是最安全的旅店,可是……那是官方的啊。

京城里早就行动起来了吧,他肯定暗中派了人在路上查访呢。

为了住的干净去驿站,岂不是自投罗网?老板娘,驿站里人多,我住不惯的,麻烦你拾掇一下,蚊子少点就可以了。

这您放心,拿些艾草点上,蚊子就飞跑了。

店里的光线非常黯淡,幸好窗子都开着,气味还好些。

坐在那硬梆梆、疙疙瘩瘩的床上,定定神,喝了碗水,想下面该怎么办。

从京城到建康,有近三千里的路程,依玫瑰的脚力,几天就可以到。

可是,我不敢大白天地在官道上走,都是乘着天色暗下来后从官道旁边的小道走。

小路不好,心疼玫瑰,也没敢让她跑快,所以一天也就最多走一、二百里,而且,最糟的是,中间迷路了几天,结果来回一折腾,都一个月了才到长江边。

站在江边,只见滔滔江水奔腾似电,不由得想起东坡的《赤壁怀古》。

可惜,我现在哪有东坡当年的情怀?我,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女子,不知道路在何方,只是一直的往南走……这个时代没有长江大桥,过江,只得靠船。

偏偏这两天天气不好,不时地有雷雨,风也大,船大多不开了。

等船的时间里,只好在这地方先住下吧。

一路上听说杭州的治安不错,风物也好。

宋若水在杭州当了五年刺史,政声颇著,据说治安好的几乎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了,而且,下一任刺史是宋若水推荐的,可想而知,人品和行政能力也不会太差。

所以,现在的杭州,是一个很理想的地方,人人交口称赞。

如果,连着几天江面上的风太大,实在是无船可搭,我就改道去杭州,不过江了。

等以后有了机会再去南京吧。

黑夜降临了,草草地洗了后躺到硬板床上,打开的窗子里有微风进来,颇有些凉意,窗户底下是小虫子们的叫声,艾草燃烧起来的味道虽然冲鼻,可总比蚊子的骚扰强。

这一路上,我夜夜受到蚊子的进攻,总是一边烦躁地挠痒一边怀念着驱蚊花露水,想着空调……当然,那个开满栀子花的院子,也总是时时地出现在脑海里。

还有那个人……繁星满天的夜晚,玫瑰的蹄子轻轻敲着崎岖的小路,夜风吹来,撩起耳边的头发,眼前立刻浮现出那天夜间的情形……我人生中第一次骑马,紧搂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衣服上淡淡的薰香让人陶醉……出了京城后就发誓不再回首,不再让任何有关于他的记忆烦扰我。

可是……我的大脑竟不由我自己作主,每一天,每一夜,只要不是着急赶路,他的脸就出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几次要落泪。

何曾能想到,我的初恋竟是和帝王。

还是累得紧,乱乱地想着,风儿吹着,眼睛就慢慢闭上了……哥儿,哥儿……迷迷糊糊中,突听得有个声音响在耳边,好像还是个女声。

哥儿?难道是叫我,我明明是姑娘啊!哥儿呀……天上下雨了么?还是香的,香得刺鼻。

阿嚏!我醒来了,却险些叫出声来。

眼前,是一个浓妆的女子,不,应该是浓妆的大妈!这大妈此时正俯下身子,两片红艳艳的脸蛋几乎贴在了我的脸上,那刺鼻的香味,正是从大妈的头发上传来……这大妈不是别人,正是小店的老板娘!我腾地跳下了床。

哥儿……你看,我是不是很美?……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老板娘,请自重!我吸了口气说,星光下,老板娘那张浓妆的脸分外得诡异。

哥儿,我看你一个人,怕你寂寞……哥儿呀,你今年十几了?老板娘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坐在我刚才躺着的地方,不想走了。

老板娘,我多大年纪和你无关,你年纪也不小了……我才三十八,哪里就老了。

OMG,才三十八?都三十八了还妄想勾引十几岁的少年?老板娘,你几岁结的婚? 已经困意全无了,我决定教育教育这个半老徐娘。

我十六成的亲。

果然,这老女人真说了,还语含娇羞。

你有孩子么?我那大丫头三月里刚过门,二丫头……哈哈,老板娘,你要是怕我寂寞,不如把你家二丫头许配给我。

那也好……啊?我彻底被雷倒。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算是知道了。

这女人走了,让人难以忍受的香味还顽强的沾在床上,我再也无法入睡。

星月渐沉……店里养的鸡开始叫了。

不行,我不能这样,想到这女人的脸,我简直如坐针毡。

丢下一小块碎银在席子上,拿了包裹,轻轻跳到窗外,解开马,纵身跃上,抖开缰绳,休息了一夜的玫瑰四蹄扬起,迎着晨曦向前奔去。

哗啦哗啦……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

勒住马,我站在江边,久久不能离去。

时光可以改变那么多,唯一不变的,是这江水。

千年前的长江,和千年后的一样,日夜奔腾不息,东流到海不复还。

唉,回不去了,我的南京,永远也回不去了……对着眼前的江水,想起在南京读书的日子,心里一阵隐痛,难过得鼻子又开始发酸。

你家在南京么?突然之间,只觉耳后有一个声音传来。

是谁?我回头,却不见一人。

晨风吹来,清爽可人,旷野中,一片静谧。

是谁?站出来!我勒转马头,往回走了几步,心跳加速……这个地方,难道?长剑出鞘。

哈哈,用不着吓成这个样子吧。

一个灰色的身影从天而降,确切地说是从眼前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跳了下来。

是一个二十余岁的男人,身形修长,五官清楚,仔细看看甚至可以说算得上英俊,脸上是一抹诡秘的笑,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你是何人?长剑紧握,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反正不会是害你的人。

你在跟踪我?跟踪?这个词好像不太好吧,不过,从洛阳开始,我就一直在……跟随你!天!被人跟踪了一路!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紧张极了:这个人不会是……他派来的吧?转念一想:不可能啊,如若是他派来的,为何要跟着我,而不是设法把我抓回去?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知道,再说一遍,不是会害你的人!气哼哼的,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居然还有点上火了。

那好,你不愿说就罢了,再会!希望未来的某天我不会再发现你‘跟随’在我后边!我双腿夹紧玫瑰的肚子,准备飞驰上路。

哼,果然架子大!不愧是京城里出来的!嗯?你说什么?我真是吃饱了没事撑的……你走吧!莫名其妙的人,还是少和他搭话为妙。

玫瑰又飞起来了。

天色大亮,八月的太阳还是这般灼人,趁着附近没人,我准备在一颗大柳树下歇一歇,顺便掏出地图看看,千万不要再走错路了。

嘿,有这样走江湖的么?动不动还要看地图?又是那阴阳怪气地声音。

回头一看,那家伙正端坐在一匹枣红马上,神情悠闲,见我回头,居然文绉绉地来了一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讨厌死了,这个牛皮糖,什么意思?还非要粘住我了?我收起地图,准备再次上路,这样的人,干脆不理算了。

哎哎,还是告诉你了吧,我……是奉命行事。

有人要我一路保护你,直到你安顿下来。

见我怒了,这家伙终于皱着眉头、老大不情愿地说了出来。

他这一说,反倒更叫我惊愕。

有人要他保护我?这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