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应当跪着才对。
路易后悔不迭,正是这让我糊涂了。
翻译器老是嘟囔‘建筑师’――它本应说成‘上帝’。
上帝?那些怪物把环形世界的工程师当作神,我早就该注意到他们的恭敬。
奶奶的,只有那个牧师讲话!他们全都像是在听祈祷。
全怪我,老是反应不对头。
一种宗教――很奇怪。
但是你不该笑。
泰莉通过对讲机一本正经地说道,教堂里谁都不许笑,甚至游客也不准。
正午的太阳被影子广场遮住,像是一颗退色的白银。
环形世界蓝色的长块闪闪烁烁,越发明亮起来。
他们一伙就在其中飞行。
当时似乎很好玩,路易念念不忘,现在仍觉得有趣。
他们早忘记住在环形带上了。
他们认为那是拱门。
飞轮的消音阀发出一阵急促的声音,似乎是风暴,接着又戛然而止。
原来他们已经超越了音速。
淄那科雷克城在身后变得越来越小,恐怕再也无法向这几位魔鬼复仇了――极有可能再也见不到面了。
但它的确看上去像是拱形门。
泰莉不服气。
是,我本不该笑的。
无论如何咱们挺幸运。
谁不会犯错?路易仍然很有兴头,咱们以后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做什么,都尽可能往空中跑。
这样,谁也逮不住咱。
有些错误咱们必须背着。
议长突然深沉得很。
你这话倒挺有趣。
路易有意无意地搔搔鼻子。
鼻子早就全好了,可仍像块木头样没有感觉。
看来麻醉劲还没消失。
他稍一沉吟,言语坚定:乃苏?在这儿,路易。
就在下边那会儿,我突然冒出个念头。
你老是声称你发疯是因为你显露了勇气,对不?你真会讲策略,路易,而且你真会说话――严肃点,你和你的同类都一直在做同一种错误的假设。
耍木偶人本能上倾向于见险就溜,对不?是的,路易。
错了。
你们本能上倾向不去面对危险的事,目的是好腾出后腿来采取行动。
那蹄子是致命的武器,乃苏。
乃苏后腿一拧,突然甩出,真是一气呵成。
路易清楚这家伙脑袋向后扭,目的在于瞄准目标,准确无误地踢中别人心脏。
我不能跑,他说道,要不我早就溜了。
干那事很危险。
但是你连想都没想。
路易沉思道,这是本能。
你自动地背对敌人,转身的同时踢击。
有理智的耍木偶人不是跑,而是斗,你并不疯。
你错了,路易,多数耍木偶人见险就溜。
但是――大多数还是很清醒的,路易。
这群居的动物!路易不再跟他争。
他抬眼望着太阳,看那银盘一点点消失。
有些错误我们必须背着――议长说这话时,他肯定在思考什么。
想什么呢?天穹顶围着一圈黑色方块,其中一块遮住了太阳。
蓝色的环形世界横跨其上,如同一道巨形拱门,矗立在星光灿烂的苍穹中!这幕情景像是年少不更事的儿童,随随便便用筑城器堆起的玩物。
自离开淄那科雷克城后,乃苏一直操纵着飞轮。
后来,他又转交给了百兽议长。
就这样一夜未停。
此刻,头顶上,中间那个方块的黑边竟然逐渐发亮,显然黎明在即。
这期间,路易倒琢磨了个点子,勾勒出环形世界的大体轮廓。
首先得用墨卡托投影法做出一张地球的地图,那种很普通、教室里用的方形地图,只是地球赤道应以一比一的比例完成。
然后,把这幅地图做成浮雕,从而人若站在赤道附近就如身临其境。
不过,依着环形世界的宽度,人完全能够画出四十张这样的地图。
毋庸置疑,这幅地图要比地球大得多。
若是把它依据环形世界的地形铺去,仅仅一瞬间,那图便荡然无存,无法再找到。
我真不该发笑。
路易后悔不迭,心想: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清楚这……这人造奇迹的规模。
怪不得那些土著总是诚惶诚恐呢。
乃苏早就一目了然。
看到拱形门的当天晚上,他不就一声尖叫,吓得缩起来了吗?哦,真他妈的蠢……现在无所谓了――反正飞轮正以每小时一千二百英里的速度前进――所有的弥天大错都抛之脑后吧!正在这时,议长大人呼叫,让路易接着飞行。
