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罗马罗伯特被刺眼的阳光弄醒了,他蓦地坐起来,吃惊地向四周望着。
当他看见皮耶尔的时候,头脑清醒过来。
他轻松了,皮耶尔正对着镜子梳头。
早安,她说,你没打呼噜。
罗伯特走到窗口,掀起帘子往外看。
路上全是行人和开店的商人,没有危险的迹象。
到了把计划付诸实施的时候了。
他对姑娘说:皮耶尔,你愿不愿意跟我作一次小小的旅行?她怀疑地看着他。
旅行――去哪儿?我得去威尼斯办事,我讨厌一个人旅行。
你喜欢威尼斯吗?喜欢……好。
我会付你钱的,咱们一块儿度个短短的假期。
那你一天就得付一千元。
她准备把价钱定到五百。
一言为定。
罗伯特说,他点出两千元,从这个数开始。
皮耶尔犹豫了。
她有种预感,什么地方不大对头,可是,她答应在里面担任一个小角色的电影已经推迟拍摄了,而她需要钱。
很好。
她说。
咱们走吧。
楼下,皮耶尔注意到,他在招呼出租车之前先仔细观察着街面。
他是某个人的目标,皮耶尔想,我得离开这儿。
喂,皮耶尔说,我不能肯定是否应该和你去威尼斯,我――咱们要度一个美妙的假期。
罗伯特对她说。
他看见街对面有一家珠宝店,便拉住皮耶尔的手。
来吧,我送你一件漂亮的东西。
可是――他领她穿过大街,来到珠宝店。
罗伯特对售货虽说:你们有绿宝石手镯吗?有,先生。
我们有个非常漂亮的祖母绿宝石手镯。
他走到一个柜台前,取出一只手镯。
这是我们最好的一只,价值一万五千元。
罗伯特看着皮耶尔。
你喜欢吗?她说不出话,点了点头。
我们要了。
罗伯特说,他把海军情报局的信用卡递给售货员。
他们来到大街上,皮耶尔说:我――我不知道怎样感谢你。
我只想让你高兴,罗伯特告诉她,你有汽车吗?没有。
过去有过一辆旧车,被偷了。
你保留着驾驶执照吗?她困惑地看着他。
是的,但没有汽车,驾驶执照有什么用?你会明白的。
咱们先离开这儿。
他叫住一辆出租车。
请到珀奥路。
她坐进出租车,端详着他。
为什么他那么需要她的陪伴?他连碰都没碰她一下。
难道他――就这儿!罗伯特对司机说。
他们离马焦莱车辆租赁公司还有一百码。
咱们在这儿下车,罗伯特告诉皮耶尔。
他付完车费,等到出租车不见踪影,递给皮耶尔一大叠钞票。
我想让你给咱们租辆轿车,菲亚特或者阿尔法・罗米欧。
告诉他们,咱们要用四五天。
这些钱付押金,用你的名义租。
我在街对面的酒吧等你。
这时,距这里不到八个街区的地方,两名侦探正在审问一个倒霉的司机,他驾驶的是一辆法国牌照的红色卡车。
你们搞错了。
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卡片怎么会在我的车上,司机大声嚷道,八成是哪个发了疯的意大利人放在那儿的。
两个侦探面面相觑,一个说:我去打电话报告。
罗伯特听着电话中的嗡音响了一次又一次。
华盛顿,现在早上六点。
我总是把老人吵醒,罗伯特想。
上将在响过六下之后接了电话。
喂――上将,我――罗伯特!怎么――什么也别说,你的电话很可能受到监听了。
我尽快讲,我只想告诉你,无论他们说我什么也别相信。
希望你尽可能了解这件事的原委,以后我可能需要你帮助。
没问题,只要我能干的,罗伯特。
我知道。
以后再给你打电话。
罗伯特放下话筒,跟踪是来不及的。
他看见酒吧外面驶来一辆蓝色菲亚特,皮耶尔坐在驾驶座上。
坐过去,罗伯特说,我来开车。
皮耶尔给他让开地方,他坐进来。
咱们去威尼斯?皮耶尔问。
嗯。
咱们先在两三个地方停一下。
又到了该撒些金属碎屑的时候了。
他驶进罗西尼林荫道,前面是罗西尼旅游公司。
