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蝇王》作者:[英] 威廉·戈尔丁 > 第八章 献给黑夜的祭品

第八章 献给黑夜的祭品

2025-03-30 09:00:18

曙光初照的灰白的海滩上,猪崽子沮丧地抬头眺望黑的山岭。

你有把握吗?我是说,真的吃准了?我已经告诉过你几十遍了,拉尔夫说,我们是亲眼目睹的。

在下面这儿你认为咱们安全不?他妈的我怎么会知道呢?拉尔夫从他身边躲闪开,沿海滩走了几步。

杰克跪在地上,在沙子里用食指画着圆圈。

猪崽子压低了的话音传到了他们耳中。

你有把握吗?真的吗?爬上去自个儿瞧吧,杰克鄙视地说道,好透口气安安心。

别害怕。

那野兽长着牙齿,拉尔夫说,还长着一双黑洞洞的大眼睛。

他浑身上下不停地打颤。

猪崽子取下他的那块圆镜片,将那镜片左擦右擦。

咱们准备怎么办呢?拉尔夫转身走向平台。

在树林中海螺闪着微光,衬着朝阳即将升起的方向看上去白花花的一团。

乱蓬蓬的头发被他往后一捋。

我不晓得。

霎时他想起惊惶失措地飞逃下山侧的那一幕。

说实在的,我认为咱们不可能跟那么大的一个东西干一仗的。

咱们没准儿会说说,但不会真跟老虎去较量。

咱们会躲起来,连杰克都会躲起来。

杰克呆呆看着地上的沙子。

我的猎手们怎么样?从窝棚边的阴影里西蒙悄悄地走了出来。

对杰克提出的问题拉尔夫采取置之不理的态度。

他指着海上方一抹黄色的曙光。

只要有光咱们就会有勇气的。

可随后呢?那东西眼下正蹲坐在火堆旁,好象存心不让咱们得救——他无意识地紧扣着双手,声调也高了起来。

这下咱们不可能生起信号火堆……咱们被打败了。

微微的金光在海的上方又出现了,顷刻间整个天空亮堂起来。

我的猎手们怎么样?那是些拿木棒作武器的孩子们。

杰克涨红着脸站起来,大步走开了。

猪崽子戴上那片眼镜,看着拉尔夫。

这下你可搞糟了。

你对他的猎手们太不客气了。

哼,住口!他们的争论被一阵吹得不熟练的海螺声打断了。

杰克象是在不停地朝着初升的旭日奏着小夜曲,窝棚里骚动起来,猎手们爬到平台上来,小家伙们啜泣着,正如近来他们常抽抽噎噎地那样哭。

拉尔夫也顺从地站起来,跟猪崽子他们一起到了平台上。

扯淡,拉尔夫狠狠地说,扯呀,扯呀,尽扯。

海螺被拉尔夫从杰克那里拿过来。

这次会——杰克将拉尔夫的话头打断。

这次会是我召开的。

你不召集我也一样会开的,你只是吹吹海螺罢了。

那不好吗?哼,拿着,说下去——说吧!海螺被拉尔夫一把塞到杰克的手臂里,接着一屁股坐到树干上。

我召开这次大会,杰克说道,因为有好多事情要说。

第一桩——你们现在清楚,我们已经亲眼目睹了野兽。

我们爬了上去,野兽坐起来离我们只有几码,直瞪着我们。

我不知道它在干啥,我们连那东西是什么也不知道——那野兽是从海里出来的——从黑暗中出来——从树林里——安静!杰克叫喊道,大家都听着。

野兽正直挺挺地坐在那儿,管它是什么——也许它正等着——打猎——对呀,打猎。

打猎,杰克说。

杰克在森林里老早感到惶惶不安的感觉又被他想起来了。

没错。

那野兽是个打猎的。

不过——住口!第二桩是它不可能被我们杀掉。

再一桩是拉尔夫说我的猎手们都不顶事儿。

我从没说过!我拿着海螺。

