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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拼命三娘

2025-03-30 08:45:13

黑夜,无尽的黑夜,但有雪光为我们照明。

我和我的士兵无声地行走在这雪色的黑夜里。

寒冷,彻骨的寒冷。

没有羽绒服,没有保暖衣,铠甲里也容不下厚棉衣。

我端坐于马背上的身体在甲衣里颤抖着。

可是,我不能说,因为我是这一万人的统帅。

行了半天,我下令部队暂作休息。

看着士兵们都停下后我自己也下了马。

端木云走了过来。

临行前你师兄和你说了什么吧。

我很直接,我知道秦武一定是和端木云交待了什么。

师兄对我说——保住你的命! 端木云睁大了眼睛说。

就这个?我故作轻松。

‘就这个’?哼,高千山手里还有四万人,我们才一万,连上平原城里的才一万五。

四万对一万五,而且高千山久历沙场,你认为这仗会怎样打?他的声音越来越大。

以少胜多的不是没有。

我很平静。

你是诸葛孔明么?他反问。

我是小女子叶飘飘,我不是多智如神的诸葛孔明。

你几乎从没打过仗……师兄这是为什么?卧龙先生第一次打仗之前打过仗么?我仰起脸,半眯眼睛。

果然,他无言以对。

就算高千山有十万兵,我也得去!我不看他,注视着远处的黑暗。

天明之际,军队已经行了近百里,照这个速度,日夜兼程到平原至少也得是五天以后。

况且是做不到真正的日夜兼程的,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怎么着也得有五、六个小时以上的睡眠,不然,这疲惫不堪的一万人,哪里还是高千山的对手?再次休息时,我招来端木云和几位低级军官,商讨怎样以这一万人对抗四万人。

每个人都说以少胜多只能奇袭。

是啊,硬碰显然不行,关键这奇袭该是个怎样的奇法?擒贼先擒王,杀了高千山不就结了。

端木云首先提议道,很轻松的样子。

说得轻巧,怎样潜入四万人的大营中,又怎样摸到高千山的营帐中,又怎样杀死他……这些都非易事!况且那高千山也是久经沙场之人,姚鲁望能够奇计成功,完全是因为高千山麻痹大意,没把一个小小的县令放在眼里。

一名丁姓虞候说道。

众人七嘴八舌,议了半天也没有个统一的结果。

最后我说话。

高千年是否已知平原将有援军到来?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丁虞侯犹豫着说道,惹得几个人一齐看他。

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会做准备,如果他不知道,我们可以出其不意。

我认为,他应该知道……但是,高千年连四十岁的姚鲁望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会把我这个年刚弱冠的无名小辈当回事?我接过话说到。

将军的意思是……告诉下面人,就说我自有安排。

军心稳定要紧,不能先怕了!说完,我站了起来,拿出地图来仔细察看。

《孙子兵法》《行军篇》云:凡军好高而恶下,贵阳而贱阴,养生而处实,军无百疾,是谓必胜。

丘陵堤防,必处其阳,而右背之……高千山书不是读书人,《孙子兵法》倒是记得牢牢的,平原县地势最高的两个地方之一就被他占了,大营扎在上面,另一个地势高的地方就是平原城。

我的一万人马要驻扎的话,已经没有好地方了,只能处在低地上,这样一来,如果正面硬拼,在地形上就首先输了。

所以……真的很难!营地里静悄悄一片,对着一豆灯火,我紧盯着面前的那张地图。

歇一歇吧,瞧,眼圈都青了。

端木云挑帘进来说。

哪能睡着?你师兄放心将一万人交给我,我不能随便啊。

还有我自己,我自己不也得保命么?我苦笑了一下。

咳,你吉人天相,自有上天眷顾,应该不会有事!我不想死自然是死不成的,可是一万人的性命在我手中,我现在觉得……这担子真的很重!我轻轻打了个呵欠,有些倦意。

接下来的行军途中,我脑子里出现了无数古代战争中使用的奇计,什么火牛阵,什么空城计,水攻、烟熏……凡此种种,能想起来的统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一个也不适用于平原之战。

晚上扎营后,我盘腿坐好,伸出两指在脑袋两边划着。

你这是?我猛睁开眼,只见端木云满脸惊讶地站在眼前,一手还擎着帐篷的帘子。

如果我说我是在学一休哥,他会有什么表情?放下手,我面带微笑,冲他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想得有些累了,歇一歇。

我说。

想好了?端木云问,眨了眨眼。

暂时想了一点,我先打个盹,待会你叫他们来,商议一下这个法子是否可行。

端木云出去后我并没有睡着,只是闭上了眼睛。

唉,责任啊!依赖惯了的我,如今竟然要独当一面,手中一万人的性命,还有整整一个平原城,都砸在了我身上。

想想自己这二十一年,十七岁以前一直依赖父母,十七岁后遇见了元重俊,把心都放在他身上了,以为他也是可以依赖的人……后来是端木云,一直陪我三年,现在,秦武竟然放心放权给我,让我这个依赖惯了的人担负起这样的责任!然而,压力之下,人是会释放出一些以前从不为人所知的潜能的。

