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025-03-30 09:01:20

菲爾&8231;卡隆望過她狀似一片遼闊的黑海、既不安又飢渴地散在底下的軍隊。

穿著紅龍盔甲的長腿女人的健壯身材沒有被鎖子甲和胸甲遮住,就像個監看其王國的皇后一樣站著。

她的頭髮通常是綁在她的龍形頭盔下,現在則鬆了開來掛在她的肩膀上,那是捕抓了陽光的滿溢金色波浪捲髮。

她的美貌把一張許久以前就被慾望和怒氣塑造而成的剛毅之臉軟化了,即使只有一點點而已。

她的眼睛是長劍青藍鋒刃的顏色,正四處觀看著,並感到心滿意足。

卡基斯山脈的岩山就是她的石造廳堂,它們比任何的精靈領主的塔都來得高,很適合做她的家。

在它們的底部排列著供給品的營地、煮飯的帳篷與食物的倉庫,甚至還有一小群擁有其熔爐的鐵匠。

煙霧就像是戰場上的濃煙一樣升起。

鐵砧在結實的人類鐵匠趕工修理胸甲和護脛、鑄造給戰爭中損壞的長劍使用的劍刃時響起了敲擊聲。

她希望能有矮人鐵匠,但他們很難弄到手,因為他們正被鎖在索巴丁裡面,而族長議會正在決定要不要參戰。

菲爾&8231;卡隆向西望向阿班尼西亞,其山脊為卡洛理山脈。

西瓦那斯提疏遠的表親住在那裡,那些奎靈那斯提精靈。

人類住在那裡,還有丘陵矮人。

猛敏那,藍軍聯隊的龍騎將,早就把他的注意力擺在他們身上,做出了殘酷的計劃並準備像隻跟縱其獵物的老鷹一樣橫掃那些土地。

總有一天,遲早所有的這些土地和所有住在裡面的人民都會臣服於黑暗陛下的。

塔克西斯的力量會向南掃蕩冰牆並向北到達索蘭尼亞去推倒敏加和索蘭薩斯的高塔。

在她的力量下,黑暗之后甚至會擴張遠至亞茍斯。

全克萊恩都會是她的,一座用那些抵抗她的人的骨骸所建成以敬拜她的光耀神殿。

她的血液在她體內哼唱著,她的心激動不已,菲爾&8231;卡隆看向南方,向著西瓦那斯提森林的黑線。

塔克西絲的龍騎將會是克萊恩的國王和皇后。

她笑了,一個露出了她的牙齒的獰笑。

這個龍騎將會統治西瓦那斯提,而她會把羅拉克&8231;卡拉登宮殿中的領主和女士拿來當奴隸。

一個叫聲從遙遠的下方傳來,她的軍隊的聲音,那群毛躁的人類和地精、龍人和食人魔。

真是不容易,要組織起這個不同種族的軍隊。

人類拒絕紮營在食人魔附近,而食人魔又不肯靠近任何有地精的地方。

沒有人能夠在不引發小型戰爭的情況下靠近到三族龍人的任何一族的射擊範圍之內,而在他們之中,巴茲龍人很恨惡毒的卡帕克龍人,而他們也回頭討厭著他們並鄙視奧拉克龍人。

一個修長的黑影在血寶石翱翔於溫暖的氣流、飄過天空時經過了山頂上。

恐懼讓龍騎將的軍隊的所有鬥爭都平息了下來,那種對於正在岩山上曬太陽的龍的恐懼。

強壯的龍常常會在前往森林的掠奪與掠奪之間感到很無聊,就會很高興地直接從群眾內抓出一個抗命的食人魔或不順服的人類並把他當成一個好榜樣。

巨龍就是菲爾&8231;卡隆對於良好秩序的保險。

隨著那種有保障的全面性秩序,她還實行那種讓她聞名於黑暗之后的龍騎將之中的鐵腕手段。

不管是哪個無法讓他的手下遵守秩序的副官都只會讓她失望一次。

在這裡以及在她早先征服的土地上,都有太多的其他人願意且能夠取代無法維持紀律的男人或女人。

在上方,一隊巨龍在空中盤旋,漫長懶散的巡邏把他們帶到了隨著秋天到來而正要轉為金色的白楊樹的上方。

血寶石放棄了他慵懶的盤旋而去加入他的同胞。

菲爾&8231;卡隆在他向下望著他和他的同胞帶來的毀滅、煙霧、以及許多年之內都不會再看見一棵樹的土地大破壞時感到了他內心的喜悅之情。

好棒啊!巨龍叫著,感覺到了她的思想觸及了他的心靈。

好棒啊,她沉默地同意著,那個女人曾經為了一枚由一個不屑於等待她道謝的精靈所丟給他的錢幣,而在骯髒的水溝內爬行。

她的野心之火、她長久以來渴望復仇的烈焰,在她的血液中燃燒,在她的心和她的靈魂上點起了熊熊烈火。

在菲爾&8231;卡隆看來,當她站在高處時,她的視線就能夠達到西瓦諾斯,能夠看見當羅拉克&8231;卡拉登被用鐵鍊領到她的面前、處以死刑、在他的城市裡最大的廣場的石塊上行刑那一天。

