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黑河之水奔腾不息,河之两岸高山崇障,林木高茂,崖壁随见。
临至夏季,山中林木避日,叠叠障障。
然,去往烈炎并非翻山穿林,黑河中游处,河道甚宽,水流也随之放缓,不但如此,此处更无高山绝壁,只要渡过黑河,向北走小林中的山路,行不到两日,便可见黑泥之路,平坦易行。
此日,晴空万里,强劲的南风将黑布大帆鼓得满满,河道上,无数只大小帆船,将征伐大军满载,驶向河之对岸,烈炎的国地之上。
百里溪与赵厚德,恭敬而立,细听皇帝陛下之圣意。
陛下,可以出发了!自河道处而来的冷杰恭敬地禀报着,大军已渡过半数,皇上的主船也该起航了。
南宫俊逸点了点头,郑重道,此处就交托两位将军了!臣遵旨,陛下安心,臣定不负所望!百里溪与赵厚德恭敬跪地,斩钉截铁般回道。
南宫俊逸紧牢着雪儿的手,踏上帆船。
老船工洪亮的嗓声,吆喝着,岸边之人解开缆绳抛到了船了,船渐渐脱离河岸,吃水越深,被大帆驱动下的船向北越行越快。
天公做美,顺风顺水喽!好似习惯,老船工高声大喊着,从甲板到船尾,从船上到船仓,都有同样的声音呼喊着,回应着。
南宫俊逸轻笑,天公做美,顺风顺水!这话说得极好,此战烈炎他们不但士气高昂,锐不可挡,身处异国他们更需要上天的倦佑,铲除奸恶,平安而返。
逸?逸!身旁软弱无力的叫声,使得南宫俊逸赶紧收了心神,将那看似马上要倒下的佳人揽于怀中,紧紧抱着。
本就白细的小脸,显得苍白,一双灵眸更是半睁半眯的,胸口起伏的厉害,似强烈压抑着,南宫俊逸心疼的摇了摇头,原来他的宝贝晕船了。
大臂一展,将佳人抱起,大步稳稳朝船仓而去,而那晕船之人,不言不语,很是辛苦的紧偎在南宫俊逸的怀中。
船仓里,雪儿双目紧闭躺在床上,小手却紧紧握着身旁的那双大手。
头上的轻笑过后,佳人的额头被南宫俊逸烙下温柔的深吻。
你笑我!雪儿娇妻的抱怨着,眼睛扔紧闭着。
见佳人如此,南宫俊逸坏坏的心思大起,此时,他们难得温馨情浓。
我有吗?你看到我在笑你?我的宝贝可是一直闭着眼的!南宫俊逸嘻笑着回道。
一声重重的哼声,出自那紧闭双眸之人,我把眼闭上了,可没把耳朵也收起来。
先让你笑着,等下了船,我再给你好看!雪儿发狠的话却让南宫俊逸心情越发舒畅,大手抚上那苍白的娇颜,俯下身子温柔的哄道,别老闭着眼,我陪你说说话,就会忘记那种感觉了!不要,一睁眼,就感觉天悬地转的,这屋里的东西都在晃,连我自己都晃得很,还很想吐呢,坐船的滋味真不好,早知,我就应该飞过来,逸,我好不舒服!六分晕船,四分娇气的雪儿,让南宫俊逸爱怜的不行,干脆脱掉鞋子上床,将佳人抱在了怀里,温柔的抚顺着她的后背,希望自己火热的大掌能让其,将那种难受的感觉遗忘。
本以为下得船来,一切便会恢复如初,未想到?若不是南宫俊逸始终扶着,雪儿会晃倒于地上,而此时,雪儿正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狂吐着,就连南宫俊逸也被其赶得老远。
雪儿,我过来啊!南宫俊逸担心的请求着,那不停挥动的小手,便是最好的拒绝。
终于吐尽腹中一切,再吐就得吐苦胆水了,雪儿向后大退了几步,手扶着大树,大口喘了起来。
呃,谁让你,让你过来的!一双铁臂将其拥进了怀里。
再不过来,我就要疯了!来,先漱漱!南宫俊逸一手拥着佳人,一手将水送到了雪儿嘴边。
从雪儿袖袋中拿出香帕,轻柔的擦拭着雪儿带有水渍的嘴角。
逸,下次,打死我,也不坐船了!雪儿无力的说道。
南宫俊逸想都未想,很是坚决的回道,好,不坐,再也不坐了!千般不舍,万般心疼的将佳人再次抱起,大步出得林子。
大军未及于前行,而是当晚在黑河以北二里,小树林外扎营休息,毕竟眼下只过来半数人马,隔时午里,大军才会彻底聚集齐全。
