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皇瑜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碧落蜷在门口哭得像个可怜孩子,好似刚才被强暴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
碧落一看到他,眼里恨不得喷出火来,再往卧房一瞅,只见地面狼籍一片,布满摔碎的花瓶乱扔的书本以及撕裂的床单,唯有笑笑穿戴整齐坐在床头冲她眨眼微笑。
她碧落被耍了!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碧落原本想找他拼命的念头也在她明白过来的瞬间消失了,突如其来的意兴阑珊袭卷而来。
她站起来,无视所有人,走回自己的卧房,闩上了门。
原是做好准备来迎接一场更大暴风雨的蒲皇瑜,突然发现天气预测完全错误,使得他准备好的唇枪舌战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这时候的他哪还像什么皇帝,更像个做错事却找不到人去认错的傻小子,他悻悻地指指碧落的房门,问隐:她,没事吧?看那丫头平时说话很生猛的样子,哪知道她这么禁不起开大玩笑。
他当时肯定是中了邪,被她激怒逼急了,所以才会想到用这馊主意来给她教训。
现在好了,教训是给了,可以后怎么还有颜面自称大叔站在她面前!隐担心地看向那道合上的门,她不大发雷霆却把自个儿关起来,看来这回气得不轻。
笑笑意识到自己祸闯大了,也忍不住懊恼起来。
唉,刚才这王爷对她说什么只要配合演完这场戏,就再也不提让她去王爷府当小妾的事,还说会找春满楼的嬷嬷要回她的卖身契,这样她就不用东躲西藏就可以光明正大出现在公众场合了。
唉,这诱惑够大,结果她迷了心窍,现在惹恼了一家之主,可谓有得必有失!碧落躺在床上,抹着眼泪,只觉得众人都欺负了她。
亏她刚才那么担心,像个疯子似的,看在他们眼里听在他们耳里还不知道有多可笑呢!真没意思!如果信哥哥在,他肯定不会这么对自己。
唉,可惜信哥哥在兵营接受封闭式军训,要一个月后才能见到!隐开始敲门,哀求:坟妹妹,碧落,别一个人生闷气气坏了身子,我们都知道错了,你快出来拿家法店规惩罚我们吧,乖!什么家法店规,不过是平常挂在嘴边的恫吓之语,哪有什么实质性内容!笑笑也求道:妹妹,别生气了,姐姐刚才演这一会戏赚了八千两赎身钱,你就当姐姐刚才打工去了,好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见钱眼开了,你出来吧,我任你处置。
碧落听到外面的哀求,不禁觉得自己小题大做。
平时她欺负他们惯了,今天轮到自己被欺负一回就感觉委屈成这样,那他们还不天天被气死!唉,他们这叫不在沉默中消亡,就在沉默中爆发,如果真要怨,只能怪自己嘴上没积德,善恶终有报,报应终于降临到自己头上。
明知道不可能断绝关系,明知道早晚会重修旧好,就不要拖泥带水磨磨叽叽搞得像八点档的言情剧,直接说我原谅你,再给你一次机会好了。
什么事情都不要复杂化,一切向简单看,人生会单纯快乐的多。
这是妈咪的哲学,而她碧落是妈咪哲学的执行者。
于是,碧落拉开门,嘟着嘴冲着门口等待发落的男女们道:哼,这回就先原谅你们,下不为例!笑笑,罚你抄写《狼来了》二十遍,然后再写篇千字读后感。
隐,你作为家里的顶梁柱,是全家的保护伞,我们的安全都系在你的手里,无论你有任何理由,都不该在妹妹被欺负时袖手旁观,罚你抄写‘三从四得’一百遍。
今天之内写完交给我,没完成之前不准吃饭不准睡觉。
隐弱弱地问:哪三从四得,哥哥忘了。
听好了,我再说一遍,要是写错一个字,就再罚写一百遍。
‘三从’就是妹妹出门要跟从,妹妹命令要服从,妹妹错了要盲从。
‘四得’就是妹妹打骂要忍得,妹妹花钱要舍得,妹妹有难要救得,妹妹有短要护得。
吩咐完毕,碧落盯向杵在一边的蒲皇瑜:大叔高高在上,民女可不敢责罚你,大叔请回,怒不远送。
蒲皇瑜原以为碧落也会罚他抄写什么东西,可听她这一席话,完全没把他当自己人般对待,心里生出被摒弃在外的失落。
他在奢望什么呢?毕竟在世人眼里,他是享有特权的人,被区别对待也是自然。
只是,他为何宁愿像隐那样被责罚?他努力恢复惯常的姿态,道一声告辞,走了出去。
看他拉开院门而出的背影,碧落觉得那背影似乎透着寥落和寂寞的情绪。
