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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十七天

2025-03-30 08:59:36

意大利,罗马罗伯特被刺眼的阳光弄醒了,他蓦地坐起来,吃惊地向四周望着。

当他看见皮耶尔的时候,头脑清醒过来。

他轻松了,皮耶尔正对着镜子梳头。

早安,她说,你没打呼噜。

罗伯特走到窗口,掀起帘子往外看。

路上全是行人和开店的商人,没有危险的迹象。

到了把计划付诸实施的时候了。

他对姑娘说:皮耶尔,你愿不愿意跟我作一次小小的旅行?她怀疑地看着他。

旅行――去哪儿?我得去威尼斯办事,我讨厌一个人旅行。

你喜欢威尼斯吗?喜欢……好。

我会付你钱的,咱们一块儿度个短短的假期。

那你一天就得付一千元。

她准备把价钱定到五百。

一言为定。

罗伯特说,他点出两千元,从这个数开始。

皮耶尔犹豫了。

她有种预感,什么地方不大对头,可是,她答应在里面担任一个小角色的电影已经推迟拍摄了,而她需要钱。

很好。

她说。

咱们走吧。

楼下,皮耶尔注意到,他在招呼出租车之前先仔细观察着街面。

他是某个人的目标,皮耶尔想,我得离开这儿。

喂,皮耶尔说,我不能肯定是否应该和你去威尼斯,我――咱们要度一个美妙的假期。

罗伯特对她说。

他看见街对面有一家珠宝店,便拉住皮耶尔的手。

来吧,我送你一件漂亮的东西。

可是――他领她穿过大街,来到珠宝店。

罗伯特对售货虽说:你们有绿宝石手镯吗?有,先生。

我们有个非常漂亮的祖母绿宝石手镯。

他走到一个柜台前,取出一只手镯。

这是我们最好的一只,价值一万五千元。

罗伯特看着皮耶尔。

你喜欢吗?她说不出话,点了点头。

我们要了。

罗伯特说,他把海军情报局的信用卡递给售货员。

他们来到大街上,皮耶尔说:我――我不知道怎样感谢你。

我只想让你高兴,罗伯特告诉她,你有汽车吗?没有。

过去有过一辆旧车,被偷了。

你保留着驾驶执照吗?她困惑地看着他。

是的,但没有汽车,驾驶执照有什么用?你会明白的。

咱们先离开这儿。

他叫住一辆出租车。

请到珀奥路。

她坐进出租车,端详着他。

为什么他那么需要她的陪伴?他连碰都没碰她一下。

难道他――就这儿!罗伯特对司机说。

他们离马焦莱车辆租赁公司还有一百码。

咱们在这儿下车,罗伯特告诉皮耶尔。

他付完车费,等到出租车不见踪影,递给皮耶尔一大叠钞票。

我想让你给咱们租辆轿车,菲亚特或者阿尔法・罗米欧。

告诉他们,咱们要用四五天。

这些钱付押金,用你的名义租。

我在街对面的酒吧等你。

这时,距这里不到八个街区的地方,两名侦探正在审问一个倒霉的司机,他驾驶的是一辆法国牌照的红色卡车。

你们搞错了。

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卡片怎么会在我的车上,司机大声嚷道,八成是哪个发了疯的意大利人放在那儿的。

