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眼光质问他。
不,他回答说。
我不是俱乐部成员,我是个鬼魂。
很好,即使这样你也没有权利在俱乐部里游来荡去。
——H·G·威尔斯早晨醒来,我发现沙发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我并没有感到吃惊。
我只是想老婆子终于达到她不让我睡在沙发上的目的了,沙发在那边角落里,而我却睡在这边角落里。
我收拾好被褥,开始做起床操,心想人到了一定程度上,可能就见怪不怪了。
显然我已经远远地超过这个程度了。
事实上,我对现在经历的事情已经感到厌倦了。
我试图想一件现在能让我感到吃惊的事,可惜一件也想不出来。
这使我大为失望,因为我无法忍受人没有惊奇感。
当然,我还远远没有达到不管什么,我以前都见识过的地步。
我目前的处境和艾丽丝漫游幻境时差不多。
我好像在睡梦中一样,能够接受或者准备接受任何奇迹的发生。
我希望这种奇迹不仅能使人目瞪口呆。
而且需要他作出各种各样的反应。
我还在做着起床操,突然外面的大门砰的一声打开了,接着是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和咳嗽声,什么东西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一个人用命令的口气大声喊道:娜依娜·基耶芙娜同志!没有听到老婆子的回答。
门口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那是扇什么门?——噢,我明白了。
还有,这扇呢?这是通向陈列室的门。
还有这里?这是什么?她是个把什么东西都管理得井井有条的女人,杰勒斯·波留克托维奇。
这是电话。
那张赫赫有名的沙发在哪儿?在陈列室吗?不,沙发应该放在这儿。
是在这儿。
一个忧郁的声音说道,听起来很耳熟。
我房间的门被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老头儿,细高个,一头漂亮的白发,可眉毛和胡子是黑的,长着一双深邃的眼睛。
我站在那儿,只穿一条短裤,双臂下垂,两脚叉开着和肩膀一样宽。
他一看到我便停住脚步,大声说道:你好!在他的左右又出现了几张脸朝房间里探望。
我边说对不起,边去拿我的牛仔裤。
可是,根本就没有人注意我。
四个人走进了房间,站在沙发周围。
其中两个人我认识:一个是整天愁眉不展的科列夫,胡子拉碴眼睛通红,还是穿着那件邋遢的夏威夷运动衫;另一个是皮肤黝黑的鹰钩鼻子罗曼,他向我眨了眨眼,跟着便转过身去;白头发的那位,我不认识;还有身材高大结实的那位,我也不认识。
他穿着一套黑衣服,衣服后面已经磨得发亮,他的举止俨然是这里的主人。
是这个沙发吗?穿黑衣服的那位说道。
这不是沙发,科列夫阴沉着脸说。
这是台转换器。
对我来说,这只是张沙发。
穿黑衣服的那位大声说道,一边翻开着记事本。
沙发,超大号,第123号。
他弯下腰,摸了摸沙发。
科列夫,你把它弄湿了,你一直在雨中拖着它到处走。
看看,里面的弹簧生锈了,上面的垫子也乌七八糟。
这件东西的价值,鹰钩鼻子罗曼用嘲讽的口吻说道,(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根本就不在什么垫子和弹簧上,其实里面根本就没有弹簧。
请你少说两句,罗曼·彼得诺维奇。
穿黑衣服时那位威严地说,不要袒护你的科列夫。
沙发是陈列馆登记了的,因此我们必须负责,沙发必须放在这里。
这是件机械设备,科列夫无可奈何地说,一个很重要的项目正需要它……‘我对此一无所知,穿黑衣服的那位说。
不知道用沙发的项目会是个什么样的项目。
但我们有人是知道的。
罗曼轻声说道。
请你闭嘴。
穿黑衣服的转过身来对他说。
这儿不是酒吧,这儿是工作的地方。
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我在想‘这不是沙发’这个事实。
罗曼说。
或者用一句更能让你接受的话来说,就是这不仅仅是沙发。