话说,当日奔回国境的烈火绝可没有南宫俊逸此时的这份稳健沉着,烈火绝的三十万里黑甲大军连同战场、刀子峡口,损失的人数半数有余,但凡能活着渡过黑河的,脚一着地,便马不停蹄往边城乌坝急奔,想休息甚至是想喝口水,也得到了有城防,有兵守的乌坝才能安下那颗慌乱狂跳的心。
可怕,一想起阳光下那金灿灿的盔甲,烈炎军心中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的对手绝非普通军力,厉害,厉害的可怕。
硬顶着性命做战,待听到撤退的军鼓时,他们头上的重负放下一半,身在乌坝城中时,才彻底放下来。
还好,老天保佑,让他们有命回来,否则,不会有人给他们收尸,他们只能认命的弃鼓异乡,成了无家可回的孤魂野鬼。
黑甲军残部,只在乌坝城歇息了一夜,便随他们的皇帝陛下往皇城急返。
而当他们离开乌坝的第三天,南宫俊逸的金甲大军也已渡过黑河,不日,便会攻占乌坝。
不知为何,乌坝城内自烈火绝离开后,便谣言四起,说他们的皇帝陛下打了败战,这事,不值得推敲,凡是长眼睛长心的,只要看看那各个神情仍不安稳的黑甲铁军便知,再说,百姓们记得清楚,当初大军打此过时,可是排山倒海般的三十万人,那大队人马,从城头接到城尾,半天才走尽,而今再看,从城尾到城中就没了。
其二,百姓们甚至是乌坝但凡有官阶在身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天翔皇帝陛下率当初打败黑甲铁军的大军,不日便会撞破乌坝城门,进攻烈炎,而且,人家可不是什么抢城掠城,人家是来讨伐烈炎,更是追杀他们的皇帝陛下,原因是,他们皇帝陛下明明说好了时到人家烈炎求和的,不想用秘术勾迷了天翔的一个国爷,令其刺君,而那刺君的匕首甚至是巨毒,都是烈炎准备的。
除此不算,更瞎吃那位行刺的王爷,威胁潼云关守将,强行占了潼云关,更从国中调大军,想借潼云关之势,直捣天翔腹地,不想天翔帝神明互有,大难不死,故此,集聚大军讨伐假仁意,真小人的烈炎。
如此有证有据,极具说服力的谣言,在百姓心里已称不上谣言,人人心中都有把秤,对烈火绝此举,无一个赞同之声,更在心中恨之,因其一人之贪邪竟然为百姓、为烈炎引来杀身之祸,以后百姓还如何能有好日子过。
眼下事态,可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烈火绝想不到,他前脚刚走,他的百姓就在后头搓着他的脊梁骨,暗自将这个贪婪邪恶的君主骂了个狗血淋头。
而此种谣言,要比烈火绝返京的大军还要快,以铺天盖地之势,在烈炎散布开来。
知道真相的百姓无非背地里偷骂,而朝中大员们尤其那些将对烈火绝的怨与恨,藏于心时的人,看到了他们自己的希望,更看到烈炎未来脱离这个冷血邪君操控下的希望。
乌坝,再也无法视谣言不里,百姓间纷纷议论变成了越来越笃定,更有好事之人去了黑河口,未待彻底抵达黑河口,前去打探的人没了魂似得跑了回来。
天翔大军来了,天翔大军真的来了!我们的皇帝陛下惹了债主,而他却逍遥的回了皇城,眼下我们要如何是好啊!找大都督还有个屁用啊!我们的乌坝,我们的家啊,完了,全完了!不行,这事必须去找大都督,这与我们老百姓何干,我们不杀人不放火,只上山打打猎,下河捕捕鱼,凭什么就要替自己皇帝犯下的错赎罪。
对,凭什么,我们也是人,我们也要活,想必那个狗皇帝早就知道天翔大军会来讨伐,怪不得跑得那么快吗?狗皇帝,弃我们于不顾,我们还何必孝忠于他,供养他!……一时间,乌坝这个本就热闹的边城,越发热闹沸腾。
百姓更从原来的害怕恐慌中挣脱出来,这就是烈炎人,这就是北方人所具有的血气性子,敢爱更敢恨,对他们好,他们会掏心挖腹相待,而对于舍弃他们甚至将他们丢弃于地狱大门之外的人,他们骂之、恨之更弃之,他们的一国之君自然不例外。