两个侦探面面相觑,一个说:我去打电话报告。

罗伯特听着电话中的嗡音响了一次又一次。

华盛顿,现在早上六点。

我总是把老人吵醒,罗伯特想。

上将在响过六下之后接了电话。

喂――上将,我――罗伯特!怎么――什么也别说,你的电话很可能受到监听了。

我尽快讲,我只想告诉你,无论他们说我什么也别相信。

希望你尽可能了解这件事的原委,以后我可能需要你帮助。

没问题,只要我能干的,罗伯特。

我知道。

以后再给你打电话。

罗伯特放下话筒,跟踪是来不及的。

他看见酒吧外面驶来一辆蓝色菲亚特,皮耶尔坐在驾驶座上。

坐过去,罗伯特说,我来开车。

皮耶尔给他让开地方,他坐进来。

咱们去威尼斯?皮耶尔问。

嗯。

咱们先在两三个地方停一下。

又到了该撒些金属碎屑的时候了。

他驶进罗西尼林荫道,前面是罗西尼旅游公司。

罗伯特把车停在路边。

我一会儿就回来。

在办事处里,罗伯特定到柜台前,里面的女人说:你好,需要帮忙吗?是的,我是罗伯特・贝拉米中校。

我想做一次旅游,罗伯特告诉她,事先预订。

她笑了。

我们正是干这个的,先生。

你打算去哪儿?我想要一张一等舱机票去北京,单程的。

她记录下来。

你想什么时间启程?这个星期五。

很好。

她在计算机键盘上敲了几下,星期五晚七点有一趟中国民航班机。

很合适。

她又敲了几下键盘。

有了。

你的预订认可了,是用现金还是――哦,还没完。

我还想预订一张去布达佩斯的火车票。

中校,在什么时间?下星期一。

姓名?同一个。

她惊奇地看看他。

你星期五飞往北京,而――还没完,罗伯特愉快地说,我需要一张去佛罗里达州迈阿密的单程机票,星期天的。

这时她简直愣住了。

先生,如果这是在开什么――罗伯特掏出海军情报局的信用卡递给她。

用这个卡付钱。

她查看了一会儿。

对不起,请稍等。

她走进里间办公室,几分钟后出来了,完全没问题,我们很高兴作出安排。

你愿意所有这些预订都用一个姓名吗?是的,罗伯特・贝拉米中校。

很好。

罗伯特看着她在计算机上又按了几下键,不一会儿,几张票出来了。

她从打印机上把票撕下来。

请将这些票分别装在不同的信封里。

罗伯特说。

当然可以,你要我把它们寄到――我自己带走。

是,先生。

罗伯特在信用卡上签名,她把收据交给他。

给你,祝你这次――这几次嗯――旅途愉快。

罗伯特咧嘴笑了。

谢谢。

不一会儿,他坐到汽车驾驶座上。

现在咱们走吗?皮耶尔问。

还要在几个地方停一下。

罗伯特说。

皮耶尔发现他又在开车前谨慎地向街上张望。

我想让你为我做件事。

罗伯特说。

现在事情来了,皮耶尔想,他会要我做可怕的事。

干什么?她问。

他们在维多利亚旅馆门前停住,罗伯特递给皮耶尔一个信封。

我要你去订一套房间,用罗伯特・贝拉米中校的名义。

告诉他们,你是他的秘书,他过一个小时就来,但你需要先去套房看看。

你进去后,把这个信封放在桌上。

她困惑地望着他。

就这些?就这些。

这个男人尽做些没意思的事。

好的。

若是她明白这个发疯的美国人究竟想干什么就好了。

罗伯特・贝拉米中校是谁?皮耶尔下了车,走进旅馆门厅。

她有点紧张,在职业生涯中,她曾几次被人从上等旅馆赶出来,但这个办事员彬彬有礼地接待她。

夫人,要我帮忙吗?我是罗伯特・贝拉米中校的秘书,我要给他预订一个套房。

他过一小时来。

办事员查看着房间示意图。

刚巧有个非常好的套房空着。

我可以看一下吗?皮耶尔问。

当然可以,我叫人领你去。

一名助理经理陪同皮耶尔上楼,他们走进套房的起居室,皮耶尔四下打量着。

夫人,还满意吗?皮耶尔没有一点儿主意。

可以,这很好。

她从提包里取出信封,放在茶几上。

我把这个留给中校。

她说。

好的。

好奇心战胜了皮耶尔。

她打开信封。