这是件机械设备,只不过外表像沙发而已。
我叫你少说些阴阳怪气的话,穿黑衣服的那位不容违抗地说。
诸如‘更能让你接受’之类的。
还是让我们各干各的工作。
我的工作就是制止这种滥用公物的行为——我现在做的就是我的工作。
‘好了。
白头发的那位声音很洪亮,整个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和克里斯托巴·约塞维奇和费奥多·谢苗诺维奇讨论过了,他们说这张沙发纯粹是一件文物,曾经被鲁道夫二世用过,因此它的历史价值是毋庸置疑的。
另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两年前曾经买过一架转换器。
莫迪斯特·马特维维奇,你记得是谁去买的吗?请等一等。
穿黑衣服的莫迪斯特说,一边开始迅速地翻着他的记事本。
很快就会查到的……转换器,功力加倍,TDX-8-OE型,凯特格勒工厂生产……是巴尔萨姆同志提出来买的。
巴尔萨姆每天都要用的。
罗曼说。
这台TDX一文不值,科列夫插嘴说,因为它的选择性能才达到分子层。
是的,是的。
白头发那位说。
现在我记起来了。
关于这台TDX型转换器的检测有个报告。
选择性曲线上下起伏确实很大……对。
那么这个…嗯…沙发怎么样?这是手工制作的,罗曼连忙说,无可挑剔,是利奥·本·贝克扎莱尔的手艺。
他拆了又装装了又拆,一共花了300年时间。
你这就说对了。
穿黑衣服的莫迪斯特说,他这才是工作的样子。
尽管他年纪大了,但什么事他都是自己动手。
突然镜子咳嗽了一声,随后说道:他们在水里呆了一个小时以后,都变得年轻了。
他们从水里出来的时候,一个个满面红光,英俊潇洒,充满活力,像20来岁的年轻小伙子。
一点没错。
莫迪斯特说。
镜子说话的声音和那位白头发的声音一模一样。
白头发的那位厌恶地翻了翻眼珠。
现在我们暂时不讨论这个问题。
他说。
那么什么时间讨论?科列夫急不可待地问道。
星期五,拿到学术委员会上讨论吧。
我们绝不能破坏文物。
莫迪斯特·马特维维奇说。
好了,白头发的那位说,你们这些人的问题留到学术委员会上解决。
至于你——从他的脸部表情可以看出,他已经把科列夫的名字给忘记了。
从现在起。
……嗯……禁止再到陈列馆来。
他说完这些话,便离开了房间,是从门口出去的。
这下你如愿以偿了吧?科列夫咬着牙说,一边盯着莫迪斯特·马特维维奇。
滥用公物是绝对不允许的!他不耐烦地说。
滥用公物!科列夫说。
你才不在乎什么滥用不滥用呢。
你只知道打小算盘,多一笔账也不肯登记。
请你闭嘴!莫迪斯特口气强硬地说,我们要命令一个委员会调查一下,看看文物是否被损坏了……编号是第1123。
罗曼小声插话道。
你不接受也得接受,莫迪斯特神气地说。
然后他转过身看见了我。
你是来干什么的?他问道,你怎么会睡在这儿?我——我嗫嚅道。
你睡过沙发?莫迪斯特冷冷地说,他的眼睛死盯着我,好像我是间谍似的,你知道这是台机械设备吗?不知道。
我说,当然,我现在知道了。
莫迪斯特·马特维维奇!鹰钩鼻子大声叫道。
他是我们新来的电脑专家,沙沙·普里瓦诺夫。
那么,他为什么睡在这儿?为什么不睡到公寓去?他还没有注册登记。
罗曼说,一边揽住了我的腰。
强词夺理!你的意思是让他睡大街吗?罗曼气愤地说。
你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莫迪斯特说,有公寓,有旅馆,可这里是陈列馆,是国家机构。
如果每个人都到这儿来睡觉……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我是从列宁格勒来的。
我沮丧地回答说。
如果我到列宁格勒去,睡在爱尔米塔博物馆的床上,那行吗?当然可以。
我耸耸肩说道。
罗曼一直把我搂得紧紧的。
莫迪斯特·马特维维奇,你说得对,这样会乱套的。
今晚他将睡在我的床上。
那就对了,就照你说的办吧。
莫迪斯特宽宏大量地答应了。
接着他又以主人的姿态将房间上下打量了一番,看见了天花板上的脚印,又立刻看了看我的脚。
正巧我当时光着脚。
你得照着办。
他说。