拉尔夫认为你们是胆小鬼,见到野公猪和野兽就怆惶而逃。

这还没完。

一种叹息声由平台上传来,就象每个人都知道什么要来临了。

杰克继续话音颤抖却很决然地说着,奋力反抗那体现着不合作的沉默。

拉尔夫就象猪崽子,就连他说话都象猪崽子,他不配做头头。

杰克将海螺握紧靠在他的胸前。

他自己是个孬种。

杰克停了停又说:在山顶上。

罗杰和我朝前的时候——他在后面。

我也上了!那是后来。

两个蓬头散发的男孩,虎视眈眈。

我也上去了,拉尔夫说,后来我跑了,你也跑了。

你还叫我胆小鬼。

杰克转向猎手们。

拉尔夫从没给我们弄过肉,因此他不是个猎手。

他不是班长,我们对他缺乏了解。

拉尔夫只会发布指令,指望别人任他摆布。

这一切扯淡——这一切都是扯淡!拉尔夫喊道。

扯淡,扯淡!谁要扯淡?谁召集这次会的?杰克转过身去,脸色通红,收紧了下巴。

他向上横眉竖眼地怒视着。

那好吧,他以一种意味深长,极具威胁的语气说道。

那好。

杰克以一手握着海螺并将它靠在胸前,以另一手的食指戳向空中。

谁认为拉尔夫不该当头头?他期待地注视着周围的孩子们,而后者却冻僵了似的一动也不动。

棕榈树下死一般的沉寂。

举手表决,杰克兴奋地说,谁不要拉尔夫当头头?仍然是一片沉默,毫无声息,气氛阴沉,充满了羞愧感。

杰克双颊上的红色渐渐地褪了下去,接着又涌上来一种痛苦的表情。

他舔舔嘴唇,头被他偏向一边,免得自己的目光同另一个人的眼光相遇而弄得很尴尬。

多少人认为——他的话音越来越低。

拿着海螺的双手不住地发抖。

他清清嗓子,大声地说了一句。

那好吧。

海螺被杰克很小心地放到脚下的草中。

顷刻间遭受屈辱的泪水从眼角里不由自主地滚出来。

我不玩了。

不再跟你们玩了。

大多数孩子这时低头看着草地或自己的脚。

杰克又清了清喉咙。

我不想跟拉尔夫同命运——杰克沿着右面的圆木看过去,清点着以前是一个合唱队的猎手们。

我要一个人走开。

拉尔夫可以去逮他的野猪。

我打猎时随便谁想参加都可以。

杰克踉踉跄跄地冲出了三角地,直奔通向白晃晃沙滩的低凹处。

杰克!杰克转过脑袋朝拉尔夫看了一眼。

他停下了,接着愤怒地尖声大叫道:——不!从平台上他往下一跳,也来不及擦去不断往下流淌的泪水,沿着海滩跑了。

拉尔夫一直看着杰克一头跑进森林,不见人影。

猪崽子怒气冲冲。

拉尔夫,我一直在跟你说话,可你傻站在那儿,就象——拉尔夫温柔地看着猪崽子,却熟视无睹,他自言自语地说道:他直到太阳一落山就会回来。

拉尔夫注视着猪崽子手中的海螺。

怎么啦?哎呀!猪崽子用眼镜片来掩盖住那份不想再去责备拉尔夫的心思,再次回到了老话题上。

没杰克·梅瑞狄咱们也能干。

除了他岛上还有别人呢。

我真难以相信,咱们居然现在真发现了一头野兽。

咱们必须靠近平台呆着,那样就用不到杰克和他那套打猎工具。

所以现在倒可以真正决定该怎么办了。

无计可施。

猪崽子。

无路可走口罗。

他们有一阵子垂头丧气,一声不吭地坐着。

随后让猪崽子吃一惊的是西蒙从他那里拿走了海螺,他们仍盘腿坐着。

拉尔夫抬头看看西蒙。

西蒙?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又开始发出了嘲笑声在孩子们围成的圈中,西蒙又害怕起来。