乌坝大都督府,一位身形高大,双鬓泛白的男子,满脸严肃的端坐于正位之上,其左右两侧坐满了老老少少,身着不同色彩衣服的人,其中不乏有小吏、富贵、大商户、猎户、各个村落选出来的代表等等,此时的大厅说成人满为患,一点也不为过。
现在情势如何?正位之人终于开口,声似洪钟,双目有神。
回都督,探子说,以天湘军的速度,不出明日午里,必会抵达城下!一个兵丁模样的人如实禀报,堂中顿时杂声一片。
大都督,您可得给我们指条活路啊!是啊,是啊!看来乌坝真的不能再住下去了,今天回去,我就带着一家老小内迁!狗娘的,老子不走,就算天翔大军打进来了,老子也不走,老子本本份份的打猎,别说没杀没伤过一个天翔人,老子连天翔都没去过,狗皇帝惹的祸,让天湘军有本事找他去,与我们何干!不要命了,你敢辱骂皇上!我就骂了,他能把我怎样,他视我们的小命如他娘的狗屎,老子就不信他不知道天翔压境,他自己跑得到是快啊。
哼,老子命都快没了,还在乎骂他一声狗皇帝!好了,你们别争了,现在不是想不相干之人的时候,皇上此次带军回来,老夫仔细看过,当初的三十万大军所剩不到半数,可见,那是在天翔吃了大亏,那可是皇上的黑甲铁军啊,竟然受如此重创,可见天湘军有多威武。
大都督,我们城中的守城军加起来不过两万,与天湘军比起来,那简直?哈哈,不说你们也清楚。
一白发老者直言不讳更是一针见血的说道。
正位之人点了点头,声音放软,更有几分敬意在其中,依您老看,我们这乌坝要如何自处?大都督问老者,其余的人目光火热,齐齐看来。
老者很是为难,更是有言不敢说的样子。
叔公,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老就别掖着藏着了!大都督焦急的催促道。
一声重叹,老人将厅中之人逐一扫过,最后,大声说道,打开城门,放天翔军过境!什么?这怎么行啊!谁说不行,我看就行,天翔要抓要罚的是狗皇帝,他们抓他们的,我们继续过我们的日子。
……叔公,就这么不战而降,万一天翔屠城或是将城据为己有呢!大都督的话,好似一道重锤将众人敲醒,全程老小千来口子性命被一下子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屠城这一连罪之责,想当初,他们的皇帝治那几个大臣还有王爷的罪时,就是连坐,但凡与罪臣有关系的,哪怕给带罪的王爷提过鞋,也一并杀之。
而今,他们的皇帝可是刺杀天翔国君,更是意图颠覆人家的王朝,这罪更大,屠城,理所当然啊!不会,老夫想天翔帝绝不会做如此不仁之举。
老人的话刚落,堂下歧义之声再起。
够了,听叔公把话说完!大都督满面威严,狠声斥道。
老人轻笑,继续解释道,你们还有比这个更好更稳当的法子吗?你们怕,老夫也怕,老夫的大家族里可有百来口子人呢。
与其做无谓的以卵击石,不如说个清楚。
而就在大都督府开众议大会之时,城中已有胆小的百姓,将仅有的家当包裹包裹,带着妻子儿女内迁腹地,待大难过后,兴许还会有机会再返家园。
聚集齐全,大军再次轻装简行,所经之处黑尘滚滚。
那十大禁令,大军克守之,更用在了烈炎的土地上,也让以后的烈炎百姓看到了何谓真正的威武、仁义之师,这样的大军压境,烈炎危已!出征异国,南宫俊逸大军的队形重整,分为三大方阵,便是南宫千勇亲率的铁骑精兵,在头前开路;第二方阵,护卫着南宫俊逸的御驾;第三方阵紧随其后。
在二三方阵间,是此次出征所需要的粮草车队,由第三方阵着力看护。
而就在大军渡过黑河,隔日,百里溪与赵厚德又组织船只,将第二匹粮草装船,赵厚德点齐两万人马,亲自押送,供大军征伐之用。