罗伯特把车停在路边。
我一会儿就回来。
在办事处里,罗伯特定到柜台前,里面的女人说:你好,需要帮忙吗?是的,我是罗伯特・贝拉米中校。
我想做一次旅游,罗伯特告诉她,事先预订。
她笑了。
我们正是干这个的,先生。
你打算去哪儿?我想要一张一等舱机票去北京,单程的。
她记录下来。
你想什么时间启程?这个星期五。
很好。
她在计算机键盘上敲了几下,星期五晚七点有一趟中国民航班机。
很合适。
她又敲了几下键盘。
有了。
你的预订认可了,是用现金还是――哦,还没完。
我还想预订一张去布达佩斯的火车票。
中校,在什么时间?下星期一。
姓名?同一个。
她惊奇地看看他。
你星期五飞往北京,而――还没完,罗伯特愉快地说,我需要一张去佛罗里达州迈阿密的单程机票,星期天的。
这时她简直愣住了。
先生,如果这是在开什么――罗伯特掏出海军情报局的信用卡递给她。
用这个卡付钱。
她查看了一会儿。
对不起,请稍等。
她走进里间办公室,几分钟后出来了,完全没问题,我们很高兴作出安排。
你愿意所有这些预订都用一个姓名吗?是的,罗伯特・贝拉米中校。
很好。
罗伯特看着她在计算机上又按了几下键,不一会儿,几张票出来了。
她从打印机上把票撕下来。
请将这些票分别装在不同的信封里。
罗伯特说。
当然可以,你要我把它们寄到――我自己带走。
是,先生。
罗伯特在信用卡上签名,她把收据交给他。
给你,祝你这次――这几次嗯――旅途愉快。
罗伯特咧嘴笑了。
谢谢。
不一会儿,他坐到汽车驾驶座上。
现在咱们走吗?皮耶尔问。
还要在几个地方停一下。
罗伯特说。
皮耶尔发现他又在开车前谨慎地向街上张望。
我想让你为我做件事。
罗伯特说。
现在事情来了,皮耶尔想,他会要我做可怕的事。
干什么?她问。
他们在维多利亚旅馆门前停住,罗伯特递给皮耶尔一个信封。
我要你去订一套房间,用罗伯特・贝拉米中校的名义。
告诉他们,你是他的秘书,他过一个小时就来,但你需要先去套房看看。
你进去后,把这个信封放在桌上。
她困惑地望着他。
就这些?就这些。
这个男人尽做些没意思的事。
好的。
若是她明白这个发疯的美国人究竟想干什么就好了。
罗伯特・贝拉米中校是谁?皮耶尔下了车,走进旅馆门厅。
她有点紧张,在职业生涯中,她曾几次被人从上等旅馆赶出来,但这个办事员彬彬有礼地接待她。
夫人,要我帮忙吗?我是罗伯特・贝拉米中校的秘书,我要给他预订一个套房。
他过一小时来。
办事员查看着房间示意图。
刚巧有个非常好的套房空着。
我可以看一下吗?皮耶尔问。
当然可以,我叫人领你去。
一名助理经理陪同皮耶尔上楼,他们走进套房的起居室,皮耶尔四下打量着。
夫人,还满意吗?皮耶尔没有一点儿主意。
可以,这很好。
她从提包里取出信封,放在茶几上。
我把这个留给中校。
她说。
好的。
好奇心战胜了皮耶尔。
她打开信封。
里面是一张去北京的单程机票,用的名字是罗伯特・贝拉米。
皮耶尔把票放回信封,留在桌上,下楼了。
蓝色菲亚特停在旅馆前面。
有问题吗?罗伯特问。
没有。
咱们再去两个地方,然后就上路。
罗伯特愉快地说。
下一站是瓦拉迪耶旅馆。
罗伯特递给皮耶尔另一信封。
最后一站。
这是达・芬奇旅馆。
这个套房比皮耶尔看见的前两个更为奢华。
助理经理给她看卧室,中间放着一张巨大的、带帷幔的床。
何等的浪费,皮耶尔心想,在这儿,我一夜就能发大财。
她取出第三个信封,看看里面,是一张去佛罗里达州迈阿密的机票。
皮耶尔把信封放在床上。
助理经理陪皮耶尔回到起居室。
我们有彩色电视。
他说着,走过去打开电视机,屏幕上出现一张罗伯特的照片。
节目主持人的声音在说:……国际刑警相信他目前在罗马。