我认为说不定有什么事情可做。

有些事情咱们——大会的压力再次剥夺了他发言的勇气。

西蒙寻求着,选中了猪崽子的帮助与同情。

海螺被他紧握在褐色的胸膛上,半侧着身转向猪崽子。

我认为咱们该爬上山去。

周围的孩子们惊骇得呆若木鸡。

西蒙停止讲话,转向猪崽子,而西蒙此时却被猪崽子以一种毫不理解的讥嘲的表情看着。

山上呆着野兽,爬上去有什么用?再说拉尔夫加上另外两个也无计可施呢?西蒙低声回答道:那又怎么办呢?西蒙停止了发言,他让猪崽子从他手中拿走海螺。

然后退了下去,坐得尽可能离别人远点。

现在猪崽子发起言来更加胸有成竹了;要不是形势这么严峻的话,别人本也会看得出他是愉快地在发言。

我说,少了某一个人咱们也都能干。

现在,我认为咱们必须决定做些什么。

我还认为我可以告诉你们拉尔夫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

岛上最关键的事情是烟,没有火也就无法生烟。

拉尔夫不安地动了一下。

完了,猪崽子。

咱们没火堆了。

那个东西坐在那儿——咱们只能待在这儿。

海螺被猪崽子举起来,这使他更有勇气去讲下面的话。

咱们山上的火堆没有了。

可是在下面这儿搞一个火堆又有什么不好呢?既然火堆可以筑在山岩上,那也可以筑在沙滩上。

反正都能生烟。

说得对!生烟!就在洗澡潭边!孩子们开始热闹地谈论起来。

只有猪崽子才有智慧和勇力,提出把火堆从山上移到这儿。

那么咱们要在下面这儿筑个火堆,拉尔夫说。

他察看着四周。

咱们可以把火堆就筑在这儿,在洗澡潭和平台之间。

当然——他停住讲话,一面皱眉蹙额,一面想把事情搞明白,习惯性地又用牙齿啃起残剩的指甲来了。

当然烟显示的范围不会很大,也不会让人从老远处就能看见。

但是,咱们没必要再靠近,靠近——其他人心领神会,点着脑袋。

没有必要再靠近。

咱们这就来筑个火堆。

最了不起的思想似乎是最简单的。

现在可有事情做了,他们干劲十足。

由于杰克不在,猪崽子异常兴奋,十分活跃,他为帮着大伙拾柴火而感到自己能为团体利益作出贡献而充满自豪。

猪崽子的木柴是在很近的地方拾来的,那是倒在平台上的一根树干,是他们开大会时用不上的。

然而对其他人来说,平台是神圣的,甚至是无用的东西都不可侵犯。

双胞胎感觉到他们将有一个火堆在近旁,夜里可以当做一种安慰,而几个小家伙因此跳舞、鼓起掌来。

这里的柴火没有他们在山上烧的木柴那样干燥。

有许多又湿又烂,爬满了小虫;烂树身被小心地从泥土中弄起来,要不然就会碎裂成湿漉漉的粉末。

更有甚者,为了避免走进森林深处,孩子们就在附近拾柴火,随手拾起那些倒在地上的断枝残干,也顾不了上面是否长着新的藤蔓。

森林边缘和孤岩太令人熟悉了,因为就靠着海螺和窝棚,大白天里流露出友好的气氛。

可在黑暗里它们会变得怎样,这并没有引起大家的关心。

因此他们干得劲头十足,兴致勃勃,尽管随着时间的轻轻逝去,他们的干劲中带着惶恐不安,兴奋中夹着歇斯底里。

在平台旁他们毫无遮蔽的沙滩上筑了个金字塔形的柴火堆,满是树叶,还有大小枝条和断树残躯。

猪崽子自己取下了他那块眼镜片,跪下来通过镜片焦点将光聚到火绒上,这还是他来到岛上第一次这样做。

片刻火堆的上方就形成了一层烟,还是一丛金黄色的火焰。

自从第一次熊熊大火之后,小家伙们很少再看到大火堆,他们欣喜若狂,手舞足蹈,会场中洋溢着济济一堂的欢乐气氛。

拉尔夫最后停了手,他站起来,用肮脏的前臂揩擦脸上的汗水。

咱们得搞个小火堆。

像这样大的没法维持下去。

猪崽子认真地坐到沙滩上,开始擦起眼镜。

咱们可以试验一下,先搞清怎么才能生一小堆旺火,随后青树枝被放上去弄出许多烟来。

有些叶子一定比别的叶子烧起来烟更多。

火堆慢慢熄灭,兴奋的程度也随之下降。

小家伙们停止了唱歌跳舞,他们四散开去,有的向大海走去,有的到野果林去,有的到窝棚去了。

拉尔夫猛地坐倒在沙滩上。

咱们该重新定一份名单,决定每天由谁来管火苗。

要是你能找得到他们的话。

