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025-03-30 09:00:56

我用眼光质问他。

不,他回答说。

我不是俱乐部成员,我是个鬼魂。

很好,即使这样你也没有权利在俱乐部里游来荡去。

——H·G·威尔斯早晨醒来,我发现沙发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我并没有感到吃惊。

我只是想老婆子终于达到她不让我睡在沙发上的目的了,沙发在那边角落里,而我却睡在这边角落里。

我收拾好被褥,开始做起床操,心想人到了一定程度上,可能就见怪不怪了。

显然我已经远远地超过这个程度了。

事实上,我对现在经历的事情已经感到厌倦了。

我试图想一件现在能让我感到吃惊的事,可惜一件也想不出来。

这使我大为失望,因为我无法忍受人没有惊奇感。

当然,我还远远没有达到不管什么,我以前都见识过的地步。

我目前的处境和艾丽丝漫游幻境时差不多。

我好像在睡梦中一样,能够接受或者准备接受任何奇迹的发生。

我希望这种奇迹不仅能使人目瞪口呆。

而且需要他作出各种各样的反应。

我还在做着起床操,突然外面的大门砰的一声打开了,接着是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和咳嗽声,什么东西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一个人用命令的口气大声喊道:娜依娜·基耶芙娜同志!没有听到老婆子的回答。

门口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那是扇什么门?——噢,我明白了。

还有,这扇呢?这是通向陈列室的门。

还有这里?这是什么?她是个把什么东西都管理得井井有条的女人,杰勒斯·波留克托维奇。

这是电话。

那张赫赫有名的沙发在哪儿?在陈列室吗?不,沙发应该放在这儿。

是在这儿。

一个忧郁的声音说道,听起来很耳熟。

我房间的门被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老头儿,细高个,一头漂亮的白发,可眉毛和胡子是黑的,长着一双深邃的眼睛。

我站在那儿,只穿一条短裤,双臂下垂,两脚叉开着和肩膀一样宽。

他一看到我便停住脚步,大声说道:你好!在他的左右又出现了几张脸朝房间里探望。

我边说对不起,边去拿我的牛仔裤。

可是,根本就没有人注意我。

四个人走进了房间,站在沙发周围。

其中两个人我认识:一个是整天愁眉不展的科列夫,胡子拉碴眼睛通红,还是穿着那件邋遢的夏威夷运动衫;另一个是皮肤黝黑的鹰钩鼻子罗曼,他向我眨了眨眼,跟着便转过身去;白头发的那位,我不认识;还有身材高大结实的那位,我也不认识。

他穿着一套黑衣服,衣服后面已经磨得发亮,他的举止俨然是这里的主人。

是这个沙发吗?穿黑衣服的那位说道。

这不是沙发,科列夫阴沉着脸说。

这是台转换器。

对我来说,这只是张沙发。

穿黑衣服的那位大声说道,一边翻开着记事本。

沙发,超大号,第123号。

他弯下腰,摸了摸沙发。

科列夫,你把它弄湿了,你一直在雨中拖着它到处走。

看看,里面的弹簧生锈了,上面的垫子也乌七八糟。

这件东西的价值,鹰钩鼻子罗曼用嘲讽的口吻说道,(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根本就不在什么垫子和弹簧上,其实里面根本就没有弹簧。

请你少说两句,罗曼·彼得诺维奇。

穿黑衣服时那位威严地说,不要袒护你的科列夫。

沙发是陈列馆登记了的,因此我们必须负责,沙发必须放在这里。

这是件机械设备,科列夫无可奈何地说,一个很重要的项目正需要它……‘我对此一无所知,穿黑衣服的那位说。

不知道用沙发的项目会是个什么样的项目。

但我们有人是知道的。

罗曼轻声说道。

请你闭嘴。

穿黑衣服的转过身来对他说。

这儿不是酒吧,这儿是工作的地方。

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我在想‘这不是沙发’这个事实。

罗曼说。

或者用一句更能让你接受的话来说,就是这不仅仅是沙发。

这是件机械设备,只不过外表像沙发而已。

我叫你少说些阴阳怪气的话,穿黑衣服的那位不容违抗地说。

诸如‘更能让你接受’之类的。

还是让我们各干各的工作。

我的工作就是制止这种滥用公物的行为——我现在做的就是我的工作。

‘好了。

白头发的那位声音很洪亮,整个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和克里斯托巴·约塞维奇和费奥多·谢苗诺维奇讨论过了,他们说这张沙发纯粹是一件文物,曾经被鲁道夫二世用过,因此它的历史价值是毋庸置疑的。