那家伙酣然睡去。
黎明以每秒七百英里的速度挨近。
日夜相分的线被称为终界线。
地球上的终界线可以从月球上看到。
从地球轨道上也能瞧见。
要是站在地球表面,那就很难说了。
但是,环形世界的拱门上尽是直直的终界线,分裂开光明与黑暗。
从逆时针方向看,有一条终界线横在飞轮的前方。
只见它从地面伸到天空,从无限远的港口向伸到无限远的星座向,如同一堵移动的墙,似乎命中注定谁也绕不过去。
倏忽间,那墙已到眼前。
恰巧此刻黑影移动,太阳的一角露了出来,顿时金光万道。
路易只觉得左手是黑夜,右手是白天,而那终界线退隐到那无边无际的平原。
这奇特的黎明。
可真让路易这乍来之客大饱眼福。
远在星座向,绵延的陆地幻成一片朦胧,但那山巅的轮廓却清清楚楚呈现在乍出的日光中!上帝之拳。
路易叹道。
这声音在口腔中滚动,竟带给他一种异样的感觉。
山的名字叫得如此之绝!毕竟这是环形世界里最宏伟壮观的一座山峰!路易全身酸痛,如果再不舒展舒展,那么所有关节都会冻结成坐立的样儿,那他就甭想再站起来。
不仅如此,饭开始变得如同嚼蜡,让人生厌。
更有甚者,他的鼻子至今仍有一部分毫无知觉。
当然,根本没有咖啡可喝。
即便如此,路易还是兴致勃勃。
想想乃苏逃跑的本能――谁能料到那竟是以退为进的绝招呢。
恐怕只有路易个人想得到。
再比如星空草引擎。
就那么自由自在游来游去,这东西多富有诗情,几千年前发明的这简单玩意,耍木偶人竟然从来未提一提。
直到昨天,他才露出那么一点点信息。
要知道,这耍木偶人绝对不会有这闲情逸致――肯定另有他图!这耍木偶人知道为什么局外人的飞船追随星空草吗?他们是不是为此而乐不可支呢?也许他们早就了解这个秘密,只不过认为这和他们求生的大事不大相关,所以就不问不理了吧。
乃苏已经切断了对讲机的电路,可能在睡觉。
路易给他发出信号,这样,那怪物醒后一看到仪表盘上的灯亮了,就会跟他联系。
他知道这秘密吗?星空草是一种无意识的生命,簇聚在银河系中心,食物主要靠星际之间稀薄的氢气。
它们飞行时靠量子帆。
这种帆巨大而且又有反射性,使用起来像是跳伞队员的降落伞。
星空草产卵常常从银河系的轴心跑到银河系相交界的边缘空间去。
飞回时,卵便留在那里。
孵化出来的星空草只能自个儿寻找回家的路,乘着量子风一直飞到氢气丰富而又温暖的银河系核心。
星空草到哪儿,局外人的飞船便跟到哪儿。
局外人飞船为什么跟着星空草呢?多少有点浪漫情调,但又有点神秘莫测。
也许并非那么神秘。
回想一下人与克孜的第一次战争。
战到正酣处,星空草曲曲弯弯滑过来,局外人的飞船也随之而至。
他们逗留了相当一段时间,卖给奇妙世界这地方一艘巨型飞船。
这艘船能轻而易举地闯入克孜世界,而不是人类太空!在那时候,难道耍木偶人不是正在研究克孜人吗?奶奶的!胡思乱想能有什么结果!理清头绪,这才是关键。
但是,他们到底是不是呢?这确定无疑。
乃苏早就讲过,耍木偶人长久以来一直在研究克孜人,想着法子把他们安安全全地根除掉。
人与克孜的战争正合他们心意。
局外人飞船游进人类太空,卖给奇妙世界巨型飞船。
那时候,克孜人的战舰正从相反的边界浩荡驶来。
一旦人有了巨型飞船,那克孜对人类、对耍木偶人都构不成威胁了。
这样,他们就不会害怕了。
路易自言自语。
他为自己的发现而感到惊恐。
要是议长――这种可能性可就更糟了。
一种有选择的生育试验,路易惊叹道,一种听天由命的繁衍。
但是,他们竟利用我们。
我们竟被他们利用!不错。
百兽议长突然插嘴。
路易看到显示板上议长透明的缩相。
虽只一瞬间,路易确信那家伙已能想象出来。
全怪自己忘了对讲系统还开着呢。
奶奶的,真无耻。
你在偷听!路易,这只是挺偶然的事。
我也忘了关掉对讲系统。
哦。
但一切都太晚了。