拉尔夫向四周张望着,这才第一次感觉到大家伙们是这么少,他恍然大悟,活儿很难做,干起来是这么的费劲。

莫里斯到哪儿去了?猪崽子重又擦起他的眼镜来。

我猜想……不,他不会一个人到森林里去的,是不是?拉尔夫霍地站起来,很快地绕过火堆,站到猪崽子身边,头发被他往上一田田。

可咱们最好造一份名单!有你、我、萨姆纳里克和——他不乐意看着猪崽子,只是随随便便地问道:比尔和罗杰在哪儿?猪崽子朝前倾着身子,一块碎木片被放到火堆上去。

我想他们走开了,他们也不会去玩。

拉尔夫坐下,用手不住地在沙地上戳着洞洞。

他吃惊地看到一只洞的旁边有一滴血。

他认真地察看着啃咬过的指甲,注视着被咬得露出了活肉的指头上凝聚起来的小血块。

猪崽子不停地说道:我看见他们在我们拾柴火的时候悄悄地溜了。

他们向那边走去了。

他自己也是往那边离去的。

拉尔夫不再看自己的手指,抬头望向空中。

天空似乎也同情孩子们当中所发生的巨大变化,今天比往日模糊极了,有些地方赤热的空气看上去苍茫一片。

圆盘似的太阳呈现出暗淡的银光。

太阳似乎近了一点,也没刚才那么热,然而空气却使人闷得发慌。

他们老是添麻烦,不是吗?话音从靠近他肩膀的地方传来,听上去很是着急。

咱们没他们照样能干。

眼下咱们更快活,是不是?拉尔夫坐着。

双胞胎拖着一根挺大的圆木走过来,面带着胜利的喜悦。

圆木被他们往余烬上砰地放下,火星溅向四周。

咱们靠自己的力量也能干得挺好,不是吗?好长一段时间才把圆木烤干,然后窜起了火,烧得通红,拉尔夫静静地坐在沙地上。

他既没有看见他们三个一块儿走进了森林,也没有看见猪崽子走到双胞胎前低声跟他们俩说着什么。

瞧,请吧。

拉尔夫突然醒了过来。

猪崽子和另外两个就在他的身旁。

他们怀里兜满了野果。

我认为,猪崽子说,也许咱们该大吃一顿。

三个孩子坐了下来。

他们吃的野果有很多,全是熟透的。

拉尔夫拿起野果吃起来,他们则对他露齿而笑。

谢谢,拉尔夫说。

随后带着一种既让人愉快而又吃惊的语调又说——多谢!咱们自己也能干得很好,猪崽子说。

是他们连一点常识都没有,经常在岛上弄出麻烦来。

咱们可以生一个又小又旺的火堆——拉尔夫记起使他无限烦恼的事情。

西蒙在哪儿?我不知道。

你认为他是不是爬到山上去呢?猪崽子突然出声地笑起来,又拿起了更多的野果。

也许他会的。

他嘴里含着野果说道,他疯了。

西蒙已经走过了成片的野果树林,可今天小家伙们忙于筑海滩上的火堆,没有时间跟着西蒙一起去。

他在藤蔓中继续朝前走,终于来到了空地旁边那块藤蔓交织成的大毯子,爬了进去。

在屏幕般的树叶之外,满地金光,蝴蝶在当中不停地翩翩起舞。

他跪了下来,箭似的阳光射到了他身上。

以前空气似乎在跟暑热一起振动,可眼下空气闷得让人害怕。

很快从他长而粗硬的头发上就淌下了一串串汗珠。

他焦急地挪动着身子,可就是没办法避开阳光。

一会儿他有点渴了,而随后他更感到口干舌燥。

他仍坐着。

在沿海滩远远的地方,杰克正站在一小群孩子前面。

看上去他眉飞色舞,愉快万分。

打猎,他说。

他们被杰克打量了一下。

他们每个人戴着残破的黑帽子,他们很早以前,曾经拘谨地排成两列横队,他们曾经唱过天使的歌。

咱们要打猎。

我来当头头。

他们点着头,关键时刻轻松地过去了。

还有——关于野兽的事。

他们动了一下,注视着森林。

我说,咱们不要害怕野兽了。

杰克朝他们点点头。

咱们将要忘掉野兽。

对呀!对!把野兽忘掉!如果说杰克因他们的这股狂劲吓了一跳的话,他并没有流露出来。

还有件事情。

在下面这儿咱们不会再做那么多恶梦了。

这儿已靠近了岛的尽头。

由于孩子们在各人的生活中都受到很大的折磨,充满激情地表示同意。

现在听我说。

在这个时候咱们可以到城堡岩去。

可此刻我要从海螺那儿拉来更多的伙伴,就那样。

咱们要宰一头猪,好好美餐一顿。

他停顿一下,讲得更慢了。

谈到野兽。

咱们杀了猪后,该留一部分给它。

那么可能它就不会来找咱们的麻烦。

杰克突然站了起来。

现在咱们就到森林中去打猎。

杰克转身快步跑开,顷刻间,他们都顺从地跟在他后面。

