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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2025-03-30 08:45:30

千算万算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当我落崖的那一刻,看到三张惨白的脸。

我知道我的心脉已碎,已经没有力气自救,这样的结果也不错,一切恩怨情仇就这样随风而逝吧。

真该面带微笑无比凄美地落下山崖,我有点懊悔当时满是惊恐的面容。

就在奇思妙想地等死时刻,落到一个物体上,我闭上了眼睛,下一刻却发现我还在呼吸,伸手摸摸,原来崖下真有树,我得救了。

我使出全力拉开衣襟,用惊虹剑划开手腕,放在胸前的紫玉上,再把发光的紫玉贴在心口,一股强大的暖流涌进我的心房,可以感到我的血管在慢慢愈合,瘀血在慢慢吸收,紫玉的光芒也慢慢收敛,回复原样。

我忍着刚刚与树碰撞时背部撞伤的疼痛,抬起头查看我所处的位置,大概离崖低还有二十丈,我再用紫玉治好背部撞伤,拔出两腿上绑住的匕首,穿插崖壁,落到地面。

心想燕陵他们肯定会寻我,此时不能露面,且一定得在此制造我已死的痕迹,不然真的功亏一篑,白受一次惊吓。

忙到旁边林中用匕首射到一只兔子,沿途滴血返回崖下,用牙撕碎衣袍,将碎布片染上血迹,用紫玉救活兔子,用内力摔碎玉箫,脱掉鞋子,再清除我的脚印。

完事后,跃上林中的树顶,看清北极星的位置,辨明方位,决定到连心事先在山中准备的小屋先行躲避,于是提气踏树离去,行了约莫一里地才又回到地面,顺手留下记号,按着连心画给我的地图找到小屋时,天空也露出第一道鱼肚白。

谨慎地观察茅屋周围没有可疑的身影,我轻身走过去推开材门,里面甚是简陋,屋里靠里堆着厚厚一叠茅草,墙角放着两个布包,旁边两个瓦罐,竖着一个斗笠,我捧起瓦罐闻闻,是清水,马上大口大口喝了半罐,拿起大点的布包,里面是套半新干净的粗布男式短装,一双半新青口布鞋,还有一个小纸包,打开是一包锅灰,我笑骂起来,这个死连心,连忙换上衣裤鞋子,脸上也抹上锅灰,再把换下的衣物用火折点着烧掉,再把残灰拢进茅草中。

打开小一点的布包,是一叠炕饼,我咬了几口,实在疲劳得没有胃口,就爬进茅草堆,埋住自己,仅留可供鼻孔呼吸的缝隙,尽管此时思绪万千也抵不过沉沉的睡意,昏睡过去。

等到我睡醒时,天已经黑了,惊觉盖在我脸上的茅草不在了,扭头发现墙边靠着一个人,我忙抓起身边的惊虹剑,那人已被惊动,扑身过来拜倒。

公主,是属下,是连心嘶哑疲惫的声音我放下宝剑,连心,外面情况如何?公主坠入悬崖后,阑王和夏太子就罢手开始寻人,打落公主的经拷问供出是大公主的授意,阑王已手刃那厮,后探得司徒大人被岄国军队阻在山下,阑王让他们放行一同寻找。

在山崖下只发现血迹、残落衣物和碎裂的玉箫,后在一里外属下发现公主留下的印记,忙悄悄过来查看,果然发现公主,属下看公主沉睡,定是疲劳之至,没有惊动公主,反身寻到司徒大人,告知公主平安。

夏太子,三王子已与与阑王翻脸,与司徒大人正商量为公主报仇,司徒大人让属下再来护卫公主乘夜离开此地,到熙城郊外的暗点隐藏。

连心条理清晰讲完这些事,我满意的点点头,连心,辛苦你了。

属下不苦,属下保护公主不力,罪该万死,幸好公主吉人天象,平安无事,不然属下万死难辞。

连心语带哽咽,连心,说实话,当时我真的以为我会摔死了,可是被颗大树接住,幸得逃过此劫,又有神玉护体,护住心脉,不然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从逃出升天到现在,还没来得及感叹,现见连心此刻模样,鼻子发酸,不禁落下泪来。

公主,属下该死,惹公主伤心,公主好不容易脱险,应该高兴,高兴才对啊。

那是当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来连心,我们先吃点东西,准备上路。

我用袖子抹抹脸,拿起包里的炕饼,大口吃起来,连心也拿起饼子,大口啃咬起来,看来饿得也不轻。

一路徒步翻山越岭,还要躲避搜索的人群和生人,到达郊外的暗点天已透亮,连心进去查看后,出来招手让躲在远处的我进去,刚迈进门槛,就被人紧紧的抱入怀中,燕陵眼睛红肿细细打量着我,我回抱着燕陵得意叫道,字长呀,你可差点见不到公主我啦。