乌坝,城门紧闭,城门楼上守军各个披甲配刀,双眼如铜铃,死盯着管道口,而握着刀柄的手却又湿又滑。
再看城门外,一身着灰黑相间官府,身形高大,双鬓泛白的男子威严而立,在该男子身旁,是位身着青袍,白发白须老者。
远处黑沙起,大地在微微颤动着,那铁蹄声声越来越清晰。
南宫千勇一马当先,最先看到这如此奇怪的乌坝城,这是何种阵法,两人站于门外,城门楼上时整装齐备的守军,不知门里的军队,是否已弓箭上弦,寒刀出鞘了?南宫千勇放缓马速,直逼城下那高大的男子身前,猛挥手,身后大军停,已有勇王的贴身护卫,打马行至勇王身边。
一上一下,同是高大的两个男人相互打量着。
在下乌坝大都督,海川,敢问来人可是天翔皇帝陛下?海川声如洪钟不卑不亢的问道。
南宫千勇客气一笑,声音沉稳的回道,大都督可看走眼了,在下天翔勇王,南宫千勇!失礼,失礼!听得南宫千勇自报家门,海川赶紧言道,话落之时,不禁向精骑之后看去。
一丝了然笑意在南宫千勇嘴角扬起,仍是端坐于马车,却从怀中取出明黄之物,海川自然知道那明黄象征着什么。
南宫千勇铿锵有力的声音,将旨意上的字字句句,对海川甚至是深厚乌坝城上城下所有的人,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海川与那白发老者,听过旨意后,面向南宫千勇更是对于那道明黄圣旨,深鞠一躬。
大都督可有将心放稳?天翔圣主,只为讨伐奸险小人,还这世间一个公道、太平,大军只是借道各个州郡,不侵不占不扰,大都督所听到的,便是我天翔大军的绝不可越雷池半分的十条铁令。
南宫千勇满身威严,郑重言道。
如此旨意,无须再问。
海川看了看身旁的白发老人,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但见海川转身面对城门楼用力挥了挥手。
未等多久,城门被从里打开,南宫千勇心中不禁轻笑,海川如此做再明智不过,看看他城中的那些军力,不是他轻视取笑他们,片刻间,便会成为天翔大军的刀下冤魂。
进城!一声令下,南宫千军带着精骑渐入得城中,而待精骑过后,海川总见得那明皇御驾。
海川总见得那明皇御驾。
海川礼貌行了躬身之礼,抬头间,将御驾中人看了个八分,一男一女,果真是人中龙凤也。
浩荡大军目不斜视,队形整齐,只听得大军震荡天地的脚步声。
从城头接到城尾,大军沉稳前行,而乌坝城中胆子大些的百姓,站于大街两旁,看得专注,看得目瞪口呆。
南宫俊逸严令,令今日通过乌坝,在其郊外安营,架起坑灶,自行生火做饭,待休整一夜后,隔日天明再次北进。
如此御令让乌坝之人将心放下大半,天翔帝果然说到做到,仁义之心已显。
至于另一半,只能等天翔大军彻底回了本土,百姓的心也就彻底放下了。
中军大帐中,一张烈炎的国境图,被展于桌面,南宫俊逸细细查看,布置以后的每一步。
乌坝向北,还有苍巴郡、赤州、海子口,如果这三处也能如乌坝城这般,不废一兵一率之力,和平而入,那会省出很多时日,更让大军得以更好的养精蓄锐,待最后大战时彻底暴发。
南宫俊逸的想法,算是一半一半,苍巴郡到是效仿了乌坝,自动打开城门,为了稳妥期间,与勇王签订了书面协议。
保证天翔言行相一,绝不可出尔反尔,占城杀人。
而到赤州时,则有了战,一触即发的气息。
赤州可谓烈炎强威富足之地,赤州之首又是个喜武好争之人,他怎么甘心如此强威大州不战而自举降旗。
如若天翔过关,他这一州之首,朝中三品大员,如何混得下去。
他不信,天翔的金甲大军就真那般厉害。
他的皇帝陛下之所以败,兴许是败在了异乡水土不服上。
对于这种争强好胜之人,不拿出真本事镇住他,他是不会服软,更不可能乖乖的打开城门。
战,停歇了好久的战火又燃了起来。
攻城之战,不同于平地上的肉搏撕杀。
