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家老爷一下急了:这可如何是好?这点小毒不必这么大惊小怪。
花翡看着那伍家老爷的眼神分明写着小题大做四个大字,开个方与你便可。
伍家老爷一听花翡如此胸有成竹,立刻喜上眉梢地吩咐下人:快!都傻愣着干什么?没听见神医的话吗?还不快笔墨伺候!花翡接过笔便洋洋洒洒地开了一张药方递与他。
那伍家老爷喜忧掺半地接过药方:不知内人所中是何毒?水银之毒。
毒虽小,却需调理,按我这方吃上三月便可化解。
你身上也有那毒,只是不似你夫人这般严重。
我也一并开个方子与你。
花翡突然话题一转,你家可有牛?那伍家老爷愣在那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牛?没有牛。
花翡指挥他:你去买只母牛来,让你夫人多饮些牛乳。
也可助她早日解毒。
原来这左腰夫人是慢性汞中毒,那倒确实要多喝些牛奶补充蛋白质。
伍家老爷吩咐下人抓药去后,脸色一沉,拍桌问道:平日里是谁伺候夫人饮食的?一个小丫鬟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奴婢……是奴婢伺候的……话不成句,脸已吓得煞白。
那伍家老爷眉毛一竖正要发怒,我便抬手制止了他:伍老爷倒先不急着问这丫鬟的罪,私以为这毒并非从饭菜中来。
所有在场人都奇怪地看着我,包括花翡都有两分诧异,我指了指那面宽大的穿衣镜,此毒乃是从这镜中来。
刚才我便觉得这镜子有些蹊跷,竟可以如此清晰地映照出帐内景象,简直堪比现代的镜子,心里还暗暗赞叹这雪域国的人技术先进,花翡一诊断出那夫人水银中毒,我便猜是这镜子惹的祸。
我让边上的下人将那镜子翻转过来,后面果然覆着厚厚的涂层:这镜子是何时放入房中的?边上不明就里的丫鬟赶忙答道:是两个月前邻镇陈家夫人送来的,夫人甚是欢喜,说是从没见过能将人照得这般清楚的镜子,便命奴婢摆于房内。
可不正是那左腰夫人开始患病的时间。
我转向伍家老爷:这镜子之所以能照得清楚就是因为背后涂了这水银,此等金属甚易挥发,贵夫人夜夜睡于此房内必定吸入不少这水银,要治好她的病,还请伍老爷将这罪魁祸首给移出去才好。
若真喜欢这镜子,请下人在这背面刷上厚漆盖住这水银便可。
伍家老爷听后大惊失色,忙不迭地命下人将镜子给抬出去。
花翡满眼笑意地作势欲靠向我,被我一下闪躲开。
回头的伍家老爷正好看到,一副了然的样子温和一笑:这位想必便是神医的左腰夫人吧?鄙人略备了些酒水,还请神医和夫人不要嫌弃才好。
花翡听到夫人两个字,笑得嘴都合不拢,赶忙应承了下来。
为了不暴露身份,我自然也不好辩驳。
那伍家老爷既得了解毒的方子又解决了毒物的源头,自然高兴,频频向花翡敬酒,花翡不爱吃正常的饭菜,闲得无聊便不断给我夹菜。
伍家老爷看了会心一笑:神医与左腰夫人伉俪情深,感情甚笃呀。
左腰夫人?左腰夫人不是他家夫人吗?他怎么老说我是花翡的左腰夫人,第一次听到我还以为听错了,第二次他又这么说我就迷惑了。
二位想必不是我雪域国中人吧?伍家老爷问道,花翡略一颔首。
他便接道:难怪不知这称呼。
我雪域国中大门大户的正室夫人便称做左腰夫人。
怎么有这么奇怪的称呼,我不禁有些好奇:为何称做‘左腰’?伍家老爷抿了口酒,缓缓道:凡是大户人家,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宗族世家都有族徽,正室夫人一过门后,其左腰侧便要文上夫家的族徽,故称‘左腰夫人’。
我大惊,险些掀翻了面前的汤碗。
幸而没人发现我的异样。
那日酒醒后的一幕仿佛眼前,夏季子夜般的沉黑、飘零状的雪花——不正是子夏飘雪的名字!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惊骇,不过继而一想,那雪花是文在我的右侧腰并非左腰,又稍稍宽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