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万里无云,难得没有湿闷的感觉,我悠闲地躺在游船甲板前的躺椅上,祈湖上白鹭飞舞,湖边铺散着大片荷花,三五点渔家撒网收网忙碌的身影,难怪范蠡和西施会携手归隐泛舟西湖,如此陶然景象,实让人流连忘返。
小心儿,又在动什么小心思,美人身着宝蓝色锦袍,站在船边,与蓝天碧水混在一起,少了份魅惑,多了份清流绝俗,这段时间多亏云帆的相陪,逐渐淡化掉锥心的痛苦和失落。
我在想归隐,其实与眼前这样的人儿归隐,还真是一件美事,谁又刺激你哪?,美人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托腮静静的看着我,难得美人没有挑眉、横眼也许事情忙得差不多了,一松懈,就爱胡思乱想,看破红尘。
小心儿也会看破红尘?,美人探究地看着我的眼睛,黑眸里流光点点,我就那么俗吗?,我有点受不住这样的目光,扭过头去一只玉手轻轻搬过我的面孔,美丽的凤目发出炙热的光芒,小心儿,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我顿时觉得四周的空气被抽调,心怦怦的乱跳,艰难地呼吸,从来没有如此难受。
我手足无措,心慌意乱的在云帆的电光下,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只见那颠倒众生的俏脸慢慢压下,温柔地吻住我的唇,心儿,我也是,不过是非常非常喜欢。
我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
昏厥是人类的一种自然保护,碰到可怕的、疼痛的、伤心的,总之不愿面对的事情,这种生理机制就会启动,我的这种机制还不错,灵敏度够高,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思考我和云帆的事。
这一段时间被悦来居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所占据,稍有点空闲又有云帆插科打诨闹过去了,时间难道真是治愈感情创伤的良药?,我跟世翔的感情难道真的只会剩下一些回忆的碎片?云帆跟我会有什么结局?,我是为了世翔才来到这个地方,想助他一臂之力,早日完成他的使命,但这也就意味云帆会失去自己的国家,说不定还会失去自己的家人,到时面对国仇家恨,他帮谁,我又帮谁。
小心儿,我知道你醒了,想当小乌龟吗?,温柔似水的声音在耳边漾开,我的心又不受控制地蹦达起来,脸颊通红,眼睛悄悄张开一丝缝隙,云美人噗哧笑了起来,那一闪一闪的光芒,引诱着我这个小飞蛾,扑了上去,不准笑,你想谋杀我吗?哈哈,笑声更猛烈了,我躲到云帆的怀里,眼不见为净,可是云帆身上一股淡雅的清香又让我浑身发软,我跳起来奔向船舱,抚着心跳如雷的胸口,不知长期这样会不会心力衰竭。
云帆并没有跟进来,而是抄起古琴,坐在甲板上弹起了‘凤求凰’, 琴音流亮,其中蕴含的感情热烈奔放而又深挚缠绵,望着云帆皎蓝如天的背影,一点一点沉溺在旖旎的旋律之中,心随琴动。
跟云帆在一起,才发现恋爱的感觉是不同的。
以前跟世翔在一起时,总是任性,不妥协,象一个无知的要糖吃的孩子,而且身上套着一副沉重的枷锁,时时常常出于一种紧绷状态。
而现在,才体会到爱情是相互的融合,彼此的付出,轻松随意美好。
我们携手看日出,并肩看落叶,每天的日子都闪着金光,空气中都飘着甜甜的蜜汁,我们会反复说着第一次见面的印象,会询问什么时候爱上对方,我想,我是真正地恋爱了,爱上了云帆,爱上了那个美的不似人类的美人哥哥。
来到祈都已近半年,由于云帆的鼎立支持,本来对悦来居心存疑虑的卫王看到国库收入的巨幅增长,百姓的生活门路增多,社会一派生机盎然、安居乐业景象,也就释然了。
而我还命悦来居大做慈善,收买民心。
林楠馨看到大势已去,放弃卫国,转攻阑国。
这时,燕陵来信告知禧国将与夏国签订了贸易协定,岄国奉行闭关政策,可通过卫国进入夏国,让我们悦来居做好准备。
最后结尾是恭喜两个字,狐狸就是狐狸。
看着燕陵的来信,我才从爱情的高烧中清醒过来,想起我的使命。
隆冬季节,祈都虽然无雪,但阴冷的细雨,反而让人觉得更加凄凄寒寒,我捧着手炉,倚在心悦楼的栏杆处,望著失去生机的院子,被淅淅沥沥的雨敲打着,也敲打在我的心上。
我害怕辜负云帆,我害怕失去云帆,云帆,你知道吗,我是一个贼,一个窃国的贼。
一双手揽在我的腰上,温热的气息吹拂在我的颈边,不怕冷吗?,声音低沉温柔眷恋,不是有你在吗?,也许那个斗姆神仙给我的玉佩真的能防病,从那以后,感冒从来没找过我。
小心儿,整个身体被温暖圈裹住,脸也被细细的吻烫贴得热热的,我歪着头靠在云帆的胸前,听着咚咚的心跳声,真想就这样到天荒地老。
云帆,你一定个道行高深的狐仙,不然,我这铁石心肠的妖女,怎会被你迷惑的不能自拔,云帆,你太美好了,真怕我会伤了你。
,我闭上眼轻轻地说,小心儿,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是一个男人,既然选择了就要承担,不管是好还是坏。
咳,我的云帆其实什么都明白。
在烟雨朦胧的初春,刚满十三岁的我告别了云帆,踏上了去夏国的征程。
那天,杨柳刚刚抽出新条,在清晨的微风中轻轻摆动,云帆举着油布竹伞,携着我走在空旷的铺有青石板的街道上,尽管竹伞根本挡不住斜斜飘下的雨珠,也尽管马车就跟在身旁。
这段时间,我个子长得飞快,已快到云帆的耳根。
我依偎在云帆的怀中,静静听着云帆的各种各样的嘱咐,内心却如挖去一角,还没有走,相思就已泛滥成灾。
卫王病重,云帆必须留守祈都,打破了我想让云帆随行的梦想。
就这样,我们走过市区,走过城门,直到十里长亭,看到我的手下在微雨中列队等候,李白诗中写道,‘长相思,摧心肝’,可分别时的杀伤力并不亚于长相思。
云帆解下腰中的佩剑,小心儿,这把惊虹剑是去年我父王赐给我的成年礼,拿去防身吧,我不敢看云帆,不敢看那绝美的脸上布满的思念和惆怅,松开云帆的手,取过惊虹剑,旋身跃入车内,让擎心驾车离去。
挑开车厢后的布帘,看着亭边云帆孤独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地消失在茫茫烟雨之中,眼里心里早已是滂沱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