在南宫俊逸的金甲大军中,有专负责攻城的精锐之队,其中人人身手敏捷、轻功了得,若是放到武林中,也是上二流的高手。
只见城下,金甲箭阵摆开,一声令下那满天的利箭,飞射向城门楼上的守军,而在利箭夹杂中,八爪勾锁也被射到了城头上。
一小队手举金盾之人,在急箭的掩护下,直奔城墙脚下,单手紧握勾锁,另一手举盾,向城上飞身而去,那是各个施展轻功,几点之下便入得城头,与敌杀到了一起,上城的人越来越多,知道城上没有赤州军,全是清一色的金甲之人。
先占城楼,再杀下城去,打开城门,引大军而入,整套下来,竟然这般炉火纯青,未费时多久。
主力大军如汹涌海潮杀入城中,刀下所斩之人全是赤州守军,待城门再次静下来时,赤州破。
被攻破的赤州人心慌恐,然,百姓甚至是那个好武的州首,意料不到的是,大军不抢不杀,重新整装后,随御驾北去,而只留少数精锐摆平那个好武斗狠的州首。
此战虽小,却让赤州以后的州郡看到了天翔大军的威力,更在暗自盘算着。
海子口,地处赤州百里外高山密林间的峡长通道,左侧山高,多石,而石尽为黑色,零星有少许杂树。
本该分布于山上的树木,好似有意般,全数长到了峡口的右侧,变成了如今天密不见天日的密林。
要说这到并不是海子口的最大奇特之处,所谓的奇就在于,这条通道竟然好似一个大锅摆在山与密林间,海子口的外围处于锅沿上,越往北走,渐行入锅中,直到转过高山与密林,才算走上了另一边的锅沿。
终得一日,南宫俊逸的天翔大军行到了海子口,如此奇特地貌到时鲜少见得,不免提起百分的精神,为了更加稳妥期间,一队专负责侦察的精锐催马而去。
一去一回探查仔细,耗掉近两柱香的时间。
雪儿,如若不舒服绝不可忍着不说!南宫俊逸温柔的问道,自打接近海子口开始,南宫俊逸就发现,雪儿的玉颜上没了先前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严肃,而最让南宫俊逸觉得反常的,雪儿的手,在紧握着他的大手,那双小手没了往日的温暖,越来越凉。
逸,我心里感觉乖乖得,你有感觉到吗?雪儿声音轻柔的回道,那种怪异的感觉,她也无法形容。
机警的南宫俊逸立刻想到了这眼前马上要通过的海子口,雪儿所说的怪异感觉,他并未觉出分毫,却不会去质疑,因为雪儿对某些事的确不凡。
这海子口?南宫俊逸再问。
雪儿先点了点头,随后又理不清的摇了摇头。
此时前去探路的小队已安然无恙回返,前方除地势怪了些,其它的再正常不过。
大军再动,每向前一步,雪儿的心便揪聚起来,小手越发紧握着南宫俊逸的大手。
雪儿!不,停,停!未等南宫俊逸说完,雪儿大声叫了起来。
如今的雪儿,在大军心中,其高贵的身份,威严的地位,仅次于星帝南宫俊逸。
此时,帝后如此反常大喊?停!南宫俊逸严声道,令官将圣意逐渐传远。
雪儿?到底怎么了,你想让我急死啊,定是身子不舒服对不对?南宫俊逸焦急的追问道。
雪儿一味的摇着头,双眸却紧盯着海子口的方向。
逸,不对,真的感觉不对,那里,就是那山后面,有杀气,冲天的杀气!虽然心里未理顺清楚,可是嘴上还是不顾一切的说了出来,这个险冒不得。
杀气两字,让南宫俊逸收紧眉头,他的雪儿不会无缘无故阻挡大军前行,尽管说不太明白,可是,他深信不疑。
而在海子口的另一端,烈火绝早已等候多日,此时黑甲军正屯兵于山后,等待时机,而他们的那个时机,却是人为,便是那个邪气十足的妖道澹台孤邪的障眼法。
为何还不前来,难道被发现了!烈火绝质疑道。
不会,臣的障眼之术凡人怎能识别,陛下刚才已看到了,我等明明埋伏于此,而南宫俊逸的探子却丝毫不见,莫非?莫非怎样?烈火绝神情不悦的问,这一路行了,他这个一国之君越来越没架势,凡事都得听眼前这个杂毛国师的安排,私下里的议论声别以为他听不到。
她发现了,没错,定是被她发现了。