他因国际毒品走私活动受到通缉。
这是CNN新闻节目,主持人伯纳德・肖。
皮耶尔盯着屏幕,吓呆了。
弗朗切斯科・塞萨尔正在和弗兰克・约翰逊上校会晤。
约翰逊上校两个小时之前在达・芬奇机场着陆,但他没有疲倦的神色。
就我们所知,塞萨尔正在说,贝拉米还在罗马,我们已经得到三十次有关他的行踪的报告。
其中有没有哪一个得到了证实?没有。
电话铃响了。
上校,我是路易吉,电话中的声音说,我们找到他了。
我在维多利亚旅馆他的套房里,我拿到他去北京的机票了。
他打算星期五动身。
塞萨尔的声音充满激动。
好!待在那儿。
我们马上过来。
他挂上电话,转向约翰逊上校,恐怕你是白来一趟,上校。
我们已经找到他了,他在维多利亚旅馆登记住宿了。
他们发现了他星期五去北京的机票。
约翰逊上校温和地说:贝拉米用他自己的名义登记住宿?是的。
机票也是用他自己的名义?是的。
塞萨尔上校站起身,咱们过去吧。
约翰逊上校摇了摇头。
别浪费你的时间了。
什么?电话铃又响了。
塞萨尔抓住话筒。
一个声音说:上校吗?我是马里奥,我们知道贝拉米在哪儿了。
他在瓦拉迪耶旅馆,他准备乘星期一的火车去布达佩斯。
你打算让我们怎么办?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塞萨尔上校说,他转身看着约翰逊上校,他们发现贝拉米去布达佩斯的火车票。
我不明白――电话又响了。
喂?他的声音高了。
我是布鲁诺,我们发现贝拉米的行踪了。
他在达・芬奇旅馆登记,准备星期天动身去迈阿密。
我该怎么……回这儿来,塞萨尔厉声说,他啪地放下话筒,究竟搞的什么把戏?他们沿着卡夏路向北,朝威尼斯的方向驶去。
他开车的时候,皮耶尔望着他。
她越来越觉得困惑,她生活在男鸨和窃贼的世界――还有毒品贩子,而这个人决不是罪犯。
他们在下一个城市的一家小饭馆门前停住。
罗伯特把车开到停车处,他和皮耶尔下了车。
饭馆里顾客很多,谈话声、碗碟碰撞声连成一片。
罗伯特找了张靠墙的桌子,坐在面对大门的座位上。
一名侍者过来,递给他们菜单。
罗伯特心想:苏珊这时候应该到了船上。
现在也许是和她通话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你看菜单。
罗伯特站起身,我马上回来。
皮耶尔看着他走向几步远的一个公用电话,将一枚硬币塞进投币孔。
请接直布罗陀的航务接线员,谢谢。
他给那儿的什么人打电话?皮耶尔觉得纳闷,那儿是他的运输线?接线员,我想给美国游艇‘太平鸟’号打个电话,对方付款,它在直布罗陀海域,号码是甜威士忌337。
谢谢。
两三分钟内,接线员互相通话,然后线通了。
罗伯特听见苏珊的声音。
苏珊――罗伯特!你好吗?我很好。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知道你想告诉我的事了,收音机、电视全播了。
为什么国际刑警要通缉你?他迟疑了一下。
是政治性的,苏珊。
我得到证据,某些国家的政府企图掩盖真相。
就为这个,国际刑警在追捕我。
皮耶尔倾听着罗伯特说的话。
我怎么帮你?苏珊说。
没什么,宝贝儿。
我只是想再听听你的声音,免得万一――万一我脱不了身。
别这么说。
她的声音显得很惊恐,能告诉我你在哪个国家吗?意大利。
短暂的沉默。
好吧。
我们离你不远,我们就在直布罗陀海岸,可以在你指定的任何地方接你。
不。
我――听我说,这也许是你逃出来的唯一机会了。
我不能让你那么干,苏珊。
你会遇到危险的。
蒙蒂这时走进客厅,听见一部分谈话。
让我跟他说。
等一下,罗伯特,蒙蒂想和你谈。
