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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2025-03-30 08:45:30

在忙于和崤儿逗趣解闷中,半个月一晃而过,游船快要驶进茉阳城的码头,这也意味我和崤儿的分手在即,崤儿将弃舟乘车回祈都,而我的目标当然是奔向大海。

望着慢慢靠近的茉阳码头,我的双目视线早已模糊,仿佛又看到五年前那倾人之姿立在那里,冲我挥手致意,挥洒出一段绮丽的美梦,如今故地重游,人面早已不知何处去也。

王婶,可是舍不得与崤儿分别,何至于哭得如此夸张,崤儿的声音在旁低低响起,我转头看着崤儿板着的面孔,也板起脸闷声道,到嘴的人肉要跑了,不哭难道还要笑?崤儿抿着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王婶保重,想哭想笑还不都在于王婶吗?说完,崤儿离开船舷甲板,在护卫的陪同下缓缓登上码头,上到台阶顶端,崤儿转身伸手向我挥了一下,旋即回身离去。

我一头雾水立在原地,我一直没有弄懂崤儿那个小孩,以前是,现在也是,不知他指的是云帆还是他,也不知是面上的意思,还是另有深意。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身边随侍的护卫乐永毅向我做出悦来居高层的联络手势,然后递给我一张纸条,悄悄展开一瞧,上面写着‘茉阳,悦来居’,是连心的字迹,乐永毅是铭心特意给我挑选的侍卫,跟悦来居有关系我一点都不奇怪,只是连心亲自出面,定有重要事情发生,我转身向永毅问道,永毅可否陪同本官到这茉阳城四处瞧瞧?,卑职遵命,在茉阳城吃吃喝喝转了一大圈之后,看着天色已黑,迅速飞身潜入茉阳悦来居分舵,永毅留在密室门外,我推门进去,连心忙给我行礼,连心参见长公主。

免礼,坐吧,坐下之后,连心递过一杯茶,开始沉默不语,我诧异的问道,都统远道而来,不是为了给长公主我递杯茶吧?,连心站起来拱手到,是司徒大人派连心向长公主请安,祝贺长公主开通岄州航道。

今年夏国大旱,且受战争影响,定会产生饥荒,司徒大人认为秋季出兵是最好时机,攻打夏国是早已预料到的事,真是疑惑有什么不好说的,我会和铭心好好准备,就请字长放心是了,铭侯爷那已派人通知了,司徒大人是想请长公主出面协调卫王派兵一事,崤儿不是一向以司徒大人惟命是从的吗,想到崤儿这一路的表情,一定有事,卫王这两年越来越难控制,私下做了不少动作,司徒大人知道长公主与卫王交好,如果能劝动卫王彼此都能有个好的结果最好,如果心生二心,司徒大人说,禧国宁愿先解决这个隐患,长公主想必能体会司徒大人的苦心。

我看着连心目无表情的说完,浑身仿佛掉入了冰窟,字长何不现在就招安卫王,大人说过,现在招安,难免引起卫国百姓的浮动,万一卫王真的反目,和夏国联手对付我国,事情不就闹大了吗?,大人还说,与其把事情闹到明面,不如在暗处做好。

都统,替我向司徒大人转达我的谢意,谢谢他能考虑到我的心情,我艰难地说着,以燕陵在卫国布下的局,想要除掉崤儿是轻易而举的,虽说从大局着眼劝和是最佳解决方案,但燕陵还是给了我几分薄面。