路易想起来当乃苏描述完星空草时,议长冲他龇牙一笑――当时他想当然认为他听不到!现在他记起来克孜的耳朵主要是用来捕捉动物!现在他记起来克孜人本能的一笑不过是露出牙齿进行打斗!你刚才提到有选择的生育。
议长说道。
我只是――路易一时卡壳。
那些耍木偶人挑起我们之间的冲突,想来限制克孜人的扩展。
他们有星空草引擎,路易,他们用它把局外人的飞船引到你们太空,确保人类的胜利。
一种有选择的生育实验,你这样叫吧。
听着,那只是一大套凭空的假设。
如果你冷静下来的话――但是,咱们却都上了套!嗯。
我原先还拿不准是马上向乃苏提出这个问题呢,还是等到完成使命、离开环形世界后再跟他算账。
既然你知道了事实,我已毫无选择。
但是――路易闭紧牙关,警报声几乎把他震死。
议长已发出紧急情况信号。
这警报声是一种疯狂的机械噪音,混合着次声波、超声波,刺得人耳朵直疼。
乃苏闪现在仪表盘上,气急败坏的样子:什么事?什么事?议长一阵咆哮:你们干涉了一场战争,与敌为友!你们的行动不啻是对帕瑞科公开的挑战!泰莉赶得很及时,听到最后一部分。
路易盯住她的眼,摇摇头,那意思是:别掺和,。
乃苏的脑袋像蛇一样抬起老高,很诧异。
他的声音丝毫没有改变,同平常一样:你胡说什么?和人打的第一仗,星空草引擎。
巨型飞船。
突然,本是三角的队形却没有了头。
路易瞥到一辆银色飞轮从队形中飞出。
肯定是乃苏。
他倒并不很担心。
两辆飞轮如同银色的小飞虫,飞得那么快,相距又那么远,能折腾到什么样?如果这一仗发生在地面上,肯定有一个会受重伤。
但在太空中,能发生什么?乃苏的飞轮肯定比议长的快。
这耍木偶人早就会料到这一点――甚至必要时,他跑都比那克孜快!可是,那乃苏没有逃跑,而是跟议长兜圈子。
我不想杀你。
百兽议长道。
如果你想从空中跟我玩,你应该记住,你那迷魂药肯定比不上我斯雷热钻探器光束的威力强!啊啊!克孜杀戮的嚎叫让人浑身颤栗。
路易肌肉僵持,破伤风般剧痛。
他只模模糊糊看到那银色的白点离议长的飞轮越来越远。
但是,他的确注意到泰莉羡慕得目瞪口呆。
我不想杀你。
议长更加冷静,乃苏,我只想讨个答案。
我们知道你们那一族能导引星空草。
是吗?乃苏虽说回答,但他的飞轮仍以无法企及的速度退往港口向。
外星人的冷静不过只是种假象。
路易无法读懂那外星人面部的表情,而外星人又不能把人类的情感转化为星际语。
乃苏逃之天天,但那克孜却始终未离开整个队形。
他只一味地说:乃苏,我只是想讨个答案。
猜得很正确,那怪物坦白了,根除你们这群恶毒、食人的克孜,我们研究了好多安全的方法。
但我们发现,你们那一族有极高的潜力,你们对我们会有点用。
于是我们便采取措施,把你们演化到能与其他族和平相处的地步。
这种方法转了几道弯,但很安全。
是很安全。
乃苏,我怎么高兴不起来呢?我也是。
路易出面接茬。
他当然没有忘掉这两个外星怪物都在用星际语谈话。
用那种英雄之语,他们能保守秘密。
他们竞也愿意把人类扯进来――毕竟这也是路易不得不插手的事。
你利用了我们,他直截了当,你利用我们就像你们利用克孜一样――全都被蒙在鼓里。
但吃亏的是我们!议长抢白了一句。
人与克孜之战,人也没少死了。
路易,离他远点!泰莉不召而战,他奶奶!如果不是乃苏那群人,咱全成克孜的奴隶了!亏了他们,要不咱的文明全被克孜糟蹋了!议长阴森森一龇牙:我们还有文明呢!乃苏保持着沉默,一只蛇头样的脑袋昂立着,似乎准备好了打斗,让人毛骨悚然。
不用问,他另一张嘴正操纵着飞轮。
现在他和队伍已经拉开相当一段距离。
耍木偶人利用了咱们,路易讲道,他们把咱们当作工具,一种用来演化克孜的工具。
倒是挺管用!泰莉一味坚持。
突然,一阵鼾声传来,一种低沉不祥的咆哮。
现在恐怕再没有人错误理解议长大人笑的含义了。
就是挺管用!泰莉火冒三丈,你现在是温顺的一族,议长你能友好地――住嘴,贱人!――对待你的伙伴。