燕陵刷的冷脸把我拉开些,哪来的黑泥猴子,去把脸洗干净,这样的模样也值得那些傻瓜来抢。

字长,你这个以貌取人的小人,枉费本公主牺牲小我,来成就你的大业,事成之后就翻脸不认人啦。

我边调侃边到洗脸架旁倒水洗脸,仪心,这次幸好命大,不然???,燕陵来到我身边凝视着我,字长,放心,如果我做了鬼,也不会找你索命的。

实在受不了燕陵自责的神情,只有继续打趣,我可是怕你的翔哥哥索命,不愧是燕陵,没有继续上演劫后归来的戏码,字长与那两位谈得如何?,仪心,你也不问一下你的普安如何,你的平生怎样,还有楚天可好,真是冷心冷情。

我沉默了一下,问了又如何?燕陵点点头,然后一脸正色,三王子他们还在搜寻公主,我们也在继续搜寻,楚天已经返回阑国,我想他必是认为公主已亡,回去备战,因为三王子一直嚷着要给你报仇,太子虽然没有发话,但是看他一脸自责疯狂样子,应该会答应出兵。

字长有没有告知大王实情?此事现在还是不宜声张,待我返回邺安再向大王请罪。

字长,你为何惹上岄国士兵,错过假死良机,害我差点命丧黄泉?微臣知罪,现在岄国与阑国暗中结盟,言之为讨好楚天,得知我们赶去援助,密派军队堵截微臣,是微臣漏算此事,祸及公主,罪该万死。

好了字长,这里又不是宫中,不要臣不臣的,我没有怪你,只想问明原因,而且能得字长的一滴泪,也不枉此次的惊吓。

仪心,我可不是你的那些疯子,徒惹人一地心碎,也不是那些傻子,凭一句话能轻易打发。

燕陵嗔笑道,仪心知道字长最是明白人,我谄颜一笑,好了,我这就离开,还得继续去山里搜寻,这里的下人尽可放心。

不过仪心我还真佩服你,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想到制造假象,让大家以为你摔死后又被野兽叼了去,现想想都觉凄惨呢。

说完弯弯红红的桃子眼拱手离去。

燕陵走后,我同连心吃完东西,连心也继续去扮演他的角色。

清洗干净后,我躺到柔软的床上,摸着柔滑的丝被,终于找到组织了,这种安心的感觉真好,不用担心再也见不到世翔,没有了燕燕不能于归的恐惧,还可以再见到铭心他们,活着的感觉真好。

只是不能去陪伴云帆,云帆,呜???,我终于开始上演劫后余生的戏码了。

由于心中的一件大事终于完成,心愿已了,睡得格外深沉,待到醒来,已是第三天的傍晚。

浑身酸软无力,窝在床上吃完晚饭,准备继续补眠,连心来了,忙穿衣起床,招他进来问话。

夏国方面已经停止搜索,三王子病重,夏太子已带三王子启程回国。

司徒大人决定明日动身回禧国,大王已收到消息,举国震惊,决定出兵,另外大王亲自设祭追封公主为护国长公主。

消息传到卫国,得知悦来居当家公主被害,民情激昂,卫国也决定派兵相助。

听到我的新封号,心中一片酸痛,实在不忍如此欺骗世翔,不过经过这次的事件,世翔应该真的可以放下执念,度过情劫。

其余的都在意料之中,只差夏国的决定,夏王不理朝政,关键就在平生了。

阑国民情粗狂彪悍,善勇好斗,光靠禧国一国之力很难拿下,既是拿下也会元气大丧。

如果夏国参与,分两路进兵,分化它的力量,阑国定灭,禧国也不会受损。

岄国与阑国结盟,就靠卫国牵制。

夏国本是多山,农产物并不丰盛,打战是打消耗,待到平定阑国,夏国国库存粮必定空虚,而这几年禧国和卫国已为一体,且国富民强,到时夏国必是囊中之物,卫国只要招安即可,其余小国不足为虑。

谋划的成败就看平生入不入局了。

问完话后,看连心一副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连心还有何事?公主恕罪,属下斗胆,不知可否告诉铭心公主健在的消息?连心看我沉吟,赶紧又说,属下实在看不下去,再不告诉铭心,属下担心公主再也见不到铭心了。

铭心怎么了?我惊惶起来,焦急喊道,铭心到处搜寻公主,三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现在大家都已撤回,只有铭心坐在崖底看着血迹发呆。