一個小小的身影在軍隊中移動著,他的步伐充滿決心,他的道路輕易地在他的面前分開了。

地精向兩旁退去,他們的陣勢在他的行進中激起了漣漪。

當他通過了他們的營地和食人魔的營地之間的非正式疆界時,同樣的事發生了。

這個人毫無阻礙地前進著,而昨日才無情地料理掉了精靈村民的士兵則正在爬出他的道路上。

法師黑袍歂姆多就這樣前進到了軍營的高處,那個溪水正從岩山上流下的地方。

兩座帳篷座落在那裡,相互間隔了一小段距離並都和所有惡龍軍團的副官和隊長的帳篷離得很遠。

一座是紅絲製的,並在中央的木杆上有一面亮紅色的三角旗飛舞。

它尖立著,甚至還有分房間,就像是血污一樣在大軍的暗褐色與黑色與褐色中突顯出來。

第二座帳篷就比較簡單、比較小,擁有皮製的邊緣而在木杆上並沒有飛揚的三角旗。

菲爾&8231;卡隆望向第一座,因為她知道那就是低頭急速行走著的法師要去的地方。

血寶石,她叫道。

女士?叫他到我的帳篷裡見我。

謹遵汝命,女士。

紅龍脫離了其他的龍,伸長了他的長脖子嚎叫。

軍隊移動了,像是在暴風雨中不安定的大海那樣波動著。

食人魔向天空舉起糾結的拳頭虛張聲勢。

人類在他們之中不安地動了動,而地精則匆匆忙忙地跑來跑去。

在軍營東方遠端的部分,龍人沒有顯露出任何聽到的跡象。

他們對龍的感覺就像龍對他們的感覺一樣。

歂姆德停下腳步向上觀望,然後他轉身離開了紅帳篷並前往皮製的那一個。

菲爾&8231;卡隆冷酷地笑了笑。

他是個好法師,這個歂姆德,而當要在龍背上領軍戰鬥時還是一個好士兵。

他在精靈中可是聲名大噪又無人猜透,他的出現在血腥的大屠殺中都有被察覺到,但又似乎找不出任兩個精靈對他的描述是相同的。

食人魔、人類、矮人、甚至有一次是精靈--這些全都被回報為攻擊村落的領導者,一個在火焰和殺戮之中爆出了可怕聲音的法師。

他們認為他是一個易形者,某個從該死的無底深淵裡跑出來的恐怖生物。

他不是那樣子的,雖然他的確很恐怖。

菲爾&8231;卡隆朝著山丘前進,長角的龍盔塞在她的手臂下,她的長劍拍打著她披上盔甲的大腿。

一個好士兵,在戰爭中很可怕,但歂姆德有個很討厭的習慣,就是有時候會憑空消失。

關於這點,她們現在就要談談。

***當菲爾&8231;卡隆進入她的帳篷時,歂姆德便從釘在北面牆上的地圖轉身過來。

他剛剛在研讀它,他的頭稍稍伸向前方,他的肩膀稍稍駝下。

全西瓦那斯提都在那張地圖上,被燒毀的區域和其後方的森林。

女士,那個讓北方邊界的精靈感到害怕、讓惡龍軍團本身的成員感到害怕的法師說。

我遵照妳的命令來到此地了。

在外頭,軍隊的聲音就像海洋一樣,起伏流動著,五千個聲音混雜了另外一萬個聲音,敲打盔甲的暗流、戰士練習戰技時劍鋒與劍鋒碰撞的聲音。

專屬於她的軍隊的歌曲啊!菲爾&8231;卡隆把她的龍盔放在小桌子上,扣環在粗糙的木頭上低語著,鋼鐵敲擊聲微微在發臭的空氣中鳴響。

她用一隻腳勾上一個板凳,把它拖到桌子後面,然後坐下。

在寂靜中她看向法師,對著他展示給她的帥氣臉龐投射出一個持續很久的藍色瞪視。

他像野蠻的平原人一樣高,今天穿的是人類的外形。

他的頭髮跟她的一樣又粗又金黃,而他留的鬍子有他黑袍的腰帶那麼長了。

菲爾&8231;卡隆笑了,但是只隱藏在自己之中、只有在心裡面而已。

這個法師擁有男人、女人、食人魔、龍人、隨他高興想要擁有的外貌偽裝,但並不是個易形者。

他是個矮人。

他的姿勢有時候會顯出這一點,他的表情和措詞的轉音則常常會證明出來。

他像朝臣穿著他美妙的衣服那樣穿著化身,每一具都是從土地本身挖出來的,是用魔法塑造的陶土和石塊,每一具都是為了特定場合而精心挑選的。

所以,歂姆德事實上並沒有站在她身邊。

