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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三人行(下)

2025-03-30 08:45:13

有人说过,男人打女人是有瘾的。

很多男人在第一次动手后就成习惯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所以,如果男人动手,千万不能原谅。

然而,我却把这条前辈的经验扔到了脑后,还没跟他有鱼水之欢,就已经被打上了。

本来,我也可以反抗,如果端木云没有躺在地上。

哈哈,皇帝的怒火要发泄,可眼前没有第三个人可供他撒气,所以,还是我,只能用我的身体承受他的怒气。

这一次,他居然动手扯我的衣服,大概是怕隔着衣服打不痛吧。

还好,我穿的裤子是当初穿越来时穿的那条休闲裤,腰上是牛皮带,借着月光,他休想弄开。

乱扯了一通后,他失败了,当然的失败,这失败增添了他的怒火,于是,这鞭子落下来格外的用力。

端木云在旁边,我不能大喊大叫,只能紧咬着牙,可是……抽久了,裤子会不会被抽破?说是纳米材料,就看这一次了,真的假的,在他的鞭子下面应该可以验证出来吧……啊,我的皮肤已经燃烧起来了,该死的眼泪又下来了。

啊……啊……实在是受不住了,再这么下去,我的牙怕是要咬碎了。

泪眼朦胧中,只见左边地上的那团影子似乎动了动……一只手伸了起来……端木云醒了,坐了起来。

暴君,放开她!端木云站了起来,摇晃着身子扑了过来,可是……人还未近身,元重俊一脚飞了过去!咚!端木云!我大喊一声,看着他的身躯在元重俊的蛮力之下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挣扎了好几下也没起来。

本能地要扑过去,可是身子被元重俊牢牢地按住了。

在我这声喊后,他施诸我身的力气更大了。

若不是被他紧紧按着,每一鞭都会使我跳起来。

你和那贼人是否已……有了那苟且之事?标准的严刑拷问。

我呸!你强奸叫临幸,别人就叫苟且,皇帝的逻辑啊。

我咬住嘴唇,不合作!说!嗖……啪!啊……撕裂了,我的身体就要被他的马鞭撕开了么?我……我……我是处女!疼痛,无往不胜的疼痛啊!我不是能做烈士的人,在巨大的身体痛楚下,我的意志跑得无影无踪。

这一鞭子,打掉了我的自尊。

十八岁的女孩子,在一个男人的皮鞭下狂叫自己是处女!然而在我这惊天动地的一声喊后,鞭子停下来了。

两个男人,举着皮鞭的男人,躺在地下摸索着拿剑的男人,都愣住了。

是啊!够可笑吧。

皇帝的女人,外界盛传的受宠的昭仪娘娘,竟然还是个处女!端木云手撑着地坐起来了,看不清他的眼,但两片嘴唇似乎是微微张开的。

元重俊的鞭子放下了,只有我,瘫在地上,双手无力地攀住那快石头,刚才,是它承受了我的眼泪。

呜呜……万籁俱寂,只有我的呜咽声回响在空气中。

你这暴君!竟然对一个姑娘下如此狠手!端木云又站起来了,一束月光照在他手中的剑锋上,那被元重俊的剑划得伤痕累累的长剑闪着波浪般的银光。

找死!已经赦免了你,自己想死么?暴君!你是个男人么?这样打自己的女人!不要啊!眼看着两个男人的剑又要碰在一起了,顾不上疼,我站起来就冲了过去,挡在两个男人中间。

千万千万,他们不能再打起来了。

事实上,他们是打不起来的,端木云流血过多,虽然上了药,可体力耗损太大,拼了命也就是能站起来晃几下,没有几天的恢复,他手上哪有力气。

所以,元重俊说他是找死,倒是客观的说法。

可怜我挨了一顿打,半截身体都跟火烧似的,不知道有没有伤,也许已经皮开肉绽了吧,可还要挣扎着劝架。

我的泪脸是不是太可怜了?在我面前,这两个男人都把剑放了下去,然后……突然都伸出手来拉我!一人一只胳膊!放开我!我大叫,都往自己身边拉,当我是弹簧啊。

哎哟。

这两个人!我无语了。

要拉一起拉,要松一起松,两股力量同时撤去,我哪里能站稳,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疼得我……刚止住的泪又流了下来。