在森林中他们神经紧张地四散开来。

杰克几乎立即发现了地上有被挖掘过的痕迹和杂乱的根茎,这说明有野猪,不久踪迹更清楚了。

杰克向剩下的猎人打了个信号,叫他们安静下来,他一个人往前走着。

杰克很快活,在潮湿而阴暗的森林里他简直如鱼得水,他爬下一道斜坡,爬到了海边的岩石和零落的树林中。

猪群躲在那儿,挺着胀鼓鼓的大肚子愉快地享受着树荫下的凉意。

这会儿没有风,野猪未起疑心,而实践已把杰克培养得象影子那样悄无声息。

他又偷偷地爬开去指导隐蔽着的猎人。

顷刻间,他们全都在寂静和暑热中汗流满面地往前挪动起来。

一只耳朵在树丛下懒洋洋地扇动着。

与猪群稍隔开一点的地方,躺着猪群中最大的一头正沉浸在深厚的天伦之乐中的老母猪。

这是一头黑里带粉红的野猪,鼓起的肚子上挤着一排猪仔:有的在睡觉,有的在往里挤,有的在吱吱地叫。

在离野猪群十五码的地方杰克停住了脚;他瞄准那头老母猪,伸直手臂,探询地往四下里探望,确定一下是否大家都领会了他的意思,其他孩子朝他点着头。

一排右臂向后摆去。

打!猪群惊跳起来大约与他们只相距十码,矛尖用火烧硬过的木头长矛朝选定的老母猪飞去。

一个猪仔兴奋的尖叫一声,罗杰的长矛被它拖着冲进海里。

老母猪喘着粗气,一声尖叫,摇摇晃晃地爬将起来,两根长矛扎进了肥胖的侧面。

孩子们叫喊着冲了上去,猪仔四散逃命,老母猪快速地冲破排列成行向它逼近的孩子们,哗啦啦地钻进森林跑了。

追上它!他们沿着野猪的通道直追,但是森林中太黑暗,缠绕在一起的藤蔓铺满大地。

于是杰克咒骂着让他们停下,在树丛中东寻西觅。

随后他安静了一阵子,只是大口地喘粗气,大家都对他很敬畏,他们相互对视,带着一种令人惶恐的钦佩。

过了一会儿他用手指点着地面。

瞧——别人还没来得及仔细察看血滴,杰克就已经突然转开身子,一边查看着踪迹,一边摸了摸弯下的那根折断了的大树枝。

他就这样跟踪追击,很正确而且颇有把握,显得有点神秘,猎手们在他身后追赶着。

杰克在一簇树丛前停住了。

在这里面。

树林被他们包围了,虽然老母猪侧面又被扎进了一根长矛,但它还是逃脱了。

拖在地上的长矛柄阻止着老母猪逃命,尖深而横切的伤口使它很痛苦。

它慌乱地撞到一棵树上,使得一根长矛更深地戳入体内,这以后每一个猎手都可以根据点点的鲜血轻而易举地跟上它了。

烟雾腾腾而令人讨厌的下午时光,正带着潮湿的暑热渐渐地流逝;老母猪流着血,发疯似地在他们前头摇摇摆摆地择路而逃,猎手们紧追不放,贪馋地盯住它,由于长久的追逐和鲜血淋淋而兴奋至极。

这下他们能看到野猪,也许就要追上它了,可野猪拼命一冲,又跑到了他们的前头去。

老母猪摇摇晃晃地逃进了一块林间空地,那儿鲜花盛开,争奇斗艳,蝴蝶双双,翩翩起舞,空气却既闷热又呆滞,这时候他们正赶到野猪的后面。

到了这儿,在热得逼人的暑热之下,老母猪晕倒了下去,猎手们蜂拥而上。

这种来自陌生世界的可怕突然爆发使老母猪发了狂,它吱喳尖叫,猛跳起来,空气中充满了汗水、噪声、鲜血和恐怖。

罗杰绕着人堆跑动,哪里有野猪出来就拿长矛往哪里猛刺。

杰克骑在猪背上,用刀子往下猛捅。

猪身上有块地方空着被罗杰发现了,他用长矛猛戳,并用力地往里推,将自己的长矛慢慢地往里扎,野猪恐怖的尖叫变成了尖锐的哀鸣。

  接着杰克找到了猪的喉咙,一刀下去,热血喷到了他的手上。

在孩子们的猛烈攻击之下老母猪垮掉了,野猪身上叠满猎手。

林中空地上的蝴蝶仍然在翩翩飞舞,它们并没有分心。

迅速的屠杀行动平息了下去。

孩子们退了回去,杰克站起来,伸出双手。

瞧吧。

杰克哈哈地笑着伸手扑向孩子们,而他们也嘻嘻地笑着避开他那还在冒血腥气的手掌。

随后莫里斯被杰克一把揪住;他的脸颊擦上了污血。

罗杰开始拔出自己的长矛,孩子们这才第一次注意到罗杰的长矛。

罗伯特提出把野猪固定起来,大伙儿争吵着表示赞同。

把那个大笨猪竖起来!你们听见没有?他的话你们听到了吗?竖起那个大笨猪!这一次罗伯特和莫里斯扮演了这两个角色;莫里斯装作野猪竭力想逃避罗伯特逼近的长矛,做些滑稽的动作,逗得孩子们都大笑大嚷。