门口立着的两名侍卫,看他出来,连忙紧随身后,亦步亦趋而去。
看,当皇上有什么好,貌似权利无边,却是最不得自由,心装天下,必得舍弃自我,无趣!唉,真是一个热闹又漫长的上午。
碧落完成每日一泡澡后回到客厅,看到隐和笑笑正乖乖坐在桌边抄写,隐捏着毛笔一脸苦相,不停问笑笑这个字怎么写那个字怎么写,笑笑不时停下手中作业纠正他的错别字,这温馨场面看着真是舒服!幸好刚才借坡下驴握手言和,要是一念之差把小事变大闹得鸡犬不宁,这会儿哪能欣赏到这场面。
如果刚才也罚大叔抄写三从四得,不知道他坐在桌边会是什么表情,他离去时候的样子还真像受了委屈却要故作坚强的小屁孩儿!哼,谁让他为老不尊,竟然用这种下三滥手段惹得她哭相难看,不能同情他!想她碧落长这么大就只哭了二回,偏偏这二回还都是被他害的,真不厚道,恶男人!隐抬头看碧落一副恨恨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妹妹,还在生哥姐的气?哥姐只是帮凶,你既然宽宏大亮放过了主犯,就继续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我们计较了,好伐?嘿,帮凶?主犯!谁宽宏大亮了!我是懒得在太岁头上动土。
妹妹明白就好,人家好歹是皇上,要是真想绑你进宫,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达到目的,你呀,以后收敛点性子,嘴下饶人!笑笑后知后觉地惊问:皇上?他不是王爷?天,怎么不早说,这可如何是好?碧落挖苦道:怎么?后悔了?早知道他是皇上,你刚才就该假戏真做,没准儿这会儿已在宫里当宠妃,哪像现在还得苦命抄写。
嘁!我是担心你,坟妹妹!你想想,人家可是皇上哎,竟然为了你放下身段来演你说的什么三级片,牺牲这么大,为何?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看上你了。
唉,你要是摞下我们进了宫,我们以后的生活将多无聊啊!谁说我要入宫了!少造谣!嘿,凭姐姐在欢场打拼这么多年,只需一只眼就能看出皇上对你不一般,这进宫还不是早晚的事。
唉,隐哥哥,这三从四得,你可要言行一致,千万别给皇上制造抢咱妹的机会!你既然这么有经验,怎么还没从隐哥哥那里拐到一句‘我爱你’?我看你是纸上谈兵,空有一身绝技,偏偏没对象可试,牛皮大王!死丫头,亏得姐姐好心提醒你,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吃不吃亏尚未可知,但你们今天不能吃饭,我却是一清二楚。
还不乖乖闭嘴,赶快抄写!晚霞满天的时候,碧落押着两个挨饿的帮凶去不摸吧,走到巷子口,碧落把最后一碗令帮凶垂涎欲滴的凉皮递给拉面老王:老王,你尝尝这凉皮,要是觉得有市场,就找吴妈学学这做法,以后馋了来你家吃,你可要免费啊。
老王笑成一朵花,接过凉皮一尝,眼中精光立现,忙冲着碧落鞠躬,小跑着去找吴妈。
隐一看这架势,更饿了,求道:坟妹妹,不给吃凉皮,就凑合着让咱吃碗面吧,三口吃完,绝不耽误时间,ok?碧落笑了,仗着他们宠她才使得她有机会耀武扬威,所以要见好就收,于是挥挥手道:你们去吃吧,慢点吃,妹妹我去街上转转消消食。
你们吃完了,可别妄想‘人约黄昏后’去玩二人浪漫,要赶快去帮小乖,听到没?看那二人如蒙大赦般冲进面馆,碧落忍不住感慨,挨饿中人果然是饥不择食,隐可是曾发誓再也不吃面的,这么快就誓言无声了!落日余辉下的古街,有种别样的静谧和安祥。
碧落慢慢散着步,却听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这青楼一条街可是步行街,是谁把马骑到这儿来了,反了天了!不等碧落透过脸上的面纱看清楚,一匹马从身边急驰而过,扬起一骑黄尘。
马蹄声渐远之后,突然一声马的嘶鸣,引得碧落好奇回头望。
只见那马突然掉头往回奔来,那马上坐着的竟是风晴,不一会儿他策马停在碧落身边,向她伸出手:快,上来!不等碧落问为什么,她就被风晴拽上马,很快马又开始哒哒奔起来。
晴大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到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