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个月对艾什蕾来说是苦难的日子。
吉姆・克利埃里血淋淋的、残缺不全的尸体的模样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
她想过再去见斯毕克曼医生,但她明白她不敢跟任何人谈论这件事情,甚至一想到她父亲可能做了如此可怕的事情,她就感到很内疚,她将这种念头推开,试图集中精力工作。
这是不可能的。
她万般无奈地看着刚被自己搞得乱七八糟的一个公司标志。
谢尼・米勒在关切地看着她,你没事吧,艾什蕾?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我没事。
我真的对你的朋友感到很难过。
她告诉了他有关吉姆的事情。
我会……我会从中恢复过来的。
今晚一起吃饭怎么样?多谢了,谢尼。
我……我还没这个心情。
下周吧。
好。
似如有什么事我能做的……谢谢。
谁也无能为力。
※※※托妮对艾丽特说:假正经小姐出问题了。
得,她可以去性交嘛。
我替她感到难过。
她够苦恼的了。
去她的。
我们都有自己的问题,是不是,亲爱的?星期五下午,正当艾什蕾要离开公司去过一个连着节日的周末时,丹尼斯・蒂伯尔拦住了她。
嘿,亲爱的。
我需要你帮个忙。
很抱歉,丹尼斯,我……来吧。
高兴点!他挽起艾什蕾的胳膊,我需要从女人角度提出的建议。
丹尼斯,我没这个……我爱上了某个人,而且我想跟她结婚,不过还有些问题。
你能帮我吗?艾什蕾犹豫不决。
她不喜欢丹尼斯・蒂伯尔,不过她觉得去帮帮他也没什么害处。
能等到明天吗?我要现在就跟你谈。
这事真的很急。
艾什蕾深吸了一口气。
好吧。
我们可以去你的公寓吗?她摇了摇头。
不。
真把他带去的话,她可就再也撵不走他了。
你愿意到我那儿去吗?艾什蕾犹豫了。
很好。
那样的话,我什么时候想走就可以走。
如果我能帮他得到他爱上的女人,也许他就不会纠缠我了。
※※※托妮对艾丽特说:天啊!假正经要去那讨厌鬼的公寓了。
你能相信她会那么蠢吗?她的该死的脑子到哪儿去了?她只是想帮他。
这又没什么错……哦,得了,艾丽特。
你什么时候才会长大?那男人想操她。
别说了。
别说得这么露骨。
我自己也不能说得再好听了。
丹尼斯・蒂伯尔的公寓装饰得像个梦魇。
一些老恐怖电影的招贴画挂在墙上,旁边是一些裸体模特的美女像和野兽喂食的画面。
一些小巧的色情木刻工艺品散落在几张桌子上。
这是一个疯子的公寓,艾什蕾心想。
她等不及要离开那儿。
嘿,我很高兴你能来,亲爱的。
我真的很感激。
假如……我不能呆久,丹尼斯。
艾什蕾警告他,跟我说说你爱上的这个女人。
她真是个尤物。
他递过来一支烟,抽烟吗?我不抽烟。
她看着他点燃香烟。
来杯酒?我不喝。
他咧嘴一笑,你既不抽烟也不喝酒。
那只剩下一件有意思的活动,是不是?她严历地对他说:丹尼斯,如果你不……只是开个玩笑。
他走到吧台那儿,倒了点葡萄酒。
喝一丁点儿葡萄酒。
那伤不到你。
他将杯子递给她。
她抿了一口葡萄酒。
跟我说说那位小姐。
丹尼斯・蒂伯尔在艾什蕾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她这样的人。
她跟你一样性感,而且……别瞎扯。
要不然我走了。
嘿,那其实是想恭维你。
不管怎么说,她迷上了我,可是她母亲和父亲都属于上流社会,他们不喜欢我。
艾什蕾没有作任何评论。
所以,如果我坚持,她会嫁给我,可是她会疏远她的家庭。
她跟家人实在很亲近,但是如果我娶了她,他们肯定会跟她脱离关系,然后将来某一天,她很可能会责怪我。
你明白总是所在了吧?艾什蕾又抿了一口葡萄酒。
是的,我……之后,时间好像消失在迷雾之中。