苏珊,我没有――电话中传来蒙蒂的声音。
罗伯特,我明白,你现在处于很严重的困境。
在这一年中还不算什么。
可以这么讲。
我们想帮助你。
他们不会到游艇上找你,为什么你不让我们接你?多谢了,蒙蒂,我很感激。
回答是不。
他回到餐桌。
咱们吃吧。
罗伯特说。
他们点了菜。
我听见你说的话了。
警察在找你,是吗?罗伯特僵住了。
疏忽。
她会变成麻烦。
那只是一场小小的误会。
我――别拿我当傻瓜,我想帮助你。
他谨慎地望着她。
你为什么要帮助我?皮耶尔往前探身。
因为你对我慷慨,而且我恨警察。
你不知道在街上被他们追赶、被当做贱货是什么滋味。
他们因为我卖淫逮捕我,可是他们却把我带到里面,轮奸我。
他们是畜生,只要能报复,我什么都干,任何事。
我能帮助你。
皮耶尔,你没必要――在威尼斯,警察很容易抓住你。
如果待在旅馆,他们会发现你;如果要上船,就会成为瓮中之鳖。
但我知道一个地方,在那儿你将平安无事。
我的母亲和弟弟住在那不勒斯,咱们可以待在他们的房子里,警察决不会到那儿找你。
她漫步在宽阔的林荫路上,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自从那次可怕的坠毁之后,过去了多少天?她已经无法计算了。
她太疲倦,精神很难集中。
她急需水,不是地球人饮用的、受到污染的水,而是新鲜、纯净的雨水。
她需要纯洁的液体来恢复自己的生命原,获得力量,以寻找那个晶体。
她快要死了。
他们在通向那不勒斯的索莱高速公路上疾驰,已经沉默了半个小时,各人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之中。
皮耶尔打破沉默。
如果我告诉你一件事,你能不能保证不生我的气?我保证。
她开口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我觉得,我是爱上你了。
皮耶尔―― 我明白,我说这话很愚蠢。
但我从没对任何人说过这话,我想让你知道。
我感到非常荣幸,皮耶尔。
你不是在拿我开心吧?不,不是的。
他看看油量计,咱们最好马上找个加油站。
十五分钟后,他们来到一个加油站。
咱们在这儿加油,罗伯特说。
好。
皮耶尔微笑着,我可以给母亲打电话,告诉她我把一个英俊的陌生人带回家了。
罗伯特把车开到加油泵旁边,对服务员说:劳驾,请把油箱装满。
是,先生。
皮耶尔欠身在罗伯特面颊上吻了一下。
我马上回来。
罗伯特望着她走进办公室,掏出打电话的零钱。
她真是非常漂亮,罗伯特想,而且很聪明。
我一定要当心,别伤害她。
在办公室里,皮耶尔在拨号。
她转身朝罗伯特笑笑,挥了挥手。
接线员来了,皮耶尔说:给我接国际刑警,快!在国际刑警总部,一名高级军官说:你跟踪到了吗?是的,是索莱高速公路上的一个加油站。
明天似乎是去那不勒斯。
弗朗切斯科・塞萨尔上校和弗兰克・约翰逊上校正在塞萨尔的办公室研究一张地图。
那不勒斯是个大城市,塞萨尔上校说,在那儿他有上千处可以藏身。
那个女人的情况呢?我们还不知道她是谁。
为什么咱们不去调查一下?约翰逊问。
塞萨尔困惑地看着他。
怎么调查?如果贝拉米在紧急情况下需要一个女同伴作为掩护,他会怎么做?他可能会找个妓女。
对。
咱们从哪儿开始?红灯区。
隔了一会儿,皮耶尔・瓦利的档案放在塞萨尔写台上。
她十五岁开始卖淫,被捕过十二次。
她――她是哪儿人?约翰逊上校打断他的话。
那不勒斯。
两人相顾而视。
她母亲和一个弟弟住在那儿。
你能不能查出在哪儿?可以。
去查吧,马上。
他们开始进入那不勒斯市郊。