距离平原还有一天路程的时候,计策已定。

这一次休息,时间比前几次都长一些,我不希望我的士兵打着呵欠上战场。

端木云回来时,我刚从短暂的睡梦中醒来。

撩了撩头发,我问他情况,可他却盯住了我的脸。

呵,女人就是要睡觉啊,瞧这一会儿功夫,脸上绽了桃花似的,真好看……废话!快说姚鲁望那边怎么样了?我白他一眼,正色问道。

还能怎样?城中粮食不多了,如果没有援军,也最多死守个十天半月!和他说了我们的计划么?说了,他大叹‘好’,说城中军卒皆是死士,已经抱了必死的心。

好,明日傍晚听我指令!我站了起来,到门口抓了一把雪,在脸上揉遍了。

卸了盔甲,全身轻松,只是这白色的披风不是很暖和。

端木云送我到路口。

你……真是拼命!他微皱了眉说道。

被逼到这份上了,还能怎样?我笑了一下。

平安!多谢!马儿跑起来了,我的纯白披风扬起如巨大的蝶翼。

快到高营时我掏出望远镜,天上的一切,地下的一切,在我的镜头里几乎纤毫毕现。

高千山的营地很讲究,驻扎在高地之上,如果不是在兵力上绝对优势,从正面攻是绝对攻不破的,而且,营地布置得很有讲究,火烧的方式也很难行得通。

因此,我们的想法是对的,只能用骚扰的方式诱他出战,将人马诱到下面的平地上。

又近了点,举着火把巡逻的小兵的脸都看清楚了,我心道他们倒是警惕得很,要想潜入营中有一定困难,而且,脚印会很明显。

转身离开之前,我再举起望远镜扫了一眼,然后用靴底尽量扫平小小的脚印。

回到自己营地里,天色已明了。

端木云递给我一碗水,问我第一次离敌营这么近,有没有害怕。

害怕?我猛喝了一口水后抬起头看着他,心说我还真没感到恐惧。

难道是豁出去了?也没有啊,我牢记着秦武对我的保命要求呢。

你若是有事,我怎么有脸见师兄?他眉头微皱,一丝忧郁浮在眼中。

我不会有事的。

我笑着向他保证。

上午,一万军马在平原城外三十里处驻扎。

探马报说高千山似乎没什么动作,我想可能是他虽然知道城内求援,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好,我们人少,就得快,就得出其不意。

下午,一切都准备好了。

出发前,我又看了一眼高千山的画像。

纸上的人,横眉立目,一看就知是个久惯征伐、杀人无数的人。

将画像卷起来,我深吸了口气。

又一匹探马回归,说是姚鲁望开了城门,老少五千人全部出动。

他们骚扰,将高千山军引下来,我们从背后截击。

这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法子。

熄了火,拆了灶。

探马不停轮换,报告着姚鲁望的情况。

原来高千山第一次中了计,损兵八千,这一次吸取了教训,没轻易出军,但姚鲁望铁了心,冲在最前面,在高营前一次次徘徊,不见高千山应战后竟然扯着嗓子破口大骂。

也是个不要命的。

端木云感叹。

要命的就怕不要命的。

我接口说道。

终于,就在姚鲁望几乎就要灰心之时,高千山有动作了。

姚鲁望的人准备撤退之时,高千山出来了,声称要活捉姚鲁望这个满口污秽的竖子。

最后一匹探马回来后,我们出发的时刻到了。

只许前进,不许后退,违令者斩!我在马上晃着长剑,在风中作最后的演讲。

……狂风呼吼,旌旗猎猎。

我打马冲在最前头,端木云紧跟在我身侧。

还没到战场,已经听到了杀伐声。

更近些后,我端起望远镜,看到大批高军已经冲下营来了,然而五千姚军并没有在黑压压的敌军面前退却……姚鲁望一介书生,仕途偃蹇,竟然这么……忠勇!我回首摆了个手势,打马率领五千骑兵从高千山军背后冲去,余下五千步卒听丁虞侯调遣,杀向侧翼。

喊杀声震耳欲聋,而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擒贼先擒王,速杀高千山!叛军原以为姚鲁望确实是拼命来了,没想到突然从背后杀出一支骑兵,要说不慌,是不可能的。

快,一定得快!数量悬殊之下,速度快于对方才能赢得生存的机会。

不等叛军的箭头对准我们,已经死伤一地。

端木云在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我跃马直奔高千年。

我的马冲到高千年面前不远时,他感受到了,转过身来。

我拨出腰间的匕首甩了过去……他躲闪的速度很快,匕首没有刺中他的脖子,却正中他的脸颊。

看到匕首没入他脸颊的刹那,我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拿过背后的弓箭,搭弓射箭。

箭中左臂,他晃了一晃,不待他坐稳,我的第二支箭又射了出去……高千山从马上掉了下来。

这一切,几乎是在瞬间完成。

然而就在此时,我只觉眼前一片阴云覆来,连忙弯腰偏头……只听当的一声,同时头上一凉……我举起剑抵挡的时候,发现挡住半个脸的铁头盔掉在了地上。

然而来不及细看,眼前的大刀又砍了过来,我连忙举剑抵挡。

这个人应该是高千山手下的裨将,黑脸大胡子,非常高大,从体力上说我肯定不是对手。

还好端木云紧紧跟在我身侧,我可以周旋一阵子。

连续十几个回合,大刀又一次贴着脑袋顶砍了过来……我头上的发髻散了,满头长发飘了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我发现眼前的大汉略愣了一下,就在这大汉惊讶的瞬间,我手中的长剑刺了出去。

是个女的……倒地后,大汉咕哝了一句,身体随即被乱军踏过……高千山死了,尔等还不速速投降!不一会儿,就有大嗓门喊了起来,接着,又有一个喊了起来。

本来已乱的叛军更乱了。

缴械者有命! 端木云也喊了起来。

……和姚鲁望见面时,天色已暗。

将军……显然,我的披头散发给他的视觉造成了冲击。

我伸手捋了捋头发,冲他轻轻一笑,然而,我意象不到的是:这个中年男人竟在我的笑声里更加的惶惑了。

愣了一愣,我突然意识到:姚鲁望看到的是一个女人。

没有了头盔的保护,散着长发,我现在完全是以一个女子的面容矗立在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