另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两年前曾经买过一架转换器。

莫迪斯特·马特维维奇,你记得是谁去买的吗?请等一等。

穿黑衣服的莫迪斯特说,一边开始迅速地翻着他的记事本。

很快就会查到的……转换器,功力加倍,TDX-8-OE型,凯特格勒工厂生产……是巴尔萨姆同志提出来买的。

巴尔萨姆每天都要用的。

罗曼说。

这台TDX一文不值,科列夫插嘴说,因为它的选择性能才达到分子层。

是的,是的。

白头发那位说。

现在我记起来了。

关于这台TDX型转换器的检测有个报告。

选择性曲线上下起伏确实很大……对。

那么这个…嗯…沙发怎么样?这是手工制作的,罗曼连忙说,无可挑剔,是利奥·本·贝克扎莱尔的手艺。

他拆了又装装了又拆,一共花了300年时间。

你这就说对了。

穿黑衣服的莫迪斯特说,他这才是工作的样子。

尽管他年纪大了,但什么事他都是自己动手。

突然镜子咳嗽了一声,随后说道:他们在水里呆了一个小时以后,都变得年轻了。

他们从水里出来的时候,一个个满面红光,英俊潇洒,充满活力,像20来岁的年轻小伙子。

一点没错。

莫迪斯特说。

镜子说话的声音和那位白头发的声音一模一样。

白头发的那位厌恶地翻了翻眼珠。

现在我们暂时不讨论这个问题。

他说。

那么什么时间讨论?科列夫急不可待地问道。

星期五,拿到学术委员会上讨论吧。

我们绝不能破坏文物。

莫迪斯特·马特维维奇说。

好了,白头发的那位说,你们这些人的问题留到学术委员会上解决。

至于你——从他的脸部表情可以看出,他已经把科列夫的名字给忘记了。

从现在起。

……嗯……禁止再到陈列馆来。

他说完这些话,便离开了房间,是从门口出去的。

这下你如愿以偿了吧?科列夫咬着牙说,一边盯着莫迪斯特·马特维维奇。

滥用公物是绝对不允许的!他不耐烦地说。

滥用公物!科列夫说。

你才不在乎什么滥用不滥用呢。

你只知道打小算盘,多一笔账也不肯登记。

请你闭嘴!莫迪斯特口气强硬地说,我们要命令一个委员会调查一下,看看文物是否被损坏了……编号是第1123。

罗曼小声插话道。

你不接受也得接受,莫迪斯特神气地说。

然后他转过身看见了我。

你是来干什么的?他问道,你怎么会睡在这儿?我——我嗫嚅道。

你睡过沙发?莫迪斯特冷冷地说,他的眼睛死盯着我,好像我是间谍似的,你知道这是台机械设备吗?不知道。

我说,当然,我现在知道了。

莫迪斯特·马特维维奇!鹰钩鼻子大声叫道。

他是我们新来的电脑专家,沙沙·普里瓦诺夫。

那么,他为什么睡在这儿?为什么不睡到公寓去?他还没有注册登记。

罗曼说,一边揽住了我的腰。

强词夺理!你的意思是让他睡大街吗?罗曼气愤地说。

你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莫迪斯特说,有公寓,有旅馆,可这里是陈列馆,是国家机构。