都别碰我!我闭上眼睛吼道。

奶奶的,摔倒后两个人又赶紧弯下腰伸手拉我!……沉默了半晌,我挣扎着自己从地上起来了。

跟我回去!元重俊开口了,还是那句话。

回去找死么?端木云紧跟着一句。

一时间,剑拔弩张,两个男人又开始面对面站着。

我……痛死了,还能骑马么?抹把泪,我龇牙咧嘴地对着元重俊喊道。

抽了我屁股多少下,你不知道么?他扭开了脸,没再作声。

再看一边的端木云,失血的一张脸都气红了。

他师兄叮嘱他保护我、照顾我的,结果他眼睁睁看着我被鞭打。

那,我抱你,那个……你过来,骑那匹马!皇帝陛下回过神来了,架子又端起来了,指挥着端木云。

确实,待在这个地方不是个办法,得想法走出去,不管跟不跟元重俊回去,先出了这片树林子是真的。

看看天上的月亮,已经半圆了,算起时间来,应该至少是戌时了吧。

唉,来了这里一年,已经习惯了这古代的作息方式,连对时间的指称也换了。

这戌时,换算成现代的时间应该是晚上七点到九点之间。

深秋、初冬的时节,这个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借着月光,我把背包打开,拿出我的宝贝——微型望远镜、太阳能电池的微型电筒。

有了这两样东西,再加上腰上拴的装饰品——指南针,黑夜里走出这片树林子绝非难事。

望远镜挂在了脖子上,电筒拴在了手腕上,背包背在后背上。

出发。

什么物事?元重俊指着我的行头问。

不能告诉他,告诉他就不是我的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会让人生疑。

如果因为这个怀疑到我的身世来历可不妙。

是女孩子的玩意儿!在夜色的掩护下,我撒起谎来还是比较自然的。

你小心点!看着端木云摇晃着上了我的马,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可也只是说说,没敢过去扶他。

要知道,我马上要被元重俊横在马背上,这个时候做了令这个醋坛子不爽的事,待会儿不知道他会不会在马上继续折腾我。

还好,在黑夜里,马跑得不是很快,我的胃还好受些,况且一顿饭没吃,胃里是空的,还不至于翻江倒海。

可是这一次……苦笑了一下,真是自找!为了他,节外生枝被发现,追到这样一个山林子里,端木云受伤,我被打。

上帝啊,我为什么这么倒霉!一路上没人说话。

我知道,这两个男人是不会主动开口的,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小民,一个要抓我一个要助我逃跑,除了动武,两个人还有什么话说。

