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延缓抑制之方?狸猫急切地打断方师爷。
草民粗浅,只寻到了延缓之方,只是……方师爷踌躇片刻。
只是什么?师爷只管道来,只要能缓过云儿性命,哪怕是一日,本宫也在所不惜!草民斗胆,若要缓住娘娘此毒,需交合人之血入药。
每隔十日便需饮下一碗此血,以抵娘娘体元虚耗。
且无十成把握,只可缓过一日算一日。
交合人之血?此毒如何这般歹毒!无妨,只要能保住云儿性命。
狸猫应承得没有丝毫的迟疑。
只是……娘娘身子虚弱,腹中胎儿……草民只能尽力为之……片刻的沉默后:保住云儿性命最是重要。
是。
草民明白了。
云儿,你看,今日外面日头这么好,我陪你出宫去散散心可好?仿佛怀中之人是婴儿般,他温言,你不回答是不是不愿意呢?好,你不愿意我们就不出去,在屋里说说话也很好。
再看那怀中之人,脸色苍白,面容透明精致,眼睑安静地垂闭着,他探了探她鼻下的呼吸,感受到那细微的温热气息后,才放心地替她整了整衣袖。
右边桃粉色的袖口上绣着一朵血红色的菊花,如此鲜艳极致的红倒是京城最好的染坊也不曾制出过。
细看之下,那菊花竟不是针线绣制而成的,而是那袖内手腕上的一朵缓缓渗血的毒菊染印上的,耀眼刺目。
他揭过锦被替她盖在身上,被面上也是一朵一朵已然凝固的暗红菊花,衬着浅绿色锦缎妖娆魅惑。
奴才们真是粗心,云儿定不喜欢这桃粉色衣裳吧,明日给云儿换上石榴红的可好?就像我们成亲那日云儿穿的颜色。
这锦被也换成石榴红的,可好?云儿不答应就是默许。
他微微侧过脸,视线避开那一朵朵盛开的艳菊,仿佛怕被晃刺了双目。
今日御膳房备了一大盘的金丝酥雀,云儿最欢喜的,我端来房里,云儿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但是云儿不能老是赖床哦,乖乖起来吃好不好?怀中之人仍是安安静静地睡着。
门外有人细语请示:殿下,娘娘的药煎好了。
端进来。
是。
宫女放下药碗和一盘切成小块剔了子的西瓜后便缓缓离去。
舀起一小勺药汁,他细细吹了吹后放在她惨白的唇边,药汁却顺着嘴角快速流下。
他皱了皱眉:云儿又淘气了,我知道你怕苦,让人准备了那金缕城最甜的贡瓜,只要云儿乖乖喝下这碗药,这盘贡瓜就都归云儿了。
一只手轻轻将她的颚骨一捏,那紧闭的嘴唇才张开些许,他耐心地将药含入自己口中,再俯身将药汁哺入她口中。
确定她吞入后才离开那嘴唇,一口一口,不厌其烦。
碗底见空后,他从怀内掏出一柄利刃,在自己布满浅褐色伤痕的手腕处利落地滑过,鲜血喷涌而出,他立刻将手腕递至她的唇边,将鲜血喂入她口中。
包扎好伤口后,他仍在她身边坐下,看那右手腕处的血菊缓缓止了血珠,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继而孩子气地拉着她的手:云儿,你看,现在你身体里流着一半我的血呢!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了,就算老天爷也不能!窗外夕阳沉下,屋内点起了明黄的烛火,他将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手心传来微凉的沁人薄荷香,他闭着眼留恋地反复摩挲,眉宇间有深深的哀伤。
云儿,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如此伤你。
你起来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拿剑刺我也罢,我都不还手。
那画像之事我已查明,是赵之航那老头派人献给子夏飘雪的,潘府内的画像也是他派人藏进去的,就像你说的,他早想好此一石三鸟之计,却知我断然不会同意,便背着我私下做了。
云儿真聪明,这样的连环计都猜到了。
他伸手温柔地抚过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凤眼里一片波光潋滟:我们的宝宝越来越大了呢,你看,他踢我了,真有力气!肯定是个像云儿一样的小顽皮。
云儿,你睁开眼看看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