她毫不在意那克孜的威胁,你们一直没有袭击过其他族――那克孜突然拽出改进过的斯雷热钻探器,冲着对讲系统亮了亮。
泰莉见好就收,不说了。
咱们也完全有可能啊。
路易加了一句。
这句话引起那两个人的注意。
咱们也不是没可能,路易喃喃自语,如果耍木偶人早想繁衍一些具有某种特点的人……他突然住口。
妈的,他沉吟一下,又道,泰莉,完全可能。
那乃苏没有反应。
路易盯着泰莉看,这使她很不安:怎么回事?路易?路易!对不起,我突然想起一些事……乃苏,你说一说,讲讲生育法规。
路易你犯神经病呢?嗜嗜嗜,议长倒很灵透,有时间的话,我早该会弄个明明白白了。
乃苏?在这里。
乃苏答道。
那乃苏的飞轮仅仅只是一个银片,仍然向着港口向飘近。
他的头闪现在仪表盘上,样子很可怕:一张一成不变、百读不懂的蠢脸,扁平的三角脑袋和松松散散能握住东西的嘴唇。
他无法面对危险,尤其是让他独自一个人。
你们干涉了地球上的生育法规。
是的。
为什么?我们喜欢人类,必须相信人类,与人类的交易使我们获利甚丰。
鼓励人类对我们有利,因为你们会比我们早到小星云层。
很好,你们喜欢我们――又做了什么?我们想方设法提高你们的基因。
但是,我们应该提高什么呢?不是你们的智慧――智慧不是你们的力量――不是你们自我保护的感觉,不是忍耐性,更不是天赋的竞技。
那么,你们决定让我们幸运。
路易一点即通,而且禁不住笑了起来。
泰莉也明白了,不由睁大了眼,一副恐惧的样子。
她想说话,可临了只是忸忸怩怩发不出声。
当然,乃苏解释道,别笑,路易,这个决定很合理。
你们的历史读来全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但你们竟能逃脱,比如物种之间的原子战争,工业废物污染星球,生态系统遭到破坏,巨大流星坠落,你们疯狂变化的太阳,甚至你们偶然发现的银河系核心大爆炸。
路易,你怎么还在笑?路易一直在笑,因为他正盯着泰莉看。
泰莉脸气得通红,眼睛乱转,像是要找个地方钻下去。
想想自个儿是基因试验的产儿,可并不是那么好玩。
所以,我们改变了地球的生育法规。
出人意料的是,那很容易。
我们从已知世界退出,导致股票市场暴跌,经济上的控制摧毁了生育委员会的几位成员。
我们贿赂了其中的几个,以欠债为由要挟其他几个。
这样,我们利用生育委员会内部的腐败,强行进行了改变,付出的代价也挺吓人,但的确很安全,也挺成功。
我们引人了生育彩票。
我们希望能出现一批非常幸运的人。
你这魔鬼!泰莉破口大骂,魔鬼!议长已经弄出了他的斯雷热钻探器,说道:泰莉,你听到那耍木偶人操纵我们那一族的遗传时,你没抱怨。
他们想弄出一些温顺的克孜,为了那个目的,他们把我们当成动物来繁衍。
你刚才还认为这种罪过有利于你们一族,现在你却又发火了,为什么!泰莉泪水汪汪,气哼哼地一把拉下对讲系统开关。
温顺的克孜,议长重复几遍,你们想弄出一个温顺的克孜。
乃苏,如果你认为你们已经弄出一个温顺的克孜,那么,过来吗,来和我们一块!那乃苏没有回话。
在队形前面的远处,他飞轮的银点几乎已经看不到了。
你不希望跟我们呆一块吗?如果你不过来,这地儿生僻,我怎么能保护你呢?我不怪罪你,你倒是挺谨慎。
那克孜喋喋不休。
他的爪子露了出来,针一样尖,稍微有点卷,你想弄出幸运人的计划也失败了吧。
那倒没有。
透过对讲机,乃苏回答说,为了这倒八辈子霉的探险,我们弄出很多幸运人。
我却跟他们联系不上。
他们太幸运了。
你们竟敢太岁头上动土,别想回来了,你!我会保持对讲机联系。
议长的图像一瞬消失了。
路易,议长切断了我的联系,乃苏说道,如果我有什么跟他讲,只能通过你传话了。
好吧。
路易说完,叭一声切断了同他的联系。
与此同时,一道微弱的光又闪烁了一下。
那怪物还想和他通话呢。