呜呜……什么声音,我垂着的脑袋一凛:狼叫?赶紧端起脖子里的望远镜……妈呀,远远的,无数双眼睛闪着幽幽的绿光!前面有狼群!我大喊一声。

哪里?两个男人几乎同时发问。

我的玫瑰比较敏感,大概也是感觉到即将有危险临近,前蹄稍稍前翘,端木云剧烈摇晃了一下,差点掉下来。

就在前面很远的地方,正朝这边走来。

我努力想把身子挺起来,想用动作指出这个可怕的事实。

可是换来的却是元重俊的一巴掌,虽然很轻,可是拍到我受了鞭伤的屁股上,还是很痛。

你们是看不见的,只有我能看见。

不能再往前走了,那么多,至少有好几十只,我们只有三个人……还有一个重伤的。

我急了,非常急。

亲眼看到黑夜里的狼群,那种感觉,一般人哪里懂得。

到底在哪里?端木云居然也怀疑起来,他声音里的无力叫人听了只觉难受。

这个人啊,原本爱说爱笑的一个侠客,为了我……弄得这样狼狈。

你们不用问了,我说的没错。

那么多狼,我们不能正面迎上去的,赶紧生个火堆要紧!还好,两个人都信了我。

后退几步回到刚才的那片空地上,下了马我赶紧拔剑砍了一堆树枝,元重俊更猛,劈手就放倒两颗树。

端木云屡次要帮忙,被我大声制止。

你待着别动,我们马上就好。

你的伤要紧!整理好那堆树枝后,掏出我的打火机……太阳能电池的打火机!看着火苗升起,心里面感慨万分:想当初为了在山里旅行准备的环保型用具全派上了用场。

难道是上天有意安排我带着这些东西穿越?幸好生火的时候元重俊还忙着砍树,不然,看到我手里的这个神奇物事,一番询问怕是免不了的。

树枝燃烧起来了,火焰越来越大。

我觉得要维持一夜的火光,恐怕那一堆柴和三、四颗小树未必够,于是忍着痛连踢带砍,又放倒了两颗树。

刚和元重俊把树拖过来,那群狼就到了。

两个男人同时吸了口气!月亮不知何时被黑云遮住了,火光之外的黑暗中,无数双绿幽幽的眼睛闪烁着!你真是神了,居然能未卜先知。

再生一堆火吧。

我不睬元重俊,径自拿剑劈开一颗小树,拾掇拾掇整成了一堆,从燃烧的火堆里拿一根冒着火焰的枝条点上。

就这样,三个人,两堆火,一群狼。

我们三人挨在两堆火之间,端木云认为这样更安全些。

马儿不敢离火堆远,它们也许并不怕狼群,但是不想和他们的主人离得太远。

北方的树所含的油脂比南方的树多,也更经烧,燃了很久,火堆好像还是没有减小。

但我不放心,我非常不放心,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狼,我害怕。

不顾两个男人的阻挠,我又收拾出一堆木柴,看着熊熊的火焰和黑沉沉的柴堆,我才放下心来。

呜……为首的一只狼突然仰天叫了一声,接着,所有的狼都叫了起来。

我浑身立刻起了一层栗子。

这些畜牲难道还想搞什么战术么?别怕!就在我准备拔剑时,元重俊突然伸手把我揽到了怀里,一只手轻拍了我的脖子一下。

几尺见外的端木云扭过头去,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狼群白叫了一阵,又跃跃欲试了一番,终究是不敢往两个大火堆的方向跳。

但是,它们就是不走,无声地围住我们。

该死的畜牲!我咕哝了一声,我又饿又痛又怕,要不是靠近火堆,在这初冬的深夜,不被冻僵了才怪。

叫这些畜牲见识见识大齐皇帝的箭法。

你要干什么?我从元重俊的怀里抬起头来。

马上你就知道了。

嘴角浮起一丝笑,他站了起来,从马上拿过弓箭,单腿跪地,对着狼群的方向。

我的呼吸停滞了!天哪,火光中,他的身影是如此的帅!完美的侧影,坚毅的眼神……端木云也把脸转了过来。

嗖!嗷……离火堆最近的那匹头狼应声而倒。

哇!帅呀!我禁不住拍起手来。

不提防元重俊扭头一笑,我不好意思地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不语先羞。

放下弓箭,元重俊一把拉我到怀里,低头就在我的额头上印上了一个吻。

咳咳……端木云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猛地把脑袋甩到了一边。

不要这样,有人。

看着端木云映着火光的背影,我突然觉得有些愧疚。

你是我的女人,有何不妥?手也出动了,轻轻捏住我的面颊,他的声音温柔得如同秋天的水,明澈洁净。

你……为什么一会一个样子?刚才要打死我,现在又这样。

这就是我的问题,我对他唯一的问题。

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你温柔听话的时候,我何尝动过气?我的气,哪一次不是你惹起?像这样乖乖的,我一辈子也不会生气!我……遇到一些事会难过,高兴不起来,不高兴时我掩饰不住,而你……只允许你生气,难道所有的一切都得照着你的意思来?我的头脑渐渐清醒了。

