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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被追踪者 第一章 第十四天

2025-03-30 08:59:36

死了。

所有的目击者全死了。

而他是把他们找到的人。

为什么他不知道所发生的事呢?因为那些狗娘养的等他离开一个国家之后才下手。

他只向希利亚德将军一个人报告过。

这次任务决不能让其他任何人参与……你要每天向我报告进展情况。

他们利用他追踪目击者。

这一切背后是什么?这意味着,七八个国家的安全机构参与了这次历史上最大的掩盖行动。

地位非常高的一个人决定了全部目击者必须处死。

他是谁?为什么?这是一个国际阴谋,而我处在正中央。

首要的是:掩盖。

罗伯特很难相信,他们想把他也杀死,他是他们中间的一员。

但在他搞清楚之前,决不能怀有任何侥幸心理。

他必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弄一张伪造护照,那意味着到罗马找里科。

罗伯特穿过哈斯勒旅馆的门厅,走向外面的出租车。

正要进去,他发现一辆不起眼的灰色奥佩尔牌轿车停在马路对面。

太不起眼了,在周围那些豪华轿车中反而显得很突出。

蒙蒂格拉帕路,罗伯特对出租车司机说。

途中,罗伯特望着后窗,没有灰色奥佩尔。

我变得神经质了,罗伯特想。

到了蒙蒂格拉帕路,罗伯特在路口下车。

正要给司机车费,他从眼角瞥见那辆灰色奥佩尔在半个街区开外,然而他还是觉得它不是跟踪自己的。

付过车费,他离开出租车,慢慢在马路上遛,停下来看看商店的橱窗。

借着橱窗的反光,他看见奥佩尔轿车在他后面慢慢行驶。

他返回去,与拥挤的车辆方向相反。

奥佩尔轿车迟疑了一下,然后加速,准备到下一路口去截他。

罗伯特转过身,回到蒙蒂格拉帕路。

奥佩尔不见了。

罗伯特叫住一辆出租车:蒙蒂切利路。

这幢楼房又旧又难看,罗伯特过去执行任务曾多次来过这儿。

他走下通向地下室的阶梯,敲敲门。

一只眼睛出现在观望孔内,不一会儿门开了。

罗伯特!一个男人大声叫道,他一把抱住罗伯特,我的朋友,你怎么样?说话的是个胖子,六十多岁,留着白胡子茬,浓密的眉毛,满口黄牙,几重下巴。

罗伯特进去,他把门关上,锁好。

我很好,里科。

我的朋友,今天能为你做点什么?我在办一个案子,罗伯特说,事情紧急,你能给我搞个护照吗?里科笑了。

是天主教的教皇吗?他一摇一摆地走到角落里的柜子那儿,打开锁。

你想从哪个国家来?他取出一叠不同颜色的护照,翻动着,我这儿有希腊的、土耳其的、南斯拉夫的、英国的――美国的。

罗伯特说。

里科抽出蓝色护照。

在这儿。

阿瑟・巴特菲尔德这个名字你觉得满意吗?非常好。

罗伯特说。

如果你站在墙边,我就给你拍照片了。

罗伯特走到墙边。

里科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相机。

一分钟后,罗伯特看着自己的照片。

我没笑。

罗伯特说。

里科望着他,困惑不解。

什么?我刚才没笑,再照一张。

里科耸耸肩。

可以,随你的便。

拍第二张照片的时候,罗伯特微笑着。

他看着照片说:这就行了。

他随手把第一张照片放进衣袋。

现在到了需要高技术的时候了。

里科说。

罗伯特看着他走向工作台,那儿有一架碾压器。

他把照片放在护照里面。

罗伯特走到桌前,上面摆着钢笔、墨水和各种用具,他将一个剃刀刀片和一小瓶胶水放进外衣口袋。

里科正在端详他的作品。

不坏。

他说,把护照递给罗伯特,交五千块。

很值得。

罗伯特说,数出十张五百元的钞票。

祝你走运,巴特菲尔德先生。

里科微笑着说。

谢谢。

里科刚把门关好,便拿起电话。

情报也值钱。

外面,罗伯特在街上走了二十英尺,从口袋里掏出新护照,把它埋在垃圾箱里。

不值钱的假货。

让他们去找阿瑟・巴特菲尔德吧。

灰色奥佩尔停在半个街区之外,正在等侯。

不可能。

罗伯特认为出租车是他们唯一的线索,他确信奥佩尔已被甩掉,然而它还是不断发现他。

他们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确定他的位置,唯一的答案就是:他们使用了某种引导装置。