她慢慢苏醒过来,同时知道有什么事情糟糕透了。
她感觉好像自己被人麻醉了。
仅仅是睁开双眼她都费了好大的劲。
艾什蕾看了看房间四周,开始惊慌失措。
她正赤身裸体躺在廉价旅店客房的一张床上。
她没法坐起身来,她的头开始突突作痛。
她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以及如何来的这里。
床头柜上有一份客房服务单,她够过去把它拿了来。
芝加哥大环旅店。
她又看了一遍,目蹬口呆。
我在芝加哥干什么?我来这儿多久了?去丹尼斯・蒂伯尔的公寓是星期五。
今天是星期几?她越想越担心,就拿起了电话。
能为您效劳吗?艾什蕾说话都很困难今……今天是什么日子?今人是十七号。
不。
我是问今天星期几?哦。
今天是星期一。
我能……艾什蕾茫然地将听筒放回去。
星期一。
她已经迷失了两个白天和两个晚。
她在床边坐直身子,试图回忆起来。
她去了丹尼斯・蒂伯尔的公寓。
……她喝了一杯洒……之后,一切都成了一片空白。
他在她的那杯葡萄酒里放了什么东西让她暂时失去了记忆。
她读过几篇暴力事件,里面就有人这么用麻醉药的。
它被称做约会强奸药。
那就是他给她用的药。
征求她意见的说法只不过是个诡计。
而我像个傻瓜似的竟信以为真了。
她一点都不记得怎么跟蒂伯尔一起去的机场、飞到芝加哥以及住进这个肮脏的旅店房间。
而更糟糕的是,一点都不记得在这间房间里所发生的事。
我得离开这里,艾什蕾不顾一切地想。
她感到脏兮兮的,好像她身体的每一寸都受到了玷污。
他对她干了些什么?为了不再去想这一点,她下了床,走进狭小的卫生间,踏入淋浴池。
她让热水冲击自己的身体,试图洗刷掉发生在她身上的任何可怕的、肮脏的东西?要是他让她怀孕了怎么办?想到怀上他的孩子真令人恶心。
艾什蕾跨出淋浴池,擦干身子,走到衣柜跟前。
她的衣服不见了。
衣柜里仅有的东西是一条黑色皮质迷你裙,一个看上去廉价的筒状紧身胸围,和一双细高跟鞋。
她一想到要穿上这样的衣服就浑身不自在,可是她没有选择余地。
她迅速穿好,在镜子里瞥了一眼?她看上去像个妓女。
艾什蕾查看了她的钱包。
只有四十美元:她的支票簿和信用卡还在。
谢天谢地!她出了房间,走入过道。
过道里空无一人。
她乘电梯下到看上去脏兮兮的大厅,走到结账台,在那儿她将她的信用卡递给那位年长的出纳。
这就走了?他斜睨了她一眼,呃,你玩得很开心,是吧?艾什蕾瞪着他,猜想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又害怕知道答案。
她极想问他丹尼斯・蒂伯尔是什么时候退房的,不过她最后觉得不提这件事更好些。
出纳正把她的信用卡插入一台机器里。
他皱起了眉头,又将它插了一次。
最后,他说:很抱歉,这张卡不能用。
你已经超支了限额。
艾什蕾张口结舌。
那是不可能的!出了什么差错?那位职员耸了耸肩。
你有别的信用卡吗?没有。
我……我没有。
你接受个人支票吗?他很不以为然地打量她的打扮。
我想是的,假如你有身份证的话。
我需要打个电话……电话间在角落里。
※※※旧金山纪念医院……请接斯蒂文・佩特森医生。
清稍等片刻……佩特森医生办公室。
莎拉?我是艾什蕾。
我要跟我父亲通话。
很抱歉,佩特森小姐。
他正在手术室,而且……艾什蕾更紧地攥着电话。
你知道他在那儿要呆多久吗?很难说。
我知道他的另一个手术安排在……艾什蕾发觉自己在竭力控制歇斯底里式的发作。
我需要跟他通话,这是紧急情况。
你能传话给他吗?只要他一有机会,叫他打电话给我。
她看到电话间的电话号码,把它告诉她父亲的秘书。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直到他打来电话。