哈哈,发现也好,陛下就可以即得天星之女,又可重伤南宫俊逸!澹台孤邪自鸣得意的自言自语道,那眉目间的神态,比烈火绝兴奋出百倍,这让烈火绝这个邪狂的霸主很是不痛快。
国师要如何做?被他们发现了,还能如此?国师糊涂了不成?哈哈,陛下,如果让陛下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利器重创倒地不起,陛下会不会痛彻心扉,就算我们无法大败天翔军,可是,却在天翔帝的心里狠狠地捅了一刀,这一刀,弄不好是要人命的。
臣去布置了,陛下就静候佳音吧!话落,澹台孤邪转身便走,将烈火绝的邪恶阴笑留在了身后。
一身灰黑法袍的澹台孤邪,披散着头发,手执印有怪异符语的黑剑,嘴中一边念叨,一边手不停的挥舞着,只见天际变色,狂风大作,乌云压顶,太阳被深埋云后,一股黑气自澹台孤邪处向停留在海子口外的天翔大军涌去,黑气中夹杂着尖厉的喊杀声,似有无限人马杀来,此时,澹台孤邪对身后候着的大军猛挥手,真正的喊杀声想起。
如此邪气,最先反应的便是大军中的战马,但见,战马匹匹仰首嘶鸣,有的立起身子,有的原地踏着慌乱的步子。
快看!一声惊呼下,空中黑云翻滚,峡口黑气直窜,更喊杀声生。
备战!先头阵中的南宫千能大喊一声,利剑出鞘,可是,这要杀谁?是天上的黑云,还是近到眼前的黑烟?已入到海子口边缘的大军急急后撤着,然,还是被黑气罩住,只听黑气之中刀剑声起。
叫声连连。
邪气!雪儿大叫一声,与南宫俊逸双双飞出御驾。
可有法解?南宫俊逸问道,大军威猛,却是对人而言,这种邪恶的东西,不但让大军无用武之地,更无反抗甚至自保的能力,如若长时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看着眼着至邪的阴气,雪儿心中重重吐了口气,还好,大军未直接入峡口,可眼下,必须尽早想出破解之法,那黑气渐已逼近,不知前方的南宫千勇还能抵抗多久。
邪气,如何破解邪气?雪儿不停的默念着,邪,喜阴,喜血腥;邪,惧阳,更可由血克之。
一道精亮闪过,为保大军活命,也只能狠下心为之了。
血,用兽血沾湿身子,可破邪气,更可看清阵中的一切!雪儿大声说道。
南宫俊逸毫不犹豫,命冷杰将受惊吓不好再控制的战马杀之,取其血泼于将士身,再将余血泼于阵中,未过多时,乱砍乱杀一气的天翔大军,好似被上天赐予金眼一般,将黑气阵中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原来那些尖厉的杀喊声并不全是敌军所置,那是障眼法,而真正的敌军正从对面而来。
被敌好一通戏弄不说,更像个疯子似的自相残杀,此等大恨大仇,怎能不报。
满含一腔愤怒之火,冲着阵中仍自以为是,幸宰得意的黑甲军狠杀了过去。
说来也怪,半空中的黑气,被马血泼之,果然变得越来越淡,直到彻底消散,眼前一片敞亮,为洗血这等大辱,更为彻底杀尽烈火绝的败军残将,南宫俊逸一声令下,一场正与邪的激战,在海子口那好似大锅底一般的地域展开。
陛下,此次该您上阵了!远处看着眼前一片血腥的澹台孤邪别有深意的说道。
烈火绝满目冷冽,声音阴沉的说道,国师此次最好不要再让朕失望,这不到十五万的大军,朕可全给国师赔上了!陛下放心,臣法器在手,只等陛下给臣创造那个机会!为了做整个天下的霸主,损失万千军力算得了什么,良时已到,陛下勿再拖延,臣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结果!烈火绝重重看了一眼澹台孤邪,最后绝然转身,拔出腰间佩剑,带着自己的死卫杀入阵中,目标只有一个,便是对面那个冲他而来的南宫俊逸。