核心问题终于浮出水面:在元重俊和我的关系中,重要的一点是生气的那一方不能是我,而只能是他!他是绝对的主人!你……真是拿你没办法!温顺的时候叫人恨不得把你含在嘴里,暴烈的时候,叫人恨不得……恨不得把我打死是吧。

我接口道。

我知道他绝对是这个意思。

畜牲就是畜牲,这么快就把同伴啃尽了。

一直不作声的端木云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我和元重俊抬起头来,只见刚才那只被元重俊射死的头狼已经只剩了骨架!旁边几只狼还舔着嘴边的鲜血!这些东西最是无情!大齐的天子对着头狼的尸体感叹了一句。

不如就叫这些畜牲自相食吧!放开了我,元重俊站起来,引弓,搭箭……接连几匹狼倒下了,然而,更多的狼扑了上去,扑到他们同伴受伤的身体上。

顷刻间,又是一片狼藉。

鲜血,骨架,散了一地。

你真厉害!仰头看着他,我由衷地说。

你也可以,来。

把弓递给我,箭筒拿了过来。

我看里面还有两只箭了,这万一我射不中岂不是浪费?不要紧,射吧,对准那只!嗖!哇!我居然射中了!那只插着箭翎的狼在地上翻滚着,嚎叫着,然而它的痛苦是短暂的,它的同伴马上就结束了它的悲嚎。

哈哈,我的女人,真是能干!他大笑起来,然而我却在这笑声中萎缩下去。

我看到端木云苍白的脸扭动着,双目紧闭。

第七十三章 三个帅哥和一个美?/a>说实在的,在端木云面前亲热,我真是有些害臊。

可那位,却劲头十足…… 498518062008-05-26 23:54:0276第七十四章 歧路说实在的,在端木云面前亲热,我真是有些害臊。

可那位,却劲头十足。

是几个月不见我了想得慌,还是故意要在贼人端木云面前表现,刺激他?我想,两种因素应该都有吧。

他对我的爱,我已经感觉到了,只是这种爱我如何能承受得起?暴怒时恨不能把我的肌肤撕成碎片,深情时恨不能把我揉化在掌心。

他是皇帝,是骄子,他的爱,排山倒海,他的怒,翻云覆雨。

我,无法隐藏对他的爱,不能假装对他冷漠,我笑,我哭,都是为了他。

我把他放在心底,却也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我被他痛打,却也不记恨在心。

我是怎么了?冷么?嗯?他的眼睛是如此的温柔,情意浓得化不开。

在这样的目光中,我如何能够逃离?我不冷,有火呢。

还痛么?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身体。

嗯……有些痛。

幸亏那根马鞭子很细,不然我还能这个样子和他说话么?我该怎么说?打我的时侯,没想到这些么?让我看看要不要紧?不,不行,有人啊。

拿掉他的手,我看一眼端木云。

火焰的映照下,他瘦削的背影格外的孤寂。

看不到脸,但我知道他心里是不好受的。

千里陪伴,日日担心,两次为我受伤,结果却眼看好色皇帝和我这个逃跑的妃嫔搂在一起。

你,太倔了。

女子,当以婉顺为上,你这么烈的性子,以后如何与后宫那些女子相处?不处!我应声答道,语气决绝。

沉默。

他不再说话,因为我们都知道,再说下去,只怕两个人的情绪就会像那柴堆中的火焰一样热腾腾地升起来。

橘黄的火焰在眼前跳动着,黑暗中的狼眼闪动如鬼火,在分食了几个同伴的身体后,这群畜牲居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难道还没饱?扭头看看旁边那雕花的箭筒,心说元重俊你要是不在路上射我的玫瑰,就多几枝箭可用,那么,射中的狼就多些。