里面是一张去北京的单程机票,用的名字是罗伯特・贝拉米。

皮耶尔把票放回信封,留在桌上,下楼了。

蓝色菲亚特停在旅馆前面。

有问题吗?罗伯特问。

没有。

咱们再去两个地方,然后就上路。

罗伯特愉快地说。

下一站是瓦拉迪耶旅馆。

罗伯特递给皮耶尔另一信封。

最后一站。

这是达・芬奇旅馆。

这个套房比皮耶尔看见的前两个更为奢华。

助理经理给她看卧室,中间放着一张巨大的、带帷幔的床。

何等的浪费,皮耶尔心想,在这儿,我一夜就能发大财。

她取出第三个信封,看看里面,是一张去佛罗里达州迈阿密的机票。

皮耶尔把信封放在床上。

助理经理陪皮耶尔回到起居室。

我们有彩色电视。

他说着,走过去打开电视机,屏幕上出现一张罗伯特的照片。

节目主持人的声音在说:……国际刑警相信他目前在罗马。

他因国际毒品走私活动受到通缉。

这是CNN新闻节目,主持人伯纳德・肖。

皮耶尔盯着屏幕,吓呆了。

弗朗切斯科・塞萨尔正在和弗兰克・约翰逊上校会晤。

约翰逊上校两个小时之前在达・芬奇机场着陆,但他没有疲倦的神色。

就我们所知,塞萨尔正在说,贝拉米还在罗马,我们已经得到三十次有关他的行踪的报告。

其中有没有哪一个得到了证实?没有。

电话铃响了。

上校,我是路易吉,电话中的声音说,我们找到他了。

我在维多利亚旅馆他的套房里,我拿到他去北京的机票了。

他打算星期五动身。

塞萨尔的声音充满激动。

好!待在那儿。

我们马上过来。

他挂上电话,转向约翰逊上校,恐怕你是白来一趟,上校。

我们已经找到他了,他在维多利亚旅馆登记住宿了。

他们发现了他星期五去北京的机票。

约翰逊上校温和地说:贝拉米用他自己的名义登记住宿?是的。

机票也是用他自己的名义?是的。

塞萨尔上校站起身,咱们过去吧。

约翰逊上校摇了摇头。

别浪费你的时间了。

什么?电话铃又响了。

塞萨尔抓住话筒。

一个声音说:上校吗?我是马里奥,我们知道贝拉米在哪儿了。

他在瓦拉迪耶旅馆,他准备乘星期一的火车去布达佩斯。

你打算让我们怎么办?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塞萨尔上校说,他转身看着约翰逊上校,他们发现贝拉米去布达佩斯的火车票。

我不明白――电话又响了。

喂?他的声音高了。

我是布鲁诺,我们发现贝拉米的行踪了。

他在达・芬奇旅馆登记,准备星期天动身去迈阿密。

我该怎么……回这儿来,塞萨尔厉声说,他啪地放下话筒,究竟搞的什么把戏?他们沿着卡夏路向北,朝威尼斯的方向驶去。

他开车的时候,皮耶尔望着他。

她越来越觉得困惑,她生活在男鸨和窃贼的世界――还有毒品贩子,而这个人决不是罪犯。

他们在下一个城市的一家小饭馆门前停住。

罗伯特把车开到停车处,他和皮耶尔下了车。

饭馆里顾客很多,谈话声、碗碟碰撞声连成一片。

罗伯特找了张靠墙的桌子,坐在面对大门的座位上。

一名侍者过来,递给他们菜单。

罗伯特心想:苏珊这时候应该到了船上。

现在也许是和她通话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你看菜单。

罗伯特站起身,我马上回来。

皮耶尔看着他走向几步远的一个公用电话,将一枚硬币塞进投币孔。

请接直布罗陀的航务接线员,谢谢。

他给那儿的什么人打电话?皮耶尔觉得纳闷,那儿是他的运输线?接线员,我想给美国游艇‘太平鸟’号打个电话,对方付款,它在直布罗陀海域,号码是甜威士忌337。

谢谢。

两三分钟内,接线员互相通话,然后线通了。

罗伯特听见苏珊的声音。

苏珊――罗伯特!你好吗?我很好。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知道你想告诉我的事了,收音机、电视全播了。

