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声巨响过后,浅浅的溪流被月婳用尸爆炸成了一个深深的大坑。
看着流水和着肉糜在坑中混合出了灰黑的污浊漩涡,她还是没有解气的感觉。
倒不是因为食人鱼的关系,是裴罗。
看他醒来,第一件事当然是问他到底要吃什么药,之后果然还是对他的情况放心不下,结果问了也不说,还直接拿你把我扒光是想要干什么,接吻的感觉果然很不错啊这种话题给岔了开去,让她又羞又恼的同时,那种不祥的感觉更加严重了。
他一向是个有话直说的人,可是这次……原来灵魂之力还能用来做这种事情。
裴罗看着眼前还在打着漩涡的流水,声音仍旧有些沙哑。
深深的看了月婳一眼,他懒洋洋的说道:你又变强了啊,嘛~~~这样我倒是放心了。
她脸上和身上的伤,早在醒来的第一时间他就看到了,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
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没有回头,月婳只是盯着眼前的流水。
里面那个家伙需要做手术哦,断裂的骨骼已经深入到内脏了。
回头看了一眼,裴罗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在说什么生死攸关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坚持这么久,不过,最迟今天晚上,必死无疑了。
你说什么?冷汗瞬间浸透后背,月婳猛然扭头死死的抓住了裴罗的胳膊,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平复了一下情绪。
然后问道:你这么说,是要做手术?可是这里……只能是这里了。
抬起头。
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下午的阳光,裴罗补充道:光线还不错,手术台是在你那里吧。
嗯……但是做手术不都是要在无菌状态下吗?那种事情……嘛~~~只要没有太大干扰就可以了。
指了指远处较为开阔的一个地方:放那里吧。
巨大的手术台被月婳依言放到了一处较为平缓的地上,之后,她又小心翼翼的指挥着**把凌夕搬上了手术台。
需要帮忙吗?看了一眼正在飞快的做着准备工作的裴罗,月婳问道,她在电视里看到的手续都是一大群人围在手术台边不停忙碌。
不需要,十分钟就好。
他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否则只要一半的时间就足够了。
这么快。
那需要我做什么吗?不需要。
说完这句话,裴罗就径直划开了凌夕的胸口。
立刻,大量的黑色的血水从伤口里涌了出来,裴罗一边用纱布轻轻的擦拭,一边放下了手术刀,把镊子伸进了里面。
只是淤血。
平静的说完这句话,裴罗的手继续动作着。
月婳刚松了一口气,却看到他忽然停下了手,脸色也瞬间变了。
怎么了?现在这个时候。
裴罗的一举一动都能引起她神经的高度紧张。
裴罗眯着眼睛没有答话。
足足有一秒多的停顿,这才继续拾起了手边的剪刀。
没什么,只是亲眼见证到了奇迹。
感觉相当的不可思议而已。
若无其事的说完这句话,不等月婳询问,他就径直解释了起来:先前没有实际看到,还以为只是肺部破损,没想到连心脏都被刺破到了这个程度,嘛~~~从受伤到现在,六十个小时了吧!啧啧,这还真是,了不起的奇迹呢!听到裴罗的话,月婳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普通说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嘛~~~发生这种事,总归是有原因的吧。
眯了眯眼睛,裴罗手中的动作再次停了下来。
这还真是挑战啊……他抬起头看了月婳一眼:现在有个选择,我把刺破他心脏的碎骨给拿出来,或者暂时不动。
有什么区别吗?月婳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虚飘,全身好像都发麻了。
他说挑战?……选择?……连他都说这种话……有啊。
如果不拿出来,他还能再活几天,你有机会再跟他说几句遗言之类的。
看了一眼月婳脸上难看的表情,裴罗接着说了下去:现在没有条件做人工血液循环的建立。
拿出来的话,我不保证能够及时缝合。
也就是说,他有可能立刻就会死。
不等月婳反应过来,裴罗又再次加上了一枚重磅炸弹:就算及时缝合,现在也没法输血,他目前的情况已经很虚弱了,这种心脏手术会造成的失血量在60%以上。
活下来的可能性非常低。
这算是宣判吗?眼前的世界好像逐渐变成了灰色,月婳只看到裴罗没有血色的薄唇在不断开阖。
然后,她看见自己开了口,那种感觉,好像是灵魂在上方俯视一般。
不做的话,他能再活几天?做的话,你有多少把握能让他活下来?后天中午吧!死亡。
看着月婳苍白的脸色,裴罗极度复杂的神情一闪而过:如果做的话,成功率只有30%。
30%?似乎比她想象中的好点。
不,只是手术的成功率,之后,由于失血过多,活下来的几率也会很低,10%。
那不是说……活着的可能无限接近于零……我们不能给他输血吗?不能,我是稀有血型,你是O型,不匹配。
O型?不是说O型是万能输血者吗?一个误区。
这么大的失血量不可能输不同血型的血液,溶血的话,立刻就会死。
10%是我计算了可以输血的量。
否则,是0。
木然——耳边不停的回荡着裴罗的声音,即使明明以为自己对生死早已觉悟,当得知这个消息,她仍旧是一样的无法面对。
是了,裴罗只是医生,不是神仙,她不能指望他真的能够变成万能。
早点做决定吧,拖不了多久。
极度残忍的话被裴罗说出了口,月婳只是反射性的打了个寒颤。
嗯,我知道,我再看看他。
此刻的凌夕脸色苍白的躺在手术台上,胸口上,是狰狞的伤口和黑色的血迹,她看不到心脏的跳动,只能看到雪亮的止血钳和森森的白骨。
有一种感觉传到心间,她轻轻的回过头,那是巨大的死亡之骨,此时,它也静静的躺在地上,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做吧。
月婳抬起头,看向了裴罗。
决定了?他的眼神里有一丝了然。
嗯,决定了。
或许你说得对,生死都是早已注定的事情,我们不能强求。
顿了顿,月婳的脸上竟然带上了一丝笑容:不过,我相信你,也相信他。
几率这种事,如果发生了就是100%,如果没有发生,就是0%,不是吗?你变了。
裴罗眼里的神色居然有了一丝诡异的欣慰,然后把整只左手伸进了凌夕胸口的伤口之中。
可是看到他的这种眼神,月婳却是徒然一惊,心中不安的感觉更加浓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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