孩子们终于对这个也腻了。

杰克沾血的双手被他往岩石上擦擦。

然后杰克开始宰割这头猪,他剖膛开胸,热气腾腾五颜六色的内脏被掏了出来,在岩石上把猪内脏堆成一堆,其他人都看着他。

杰克边干边说道:咱们把肉带到海滩去。

我回到平台去请他们都来吃。

那得浪费多少时间。

罗杰说话了。

头领——呃——?咱们怎么生火呢?杰克皱起眉头朝后一蹲,看着野猪。

咱们去偷袭他们,把火种取来。

你们四个人都要去;亨利和你,比尔和莫里斯。

咱们都涂成花脸,偷偷地跑去。

当我说要什么时,罗杰就抢走一根燃着的树枝,剩下的人把猪抬回到咱们原来的地方。

在那儿咱们筑一个火堆。

随后——他停住不说话,站了起来,注视着树下的阴影。

杰克再开口时声音变得小了一些。

但是这死猪的一部分咱们要留给……他再次跪了下来,快速地拿起刀子。

孩子们挤在他的周围。

他侧首越过自己的肩膀对罗杰说:弄一根把两头削尖的木棒。

过了不久杰克就站了起来,两手拿着血淋淋的猪头。

木棒在哪儿?在这儿。

把一头插进地里。

哦——这是岩石。

把它插到岩缝里。

那儿。

杰克将猪头举起来,木棒的尖端被插进了柔软的喉咙,从死猪的喉咙直到它的嘴里被尖端捅穿。

他往后靠一靠,猪头挂在那儿,沿着木棒淌下涓涓的血水。

孩子们本能地向后退去,此刻森林一片静谧。

苍蝇的嗡嗡声此时成了他们所能听见的最响的噪音,它们围着掏出在外的内脏直转。

杰克低声说道:把猪抬起来。

猪身上戳上了莫里斯和罗伯特的尖木棒,抬起死猪,站在那儿,做好了准备。

在寂静之中,他们站在干涸的血迹之上,一眼看上去显得有点鬼鬼祟祟。

杰克大声说道:这个猪头要做为供品献给野兽。

此刻使他们感到敬畏的是寂静接受了这份供品。

猪头还留在那儿,眼睛是昏暗的,嘴巴微微地咧着,黑污的血迹充满牙缝。

他们立刻拔腿而逃,全都尽快地穿过森林逃向开阔的海滩。

西蒙仍待在老地方的叶丛边,藏在那里形成一个小小的人形。

即使他闭上眼睛,猪头的形象仍留在脑际中。

老母猪微睁的、昏暗的眼睛带着对成年人生活的无限讥讽。

这双眼睛是在向西蒙诉说,一切事情都糟透了。

这我知道。

西蒙发现自己是在大声地说话。

他立刻睁开眼睛,在别扭的日光中,猪头象被逗乐似的咧着嘴巴,它无视苍蝇成群、内脏散乱,甚至无视被钉在木棒之上的耻辱。

西蒙把脸转开,舔着干裂的双唇。

这是献给野兽的供品,可能来接受的不是野兽吧?西蒙觉得猪头也显出同意他的样子。

猪头无声地说道,快跑开,快回到其余的人那儿去。

真是个笑话——要你操什么心呢?你错了,就那么回事。

有点儿头痛吧,可能是因为你吃了什么东西。

回去吧,孩子,猪头无声地说着。

西蒙仰头,注视着天空,感到了湿头发的重量。

云朵在高高的天空,巨大而鼓胀的塔楼形状的云块在上空迅速地变化着,灰色的、米色的、黄铜色的。

云层在陆地的上方,不时地散发出闷热的、折磨人的暑热。

甚至连蝴蝶也逃离此地,空留着那面目可憎的东西,龇牙咧嘴,淌着鲜血。

西蒙垂下脑袋,小心地闭着双眼,又用手护住眼睛。

树底下没有阴影,到处是珍珠似的,一片静谧,因而真切的东西倒似乎虚无缥缈起来,变得缺乏明确的界限。

一大群苍蝇围着一堆猪内脏而形成一块黑团,发出锯子锯木头那样的声音。

不一会儿这些苍蝇发现了西蒙。

它们已经吃饱了,这时候停在他身上一道道汗水上喝起来。

西蒙的鼻孔被弄得痒痒的,在他的大腿上这儿叮两下,那儿叮两下。

这些苍蝇不计其数,黑乎乎的,闪闪发绿;在西蒙的面前,挂在木棒上的苍蝇之王露齿而笑。

西蒙终于屈服了,他掉过头去:看到了猪牙白晃晃,眼睛昏暗,一滩鲜血——古老的、令人无法逃避的招呼将西蒙吸引住了。

西蒙的右太阳穴里,在他脑子里一条动脉怦怦地搏动。

拉尔夫和猪崽子,一面注视着火堆,一面懒洋洋地躺在沙滩上,朝无烟的火堆中心轻投着小卵石。

那根树枝烧光了。

萨姆纳里克去哪儿了?咱们必须再去拿点柴火来。

青树枝已经烧完了。

拉尔夫叹口气,站了起来。

平台的棕榈树下没有阴影,只有这种似乎同时来自四面八方的怪异的光线。

高空云层在膨胀,在里面象开炮似的打着响雷。

就要下倾盆大雨了。

火堆怎么样呢?拉尔夫匆匆走进森林,带回来一大抱青树枝,全部都倾倒在火堆上。

树枝噼啪作响,树叶蜷曲起来,黄烟向四周扩展。

在沙滩上猪崽子用手指随便地画着小小的图案。

真伤脑筋,咱们没足够的人手来生火堆。

你应该把萨姆纳里克当做一个轮次。

他们任何事情都一块儿做——当然。

嘿,那可不公平。

你难道看不出?他们应该算两个轮次。

拉尔夫想了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他很恼火,发现自己思考问题是那么不象个大人,又叹了口气。

