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很快就收拾好了。
最后当我背起那鼓鼓囊囊的21世纪背包时,我看到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着我。
不管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村里的小路旁站了一些人,显然,这柳大人一行在村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我和王翠并排走在王泰和他姐夫的身后,感觉到背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人群中不时有人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而王泰则不慌不忙地和熟识的村民打着招呼。
村口停着一辆马车,是给我和王翠坐的。
这柳大人还真是心细啊,怎么就知道我们不会骑马呢。
上了马车后我掀开帘子,看到姐夫小舅子都上了马,我们的京城之行就这么开始了。
在马蹄扬起的轻尘中,我看到两边的树木慢慢的往后退去,村里乡亲们的身影越来越小……前方的道路却仿佛是无尽的长……前方等待着我的命运,究竟会是怎样的啊?(二)上路不久,我就从王翠的口中知道了这突如其来的京城之行是怎么回事了。
小丫头本就爱说,又抵挡不住我强烈求知欲的表现,一股脑把我想知道的全说了。
原来,这王氏兄妹是当朝一品、礼部尚书王大人的儿女。
只是这官府公子、千金的身份不久前才得以确定。
因为他们兄妹的母亲不是王大人的妻子,甚至连妾也不是。
二十多年前,王大人还是一员小官,可是娶的夫人却出自高门大族。
因妻子一族在朝中为官者甚多,这样的婚姻自然对王大人的仕途有利。
婚后不久,王大人就在岳父的帮助下承天恩改官,由八品县尉超职授六品礼部员外郎,令人惊羡不已。
可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官是当好了,家庭生活却不如人意。
虽说正室郑夫人品貌不差,可是那性子却如烈火般,用一个词来形容就叫酷妒,容不下丈夫有其他女人。
那王大人也并非是沾花惹草之辈,可是朝中像他这般年纪、官品之人,哪一个没有几个侍妾,独他不敢,以至于沦为同僚的笑柄。
话说这郑夫人不光不许丈夫纳妾,连家中的丫头都不许碰,甚至为此闹出过血案——婚后不久即将王家一个丫头活活打死!只因为王大人乘夫人回娘家的时候,偷偷在丫头的房间宿了几晚。
自此,王大人彻底怕了郑夫人。
然而,俗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既然不许纳妾,不许碰家中的婢女,那么偷几个外面的应该不会造成命案吧。
在这种心理作用下,王大人很快找到了一个女子,并且在京城买了所房子金屋藏娇,不用怀疑,这藏的正是王翠、王泰的母亲。
当时这种现象在官员中相当普遍,朝廷管这种女子叫外宅妇,也就是没有身份的、被长期包养的外室。
这王大人的外室不是普通女子,而是一名歌姬,不光人长得漂亮,还能歌善舞,加上性格温柔,很得王大人的喜爱。
在两人相处的几年内,先后生了王泰、王翠兄妹二人。
然而纸包不住火,就在王翠三岁的时候,王大人的秘密被郑夫人发现了。
在郑夫人的一番大闹下,王大人只有缴械投降,妥协的结果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一次性给清娘仨的生活费,勒令搬出京城,从此不和王大人相见。
当初娘仨被赶出京城的凄惨情形估计深深的印在王泰的脑海里了,而三岁的王翠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王翠只记得自己小时即随母亲、哥哥住在清源县城的一座小院里,家里还算有的吃,生活不成问题,甚至还能请得起先生教兄妹俩读书识字。
然而三年前,不幸的事发生了,他们的母亲重病身亡!在母亲生病期间,家里所有的积蓄都花在了请医问药上,待到丧事办完后,兄妹俩已经一无所有。
说到这里,王翠开始哽咽。
安慰了王翠,我不用问也知道了。
如今这郑夫人死了,王大人终于敢和亲生骨肉来往了!唉,这世上还真有这么怕老婆的人!我坐直了身子,不由得长叹一生。
咳咳……我的感叹刚完,就听得马车旁传来一声虚伪的咳嗽声。
掀开帘子一看,对上一双似有所思的眼睛,正是那位 柳大人 !哼,还想替老岳父遮掩呢,虽说人长得高大英俊的,说不定家里也有位河东狮子等着呢。
