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逃脱与被俘

2025-03-30 09:00:19

他们把我关在一个狭小而阴湿的房间里,这里连窗户都没有,也没有给我送来他们刚才提及的晚餐。

所谓的床只不过是一小堆铺在地上的麦秸。

门关上后,我独自一人站在黑暗中,听着狱门上锁的锒铛声,以及回荡在走廊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房间黑咕隆咚的,伸手不见五指,不过我并不怎么害怕。

作为史布克的学徒已经有近六个月了,我变得勇敢多了。

作为一个老七所生的第七个儿子,我经常可以看见一些常人所看不见的东西。

但史布克告诉过我,通常这些东西是不会伤害我们的。

这是座很古老的大教堂,而且在花园附近还有一个很大的教堂墓地,这里没准儿也会有些东西—就是我以前见过的那些不安静的游魂,但我是不会怕它们的。

不对,其实还是有令我害怕的东西存在的,那就是地下墓室中的毁灭者班恩。

一想到它能够进入我的头脑,控制我的思维,我就不寒而栗。

我可不想碰到他,如果它真的像史布克所猜测的那样强大,它肯定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事实上,它没准儿已经控制了凯恩斯神父,才会让他背叛自己的表弟。

它的邪恶可能已侵蚀了所以的神父,而且一直在窃听他们的谈话。

它肯定也知道我是谁,我在哪里,而且它肯定也不会对我太客气的。

当然,我并不打算整个晚上都待在这里。

你们肯定还记得,我的口袋里还有三把钥匙呢。

我打算用安德鲁特制的那把钥匙来打开门。

凯恩斯神父并不是唯一会暗地里耍花招的人。

虽然这把钥匙不可能让我穿过那扇银质门,因为打开那扇门的锁需要做工更为精细和巧妙的钥匙。

但我知道,它至少可以帮我打开这间小狱室的门,以及这座教堂里过道上的任何门锁。

我现在只需要等上一会儿,等所有的人都睡着了,那时我就可以偷偷地溜出去。

如果我逃得太早,我可能还会被逮住。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耽搁的太久了,我可能就来不及给史布克报警了,没准儿还会碰上班恩。

所以,我必须选择好逃走的最佳时机。

当夜幕完全降临,外面的嘈杂声也慢慢消退了的时候,我觉得时机到了。

我立刻把那把钥匙插进锁里,轻而易举地把锁打开了,但就在我要打开门时,我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

我一下子愣在那儿,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直到那些脚步声慢慢地消失在远处,一切又恢复平静。

我又等了很长一段时间,竖起耳朵仔细地倾听着。

最后,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小心地打开门。

还好,门开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嘎吱嘎吱的声音。

我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步入过道中,又停下来听了听,看有什么动静没有。

我不知道在教堂和周围的建筑物里,有没有人留下来。

也许他们都回到那个很大的长老会辖区去了?可我不相信他们会一个人也不留下来守卫,所以我沿着那黑咕隆咚的过道,蹑手蹑脚地走着,生怕发出半点响声。

当我走近那个小礼拜室门边时,我愣住了。

我居然不需要使用钥匙,那扇门是开着的!外面的夜空现在很亮,月亮高挂在天上,银色的光芒照亮了道路。

我一步步朝外面挪去,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突然,我感觉到有人就在我后面!有人站在门边,隐藏在一处高大的石砌扶壁的阴影里面,那扶壁紧贴教堂的侧边。

那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听见自己的心在身体里面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

我慢慢地转过身去,那个人也从阴影中走出来,走到月光底下。

我一下子就认出他来了。

那不是神父,而是那个教会兄弟,就是我在花园里看见的那个跪着除草的园丁。

对,是彼得兄弟。

他看起来满脸憔悴,头顶几乎全秃了,只有耳朵旁边有些白发。

突然,他开口说话了。

赶紧,回去给你师父报信,汤姆。

他说道,快点!趁现在还来得及,你们赶紧离开这个镇上。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马上转身顺着那条路狂奔下去。

一直到了街上,我才放慢了脚步。

我慢慢地走着,以免招人注意。

我心里寻思着为什么那个彼得兄弟不阻止我逃跑呢。

难道那不是他的工作?难道他并不是留下来做守卫的人?但我根本没有时间把这些事情想明白。

当务之急是赶紧去给史布克报信,让他知道他的表哥已经出卖了他,否则就来不及了。

但问题是,我并不知道史布克住在哪家旅馆,后来我一想,他当锁匠的哥哥可能知道。

想到这儿真是让我有些兴奋,因为我知道修道门在哪里。

那天寻找旅馆的时候,我曾经走过那条路,所以安德鲁的店肯定也不会太难找。

我赶紧穿过那些铺着鹅卵石的街道,我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那个奎斯特和他的队伍恐怕也已经在路上了。