岛上的情况正变得越来越糟。

猪崽子看着火堆。

不久又得要加一根青树枝。

拉尔夫翻了个身。

猪崽子。

咱们该做些什么?没他们咱们也肯定得干下去。

但是——火堆。

他皱眉看着其中搁着没烧光的树枝梢头的黑白相间的一团余烬。

拉尔夫试着把自己的一套想法讲出来。

我害怕。

拉尔夫看到昂起头的猪崽子,急急忙忙地说下去。

不仅是指野兽,野兽我也怕的。

但他们全都没有将火堆的事重视起来。

如果你快淹死了,有人扔给你一条绳子,你肯定会抓住不放的。

要是医生说,把药吃下去,要不你就会死,你肯定会赶紧吃的——你一定会的,对不对,我这样想?我当然会的。

难道他们就看不出?难道他们就不清楚,没有烟作信号咱们就会死在这儿?瞧那个!余烬上一股热气流颤动着,却一点烟也没有。

咱们一堆火都不能生起来。

而他们又不在乎。

尤其是——拉尔夫盯着猪崽子淌汗的脸。

特别是,有时候我也不在乎。

如果我也变得象别人那样——满不在乎。

咱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呢?猪崽子取下眼镜,心烦意乱。

我不明白,拉尔夫。

不过咱们应该干下去,就那么回事。

大人也会这么干的。

拉尔夫已经开始推卸责任,他不住地说道:猪崽子,哪里出了问题?猪崽子吃惊地注视着他。

你是指——?不,不是指野兽……我是指……事情是被什么搞得四分五裂,就象他们干的那样?猪崽子缓慢地擦着眼镜,动着脑筋。

他清楚拉尔夫已经在相当的程度上把他当做一个知心朋友,不由得脸上泛出了骄傲的红晕。

我不知道,拉尔夫。

我猜是他。

杰克?杰克。

好像是怕犯忌讳的讲出那个字眼。

拉尔夫严肃地点点头。

对,他说,我猜肯定是这么回事。

一阵喧闹声在他们附近的森林中爆发。

脸上涂得白一道、红一道、绿一道的恶魔似的人影号叫着冲了出来,小家伙们被吓得东逃西窜。

拉尔夫用余光看到猪崽子正在奔逃。

两个人影冲到了火堆边,拉尔夫正准备进行自卫,可他们抢了半燃的树枝就沿着海滩一溜烟逃走了。

  其余三个仍然注视着拉尔夫,站着;拉尔夫看出其中那个最高的就是杰克,他身上仅有涂料和皮带,其它的什么也没有。

拉尔夫倒吸了一口气说:怎么?杰克不理睬拉尔夫,举起长矛开始喊道:你们全都听着。

我和我的猎手们都住在海滩边上一块平坦的岩石旁。

我们打猎、吃喝、玩乐。

倘若你们要想加入我们一伙,那就来看看吧。

我可能会让你们参加,也可能不会。

他停下来向四周环视。

因为脸上涂得五颜六色,杰克从羞耻感和自我意识中挣脱出来,他们被他依次看过去。

拉尔夫跪在火堆的余烬边,就象个短跑选手在起跑线上,头发和污迹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萨姆纳里克围着森林边一棵棕榈树张看着。

在洗澡潭旁一个小家伙皱着绯红的面孔在嚎哭,猪崽子站在平台上,白色的海螺紧握在他双手里。

今晚我们要大吃一顿。

我们宰了一头猪,可以美餐一顿了。

如果愿意就来跟我们一起吃吧。

隆隆的雷声在那高高的云层的罅隙间响起了。

杰克及跟他同来的两个不知名的野蛮人晃动着身子,仰望天空,接着又恢复了原样。

小家伙仍旧在嚎哭。

杰克正等待着什么似的,他催促地朝那两个人低声说道:说下去——快说!两个野蛮人嗫嚅着。

杰克厉声喝道:说吧!两个野蛮人面面相觑,一起举起长矛,同声说道:头领已经说了。

紧接着他们三个转过身去,快步走了。

过了一会儿,拉尔夫站起来凝视着野蛮人消逝了的那块地方。

萨姆纳里克走了回来,伴着害怕的口气低声说:我认为那是————我可————害怕了。

猪崽子站在高高的平台上,仍然拿着海螺。

那是杰克,莫里斯和罗伯特,拉尔夫说道。

他们不是在开玩笑吧?我觉得我气喘病要复发了。

去你的气—喘病。

我一看到杰克就猜到他要来抢海螺。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白色的贝壳被成群的孩子带着深情的敬意注视着。