我故意也吭了一声,拉下帘子。
路好长啊,马车颠得我昏昏欲睡,和王翠靠在一起,闭上眼睛,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马车已经到了县城。
那位柳大人说要在城里歇息一会儿,顺便吃点东西。
这个决定令我喜笑颜开,心想总算可以吃顿丰盛的饭了,连着几天吃高粱米快把我的脸吃成高粱色了。
柳大人,我们在哪里吃饭啊?我看到那匹枣红马往前快走了几步,赶紧大声喊。
顿时,满街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直指我的方向。
而马上的那位柳大人,迅速勒住马,一个转身。
哇,好帅!淡巧克力色的脸庞在11月的太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浓黑的剑眉微蹙,褐色的眼眸中是好奇、吃惊、抑或是……嘲弄!正呆痴间,王泰闪到马车旁边,低下头来小声对我说这是大街上,姑娘家最好不要大叫大嚷。
唉,原来我影响了人家的形象。
转眼间,前面那位大人又打马走了,留给我一个微翘的唇角和潇洒的背影。
紧盯着那枣红马的主人背影,王泰的眼睛中明显地闪着不悦。
终于吃饭了,我这个冒牌的表妹随王泰兄妹和柳大人一起在一个饭馆的包间里享用午餐。
诺大的馆子里食客不多,但似乎每个人都注意到了我们一行。
在走上楼梯的刹那,我看到有几个人停下筷子,目光随着我的脚步移动着。
饭菜一道道地摆上来了,虽然不如21世纪的大酒店丰富,但也是满满当当的一桌。
我强迫自己尽量不往桌子上看,扭过头去假装看窗下的风景。
然而还没看上几秒钟,就有人打断了我。
请问表妹芳名,在下也好称呼。
巧克力帅哥的声音陡的在耳边响起。
呃?我转过身,一脸茫然。
姓叶,名飘飘。
我刚明白过来,还没张口,王泰就替我回答了。
哦,飘飘表妹。
巧克力帅哥微笑着抿了口茶水,风度极佳。
啊。
我不知该说什么,含糊地哼了一声,赶紧又把头扭过来,谁知这一扭正对上王泰的眼睛。
看着他定定的眼神,我突然有些心虚,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低了头微微咧了下唇角。
午饭结束了,正待起身,突然那巧克力帅哥的随从进来拿了一大包东西递给他的主人。
我正琢磨着这包里是什么呢,帅哥发话了:这是三套衣服,请你们三位换上,不然到了府中,岳父大人瞧见这身打扮……噢,原来是嫌我们仨穿得寒酸,怕王泰老爹见了儿子闺女的模样不爽。
考虑得倒周到,连带我这假亲戚也沾光有新衣服穿。
心里这么想着,不由得冲口而出:谢谢柳大人。
飘飘姑娘客气了,在下柳如风奉岳父大人之命来接三弟、五妹,怎可不做些备办。
巧克力帅哥满面春风,映得正午的太阳都失色了。
这柳如风的眼光还真不赖,穿上那套月白的丝绸长裙后,我感觉自己整个人似乎都飘了起来,表妹王翠直呼神仙。
那两个男人,清秀书生王泰和巧克力帅哥柳如风一看到换装完毕的我,立刻陷入呆滞状态。
下楼的时候,店小二从我旁边经过,脚步就再也没有移动。
出门时我听见豁朗一声响,回头一看,店小二手里的盘子掉在地上,碎了。
没见过姑娘吗?身后老板骂声顿起。
不是没见过姑娘,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一个客人为小伙计说了句话,远远的传入耳中。
姐姐,你可要仔细了。
上了马车,王翠笑嘻嘻地捏了我一把。
坏丫头。
我转身在她腮上扭了一下。
又是漫长的路途。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掀开帘子看,还是没有城市的影子,这京城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不是说是天子脚下吗。
这天子的脚还真够大的,都快一天了,还没攀上指头呢。
一边叹气,一边打着帘子看路两旁的风光。
虽然这大齐的交通不发达,但生态环境真是好。
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原野,不像现在,一块空地都不给你剩下,全盖上楼房,千篇一律,丑陋不堪。
暮色中的田野里不时闪过几个扛着锄头的农人身影,衬着远山背后那最后一缕暗红的日光,有着写意画般的悠闲。
还有不到二十里,京城就到了,乘着城门没关之前赶快进城吧。
柳如风的声音将我尚未完结的写意画幻想打断了。
京城,古代的京城就要到了!前方,等待着我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