然后弹了弹挂钩上的脏东西,便走出了房间。
十足的笨蛋!科列夫咬着牙说,白痴!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
都去他妈的,今晚我还要把它拖走。
别担心,罗曼轻声安慰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怪我们运气不好。
你有没有看到是哪个杰勒斯?是哪一个?科列夫无精打采地问道。
是杰勒斯-A。
科列夫抬起头。
那还不是一样。
区别大着呢!罗曼说,一边眨了眨眼睛。
因为杰勒斯-U已经乘飞机到莫斯科去了,这一点对于这张沙发特别重要。
还不明白吗?你这个偷陈列馆珍宝的盗贼。
啊,你真是我的救星!科列夫说,我第一次看见他脸上露出笑容。
‘你看见了,沙沙,罗曼对我说。
我们有一位理想的领导。
他有两个化身。
其中一个是杰勒斯-A·波留克托维奇,另一个是杰勒斯-U·波留克托维奇。
杰勒斯-U是世界上著名的科学家。
而杰勒斯-A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行政管理人员。
是双胞胎吗?我好奇地问。
当然不是,他是一个人,只不过是作为两个人存在。
原来如此。
我一边说,一边开始穿鞋子。
‘好了,沙沙,不久你一切都会明白的。
罗曼鼓励我说。
我抬起头来问:什么意思?我们得有一位电脑专家。
罗曼诚恳地说。
我特别需要。
科列夫有点兴奋地说。
人人都需要程序编制员,我说,一边又忙着穿鞋子。
还有,请不要再施催眠术或者魔术什么的。
他开始有点明白了。
罗曼说。
科列夫还想说些什么,突然窗子外面传来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
那不是我们的5戈比硬币!莫迪斯待大声嚷道。
那么是谁的?我不知道:那不是我的事!那是你们的事—抓住那些伪造者,警察同志!这枚5戈比硬币是从一个叫普里瓦诺夫的人身上搜来的,他在鸡腿小木屋,和你们住在一起。
啊哈,是从普里瓦诺夫身上搜来的?我早就知道他是个贼。
杰勒斯-A用责备的口吻说道:可恶,可恶,莫迪斯特·马特维维奇!噢——对不起,杰勒斯·波留克托维奇,我们绝不会听之任之的!警察同志,我们进去!他就在里面……杰勒斯·波留克托维奇。
你守住窗口,别让他跳窗逃跑了。
我将为此事作证!我绝不允许娜依娜·基耶芙娜的名声受到玷污!我感到一阵恶心,浑身发冷,罗曼已经预感到事态的严重。
他从挂钩上拿起一顶油腻腻的帽子,扣在我的头上。
我立刻便消失了。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除了我自己以外,所有的东西都还是老样子。
可惜罗曼不让我深切体会这种新感觉。
这是顶隐身帽,他轻声说道。
快走到一边去,别吭声。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角落里,蹲在镜子底下,就在这时,莫迪斯特拉着年轻警察科瓦列夫的衣袖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他在哪儿?莫迪斯特大声嚷嚷道,四下寻找着。
在那儿。
罗曼指着沙发说。
别担心,它是不会跑掉的。
科列夫插话道。
我在问——他在哪儿?你们的那个程序编制员。
什么程序编制员?罗曼假装不知道。
你别再演戏了!莫迪斯特说。
刚才那个程序编制员还在这儿的,他穿着短裤,光着脚。
噢,那是你异想天开,罗曼说。
我们刚才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
莫迪斯特·马特维维奇,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程序编制员!那是个——他做了个手势,一个男子穿着牛仔裤和运动衬衫出现在房子中间。
我只看见他的后背,其它什么都看不见,但年轻的科瓦列夫摇了摇头说:不,不是他。
莫迪斯特围着这个奇怪的身影转了一圈,嘴里喃喃自语道:运动衬衫……短裤……光脚……是他,就是他。
那个奇怪的身影一转眼便消失了。