这些狼是不是非得到天亮才会走?我困倦了。

应该是吧,怎么了?我很困,快支撑不住了。

狼群在侧,我的眼皮仍然沉重。

折腾一下午,又打又跑的,体力耗损太大,晚上一顿饭没吃还挨了打,现在整个身子都快软成一堆泥了,我只想合上双眼歇一会。

睡吧,我看着火。

他终于像个良人了,看着我的眼睛里是一种平和的暖意。

闭上眼睛,我睡着了。

晨风把我吹醒的时候,眼前的火堆还没有熄,淡蓝色的火焰在灰烬的上空飘扬着。

嗯?揉揉眼睛,我突然发现火堆旁没人了——端木云不见了!再看看,狼群也不见了。

眼前,只是一片深秋的树林,在晨曦中静默着,空气清新、冷冽。

哎哟。

从元重俊怀里爬起来时,一阵肿痛提醒我身上的鞭伤并没有因为一夜的睡眠而减轻,反是更加清晰可感。

顾不得这个了,找端木云要紧。

你要做什么?原本闭着眼睛的元重俊被我的动作带醒了,疑惑地问。

你眼里的那个‘贼人’不见了!狼群也不见了!站起来茫然地四顾张望,我慌得声音发抖。

他一个江湖中人,不会就这么被狼吃了的?懒懒的声音,冷漠得可以啊。

可他有伤,昨天流了那么多血,晚上又没吃东西,没水喝……难道你我吃了饭、喝了水?元重俊站了起来,声音提高了几分,明显的不悦。

我不作声。

的确,他说的没错,我们都饿了一晚,没吃没喝,没有补充任何能量。

但是,端木云有伤在身啊。

你到底要做什么?见我扑灭了火堆,背起包,元重俊上前几步拉住我的胳膊,大声问。

找他!拼了命救我,我能对他不管不顾么?打掉元重俊的手,我径自朝玫瑰走去。

不许去!皇帝的气势又来了。

我不管,我要去。

我不能无情无义!你……又气我!元重俊从身后赶上,一把攥住我拉着马缰绳的手。

就是不找他,我们也得出去啊。

这个理由很好,皇帝陛下立刻同意了。

于是,牵着马慢慢往外走。

我的玫瑰和我一样,没吃没喝,却还要肩负着交通运输的重任,真是难为了它!鸟雀的啁啾响在头顶,偶尔有只松鼠从眼前的树枝间窜过,毛茸茸的大尾巴晃荡荡的,晨曦从树梢洒下,落在地上的枯叶上,凛冽的晨风吹到脸上,眨眨眼,精神竟为之一振。

元重俊上了马,回头看着我。

咬咬牙,抬腿跳上了马背,屁股挨到马鞍痛得我龇牙咧嘴。

怎么样?他问。

还行。

我答,言不由衷。

嗯哼。

马儿跑起来了,屁股越来越疼,可是……不骑马,我能飞过这片林子么?看着指南针,我回忆着昨天下午走的路线,可是……竟然找不到昨天的路了,转了半天反而在另一片山头发现了一条小道。

就沿着这条路走吧,兴许山下有人家。

先让人马歇息一下,再找那个贼……人!他发话了,和我想的一样。

果然,山道的尽头是个疏疏的村落,十几间或茅顶、或瓦顶、然而都有高高围墙的农舍星散在半山腰。

有几间房顶袅袅地升起青烟,一定是在做早饭吧。

这一切,只令我伤感。

一年前的那天,我从二十一世纪掉落到这里,展现在眼前的不正是这样一个山村?一年了,整整一年了。

我的二十一世纪,我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了。

亲人已逝,就是回去,还不是一个冰冷的世界?下了马,是在村子最外边的一所房子前。

推开厚重的栅栏门,在院中的树上拴了马,粗粗地扫视一眼,从外面看,这房子至少三间,石头和泥砖混和的墙壁,屋顶是灰瓦,这在乡下,应该算是户殷实人家了吧。

哎……哎……眼看着元重俊伸手就去推门,我赶紧拉住他。

真是皇帝啊,问也不问一声,直挺挺地就要闯到人家家里,这叫什么?而且……嗯?有何不妥?这个……也不问问人在不在,而且……你的穿戴,就是山里人,光看你这袍子上绣的龙也知道你至少也是亲王啥的?就这样闯到人家家里……哦,这袍子倒成了累赘!低头看看自己那织金、绣龙、缀珠的袍子,元重俊笑了笑。