为什么国际刑警要通缉你?他迟疑了一下。

是政治性的,苏珊。

我得到证据,某些国家的政府企图掩盖真相。

就为这个,国际刑警在追捕我。

皮耶尔倾听着罗伯特说的话。

我怎么帮你?苏珊说。

没什么,宝贝儿。

我只是想再听听你的声音,免得万一――万一我脱不了身。

别这么说。

她的声音显得很惊恐,能告诉我你在哪个国家吗?意大利。

短暂的沉默。

好吧。

我们离你不远,我们就在直布罗陀海岸,可以在你指定的任何地方接你。

不。

我――听我说,这也许是你逃出来的唯一机会了。

我不能让你那么干,苏珊。

你会遇到危险的。

蒙蒂这时走进客厅,听见一部分谈话。

让我跟他说。

等一下,罗伯特,蒙蒂想和你谈。

苏珊,我没有――电话中传来蒙蒂的声音。

罗伯特,我明白,你现在处于很严重的困境。

在这一年中还不算什么。

可以这么讲。

我们想帮助你。

他们不会到游艇上找你,为什么你不让我们接你?多谢了,蒙蒂,我很感激。

回答是不。

他回到餐桌。

咱们吃吧。

罗伯特说。

他们点了菜。

我听见你说的话了。

警察在找你,是吗?罗伯特僵住了。

疏忽。

她会变成麻烦。

那只是一场小小的误会。

我――别拿我当傻瓜,我想帮助你。

他谨慎地望着她。

你为什么要帮助我?皮耶尔往前探身。

因为你对我慷慨,而且我恨警察。

你不知道在街上被他们追赶、被当做贱货是什么滋味。

他们因为我卖淫逮捕我,可是他们却把我带到里面,轮奸我。

他们是畜生,只要能报复,我什么都干,任何事。

我能帮助你。

皮耶尔,你没必要――在威尼斯,警察很容易抓住你。

如果待在旅馆,他们会发现你;如果要上船,就会成为瓮中之鳖。

但我知道一个地方,在那儿你将平安无事。

我的母亲和弟弟住在那不勒斯,咱们可以待在他们的房子里,警察决不会到那儿找你。

她漫步在宽阔的林荫路上,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自从那次可怕的坠毁之后,过去了多少天?她已经无法计算了。

她太疲倦,精神很难集中。

她急需水,不是地球人饮用的、受到污染的水,而是新鲜、纯净的雨水。

她需要纯洁的液体来恢复自己的生命原,获得力量,以寻找那个晶体。

她快要死了。

他们在通向那不勒斯的索莱高速公路上疾驰,已经沉默了半个小时,各人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之中。