狭窄的街道两侧一排排旧式房子,几乎每个窗口都晾着洗过的衣服,就像水泥山上飘扬着一面面彩旗。
皮耶尔问:你来过那不勒斯吗?来过一次。
罗伯特生硬地说。
苏珊坐在他身边,格格笑着,我听说那不勒斯是个邪恶的城市。
亲爱的,咱们能不能在这儿干很多邪恶的事呢?咱们要发明一些新玩意儿,罗伯特回答道。
皮耶尔望着他。
你感觉好吗?罗伯特使头脑返回到现实中来。
我很好。
他们驶过海湾港口,那里原先是个废弃的古城堡。
妙极了。
你母亲的家在哪儿?哦,她不住在这座城市里。
什么!她住在城外一个小农舍,离这儿半小时的路。
农舍在那不勒斯南郊,路边的一幢旧砖房。
就在那儿!皮耶尔嚷道,漂亮吗?漂亮。
罗伯特对这所房子远离市中心感到很满意,任何人都没有理由到这儿来抓他。
皮耶尔说得对,这是幢绝对安全的房子。
他们走向前门,还没到门就开了,皮耶尔的母亲站在那儿朝他们微笑着。
她和女儿长得很像,只是老了,消瘦,头发灰白,操劳过度的脸上布满皱纹。
皮耶尔,亲爱的!我想你!我也想你,妈妈。
这是我在电话里跟你说要带回家的朋友。
妈妈没有显出惊异的神色。
啊?是的,欢迎你――我叫琼斯。
罗伯特说。
进来,进来。
他们进了起居室。
这是个很大的房间,摆满家具,令人感到舒适而亲切。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走进来,他个子不高,皮肤黝黑,有一张消瘦、阴沉的脸和思虑重重的眼睛。
他穿着牛仔裤和夹克衫,衣服上绣着一个名字――迪亚沃利・罗西。
一看见姐姐,他脸上露出欣喜。
皮耶尔!你好,卡洛。
姐弟俩拥抱在一起。
你怎么来了?我们来待几天。
她转向罗伯特,这是我弟弟卡洛。
卡洛,这是琼斯先生。
你好,卡洛。
卡洛打量着罗伯特。
你好。
妈妈说:我去给你们两只相思鸟准备出一间漂亮的卧室。
罗伯特说: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是说,如果你们有多余的卧室,我喜欢自己住一间。
一阵尴尬的沉默。
他们三个望着罗伯特。
妈妈转向皮耶尔,用意大利语问:同性恋?皮耶尔耸了耸肩。
我不知道。
但她相信他不是个同性恋者。
妈妈看着罗伯特。
就照你的意思办。
她再次拥抱皮耶尔。
真高兴看见你。
到厨房来,咱们做些咖啡喝。
在厨房,妈妈惊叹道:天哪!你是怎么遇见他的?看上去他非常阔气。
瞧你戴的手镯,一定值很多钱。
我的天哪!今晚我要做一顿丰盛的晚餐,邀请所有的邻居,让他们见见你的――不,妈妈。
千万不要那样。
可是亲爱的,为什么咱们不能把你的好运气让大伙知道?咱们所有的朋友都会高兴的。
妈妈,琼斯先生只打算休息几天。
不要聚会,不要邻居。
妈妈叹了口气。
好吧。
随你的便吧。
我要让他在家门外面被抓住,那样妈妈就不会受到骚扰了。
卡洛也注意到手镯。
那只手镯,那是真正的祖母绿,嗯?你是买来送给我姐姐的?小伙子的表情使罗伯特感到不快。
去问她。
皮耶尔和妈妈从厨房出来,妈妈看着罗伯特。
你不想跟她一起睡觉?罗伯特感到窘迫。
谢谢,是的。
皮耶尔说: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卧室。
她把他领到后面一间舒适的大卧室,中央放着一张双人床。
罗伯特,你是不是担心,如果咱们在一起睡觉,妈妈会有什么想法?她知道我干的是什么。
不是这个原因,罗伯特说,是――他找不出任何办法解释。
我很抱歉,我――皮耶尔的口气冷淡了。
没关系。
她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侮辱。