公主,属下也不怕冒犯公主,全都实说了吧,我们从小就在一起,接受各种艰苦训练,铭心总是做的最好,性格冷静坚韧,蒙公主赏识,随侍公主,从此铭心一颗心全在公主身上。

铭心遇见公主正是年少情窦初开之时,公主这样的人物铭心哪里逃得过,属下再与铭心共事时,发觉铭心的心思,总是劝慰他,让他放下,也明知依铭心的性子是不可能的。

公主身边出现的都是身世不凡的人物,铭心的心事只能藏在心底,我知道他有多痛。

上次在夏国遇袭,铭心也是几天不眠不休,带公主回来后,身下已是血肉模糊一片,那时公主身边有卫二王子,他只能把他的关心痛苦藏起来,那天我担心他又没吃晚饭,想到厨房去给他弄些吃的,却发现铭心捧着个空碗靠在灶台边,我问他怎么啦,他说是吃的太饱动不了,他说那是公主亲手做的。

公主去山里炼铁,铭心镇日在屋里写写画画,我又问他,在干嘛,他说公主问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公主的模样吗,他说,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时的公主象个发光的仙女,所以他开始不停地画,后来挑了最满意的扎成灯,我看不过他的傻样,元宵节那天乘他当值,把灯偷出去展览,然后告诉他故意气他,结果被公主发现,公主开始疏远铭心,我向铭心赔罪,铭心说,不怨我,只怨他叫铭心。

听着连心的话,心中五味杂陈,铭心,你是我最不愿伤害的人啊,所以我远离你,我怕你这次事件不知轻重为我丧命,所以不让你知道,五年的朝夕相处,早已深深烙在脑海中,多少艰难时刻因有你的陪伴安然度过,我可以抱着你哭,抱着你笑,可以在你面前从不掩饰,不知道这是一份怎样的感情,只觉比情爱来得更坚实,比友情来得更温馨,铭心,我怎舍得伤你。

我忍住翻腾的心绪,对连心说,连心,你去把铭心点晕了带到这里来,让我面对面告诉他。

两个时辰后,连心背着昏睡的铭心进来放到床上解开昏穴后,退身离开。

我举灯细瞧铭心,眼泪不禁滚滚落下来,除了上次夏国遇袭,从来没见过如此憔悴,如此脏乱,如此消瘦的铭心,我打了盆热水,拿起毛巾细细的擦洗满是尘土泪痕的脸,肮脏血迹斑斑的手指,铭心,我轻声的呼唤,铭心,我没死,铭心,我还活着。

我扑到在依旧昏睡的铭心胸前,翻江倒海的哭了起来,是只有在铭心面前才有的那种宣泄。

我感到一双手抱住我,我仰起头望向铭心的脸,铭心紧紧的闭着眼睛,我捧着铭心的脸庞,铭心,是我,是心儿,你睁眼瞧瞧,心儿还活着,铭心。

铭心还是闭着眼,只是大滴、大滴的泪水滚滚滑落,我抱住铭心的脖颈,脸挨着脸,在铭心的耳边轻喊,铭心,对不起,铭心,心儿对不起???,一阵压抑的呜呜哽咽声音传来,里面所含的痛楚足以撕裂人心,男儿泪总是让人揪心,而铭心的眼泪让我更是痛彻肺腑。

我用嘴唇轻轻蹭蹭铭心的耳根,移到通红脸颊,移到湿润的眼皮,移到颤抖的嘴唇,我慢慢轻轻地碰触着,铭心僵硬得象根木头,哭声被拼命压抑的喘息声取代,我伸出舌尖轻扫紧抿的双唇缝隙,感到铭心身体如雷击般的剧震和胸膛象波涛般的起伏,不想让可怜的铭心再受刺激,大悲大喜有损身体健康,我停止动作,只是静静靠在铭心的胸膛,聆听波涛的声音。

人的感情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同样的人儿可以常年熟视无睹,也可以一瞬间触动心弦,才发现早已情根深種。

我和铭心默默的依偎在一起,就象多年的夫妻,一股巨大的幸福的暖流缓缓漫游在我的身体里,我的灵魂得以平静,我的心房得以安宁。

铭心,你是我的救赎。

燕陵走前没有来道别,只让连心送来一个锦盒,打开一看,是一段红绸。

燕陵真知己也,他知道我在滚滚红尘中所有的挣扎,如今终于找到可以与我相牵之人,一段红绸包含了他最真挚的祝福。

铭心看着我感动地捧着红绸缄默不语,面带探究,我嫣然一笑,司徒大人是让我们早入洞房。

铭心刷地红起脸来,我牵起铭心的手,大总管的脸皮也太薄了,字长是祝愿我们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或是大总管也被字长的祝福所打动,感动得脸比那绸子还要红呢。

铭心没有答话,只是用满是爱意的眼睛看着我,眼神清澈坚定,同时伸出另一只手,牢牢用力握住我的,四手相牵,周遭化为虚有,时间仿佛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