皮耶尔打破沉默。

如果我告诉你一件事,你能不能保证不生我的气?我保证。

她开口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我觉得,我是爱上你了。

皮耶尔―― 我明白,我说这话很愚蠢。

但我从没对任何人说过这话,我想让你知道。

我感到非常荣幸,皮耶尔。

你不是在拿我开心吧?不,不是的。

他看看油量计,咱们最好马上找个加油站。

十五分钟后,他们来到一个加油站。

咱们在这儿加油,罗伯特说。

好。

皮耶尔微笑着,我可以给母亲打电话,告诉她我把一个英俊的陌生人带回家了。

罗伯特把车开到加油泵旁边,对服务员说:劳驾,请把油箱装满。

是,先生。

皮耶尔欠身在罗伯特面颊上吻了一下。

我马上回来。

罗伯特望着她走进办公室,掏出打电话的零钱。

她真是非常漂亮,罗伯特想,而且很聪明。

我一定要当心,别伤害她。

在办公室里,皮耶尔在拨号。

她转身朝罗伯特笑笑,挥了挥手。

接线员来了,皮耶尔说:给我接国际刑警,快!在国际刑警总部,一名高级军官说:你跟踪到了吗?是的,是索莱高速公路上的一个加油站。

明天似乎是去那不勒斯。

弗朗切斯科・塞萨尔上校和弗兰克・约翰逊上校正在塞萨尔的办公室研究一张地图。

那不勒斯是个大城市,塞萨尔上校说,在那儿他有上千处可以藏身。

那个女人的情况呢?我们还不知道她是谁。

为什么咱们不去调查一下?约翰逊问。

塞萨尔困惑地看着他。

怎么调查?如果贝拉米在紧急情况下需要一个女同伴作为掩护,他会怎么做?他可能会找个妓女。

对。

咱们从哪儿开始?红灯区。

隔了一会儿,皮耶尔・瓦利的档案放在塞萨尔写台上。

她十五岁开始卖淫,被捕过十二次。

她――她是哪儿人?约翰逊上校打断他的话。

那不勒斯。

两人相顾而视。

她母亲和一个弟弟住在那儿。

你能不能查出在哪儿?可以。

去查吧,马上。

他们开始进入那不勒斯市郊。

狭窄的街道两侧一排排旧式房子,几乎每个窗口都晾着洗过的衣服,就像水泥山上飘扬着一面面彩旗。

皮耶尔问:你来过那不勒斯吗?来过一次。

罗伯特生硬地说。

苏珊坐在他身边,格格笑着,我听说那不勒斯是个邪恶的城市。

亲爱的,咱们能不能在这儿干很多邪恶的事呢?咱们要发明一些新玩意儿,罗伯特回答道。

皮耶尔望着他。

你感觉好吗?罗伯特使头脑返回到现实中来。

我很好。

他们驶过海湾港口,那里原先是个废弃的古城堡。

妙极了。

你母亲的家在哪儿?哦,她不住在这座城市里。

什么!她住在城外一个小农舍,离这儿半小时的路。

农舍在那不勒斯南郊,路边的一幢旧砖房。

就在那儿!皮耶尔嚷道,漂亮吗?漂亮。

罗伯特对这所房子远离市中心感到很满意,任何人都没有理由到这儿来抓他。

皮耶尔说得对,这是幢绝对安全的房子。

他们走向前门,还没到门就开了,皮耶尔的母亲站在那儿朝他们微笑着。

她和女儿长得很像,只是老了,消瘦,头发灰白,操劳过度的脸上布满皱纹。

皮耶尔,亲爱的!我想你!我也想你,妈妈。

这是我在电话里跟你说要带回家的朋友。

妈妈没有显出惊异的神色。

啊?是的,欢迎你――我叫琼斯。

罗伯特说。

进来,进来。

他们进了起居室。

这是个很大的房间,摆满家具,令人感到舒适而亲切。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走进来,他个子不高,皮肤黝黑,有一张消瘦、阴沉的脸和思虑重重的眼睛。

他穿着牛仔裤和夹克衫,衣服上绣着一个名字――迪亚沃利・罗西。

一看见姐姐,他脸上露出欣喜。

皮耶尔!你好,卡洛。

姐弟俩拥抱在一起。

你怎么来了?我们来待几天。

她转向罗伯特,这是我弟弟卡洛。

卡洛,这是琼斯先生。

你好,卡洛。

卡洛打量着罗伯特。

你好。

妈妈说:我去给你们两只相思鸟准备出一间漂亮的卧室。

罗伯特说: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是说,如果你们有多余的卧室,我喜欢自己住一间。