如果每个人都到这儿来睡觉……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我是从列宁格勒来的。

我沮丧地回答说。

如果我到列宁格勒去,睡在爱尔米塔博物馆的床上,那行吗?当然可以。

我耸耸肩说道。

罗曼一直把我搂得紧紧的。

莫迪斯特·马特维维奇,你说得对,这样会乱套的。

今晚他将睡在我的床上。

那就对了,就照你说的办吧。

莫迪斯特宽宏大量地答应了。

接着他又以主人的姿态将房间上下打量了一番,看见了天花板上的脚印,又立刻看了看我的脚。

正巧我当时光着脚。

你得照着办。

他说。

然后弹了弹挂钩上的脏东西,便走出了房间。

十足的笨蛋!科列夫咬着牙说,白痴!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

都去他妈的,今晚我还要把它拖走。

别担心,罗曼轻声安慰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怪我们运气不好。

你有没有看到是哪个杰勒斯?是哪一个?科列夫无精打采地问道。

是杰勒斯-A。

科列夫抬起头。

那还不是一样。

区别大着呢!罗曼说,一边眨了眨眼睛。

因为杰勒斯-U已经乘飞机到莫斯科去了,这一点对于这张沙发特别重要。

还不明白吗?你这个偷陈列馆珍宝的盗贼。

啊,你真是我的救星!科列夫说,我第一次看见他脸上露出笑容。

‘你看见了,沙沙,罗曼对我说。

我们有一位理想的领导。

他有两个化身。

其中一个是杰勒斯-A·波留克托维奇,另一个是杰勒斯-U·波留克托维奇。

杰勒斯-U是世界上著名的科学家。

而杰勒斯-A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行政管理人员。

是双胞胎吗?我好奇地问。

当然不是,他是一个人,只不过是作为两个人存在。

原来如此。

我一边说,一边开始穿鞋子。

‘好了,沙沙,不久你一切都会明白的。

罗曼鼓励我说。

我抬起头来问:什么意思?我们得有一位电脑专家。

罗曼诚恳地说。

我特别需要。

科列夫有点兴奋地说。

人人都需要程序编制员,我说,一边又忙着穿鞋子。

还有,请不要再施催眠术或者魔术什么的。

他开始有点明白了。

罗曼说。

科列夫还想说些什么,突然窗子外面传来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

那不是我们的5戈比硬币!莫迪斯待大声嚷道。

那么是谁的?我不知道:那不是我的事!那是你们的事—抓住那些伪造者,警察同志!这枚5戈比硬币是从一个叫普里瓦诺夫的人身上搜来的,他在鸡腿小木屋,和你们住在一起。

啊哈,是从普里瓦诺夫身上搜来的?我早就知道他是个贼。

杰勒斯-A用责备的口吻说道:可恶,可恶,莫迪斯特·马特维维奇!噢——对不起,杰勒斯·波留克托维奇,我们绝不会听之任之的!警察同志,我们进去!他就在里面……杰勒斯·波留克托维奇。

你守住窗口,别让他跳窗逃跑了。

我将为此事作证!我绝不允许娜依娜·基耶芙娜的名声受到玷污!我感到一阵恶心,浑身发冷,罗曼已经预感到事态的严重。

他从挂钩上拿起一顶油腻腻的帽子,扣在我的头上。

我立刻便消失了。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除了我自己以外,所有的东西都还是老样子。

可惜罗曼不让我深切体会这种新感觉。

这是顶隐身帽,他轻声说道。

快走到一边去,别吭声。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角落里,蹲在镜子底下,就在这时,莫迪斯特拉着年轻警察科瓦列夫的衣袖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他在哪儿?莫迪斯特大声嚷嚷道,四下寻找着。

在那儿。

罗曼指着沙发说。

别担心,它是不会跑掉的。

科列夫插话道。

我在问——他在哪儿?你们的那个程序编制员。

什么程序编制员?罗曼假装不知道。

你别再演戏了!莫迪斯特说。

刚才那个程序编制员还在这儿的,他穿着短裤,光着脚。

噢,那是你异想天开,罗曼说。

我们刚才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

莫迪斯特·马特维维奇,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程序编制员!那是个——他做了个手势,一个男子穿着牛仔裤和运动衬衫出现在房子中间。