他身上一定带着这个装置。

放到他的衣服上了?不。

他们没有机会。

他打行李的时候道蒂上校在场,但他并不知道罗伯特要带什么衣服。

罗伯特想了一遍自己身上的东西――现金、钥匙、钱包、手帕、信用卡。

信用卡!我怀疑是否需要这个,将军。

拿着。

无论何时何地,你必须随身携带它。

这个狡猾的家伙。

难怪他们这么容易发现他。

灰色奥佩尔看不见了。

罗伯特掏出信用卡,仔细检查。

它比普通信用卡稍厚一点。

按一按,他能感觉到里面还有一层。

他们对这东西进行遥控。

好,罗伯特想,让那些狗娘养的瞎忙去吧。

路边停着几辆卡车,正在装卸货物。

罗伯特一一检查牌照,当他看到一辆法国牌照的红色卡车时,向四周望望,确信没有人盯梢,便将信用卡扔上去。

他叫住一辆出租车:劳驾,哈斯勒旅馆。

在门厅,罗伯特走向接待员:请问,今晚有没有飞往巴黎的飞机?当然有,中校。

你愿意乘哪一家航班?无所谓。

第一趟吧。

我愿为你安排。

谢谢。

罗伯特走到办事员面前,我的钥匙,314房间。

过几分钟我来办离宿手续。

很好,贝拉米中校。

办事员从架子上取出一把钥匙和一个信封,这儿有你的一封信。

罗伯特愣了。

信封是封死的,上面写着:罗伯特・贝拉米中校。

他用手指捏捏,看里面有没有塑料或者金属。

他小心地打开,里面是一张卡片,印着一家意大利旅馆的广告。

这封信没什么可疑之处,除了一点:信封上他的姓名。

你还记得是谁把这封信交给你的吗?对不起,办事员抱歉地说,今晚我们实在太忙了……这并不重要。

那人不愿露面,他只是随便捡张卡片,塞进信封,然后站在柜台外面看着信封被放进那个房间的小格里。

他可能正在罗伯特的房间里等候着,现在该看看这个对手的面孔了。

罗伯特听见喧哗由远而近,转身一看,一群圣地派教徒走进门厅,又是笑又是唱,他们显然又喝了些酒。

一个大块头的男人对他说:嗨,伙计,你错过了一个极好的聚会。

罗伯特灵机一动。

你们喜欢聚会?啊哈!楼上正在举行一个真正的晚会,罗伯特说,酒、姑娘――应有尽有。

跟我来吧,伙计们。

这才是美国精神哪,伙计。

那人拍拍罗伯特的肩膀,听见了吗,小伙子们?咱们的朋友在举行晚会哪!他们一块儿挤进电梯,来到三层楼。

一个圣地派教徒说,这些意大利人一定懂得怎样纵情作乐。

酒神节就是他们发明的,对不对?我要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酒神节。

罗伯特说。

他们跟着他走到他的房间。

罗伯特把钥匙插进锁眼,转向那群人。

你们准备好应付某种玩笑了吗?大家异口同声地答应着。

罗伯特拧动钥匙,把门推开,站到一边。

房间里漆黑一片,他把灯拧开。

一个又高又瘦的陌生人站在房间正中央,一支带消音器的手枪刚掏出一半。

那人吃惊地望着人群,迅速将枪收了回去。

现在他得到答案了,他们要杀死他。

他们将发现这并不容易。

他由追踪者变成被追踪者,但他有个很大的优势。

他们把他训练出来了,他懂得他们所有的技巧、力量和弱点,他要用这些知识阻止他们,首先要找到一种办法把他们甩掉。

跟踪他的人可能会得到某种伪造的情报,说他走私毒品或者杀了人,或者犯了间谍罪。

他们可能会得到命令:他是危险的。

不要冒险。

见到就开枪打死。

美国大使馆和领事馆在韦内托路一幢粉红色拉毛水泥大楼里,前面围着黑色铁栏杆。

这个时候,大使馆已经关门,但领事馆的护照办理处二十四小时办公,以便处理紧急情况。

一楼门厅坐着一名军官。

罗伯特走过去,军官抬起头。

先生,要我帮忙吗?是的,罗伯特说,我想问问怎样办新护照,我把原来的丢了。

你是美国公民吗?是。

军官指着远处一间办公室。

先生,到那儿办。

最里边那个门。

谢谢。

房间里有五六个人在申请护照――旧的丢了,要办新的,还有的要签证。

排在第一个的是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正接过一张美国护照。

这是你的新护照,考文先生。

你碰到这种事真令人遗憾,恐怕在罗马有不少小偷。

我决不会让他们再偷去这个了。

考文说。

当心点吧,先生。

罗伯特看着考文把护照放进衣袋,转身离开。

罗伯特走到他前面。

一名妇女擦身而过,罗伯特撞到考文身上,好像自己是被人推了一下似的,差点把他撞倒。

实在对不起。

罗伯特道歉说,他俯身为那人抻抻衣服。

没关系。

考文说。

罗伯特走进男厕所,口袋里放着那人的护照。

他见这里没人,便进了一个小间。

他取出从里科那儿偷来的刀片和胶水,非常细心地取下考文的照片,然后把里科为他照的相片贴上去。

他端详着自己的杰作,完美无瑕。

现在他成了亨利・考文。

五分钟之后,他又来到韦内托路,进了一辆出租车:达芬奇机场。

罗伯特到达机场是十二点半。

他站在外面,观察有无异常现象。

表面上看一切正常,没有警车,没有可疑的人。