修道门是一条又宽又陡的路,两边都是商店。

我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家锁匠店。

在店铺的上方写着安德鲁·格勒戈雷,但周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我敲了三次门以后,屋里楼上的蜡烛才点亮了。

安德鲁打开门,把蜡烛伸到我的面前,看了看。

他穿着一件很长的睡衣,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看起来既有些困惑,又有些生气和担心。

你弟弟现在很危险。

我一边说,一边尽力压低自己的嗓门。

我必须亲自去给他报信,但我不知道他住在哪儿……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进屋。

我跟着他走进了他的店铺里。

屋内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钥匙和锁,什么形状、大小的都有。

其中一把大钥匙都有我的小臂那么长,钥匙这么大,那和它相配的锁该有多大啊!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尽可能快地把事情的原委和安德鲁说了一遍。

我早就提醒过他,现在待在这儿简直是脑袋有毛病!安德鲁大声地叫道,砰的一拳狠狠地砸在了他那张工作台上。

还有我们那个背信弃义、两面三刀的表哥,真该早点下地狱!我早就知道这个家伙靠不住的。

班恩肯定已经控制了他,并扭曲了他的心智,让他千方百计除掉约翰—约翰现在是全郡唯一能够给班恩构成威胁的人!他走上楼去,很快就换好了衣服下来。

于是我们又重新穿过那些空荡荡的街道,往大教堂方向走去。

他住在那间名为圣经和蜡烛的旅馆。

安德鲁一边嘟哝道,一边不解地摇了摇头。

我就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告诉你呢?本来你直接去那儿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但愿我们到那儿不会太迟了!但我们还是晚到了一步。

我们隔着几条街就听见从那边传来的声音,那是一些男人愤怒的叫嚷声,以及有人砰砰踢门的声音。

那些声音大得足以把死人吵醒。

我们小心翼翼地躲在街道拐弯处偷看着,以免被人发现。

眼前的场景,一下子让我们心里凉了半截,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了。

奎斯特已经骑着他那高头大马在那里了,身边至少还带了二十个全副武装的卫士。

他们有些手持长矛,还有些甚至把刀都拔出来了,似乎他们担心会遇到反抗。

其中一个人在旅馆门前,用他的刀柄狠狠地敲门。

开门,快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要踹门了!他大声地叫道。

然后传来一阵门闩被抽出的声音,那个旅店老板穿着睡衣站在门边,手里提着一个灯笼。

他看上去似乎刚刚从熟睡中惊醒,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看见两个全副武装的卫兵站在他面前,但好像没有看见奎斯特。

这让他做了一件蠢事:他开始抗议和咆哮。

这是干什么?他大声喊道,难道一个人辛苦地劳动了一天,连睡会儿觉都不行吗?看看你们破坏了一个多么平静安宁的夜晚!我知道自己的权利,这种行为是法律禁止的。

蠢货!奎斯特生气地喊道,同时骑着马来到门边。

法律?我就是法律!一个巫师住在你这儿,那人是魔鬼的仆人!让一个众所周知的教会的敌人住在自己旅馆里要遭受严厉的惩罚!滚到一边去,否则要你的狗命!啊……先生,对……对不起!那个旅馆老板惊恐万分地哀号起来,举起双手苦苦哀求。

作为答复,奎斯特仅仅是朝紧紧抓住旅馆老板的手下做了个手势。

二话不说,那个旅馆老板就被拖到街上,摔倒在地上。

然后,奎斯特脸上写满了残忍和冷酷,心怀恶意意地骑着那匹白马从那旅馆老板身上踩踏过去。

一只马蹄狠狠地踏在了他的腿上,我都能很清楚地听见骨头折断的声音。

旅馆老板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

紧跟着四个卫士冲进了旅馆,他们的靴子重重地踏在木板台阶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当他们把史布克拖到外面时,史布克看上去又老又虚弱。

或许还有些害怕,但隔得太远了,我也分辨不出来。

好啊,约翰·格勒戈雷,你终于被我逮住了!哈哈……哈……奎斯特大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傲慢自大,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你这把老骨头够烧两下子的了。

史布克没有理睬他。

我看见那些卫士把史布克的手绑在身后,然后带着他沿着街道走了。

这么多年了,该来的还是来了……安德鲁嘟哝着,他一直都在干好事,他不应该被烧死的……我也不相信这里发生的一切。

我感觉自己的喉咙里有一块儿很大的东西堵着,说不出话来。

直到史布克被带着走到街道拐弯处,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我才说道:我们必须做点儿什么!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安德鲁疲倦地摇了摇头,说道:好吧,小伙子,你好好想想这事,然后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做。

我现在脑子里很乱,一点头绪都没有。

不过你最好和我一起回我店里去,等天一亮你就离开这儿,走得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