我只看见他的后背,其它什么都看不见,但年轻的科瓦列夫摇了摇头说:不,不是他。

莫迪斯特围着这个奇怪的身影转了一圈,嘴里喃喃自语道:运动衬衫……短裤……光脚……是他,就是他。

那个奇怪的身影一转眼便消失了。

不,不是他。

警察科瓦列夫说。

那个人要年轻些,没有留络腮胡子……没留络腮胡子?莫迪斯特问,他显出一副难堪的样子。

没有络腮胡子。

科瓦列夫进一步证实道。

呣——是吗?莫迪斯特说。

不过,我刚才看见他留着络腮胡子的。

我现在把通知书交给你,警察科瓦列夫说,把一份官方文件交给了莫迪斯特。

调查你的普里瓦诺夫和你的娜依娜·基耶芙娜的关系是你们的事……但我告诉你,这不是我们的那枚5戈币硬币!莫迪斯特大声说道。

关于普里瓦诺夫我什么也没说。

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普里瓦诺夫……可基耶芙娜是我们的一个同事!年轻的科瓦列夫把双手放在胸前握了握,还想说点什么。

我要求你们必须立刻澄清此事!莫迪斯特继续大声嚷道,你先别急着送通知,警察同志!这份通知会给我们整个集体的脸上抹黑的!我认为你们应该先把事情弄清楚!我只是执行命令——科瓦列夫开门说道。

但莫迪斯特立刻大声打断了他。

我要求你们停止这样做!他冲向科瓦列夫,把他拖出了房间。

他们到陈列馆去了。

罗曼说。

沙沙,你在哪儿?把帽子摘下来,让我们去看看……也许我带着帽子更安全些。

我说。

把帽子摘了,把帽子摘了!罗曼说,你现在成了有名无实的人了。

没有人会相信你的存在,行政部门和警察局都不会相信。

科列夫说:我去休息一会,沙沙,吃过晚饭过来,让你看看我们的机器,总的来说……我摘下帽子。

别说了,我打断他的话说,我在休假。

我们走,我们走。

罗曼说。

大厅里,莫迪斯特一只手开着巨大的挂锁,一只手抓着科瓦列夫。

我要让你看看!他大叫着。

每一样东西都是登记了的……每一样东西都在原地未动。

我没有说什么啊。

科瓦列夫无力地为自己辩解着。

我只是说可能不止一枚硬币……莫迪斯特一把将大门推开,我们一起走进了一间宽敞的房间。

这是个名副其实的陈列馆,有讲台、图表、橱窗、大小模型和印模。

不过,它的总的外观给人的感觉到更像是个研究犯罪的陈列馆:有许多照片和索然无味的展品。

莫迪斯特立刻把科瓦列夫拖到讲台后面,他们又开始争吵起宋,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好像他们是呆在一个空桶里讲话似的。

我们的硬币在这儿……我没有说过——基耶芙娜同志是——我只是执行命令!别拿命令吓唬人!沙沙,别管闲事,别管闲事。

罗曼说,一边拼命地做着手势,然后在门口的一张安乐椅上坐下了。

我沿着墙往前走,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只是感到特别有趣。

展出的有生命之水,(水是用古代的方瓶装的,瓶塞是用彩色的蜡封住的)制造生命之水过程的图表、发动机自动转换容量模型。

讲台上挂着一块牌子。

上写:活性化学试剂。

1218世纪。

还有许多小瓶子、小罐子、蒸馏器以及提取、蒸馏、浓缩的操作和非操作模型。

我继续往前走。

魔剑(锈得很厉害的双柄剑,剑锋卷曲,一根铁链将它锁在一张铁桌上,橱窗封得很牢)、德拉丘拉公爵右上鄂犬牙(我虽然不是动物学家居维叶,但根据那颗牙齿可以断定,德拉丘拉公爵肯定是个不同寻常、难讨人喜欢的人)、正常脚印和经过论证的脚印(在我看来,他们一模一样,只是其中一个中间有一道裂缝)、发射台和臼炮(六世纪)、火龙、骷髅,原来长度的1/25的21英里长的靴子(很大的橡胶靴子)、飞毯等等。

我来到点金石发展过程的橱窗跟前时,警察科瓦列夫和莫迪斯特·马特维维奇又在走廊上出现了。

所有迹象表明,他们还没有打破僵局。

你现在明白了吧。

莫迪斯特不厌其烦地说。

我必须执行命令。

科瓦列夫也是同样地不厌其烦。

我们的硬币在这里……让那个老太婆进来作个证……那么,你是说她是伪造者?我没有说过。

我们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科瓦列夫没有注意到我,但莫迪斯特停了下来,木然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然后闭上眼睛,沮丧地大声说道:侏儒,实验模型,普通类型。