罗伯特进了大厅,在靠门的地方站着。

这儿有各条航线的售票处,好像没有一个人在闲逛或者躲在柱子后面。

他谨慎地继续站着没动,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但这一切显得太正常了。

那边是法国航线售票处。

我给你预订机票了。

法国312航班,到巴黎。

凌晨一点起飞。

罗伯特走到泛意大利航空公司售票处,向里面坐着的女办事员说:你好。

你好,先生,有事要我帮忙吗?有,罗伯特说,你是否能叫一下罗伯特・贝拉米中校接一个礼节性电话?可以。

她说,拿起麦克风。

罗伯特靠近些,他听见喇叭传出办事员的声音:罗伯特・贝拉米中校请到白色电话机接电话。

罗伯特・贝拉米中校请到白色电话机接电话。

声音在机场大厅回荡着。

一个提着旅行袋的男人从罗伯特身边走过。

对不起。

罗伯特说。

那人转过身:什么事?我听见我妻子在给我打电话,可是――他指指一位旅客留下的行李――我不能离开行李。

他抽出一张十美元钞票,递给那个人。

请你替我去接那个白色的电话,告诉她过一小时我到旅馆去接她,行吗?非常感谢。

那人看看手里的十美元。

好吧。

罗伯特看着他走到白色电话机那儿,拿起话筒放到耳朵上,说:喂?……喂?……立刻,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四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把这个倒霉的人逼到墙边。

嘿!这是怎么回事?咱们快点儿干。

其中一个人说。

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别自找麻烦了,中校。

没有――中校?你们抓错人了!我叫麦尔文・戴维,从奥马哈来!别开玩笑了。

等一下!我上当了。

你们要找的人在那儿!他指刚才罗伯特站的地方。

那儿没人。

外面,一辆机场客车正准备开动。

罗伯特上了车,和别的乘客混在一起。

他坐在后面,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极想和惠特克上将谈谈,了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下令谋害那些无辜的人――只因为他们看见了不应该看见的东西。

是希利亚德将军?达斯廷・桑顿?还是桑顿的岳父、神秘人物威利亚德・斯通?难道他也卷入了这件事里了?或者是国家保密局局长爱德华・桑德森?也许他们全是一伙的?莫非连总统也知道此事?罗伯特需要答案。

一个小时之后,汽车驶进罗马,停在伊登旅馆前面,罗伯特下了车。

我得离开这个国家,罗伯特想。

在罗马,只有一个人是他能够信任的。

弗朗切斯科・塞萨尔上校,意大利武装力量情报局头目。

他会帮助罗伯特逃出意大利。

塞萨尔上校工作到很晚。

电报在各国保安机构之间不断传递,他们全卷入罗伯特・贝拉米中校的事中了。

塞萨尔上校曾与罗伯特一起工作过,非常喜欢他。

塞萨尔看到眼前最后这封电报时,叹了口气。

了结。

正当他读的时候,秘书走进办公室。

贝拉米中校给你来电话。

塞萨尔上校瞪着她。

贝拉米?他本人?没关系。

他等秘书离开房间后,打开电话开关。

罗伯特吗?你好,弗朗切斯科。

究竟是怎么回事?告诉我,朋友。

我不断收到有关你的紧急通报。

你到底干了什么?说来话长,罗伯特说,我现在没时间。

你听到了什么?听说你藏起来了,改辙了。

什么?我听说你和日本人做了笔交易――天哪,太可笑了!是吗?为什么?因为一小时后,他们还会编出更多的谎话。

罗伯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把这事告诉我吧,弗朗切斯科。

我刚刚让十个无辜的人送了命,我是第十一个。

你在哪儿?我在罗马。

我好像出不了你们这个该死的城市了。

见鬼!一阵沉思的静默,我怎么帮助你?搞一处安全的房子,咱们谈谈,想个办法逃出去。

你能安排吗?能,但你必须谨慎,非常谨慎。

我亲自去接你。

罗伯特松了口气。

谢谢,弗朗切斯科。

真的非常感谢你。

用你们美国人的话说,你欠我的情了。

你在哪儿?特拉斯维尔的利多酒吧。

就在那儿等着。

一小时后我去见你。

谢谢,朋友。

罗伯特放下话筒。

这将是漫长的一个小时。

三十分钟过后,两辆不起眼的汽车在距离利多酒吧十英尺的地方慢慢停住。

每辆车里坐着四个人,全部手持自动枪。

塞萨尔上校从第一辆车下来。

快点儿,别伤着其他人。

跟我来,快。

一半人悄悄绕到房子后面。

罗伯特・贝拉米从街对面的楼顶上望着,塞萨尔和手下人端着枪冲进酒吧。

好吧,你们这些狗娘养的,罗伯特咬牙切齿地想着。

咱们就照你们的方式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