猪崽子把海螺放到拉尔夫手中,看到熟识的标志,小家伙们开始走回来。

不是在这儿。

拉尔夫转身朝平台走去,他感到需要有点仪式。

拉尔夫先走,白色的海螺被他捧在手里,随后是表情严肃的猪崽子,再后是双胞胎,最后面是小家伙和别的孩子。

你们全都坐下。

他们是为了火才偷袭咱们的。

他们正在闹着玩儿。

但是——拉尔夫感到一阵困惑,因为脑子里隐约存在着一道遮拦物似的。

他有一些话要说,随后这道遮拦物落下了。

但是——大家庄重地看着他,对他的能力一点儿都没有怀疑过,拉尔夫把挡在眼睛前面的,讨厌的头发撩开去,他看看猪崽子。

但是……哦……火堆!当然,火堆!他开始笑了,既而又止住笑,话倒说得流利起来。

火堆变得越来越重要了。

没有火堆咱们就无法得救。

我倒愿意涂打仗前将身上涂满颜色,做一个野蛮人。

但是,咱们必须让火堆燃着。

火堆是岛上最关键的事情,因为,因为——他停了一下,孩子们变得充满了疑惑和惊异的沉默着。

猪崽子匆匆地低声说着:得救。

哦,对对。

如果没有火堆咱们就无法得救。

所以咱们得待在火堆旁边把烟生起来。

拉尔夫讲完后,大家都沉默了。

拉尔夫曾经在这个地方做过好多次精彩的演说,而现在他的讲话即使对小家伙们来说,也已经令人厌烦了。

最后海螺被比尔伸手拿走了。

在那上面现在咱们没法生火了——因为没法在那上面生火——就需要咱们更多的人来维持火堆。

让我们跟他们一起吃猪肉吧,告诉他们,靠剩下的几个人来维持火堆是很难的。

还有打猎呀,类似的事情——我是说扮成野蛮人——那准是挺好玩的。

海螺被萨姆纳里克拿着。

那准象比尔说的,挺好玩——而且他已经邀请咱们去————去大吃一顿————野猪肉——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起来————我想要吃猪肉——拉尔夫举起手。

咱们为什么就不能自己去弄肉呢?双胞胎互相看着。

比尔答道:我们不想到丛林里去。

拉尔夫皱着眉头。

他——你知道——会去的。

他是个猎手,他们全是猎手。

那可不一样。

一时没有人开口,然后猪崽子对着沙滩咕哝着:肉——小家伙们坐着,神情严肃地想着猪肉,让他们感到馋涎欲滴。

此时在他们头上,又响起了放炮似的隆隆雷声,干巴巴的棕榈叶丛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热风吹得卡嗒卡嗒地直响。

你是个傻小子,蝇王说道,一个无知的傻小子。

西蒙动动肿了的舌头,没有说什么。

你难道不同意?蝇王说道。

你难道不就是个傻小子吗?西蒙照样静默着没有回答它。

那好,蝇王又说,你最好跑开,跟别人去玩。

他们认为你疯了。

你不想让拉尔夫认为你疯了,难道不是吗?你很喜欢拉尔夫,是吗?还喜欢猪崽子、杰克?西蒙微微翘起脑袋。

他的眼睛没法子离开去,蝇王随时都挂在他面前。

你独自一个人到这儿来干什么?你难道不怕我?西蒙战栗着。

只有我会帮你的忙。

而我是野兽。

西蒙费力地动了动嘴巴,勉强听得出这样的话语。

猪头在木棒上。

你们别梦想可以将野兽捕捉和杀死!猪头说道。

有一阵子,在森林和其他模模糊糊地受到欣赏的地方回响起一阵滑稽的笑声。

你心中有数,是不是?我就是你的一部分?过来,过来,过来点!事情没有进展是我的责任吗?为什么事情会搞成这副样子呢?颤抖的笑声再次响起来。

去吧,蝇王说。

回到剩下的人那儿去,整个事情都会被我们所忘掉。

西蒙的脑袋摇晃起来。

他半闭着眼睛,好象是在模仿着木棒上那个卑污的东西。

他清楚自己又头晕眼花了。

蝇王象个汽球似的膨胀起来。

真可笑。

你明明知道你到下面那儿去只会碰到我——别再想逃避了!西蒙身子僵硬地弓了起来。

蝇王用师长的口气训诫道:这似乎太过份了。

值得我同情、误入歧途的孩子,你认为你比我还高明吗?停顿了一会儿。

我在警告你,我可要发火了。

你难道不知道?没人需要你。

知道吗?我们将要在这个岛上玩乐。

懂吗?我们将要在这个岛上寻找快乐!不要再做尝试了,我可怜的、误入歧途的孩子,不然——西蒙感到有一张巨大的嘴巴正对着他,里面是漆黑的,这黑暗还在逐渐扩大。

——不然,蝇王说道,我们就会要你的小命。

明白吗?杰克、罗杰、莫里斯、罗伯特、比尔、猪崽子,还有拉尔夫他们都要你的命。

懂吗?在大嘴巴里西蒙一个劲地往下掉,最后失去了知觉。

《蝇王》作者:[英] 威廉·戈尔丁(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Xinty665 免费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