接着便继续往前走去。

我跟在他们后面,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罗曼正站在门口等着我们。

怎么样?他问。

可耻!莫迪斯特说,口气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官僚主义。

我有令在身。

科瓦列夫在门口执拗地重复着。

罗曼走了出去。

我也紧跟着他往外走,莫迪斯特挡住了我。

对不起,他说,你到哪儿去?到哪儿去?什么意思?我的声音一下子低了许多。

到你的岗位上去,到你的岗位上去。

哪个岗位?到你工作的岗位。

请问,你是个侏儒吗?如果是的话,请你到你应该在的地方去。

我自己一下子不知所措。

罗曼好像也失去了主张。

但就在这时,娜依娜·基耶芙娜蹒跚着走进陈列馆。

她踢踢踏踏地跺着脚,手里牵着一头肥胖的黑山羊。

那只山羊一见到警察,便咩咩直叫,拔腿就跑。

娜依娜·基耶芙娜跌倒在地。

莫迪斯特连忙向门口跑去,接着陈列馆里一片混乱。

有一只空缸从架子上滚了下来,发出一声巨响。

罗曼抓住我的手,小声说道:走,快走!便飞奔进我的房间。

我们关上门,气喘嘘嘘地倚在门上,外面入口处不断传来叫嚷声。

拿出你的证件!对不起,先生。

为什么?山羊怎么跑到木屋来了?别这么嚷嚷,这不是酒吧。

‘我不知道你的5戈比硬币是怎么回事,这不关我的事。

咩——咩——咩!公民,把山羊赶走!别动!山羊是登记了的!登记了的?怎么回事?这不是山羊!他是我们的同事!那么让他拿出——从窗子爬出去,钻到汽车里去!罗曼命令道。

我抓起我的皮夹克,跳出了窗口。

巴西尔突然从我的脚下冒了出来,喵喵地叫着。

我猫着腰,跑到汽车边,打开车门,跳上了车。

罗曼已经把大门打开了。

发动机起动不了。

我死命地起动着,鸡腿小木屋的门打开了,那只山羊窜了出来。

发动机终于轰隆轰隆地响起来了。

我连忙将车急转弯,掉了个头,向街道驶去。

栎木制的大门又嘎嘎地关上了。

罗曼从门后跳了出来,冲进车里,在我身边坐下。

走!他大声说道。

开到城里去!我们刚要转弯驶向和平希望街的时候,他突然问:你觉得和我们在一起怎么样?很有趣,我说,只是太热闹了点。

娜依娜家里总是这么热闹。

罗曼说,她是个古里古怪的老太婆,她没有占你的便宜吗?没有,我说。

我们基本上没打什么交道。

等一等,罗曼说,慢点。

怎么啦?沃罗迪亚在前面,你不记得他了?我刹住车,大胡子沃罗迪亚钻进车坐在后面的座位上。

他满脸微笑地握了握我们的手。

太巧了!他说,我正要到小木屋去呢。

我们现在正需要你。

罗曼说。

这一切怎么收场呢?不知道。

罗曼说。

你们现在到哪儿去?到科学院去。

罗曼说。

干什么去?我问。

工作。

罗曼说。

我在度假。

那是小事。

罗曼说。

这次是星期一从星期六开始,八月将在七月里开始。

可我的朋友们在等我。

我恳切地说。

这一点我们会考虑的。

罗曼说,你的朋友们绝对看不出任何痕迹。

你这样快把人给逼疯了。

我们开进了第二食品商店和第十一饮食店中间的那条道路。

他已经知道怎么走了。

沃罗迪亚说。

真棒,罗曼说。

好小伙子!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上他了。

沃罗迪亚说。

显然,你们急需一个程序编制员。

我说。

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程序编制员。

罗曼纠正说。

在两个窗户之间写着斯里茨研究院招牌的那所古怪房子旁边,我把车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我问道,你们说了这么多,可连我工作的地点都不让我知道。

当然要让你知道,罗曼说,现在一切对你开放。

这是巫术和符咒科学研究院……怎么还停在这里?开进去!开到哪儿?我问。

别装糊涂,难道说你没看见!我定神一看。

但那已经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了。

(重要说明: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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