不,不是他。
警察科瓦列夫说。
那个人要年轻些,没有留络腮胡子……没留络腮胡子?莫迪斯特问,他显出一副难堪的样子。
没有络腮胡子。
科瓦列夫进一步证实道。
呣——是吗?莫迪斯特说。
不过,我刚才看见他留着络腮胡子的。
我现在把通知书交给你,警察科瓦列夫说,把一份官方文件交给了莫迪斯特。
调查你的普里瓦诺夫和你的娜依娜·基耶芙娜的关系是你们的事……但我告诉你,这不是我们的那枚5戈币硬币!莫迪斯特大声说道。
关于普里瓦诺夫我什么也没说。
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普里瓦诺夫……可基耶芙娜是我们的一个同事!年轻的科瓦列夫把双手放在胸前握了握,还想说点什么。
我要求你们必须立刻澄清此事!莫迪斯特继续大声嚷道,你先别急着送通知,警察同志!这份通知会给我们整个集体的脸上抹黑的!我认为你们应该先把事情弄清楚!我只是执行命令——科瓦列夫开门说道。
但莫迪斯特立刻大声打断了他。
我要求你们停止这样做!他冲向科瓦列夫,把他拖出了房间。
他们到陈列馆去了。
罗曼说。
沙沙,你在哪儿?把帽子摘下来,让我们去看看……也许我带着帽子更安全些。
我说。
把帽子摘了,把帽子摘了!罗曼说,你现在成了有名无实的人了。
没有人会相信你的存在,行政部门和警察局都不会相信。
科列夫说:我去休息一会,沙沙,吃过晚饭过来,让你看看我们的机器,总的来说……我摘下帽子。
别说了,我打断他的话说,我在休假。
我们走,我们走。
罗曼说。
大厅里,莫迪斯特一只手开着巨大的挂锁,一只手抓着科瓦列夫。
我要让你看看!他大叫着。
每一样东西都是登记了的……每一样东西都在原地未动。
我没有说什么啊。
科瓦列夫无力地为自己辩解着。
我只是说可能不止一枚硬币……莫迪斯特一把将大门推开,我们一起走进了一间宽敞的房间。
这是个名副其实的陈列馆,有讲台、图表、橱窗、大小模型和印模。
不过,它的总的外观给人的感觉到更像是个研究犯罪的陈列馆:有许多照片和索然无味的展品。
莫迪斯特立刻把科瓦列夫拖到讲台后面,他们又开始争吵起宋,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好像他们是呆在一个空桶里讲话似的。
我们的硬币在这儿……我没有说过——基耶芙娜同志是——我只是执行命令!别拿命令吓唬人!沙沙,别管闲事,别管闲事。
罗曼说,一边拼命地做着手势,然后在门口的一张安乐椅上坐下了。
我沿着墙往前走,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只是感到特别有趣。
展出的有生命之水,(水是用古代的方瓶装的,瓶塞是用彩色的蜡封住的)制造生命之水过程的图表、发动机自动转换容量模型。
讲台上挂着一块牌子。
上写:活性化学试剂。
1218世纪。
还有许多小瓶子、小罐子、蒸馏器以及提取、蒸馏、浓缩的操作和非操作模型。
我继续往前走。
魔剑(锈得很厉害的双柄剑,剑锋卷曲,一根铁链将它锁在一张铁桌上,橱窗封得很牢)、德拉丘拉公爵右上鄂犬牙(我虽然不是动物学家居维叶,但根据那颗牙齿可以断定,德拉丘拉公爵肯定是个不同寻常、难讨人喜欢的人)、正常脚印和经过论证的脚印(在我看来,他们一模一样,只是其中一个中间有一道裂缝)、发射台和臼炮(六世纪)、火龙、骷髅,原来长度的1/25的21英里长的靴子(很大的橡胶靴子)、飞毯等等。
我来到点金石发展过程的橱窗跟前时,警察科瓦列夫和莫迪斯特·马特维维奇又在走廊上出现了。
所有迹象表明,他们还没有打破僵局。
你现在明白了吧。
莫迪斯特不厌其烦地说。
我必须执行命令。
科瓦列夫也是同样地不厌其烦。
我们的硬币在这里……让那个老太婆进来作个证……那么,你是说她是伪造者?我没有说过。
我们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科瓦列夫没有注意到我,但莫迪斯特停了下来,木然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然后闭上眼睛,沮丧地大声说道:侏儒,实验模型,普通类型。
接着便继续往前走去。