到现在,他已经两次拒绝和她睡觉了,真该把他交给警察,她想。
然而她又觉得心里有种恼人的内疚感。
他确实是个好人,但五万元赏金毕竟是五万元。
晚餐时,妈妈说个不停,可是皮耶尔、罗伯特和卡洛沉默不语,各自想着心事。
罗伯特在紧张思考逃跑的计划。
明天,他想,我要去码头找一条船离开这儿。
皮耶尔在想她准备打的下一个电话。
我要从城里打,这样警察就不会追踪到这儿了。
卡洛在端详他姐姐带回家的陌生人。
他应该不难对付。
吃过饭,两个女人走进厨房,罗伯特单独和卡洛在一起。
你是我姐姐带到这儿的第一个男人,卡洛说,她一定非常喜欢你。
我很喜欢她。
是吗?你准备照料她吗?我认为你姐姐可以自己照料自己。
卡洛堆着假笑。
是呀。
我知道。
坐在对面的这个陌生人衣着考究,显然有钱。
他完全可以去住上等旅馆,为什么要到这儿来呢?卡洛能想到的唯一的理由就是他在躲藏,而这就很有趣了。
当一个有钱人需要躲起来的时候――不管什么原因,不管以什么方式――总是一个能赚钱的机会。
你从哪儿来?卡洛问。
不从哪儿来,罗伯特愉快地说,我在不断旅行。
卡洛点点头。
我明白了。
我要从皮耶尔那儿打听出来他是谁。
也许有人愿意为他出个大价钱,我可以和皮耶尔分。
你在办公事?退休了。
让这个人开口不是难事,卡洛认定。
卢卡,迪亚沃利・罗西的头目,可以毫不费劲地把他撕成两半。
你打算和我们待多久?很难说。
小伙子的好奇心开始令罗伯特不安了。
皮耶尔和她母亲从厨房出来。
你还想喝点咖啡吗?妈妈问。
不了,谢谢你。
晚餐非常可口。
妈妈笑了。
算不上什么。
明天我要为你举办一次宴会。
好。
那时他已经走了。
他站起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休息了。
我要去睡觉了。
当然,妈妈说,晚安。
晚安。
他们望着罗伯特走向卧室。
卡洛咧嘴一笑。
他认为你还不配和他睡觉,是吗?这话刺痛了皮耶尔。
如果罗伯特是个同性恋者,她并不在意,但她听见他对苏珊讲的话,她听得出更多的意思。
我要给他点儿手段看看。
罗伯特躺在床上,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利用信用卡的跟踪装置迷惑对方会给他争取一点时间,但他不能对此有过多的依赖。
现在他们可能已经找到那辆红色卡车了,追踪他的人既冷酷又精明。
各国政府的首脑是否也卷入这起掩盖行动中了?罗伯特很想知道。
或许,它是组织里的组织,情报机构中的阴谋集团,对它自身进行非法活动?罗伯特越是琢磨,越是觉得国家首脑不会知道此事。
一个念头产生了,惠特克上将突然从海军情报局退休,遭到冷遇。
这事一直使他感到奇怪,可是,如果有人知道他决不会成为阴谋集团中的一员而把他赶出去,事情就清楚了。
我必须和上将取得联系,罗伯特想。
在这件事上,他是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了。
明天,他想,明天。
他闭上眼睛,睡着了。
卧室的门吱吱的响声把他惊醒,他警觉地在床上坐起来。
有个人向床边移动,罗伯特心情紧张,随时准备跳起来。
这时他嗅到她的香水味,感觉到她爬到他身边。
皮耶尔――你这是――?嘘,她挨着他的身体,我觉得孤单。
她小声说,偎依得更紧了。
对不起,皮耶尔,我――我不能为你干任何事。
皮耶尔说:不能?那就让我为你干点事吧。
她的声音很温柔。
他感到她温暖的身体靠得更紧了。
那一夜,他们兴奋不已。
最后,终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