一阵尴尬的沉默。

他们三个望着罗伯特。

妈妈转向皮耶尔,用意大利语问:同性恋?皮耶尔耸了耸肩。

我不知道。

但她相信他不是个同性恋者。

妈妈看着罗伯特。

就照你的意思办。

她再次拥抱皮耶尔。

真高兴看见你。

到厨房来,咱们做些咖啡喝。

在厨房,妈妈惊叹道:天哪!你是怎么遇见他的?看上去他非常阔气。

瞧你戴的手镯,一定值很多钱。

我的天哪!今晚我要做一顿丰盛的晚餐,邀请所有的邻居,让他们见见你的――不,妈妈。

千万不要那样。

可是亲爱的,为什么咱们不能把你的好运气让大伙知道?咱们所有的朋友都会高兴的。

妈妈,琼斯先生只打算休息几天。

不要聚会,不要邻居。

妈妈叹了口气。

好吧。

随你的便吧。

我要让他在家门外面被抓住,那样妈妈就不会受到骚扰了。

卡洛也注意到手镯。

那只手镯,那是真正的祖母绿,嗯?你是买来送给我姐姐的?小伙子的表情使罗伯特感到不快。

去问她。

皮耶尔和妈妈从厨房出来,妈妈看着罗伯特。

你不想跟她一起睡觉?罗伯特感到窘迫。

谢谢,是的。

皮耶尔说: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卧室。

她把他领到后面一间舒适的大卧室,中央放着一张双人床。

罗伯特,你是不是担心,如果咱们在一起睡觉,妈妈会有什么想法?她知道我干的是什么。

不是这个原因,罗伯特说,是――他找不出任何办法解释。

我很抱歉,我――皮耶尔的口气冷淡了。

没关系。

她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侮辱。

到现在,他已经两次拒绝和她睡觉了,真该把他交给警察,她想。

然而她又觉得心里有种恼人的内疚感。

他确实是个好人,但五万元赏金毕竟是五万元。

晚餐时,妈妈说个不停,可是皮耶尔、罗伯特和卡洛沉默不语,各自想着心事。

罗伯特在紧张思考逃跑的计划。

明天,他想,我要去码头找一条船离开这儿。

皮耶尔在想她准备打的下一个电话。

我要从城里打,这样警察就不会追踪到这儿了。

卡洛在端详他姐姐带回家的陌生人。

他应该不难对付。

吃过饭,两个女人走进厨房,罗伯特单独和卡洛在一起。

你是我姐姐带到这儿的第一个男人,卡洛说,她一定非常喜欢你。

我很喜欢她。

是吗?你准备照料她吗?我认为你姐姐可以自己照料自己。

卡洛堆着假笑。

是呀。

我知道。

坐在对面的这个陌生人衣着考究,显然有钱。

他完全可以去住上等旅馆,为什么要到这儿来呢?卡洛能想到的唯一的理由就是他在躲藏,而这就很有趣了。

当一个有钱人需要躲起来的时候――不管什么原因,不管以什么方式――总是一个能赚钱的机会。

你从哪儿来?卡洛问。

不从哪儿来,罗伯特愉快地说,我在不断旅行。

卡洛点点头。

我明白了。

我要从皮耶尔那儿打听出来他是谁。

也许有人愿意为他出个大价钱,我可以和皮耶尔分。

你在办公事?退休了。

让这个人开口不是难事,卡洛认定。

卢卡,迪亚沃利・罗西的头目,可以毫不费劲地把他撕成两半。

你打算和我们待多久?很难说。

小伙子的好奇心开始令罗伯特不安了。

皮耶尔和她母亲从厨房出来。

你还想喝点咖啡吗?妈妈问。

不了,谢谢你。

晚餐非常可口。

妈妈笑了。

算不上什么。

明天我要为你举办一次宴会。

好。

那时他已经走了。

他站起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休息了。

我要去睡觉了。

当然,妈妈说,晚安。

晚安。

他们望着罗伯特走向卧室。

卡洛咧嘴一笑。

他认为你还不配和他睡觉,是吗?这话刺痛了皮耶尔。

如果罗伯特是个同性恋者,她并不在意,但她听见他对苏珊讲的话,她听得出更多的意思。

我要给他点儿手段看看。

罗伯特躺在床上,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利用信用卡的跟踪装置迷惑对方会给他争取一点时间,但他不能对此有过多的依赖。

现在他们可能已经找到那辆红色卡车了,追踪他的人既冷酷又精明。

各国政府的首脑是否也卷入这起掩盖行动中了?罗伯特很想知道。

或许,它是组织里的组织,情报机构中的阴谋集团,对它自身进行非法活动?罗伯特越是琢磨,越是觉得国家首脑不会知道此事。

一个念头产生了,惠特克上将突然从海军情报局退休,遭到冷遇。

这事一直使他感到奇怪,可是,如果有人知道他决不会成为阴谋集团中的一员而把他赶出去,事情就清楚了。

我必须和上将取得联系,罗伯特想。

在这件事上,他是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了。

明天,他想,明天。

他闭上眼睛,睡着了。

卧室的门吱吱的响声把他惊醒,他警觉地在床上坐起来。

有个人向床边移动,罗伯特心情紧张,随时准备跳起来。

这时他嗅到她的香水味,感觉到她爬到他身边。

皮耶尔――你这是――?嘘,她挨着他的身体,我觉得孤单。

她小声说,偎依得更紧了。

对不起,皮耶尔,我――我不能为你干任何事。

皮耶尔说:不能?那就让我为你干点事吧。

她的声音很温柔。

他感到她温暖的身体靠得更紧了。

那一夜,他们兴奋不已。

最后,终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