我跟在他们后面,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罗曼正站在门口等着我们。
怎么样?他问。
可耻!莫迪斯特说,口气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官僚主义。
我有令在身。
科瓦列夫在门口执拗地重复着。
罗曼走了出去。
我也紧跟着他往外走,莫迪斯特挡住了我。
对不起,他说,你到哪儿去?到哪儿去?什么意思?我的声音一下子低了许多。
到你的岗位上去,到你的岗位上去。
哪个岗位?到你工作的岗位。
请问,你是个侏儒吗?如果是的话,请你到你应该在的地方去。
我自己一下子不知所措。
罗曼好像也失去了主张。
但就在这时,娜依娜·基耶芙娜蹒跚着走进陈列馆。
她踢踢踏踏地跺着脚,手里牵着一头肥胖的黑山羊。
那只山羊一见到警察,便咩咩直叫,拔腿就跑。
娜依娜·基耶芙娜跌倒在地。
莫迪斯特连忙向门口跑去,接着陈列馆里一片混乱。
有一只空缸从架子上滚了下来,发出一声巨响。
罗曼抓住我的手,小声说道:走,快走!便飞奔进我的房间。
我们关上门,气喘嘘嘘地倚在门上,外面入口处不断传来叫嚷声。
拿出你的证件!对不起,先生。
为什么?山羊怎么跑到木屋来了?别这么嚷嚷,这不是酒吧。
‘我不知道你的5戈比硬币是怎么回事,这不关我的事。
咩——咩——咩!公民,把山羊赶走!别动!山羊是登记了的!登记了的?怎么回事?这不是山羊!他是我们的同事!那么让他拿出——从窗子爬出去,钻到汽车里去!罗曼命令道。
我抓起我的皮夹克,跳出了窗口。
巴西尔突然从我的脚下冒了出来,喵喵地叫着。
我猫着腰,跑到汽车边,打开车门,跳上了车。
罗曼已经把大门打开了。
发动机起动不了。
我死命地起动着,鸡腿小木屋的门打开了,那只山羊窜了出来。
发动机终于轰隆轰隆地响起来了。
我连忙将车急转弯,掉了个头,向街道驶去。
栎木制的大门又嘎嘎地关上了。
罗曼从门后跳了出来,冲进车里,在我身边坐下。
走!他大声说道。
开到城里去!我们刚要转弯驶向和平希望街的时候,他突然问:你觉得和我们在一起怎么样?很有趣,我说,只是太热闹了点。
娜依娜家里总是这么热闹。
罗曼说,她是个古里古怪的老太婆,她没有占你的便宜吗?没有,我说。
我们基本上没打什么交道。
等一等,罗曼说,慢点。
怎么啦?沃罗迪亚在前面,你不记得他了?我刹住车,大胡子沃罗迪亚钻进车坐在后面的座位上。
他满脸微笑地握了握我们的手。
太巧了!他说,我正要到小木屋去呢。
我们现在正需要你。
罗曼说。
这一切怎么收场呢?不知道。
罗曼说。
你们现在到哪儿去?到科学院去。
罗曼说。
干什么去?我问。
工作。
罗曼说。
我在度假。
那是小事。
罗曼说。
这次是星期一从星期六开始,八月将在七月里开始。
可我的朋友们在等我。
我恳切地说。
这一点我们会考虑的。
罗曼说,你的朋友们绝对看不出任何痕迹。
你这样快把人给逼疯了。
我们开进了第二食品商店和第十一饮食店中间的那条道路。
他已经知道怎么走了。
沃罗迪亚说。
真棒,罗曼说。
好小伙子!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上他了。
沃罗迪亚说。
显然,你们急需一个程序编制员。
我说。
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程序编制员。
罗曼纠正说。
在两个窗户之间写着斯里茨研究院招牌的那所古怪房子旁边,我把车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我问道,你们说了这么多,可连我工作的地点都不让我知道。
当然要让你知道,罗曼说,现在一切对你开放。
这是巫术和符咒科学研究院……怎么还停在这里?开进去!开到哪儿?我问。
别装糊涂,难道说你没看见!我定神一看。
但那已经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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