只是又要让崤儿尝到亲人背叛的滋味,燕陵呀,你这是利用我的不忍心去刺伤可怜的崤儿的心哪。

连心定会向司徒大人转达长公主的谢意。

据报卫王还在茉阳城中,现下榻守备府,长公主现在还来得及去见卫王,如果长公主有任何需要,尽管告诉乐永毅。

连心这就向长公主告辞。

连心行完礼,躬身退出。

我浑浑噩噩地跟着乐永毅来到守备府,经通报进到崤儿的房间,崤儿穿着一身月白色绸布便装坐在椅子上,单手托腮低头沉思,我走到崤儿面前,忍不住抱住他的腿扑在膝上痛哭起来,崤儿摘下我的面具,边帮我擦拭眼泪,边轻声问道,他们来找王婶哪?,嗯,我依旧痛哭着,总算王婶也为崤儿掉眼泪了,崤儿继续擦着泪叹道,崤儿,王婶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王婶心里好痛,真的好痛呀,我边哭边嘟哝着,崤儿知道,崤儿一直都知道,王婶是这世上最疼崤儿的人了???,我一听心中更痛,崤儿,当年王婶曾向崤儿保证过,会对崤儿好,会疼崤儿,会帮崤儿,可现在王婶不能帮你得到你想要的,还要拖你的后腿,王婶对不起崤儿呀???,王婶,崤儿想要什么是崤儿的事,不与王婶相干,王婶有什么好歉疚的呢,王婶想做的事也是因为心疼崤儿,是王婶好心,崤儿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会怨王婶呢?,崤儿轻捋着我耳边的发丝,柔声安慰道,我一阵错愕,我怎么连个孩子都不如,方寸大乱不说,还要崤儿反过来安慰我,我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拉着崤儿的手哽咽地说,崤儿,你真的不怨王婶?不怨,一辈子都不会怨,崤儿紧盯着我的眼睛,缓缓坚定地答道,那崤儿会不会放手哪?,我问出我最害怕的问题,哪个手,王婶的手崤儿是不会放的。

崤儿戏谑道,我突然红起脸来,忙甩开手,站起来,这个死小孩,枉我那样担心他,王婶,你告诉他们,这次我会派兵协助,崤儿过来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椅边按我坐下,又接着说,王婶,这世上很多事看着似乎都和王婶有关,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王婶终究心善,崤儿怎样是崤儿的命,崤儿更担心王婶被些无心人利用。

听着崤儿的话,我突然惊悚起来,浑身一片冰凉,惊疑的望着崤儿,双手抓着他的胳膊颤抖的问,谁,崤儿?崤儿顺势扶起我,把我轻轻搂进怀里,安慰道,王婶,不要怕,崤儿会护着王婶,其实王婶心中早有答案,只是不愿把谜底揭开罢了。

听完崤儿的话,只觉得眼前一片迷雾,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不知道该相信谁,不知道那里才是我避风的港湾,我无力地栽倒在崤儿的身上,失去了知觉。

不知自己怎么跑到一座密林,雾气迷漫,我浑身酸痛,腿脚使不出丝毫的力气,我拼命喊,可是喊不出,想伸手去抓,总算抓到一个物件,拽过来一瞧,是世翔背对着我,我大喜扳过他的身体,想要他救我,可是面对我的却是一张冰冷惨白像是吸血鬼的面孔,我吓得放手,转身又摸到燕陵的身体,燕陵也变成一个青面獠牙的魔鬼,我使劲挣逃,眼前出现铭心的身影,我向他扑过去,细看抱的是个骷髅。

我惊恐地跳了起来,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好好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我轻吁道原来是场恶魔。

就着室内昏暗的灯光,看见崤儿面向我睡在床前临时铺就的躺椅上,睡容恬静,似乎还噙着微笑,看来崤儿做的是个美梦呢。

不忍打扰崤儿的好梦,我轻轻起身出门,飞身离开守备府,却不知该到何处去,想到崤儿的话,联想起刚才的梦魇,我疑过世翔和崤儿,我怨过燕陵,可是梦里怎会出现铭心,根据弗洛伊德梦的解析,在我潜意识里,一定也在怀疑铭心,这怎么可能,如果连铭心都不能相信,这世上还有谁可以信赖。

不知不觉来到潍江岸边,凉爽的江风慢慢冷却发热的大脑,望着江中点点渔火,忆起五年前在对岸发生的难堪,羞涩的铭心,温暖的铭心,沉着的铭心,体贴的铭心,铭心,我可以忍受世翔的利用,也能忍受燕陵的利用,其他人我都能忍受,独独你不行,希望不是我的杯弓蛇影。

正想着蛇影,一条身影投影到我的面前,通过气息判定,应该是自己人。

永毅,你去通知连都统,事情办妥了。

人影没有动,我回过头,永毅迟疑地开口道, 都统对卑职说,司徒大人有过吩咐,如果长公主不知到何处去,就请长公主到骁勇将军那儿去吧,长公主谋略机智定会对不擅山地作战的我国军队大有助益。

听罢,我不禁苦涩地笑了,燕陵,看来我终是你的一枚棋子,上次的大恸,可是在提前哀悼友情的枯萎,燕陵,我说过,我不恨你,举手无回,各自完成自己的使命和诺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