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拉夏的仆人带走我的马!他……他会把一切都告诉我父母的!吉尔无助地倒在椅子上。
我真是个大傻瓜!阿尔瀚娜放下窗帘。
她仔细地打量了那年轻人片刻。
然后,她走过来用指尖轻点着他的肩膀。
即使透过衣服也可以感觉到她的双手冰凉得吓人。
你说你的父母对此完全不知情?没错,女士,吉尔羞愧地承认。
他们告诉我不要来。
我……我没听话。
我跷家了。
我半夜……偷偷逃跑。
我想你最好把全部的故事都告诉我。
阿尔瀚娜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尊贵、自恃地坐下来。
吉尔萨斯照做了。
他在故事快结束的时候,惊讶地看见她松了一口气。
她轻轻拨了拨睫毛。
您担心我的父母在背后策划这一切!吉尔突然意识到对方担忧的来源。
也许不是幕后黑手,阿尔瀚娜叹着气说,但可能是默许。
请原谅我,王子。
如果你的父亲和母亲在这里,我也会恳请他们原谅。
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
我已经独处了好久。
我开始幻想所有信任的人都出卖了我。
但看起来至少我们两个是站在同一阵线的。
她温柔地捏捏他的手,然后又松了开来。
她重新坐回椅子,视而不见地看着窗帘,然后再度轻轻叹息。
我父亲和母亲都知道我想要去奎灵那斯提。
他们一定知道我在这里,不管那仆人是怎么告诉他们的。
女士,他们一定会来救我的,吉尔斩钉截铁地说,希望能够安慰她。
他们会把我们两个都救出去的。
但阿尔瀚娜只是摇摇头。
不,拉夏老谋深算,绝不可能让这情形发生。
他一定已经安排了许多方法来阻止你的双亲接近你。
您说的好像我们都身陷危险之中,是来自拉夏参议员吗?是我们自己的同胞会下手吗?她抬起头,视线和他相交。
吉尔萨斯,他们不是你的同胞。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选择你的原因。
你有了部份人类的血统。
这无声的一句话飘荡在空中。
吉尔瞪着她。
他知道她不是有意要羞辱他,特别是在对方如此夸奖坦尼斯之后。
这不过只是一个下意识的习惯,是因为千年以来的这世独立和歧见,自认为精灵们是神的选民、神的宠儿。
吉尔也知道,但是他感觉到激动的言词从他喉中想要往外冒。
他知道如果这些话冒出来,只会让事态更糟糕。
但是……在压力下也要保持平常心,亲爱的!吉尔听见母亲的声音,看见她将手放在坦尼斯的手臂上。
吉尔目睹了许多次在他家开的会议,他目睹了罗拉娜在政治的风暴当中依旧保持镇定自若。
他记得母亲对父亲说的话,提醒父亲保持镇定,保持自制。
吉尔记得看见父亲胀红着脸,困难地咽下火气。
吉尔也同样困难地吞咽着。
我想您应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女士,他压低声音说。
其实非常简单,阿尔瀚娜回答道。
我的丈夫波修士被软禁在西瓦那斯提。
他被我的同胞出卖了。
我被软禁在这里,被他的同胞出卖了……但又为了什么呢?吉尔迷惑地说。
我们精灵不喜欢改变。
我们害怕改变,对改变有许多的疑虑。
但整个世界正在快速的变化。
我们必须跟着改变,否则就会落伍而被淘汰。
长枪战争给我们上了这一课。
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年轻的精灵同意我们的看法;年长的则不同。
是这些年长的精灵,像是拉夏参议员这样的人掌握了权力。
只不过,我从来没想过他有这么胆大包天。
您和波修士舅舅会怎么样?我们将会被流放,她柔声说。
两个王国都不会接受我们。
吉尔对同胞们的了解足以明白流放是比死刑还要严重的处罚。
阿尔瀚娜和波修士将会被称为黯精灵,被逐出光明之外的精灵。
他们将会被从故乡流放,不能和同胞有任何形式的联络。
他们在安塞隆大陆的任何地方都将毫无人权,也因此会常常处在险境之中。
不管是否受到诬陷,黯精灵都被视作邪恶的生物。
他们是盗贼、赏金猎人和其它流氓的目标。