去他奶奶的吧。
那天他们跨过一片海,大小跟地中海相仿。
路易降低高度,察看一下,发觉其他两轮也随之而下。
这一队仍然在他指引下,尽管谁也不和他讲话。
那海边有一座孤零零的城。
尽是废墟。
除了码头外,那城同淄那科雷克城没有什么两样。
路易没有登陆。
那儿不会有什么可了解的。
地面缓缓升高,一直升高,直到耳朵发胀,压力敏感器失灵。
然后。
绿色的土地转为棕色的灌木,再往上就是高层冻原,紧连着数里数里赤裸的岩石――接着,沿山巅后脊足足有五百英里,狂风卷走了灌木、泥土和岩石,裸露出环形带的构成物质,那种半透明、黑乎乎让人生厌的东西。
任何一个环形世界的工程师都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环形世界的文明显然好早以前就开始湮灭,而且整个衰落很可能就从这人迹罕至、岩石凸露的地方开始……路易的前方,就是乃苏飞去的那个方向,有一块地绵绵延延闪闪发光,看样子足有三万到五万英里长,跟澳大利亚差不多。
莫非仍是环形带板面?或许随着河流的干涸,这昔日肥沃的土地变得贫瘠、干燥,最后随风而去。
淄那科雷克城的倒塌、环形世界能源的枯竭肯定是文明崩溃的最后阶段。
它持续了多长时间?一万年?甚至更长?奶奶的!真希望有个人谈谈。
这或许很重要。
路易冲着轮下的土地大喊。
太阳总是悬挂在头顶,时间的界限便不清晰,清晨下午全都一样。
现实让人觉得不那么真实,这感觉,路易心想,怎么和穿行在转换亭之间一样呢?的确也是,想想他们乘飞轮飞过环行世界,从谎言者号奔往边缘墙,简直就像是乘空间转换亭旅行。
他们飞向港口方向。
时间凝固。
谁也不和谁说话已有多长时问了呢?路易给泰莉发信号,想和她讲话,但几小时后仍然没有回音。
他又跟议长联系,还是没有成功。
信号灯在各自的显示盘上闪烁,但谁也没留意。
够了!突然,路易不耐烦了,打开对讲系统。
他听到一阵无法想象的交响乐,接着看到了乃苏。
咱们必须保证以不流血的方式重新团结在一块,乃苏迫不及待地说道,你有什么建议吗,路易?那是,但我不便在中间插话。
我道歉,路易。
非常感谢你能回我个信儿,你怎么样?又孤独,又气愤,全是你惹的祸,谁都不想和我谈话。
我能做点什么?或许吧,你和改变生育法规有关系吗?我领的头。
路易可真动了火:真该死!就是因为你,泰莉死活不和我说话。
你本不应该嘲笑她。
我知道。
不过,最让我害怕的不是你听天由命的态度,路易解释说,而是这样的一个事实:你竟然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这种蠢至极端的――泰莉能听到我们讲话吗?当然不能,奶奶的你,乃苏!你了解你对她做了些什么吗?如果你早知道她会受伤害,为什么还实话实说?路易呻吟一声。
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已经有了眉目,但他以前却从未敢这样想过。
他不便说出。
那种不祥的预感又萦绕心头。
乃苏接着问:你是否想出一个方法来挽救整个探险队?是的。
路易言毕,切断开关。
让那怪物两腿颤颤去吧。
土地缓缓伸延下去,渐渐变成了绿田。
他们又飘过一片海和一个巨大的三角洲。
脚下的河流早已干涸,三角洲也一片荒瘠。
看来风向的改变破坏了整个生态系统。
随着路易飞低,他看得更加清楚。
蜿蜒的河道构成了三角洲。
三角洲显然也曾经被开垦过,但土壤很薄。
环形世界的居民肯定不会让河流自由冲刷,人工修畦必不可少。
但是,那河床极其丑陋。
路易噘起嘴,直往前飞――这鬼地方!《环形世界》 作者:拉里・尼文好看经典的科幻小说尽在『乌拉科幻小说网』!网址:www.wulali.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