于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他躲在了院里的柴草堆后。

呵,人生第一遭呀。

我整了整衣裳,捋了捋头发,又掏出背包里的小镜子照了照,发现自己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容貌没有半点变化。

收回镜子,我走上前去伸出两根指头轻轻扣了扣发白的木门,却发现里面无人应声,再扣,还是无人,用拳头敲,还是无人。

这么早,难道这户人家就集体出门干活去了?得得……院子外响起马蹄声。

我回头,不由得呆了。

一匹马,三个人,看见我也是吃惊。

秦武的脸上只是划过一丝讶异,瞬间就恢复了正常,我知道,那是他克制的结果,端木云的表情延续得稍长一些,然而见我看他后就把脸扭到一边去,倒是那个四十岁左右的挎篮农妇,看到我,右手里提的一串鱼差点掉到地上。

不好意思,这位大姐,我……们想在你家休息一会儿……我稍稍低了低头,迎上去,对那妇人说道,口气极为诚恳。

哟,这是哪里话?进来坐吧。

多谢大姐!真的很热情,完全没有装的样子。

走进屋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柴堆的方向,发现元重俊正探出半个脑袋看着我,贼头贼脑的,好笑极了。

我朝他挤挤眼,咧咧嘴,做了个鬼脸,转脸跟着农妇进屋了。

进了屋一看,果然是户殷实人家啊,虽然简朴,可家具都是全的。

堂屋的墙上还赫然挂着几张兽皮。

应该是个猎户家庭吧。

坐吧。

嗯,谢谢大姐。

秦武和端木云当然是毫不犹豫地坐在了凳子上,可我……只好狠狠心,假装矜持,慢慢地坐下!刚落座,就见端木云斜过来一眼,秦武眼朝前方,不看我。

几秒钟后,那热情的农妇端了水来,转脸又不知从哪里抓了捧枣子过来。

猛喝了一碗水,看到红彤彤的大枣,我空了一夜的胃立刻剧烈运动起来了。

家里没什么好的,将就着些。

真谢谢大姐了!我毫不客气地伸手拿了一个枣子仰起脸说。

谢啥谢呀。

哎,这么俊的姑娘,我还是头一遭见。

啧啧……真是神仙一样!这个女人可真是有意思,枣子拿来后就把她的热情全搁我身上了,站在我面前不走,对着我上下扫描,直看得我浑身不对劲。

真是神仙样啊!拿着枣子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有个中年妇女满脸惊奇地站在你面前,欣赏珍稀动物似的对你左看右看,你说你能安心吃东西么。

大姐啊,快些闪人!我饿得头都晕了。

还好,扫描完后,这位热情的大姐不再把所有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到外面去了,说是到厨房看看有什么可吃的,给我们弄一些来。

这是个好主意,屋里的三个人齐声答谢。

这女人一走,屋里的空气就凝滞了,沉默得令人憋闷。

最后,还是我先开的口,问他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问端木云是何时离开我和元重俊的。

是秦武答的话,说他昨天下午带人围捕刺客不成,想到皇帝一个人骑马追我去了,于是快马出城找皇帝,如此这般,总之,一下午没找着,他一个人在附近的山上转了半夜,快天亮时发现了端木云白着一张脸在林子里的小道上走着……于是两人结伴而行,然后又在山道上遇见了这个到泉水边洗衣裳回来的女人,大致经过就这样。

冷翠竹没抓住?我对这个很感兴趣。

哼!端木云重重地发出一声鼻音。

哪能抓到?幸好陛下不在,加上师姐这几年的功夫也是大长……因为是你师姐,所以才会抓不到!我直截了当地指出冷翠竹能够脱逃的真正原因。

有人被打得那样还……还对打她的人恋恋不舍!这个端木云!他居然还有劲对我冷嘲热讽。

你……又挨打了?递到嘴边的枣子放下了,秦武看着我,满眼惊异。

我慌忙低下头去。

屋子里的气氛再次凝固。

哎哟,真是不巧,早饭的饼只剩半张了,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多大的粮屯也不够我那几个猴崽子吃……等会儿,我给你们现做。