的确,为了求生,许多黯精灵最后只得祈求塔克西丝的庇荫。
吉尔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
他抬头看着阿尔瀚娜。
为什么是我,女士?为什么是现在?我怀孕了,她只是简单地说。
如果我们的孩子生下来了,他或是她将会成为王位的继承者。
而且,如果波修士发生了任何意外,你的母亲将会顺理成章继承大统。
但你母亲又和一个杂种混血儿结婚吉尔深吸一口气。
阿尔瀚娜同情地看着他,但目光中却没有任何歉意。
吉尔萨斯,这就是大多数奎灵那斯提精灵对你父亲的看法。
这也是为什么半精灵坦尼斯一直不大愿意回到家乡的原因。
当他还年轻的时候,生活过得非常不愉快。
现在可能会变得更糟。
怎么搞的?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吗?吉尔缓缓摇摇头。
没错,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父亲的想法,从来没有考虑过坦尼斯的处境。
我想到的只有我自己。
阿尔瀚娜继续说着。
你母亲的婚姻让她不能继承王位……但我也有人类的血统,吉尔提醒她。
是的,阿尔瀚娜冷漠地回答。
拉夏和塔拉斯安西雅这个团体不认为这是问题。
事实上,他们也许把你的血统视为对他们来说的重要资产。
拉夏认为所有的人类都是软弱,可以控制的。
因为你有人类的血统,所以他多半认为也可以牵着你的鼻子走。
吉尔萨斯胸中的怒火熊熊燃起。
他失去了控制。
他握紧双拳,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我以诸神之名起誓!我会让拉夏看看,吉尔大声地赌咒道。
我会让所有人知道。
我会……我会……门打了开来。
其中一名野精灵拿着长矛,狐疑地看着房间内。
冷静下来,年轻人,阿尔瀚娜用西瓦那斯提语柔声安慰吉尔萨斯。
不要若心起无法收尾的麻烦。
吉尔的怒火摇晃了片刻,接着像是腊烛一样的熄灭了。
野精灵看着他,然后开始大笑。
他对同伴用自己的语言说了句话之后就把门关上了。
吉尔不会说野精灵的语言,但对方的话中有足够的奎灵那斯提语让他羞红了脸。
对方说的话有点类似小狗想要学大狗叫的玩笑。
所以您的意思是即使我当上国王,也还只是他们的囚犯。
您难道建议我应该习惯这样的状况吗,女士?他苦涩地说。
阿尔瀚娜沉默了片刻,接着摇摇头。
不,吉尔萨斯。
绝对不要习于当他们的傀儡。
抵抗他们!你是坦赛勒斯和罗拉娜塞拉莎的儿子。
你很坚强,比拉夏想的坚强多了。
你的血管里面有这么高贵的血统,怎么会如他所想的一样软弱呢?即使这是混杂的血统,他这样想,但却没有说出口。
他很高兴看到她对自己有信心。
他决定不让她失望,不管发生什么状况,都不可以示弱。
阿尔瀚娜对他露出安抚的微笑,再度走到窗边。
她拉开窗帘往外看。
此时,他突然想到她一定不只是在看风景而已。
怎么一回事,女士?外面有什么状况?嘘!不要太大声。
她拉上窗帘,又拉开窗帘,再拉上窗帘。
是朋友。
我已经把讯号送了出去。
他看见他们带你进来。
我刚刚告诉他我们可以相信你。
谁?波修士吗?吉尔突然满怀希望地说。
似乎没有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阿尔瀚娜摇摇头。
是我的同胞,一名叫做萨马的年轻守卫。
他和我丈夫一起在西瓦那斯提与恶梦抗战。
波修士被俘虏之后,萨马依旧忠于他的指挥官。
波修土派出萨马来警告我。
他来得太迟了;我已经被拉夏俘虏了。
但现在萨马已经完成了整个安排。
塔拉斯安西雅今天晚上就会召开会议,为了明天的加冕仪式作准备。
明天!吉尔难以责信地喃喃自语。
不要害怕,吉尔萨斯,阿尔瀚娜说。
帕拉丁在上,一切都会安好的。
今晚,当拉夏参加会议的时候,你和我可以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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