我一定转告他。
她坐在大厅里将近一个小时,期待着电话铃响。
来来往往的人们盯着她看或者向她抛媚眼,而她穿着那身俗艳而不值钱的行头感觉就像光着身子似的。
当电话铃终于响了的时候,竟吓了她一跳。
她赶紧回到电话间里。
喂……艾什蕾?是她父亲的声音。
哦,父亲,我……出什么事了?我现在在芝加哥而且……你在芝加哥干什么?现在我不能细谈。
我需要一张到圣胡塞的机票。
我身上一点钱都没有,您能帮我吗?当然,别挂断。
三分钟之后,她父亲回来通话了。
上午十点四十分在欧亥尔机场有一架美国航空公司的飞机起飞,407航班,在登机处会有一张机票在等着你。
我会在圣胡塞机场接你,然后……不!她不能让他见到自己这副模样,我要……我要到我公寓去换衣服。
好吧。
我将在午餐时间跟你见面。
那时你再把一切都告诉我。
谢谢您,父亲,谢谢您。
※※※在回家的飞机上,艾什蕾想着丹尼斯・蒂伯尔对她干下的不可饶恕的事情。
我将不得不去报警,她下定决心。
我不能让他就这么算了。
不知有多少其他的女子被他干过这事?※※※当艾什蕾回到自己的公寓时,她感觉好像回到了一个圣殿。
她迫不及待地脱下那身俗气的衣服。
她尽快将它剥离身子。
她觉得在见父亲前需要再冲个澡。
她开始走向衣柜,突然止住脚步。
在她的前面,梳妆台的上面,有一个燃过的香烟头。
※※※他们坐在橡树大厦一个餐厅的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边。
艾什蕾的父亲正在仔细打量她,很担心的样子。
你在芝加哥干什么了?我……我不知道。
他困惑不解地看着她。
你不知道?艾什蕾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告诉他所发生的一切。
也许他可以给她些建议。
她小心翼翼地说:丹尼斯・蒂伯尔请我到他公寓里去帮他解决一个难题……丹尼斯・蒂伯尔?那个卑劣小人?很久以前,艾什蕾就把她的同事向她父亲作了介绍。
你怎么会跟他有什么瓜葛呢?艾什蕾立即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
她父亲总是对出现在她身上的问题作出过度反应。
尤其这问题涉及某个男人。
如果再让我在这里见到你,克利埃里,我会打断你身上的每根骨头。
这并不重要。
艾什蕾说。
我想要听。
艾什蕾一动不动地坐了片刻,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呃,我在丹尼斯的公寓里喝了一杯酒,然后……当她述说的时候,她观察到她父亲的脸变得狰狞可怖。
他眼中的某种神情吓坏了她,她试图中断叙述。
不,她父亲坚持道,我想听所有细节……※※※那天晚上,艾什蕾躺在床上,太精疲力竭了,竟没了睡意,她的思绪混乱不堪。
如果让大家知道了丹尼斯对我干的事,真太丢脸了。
公司里每一个人都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我不能让他对别人再做这种事。
我得报警去。
人们曾警告过她丹尼斯迷恋她,可是她没有在意。
现在回想起来,她可以看清所有的迹象:丹尼斯曾见不得任何别的人跟她说话;他经常求她约会;他总是在偷听……至少我知道了那个跟踪者是谁,艾什蕾想。
※※※上午八点三十分,正当艾什蕾准备好离家上班时,电话响了。
她拿起电话。
你好。
艾什蕾,我是谢尼。
你听到新闻了吗?什么新闻?电视上在播。
他们刚发现了丹尼斯・蒂伯尔的尸体。
一刹那间,大地似乎在摇晃。
哦,我的上帝!发生什么了?据治安办公室说,有人捅死了他,然后把他阉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