热情大姐又进来了,看看我,看看他俩。

我赶忙站起来。

大姐,你有事忙你的吧,不劳烦你了,我来做。

不等这女人回答,我一脚走了出去。

哎哟,不过也好,昨晚的线还没纺完,那,姑娘啊,就这么了,东西都在灶房,用什么自己拿啊。

于是,我进了厨房。

陛下在哪?刚走到锅台边,秦武就一脚踏了进来。

柴堆后面,他身上的袍子太招眼了。

说完,只见人影一闪,秦武不见了。

卷起袖子,拿下挂在墙上的那串鲜鱼……舀起瓦缸里的面粉。

来个简单的吧,二十一世纪乡村吃法,小鱼贴饼,菜饭一锅出来,快。

哎哟,这位公子……好相貌啊!瞧这衣裳,多好看啊,照得人眼睛都直晃。

热心大姐的声音再度响起,不用看,肯定是羽林将军把他的皇帝陛下拉出来了。

不过这女人也真是山里人,没见过皇帝,看不到那袍子上绣的蟠龙图案么?大姐真是古道热肠!元重俊适应环境的能力蛮强,这一声大姐叫得亲切自然,那女人笑得咯咯咯的。

秦武、端木云都是相貌不俗,而元重俊则是帅哥中的帅哥。

看到两个帅小伙已经够兴奋了,一个更好看的年轻男人出现在眼前,这位古道热肠的大姐真是乐颠了。

外面院子里笑语阵阵,哈哈,元重俊被热心大姐缠住了。

我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着,又要烧火,又要和面、贴饼,别说,还真有点手忙脚乱。

正着急间,秦武进来了,一言不发,拿起烧火棍转到柴火灶后。

有人烧火了,我的时间被腾出来了,不一会儿,一锅饼子贴满了。

你……怎么会干这个?我想知道他一个贵介公子怎么会做这种事情,真是难以想象。

以前帮师父做过。

他头也不抬地回答,一张俊脸被火苗映得红彤彤的。

饭好了,香飘千里不敢说,对于我们这几个饥肠辘辘的人来说,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厨房又小又暗,看见院子里有石头墩子,秦武把铁锅端了过去。

哎哟,这姑娘……人长得神仙样,还这么能干,备办饭食也是一把好手啊,谁家要是娶了这样的媳妇儿,真是上辈子积德啊。

这位大姐的热心简直要吓死我了,当着三个男人的面说这样的话。

大姐的意思,是我家祖上积了德。

元皇帝的反应真是快!微笑着看向那女人。

哎呀,瞧我这老眼,咋就没看出姑娘是这位公子的……不是夫人,伺候的人罢了!我插话,声音很大,闻言,三个男人个个盯住了我的脸。

可是这话说得好:‘贤妻美妾’……妾、妾、妾……我耳朵要炸了!奶奶的,我父母双亡,被命运扔到这个男尊女卑的皇权时代,就是为了给人做小老婆的么?热心大姐走回到屋里纺线去了,我的脑子却还嗡嗡地。

唉,想这些事情只会气自己,于是定定心,动手分饼。

现在,我眼里没有皇帝,只有三个男人,三个都需要补充热量的男人。

数数饼子和小鱼的数量,平均分成四份不够,三份,多一些,于是,把那余出的零头算给自己,平均的三份,给三个男人。

包括元重俊,没有人提意见,默默地接受我的分配。

吃的时候,只有元重俊大模大样的坐着,端木云端了碗倚着院墙,秦武走到他的马旁边去了,我拿了饼和鱼准备躲到厨房里。

过来。

刚走到厨房门口,元重俊就喊住了我。

无法,我只得捧着碗走回到他身边。

陪我。

他抬起眼,盯着我,眼神柔和,然而却是不可抗拒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