阴邪的狂笑,自澹台孤邪嘴中传出,手入怀中袖袋掏出一精致的黑木盒子,极是精心的将其打开,一双贪婪邪恶的眼睛,看着盒中之物,千万不要让老夫失望啊,制住了天星之女,老夫便是这世间第一人,哼,什么天下霸主,到头来还不是被老夫踩在脚下,天星之女,那是老夫的天星之女,有了她,老夫何止是天下第一,整个天下都是老夫的,从此后阎王的生死簿上再也没有澹台孤邪四个字,老夫要带着天星之女逍遥快活,哈哈……这才是世间最最邪恶的声音,最最邪恶之人。
而这个邪恶之人已将盒中物紧握于手中,那是一块通体精亮的黑石,离开了黑木盒子,尤其是一道澹台孤邪手中时,黑石上隐现着淡淡的黑气,转瞬便消失不见。
此时,好似最后的绝杀之战一般,无论天湘军,还是烈炎军,只有一个念头,彻底的消灭。
南宫俊逸,怎样?朕说过,朕要让你看看朕的本事,你受死吧!烈火绝手中的利剑好似幻影般,已挥出浓重的剑气,直扑对面的南宫俊逸。
又是那世间独有的邪魅轻笑,南宫俊逸手中金龙剑已与它的主人心意相通,剑收展挥舞间,金光闪闪将对面烈火绝的剑气轻而易举化解。
南宫俊逸瞬间拔地而起,左手掌,右手剑,直扑烈火绝面门,如此绝杀之际,令人想不到的是,烈火绝竟然从身旁敏捷的抓来一死卫,用死卫的身体挡住了南宫俊逸的掌力,而他自己则举剑全力化解金龙剑致命一击,一声惨叫,伴随一声厉响,随后又是一声闷哼。
死卫当场毙命,而烈火绝运足十分内力换来了此时,手中佩剑断,而他自己更被震出十步开外,口吐鲜血。
澹台孤邪上阵了。
见其挥袖间,无数黑色银针直扑南宫俊逸,金龙剑强大的金色剑气将针化解,而周围那些剑气不足的军士被针刺到,当场毙命。
不知澹台孤邪手中何时来的一把长剑,更扔到了烈火绝手中,眼下,得意喘息的烈火绝与澹台孤邪一上一下,一剑千针配合很是默契的直扑南宫俊逸。
可恶!一声清脆的厉声,雪儿几掌间将挡她去路的黑甲军震得四散开来,已飞身来解南宫俊逸之围。
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在澹台孤邪嘴角扬起。
雪儿飞身挡于南宫俊逸身前,凝聚十足掌力向烈火绝与澹台孤邪挥去,两人大呼一声不好,猛转身子,避开那致命的掌力,就在澹台孤邪避掌间,那块黑色精石扔向了雪儿,正中雪儿掌力,精石被震碎,更四分五裂,而怪异就此发生,破碎的精石非但未撒落地面,而半悬于空,不待雪儿与南宫俊逸看明白,眨眼间不到,精石突然活了过去,直没入了雪儿的身子。
那力道,好似雪儿在自己挥掌打自己一般,只听噗的一声,大口鲜血自雪儿口中喷射而出,再看雪儿那身淡紫衣裙,被不知从身上何处流出来的血染红。
不,不!南宫俊逸通车心肺的狂吼,拼命去接雪儿毫无生气软软坠地的娇躯,却双手空空。
带她走!澹台孤邪将不醒人世的雪儿快南宫俊逸半步,抓起更扔到了烈火绝怀里,面对那双目赤红,已幻化成野兽般的南宫俊逸,也是不敢恋战,无数白色药丸扔到身前,化成白烟。
狂吼,撕心裂肺的狂吼,更不顾一切冲出白烟,疯狂的找寻着,没了,没了,那被鲜血染红全身,那好似再也醒不过来,再无生息的人,没了。
心痛得即刻就会死掉,更是那种说不出来的痛,好似被千支万支利箭穿透。
雪儿,雪儿,雪儿!最后一声狂吼下,南宫俊逸口喷鲜血跪地不起。
皇上!皇上!冷杰与南宫千勇飞身而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未看得清楚明了,可是,眼下,他们看清楚了,他们的帝后不见了,他么的皇上正在大口大口的往外吐着鲜血。
杀,杀光他们,一个都不准给本王放出去!已红了眼的南宫千勇狠历的命令着。
而南宫俊逸,手死握着已没入土中五分的金龙剑,双膝跪地,死死盯着雪儿消失的方向。
血,依旧顺其嘴角不断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