這個化身只是由一個住在菲爾&8231;卡隆從來沒有見過的遙遠地方的法師的心靈所活化的無生命產物。

她也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

他不會容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那些認為看見了他的人都只看見法師想要讓人看見的東西,而如果他心血來潮想要讓他真實的肉體生命出現的話,那也只有他的聲音而已。

我一直在找你,歂姆德。

今早當隊長來向我報告他們昨天的戰鬥時,我還以為你會跟著他們來。

一個聲音在外頭叫了出來。

附近有個人罵了一聲,但咒罵聲突然被中斷了。

濃濃的血味懸在空中。

菲爾&8231;卡隆沒有轉身察看,而在她冷漠的瞪視下歂姆德聳了聳肩,一個微不足道的動作。

我有別的事。

一股怒意穿過了她的身體。

是啊。

你好像常常有別的事。

歂姆德揚起一邊的眉毛。

如果妳想要問問我的事情,那就儘管問吧。

妳會得到我一貫的回答:妳的事是妳的事,而我會因為妳的要求而把它變成我的事。

我的事是我的事,而沒有人需要把它變成他們的事。

一隻黑殼的昆蟲爬過了地板--某種幾乎有她半個手掌大的甲蟲。

菲爾&8231;卡隆心不在焉地把牠踩碎,微笑著聆聽其甲殼破碎的爆裂聲。

她抬起了她穿靴子的腳去看看那團混雜物,覺得很滿意。

當心點,歂姆德,你的聲明不太正確。

你把我的事變成你的事是因為你想要陪我的軍隊跑遍克萊恩。

時局會改變的,吾友,而你可能會發現我不想要你留在這裡。

化身的帥氣臉龐保持沉著冷靜,而他的綠眼閃閃發亮。

時局一直都在變,女士。

我從不擔心那個的。

他的冷酷惹毛了她。

她摸著她的龍盔上的曲折花紋,那是一條會讓人聯想到龍尾巴的線。

她的眼睛瞇了起來,瞪著她從沒見過的法師的化身。

一堆腐爛的肉加一副犀利的靈魂,這就是傳說中的黑袍歂姆多。

有時候在夜間她會回想起那個故事,而那個故事甚至還會讓她打冷顫。

如果法師想要比二流法師還要高級、比販賣愛情靈藥和除疣軟膏的小販還要高級,就要接受試練。

沒有人說試練很容易。

然而,那些那麼輕鬆地談論試煉的人中有多少人真的瞭解那會有多可怕?沒多少人。

歂姆德,不管這個男人的本尊是身在何方,就知道有多可怕。

據說--而且他沒有否認過這點--他的身體毀於試煉,嚴重地被破壞到只有魔法和強大的心靈意志力才讓他活了下來。

菲爾&8231;卡隆故做輕鬆,說:你就不能等到征服結束後再開始你的搜括嗎?血液爬上了歂姆德長鬍子的臉頰。

那樣子去定義他的任務可是一種污辱。

女士,妳這是在逼我--在山頂上,巨龍與凌駕於一切,強大的紅龍互相吼叫,自吹自擂,趾高氣昂,急著想要投入戰爭。

一條龍飛越上空,而一片黑影穿過了地面,在帳篷的牆壁上激起波紋。

菲爾&8231;卡隆對他們的渴望深有同感。

夠了!她怒罵著。

是你在逼我。

現在開始,你只有在我叫你離開時才能離開我的軍隊。

你不准隨心所欲自由進出。

戰爭現在會行動得越來越快了。

精靈正在把他們所有的一切丟到邊界,但他們所有的一切還是不夠。

我們要更頻繁地施以重擊了。

我需要你在這裡。

他好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不管是同意還是不同意,此時另一條龍飛了過去--然後又是一條,他們的影子纏繞在皮製帳篷的壁面上。

當他抬起頭時,他的雙目冷酷地閃爍著,像是一個已經衡量了情勢並決定要如何行動的男人。

如妳所願,女士。

現在,還有一件小事要討論。

一件,他流暢地說,在我行走於軍隊之中時不斷地被我注意到的事。

當她比了個手勢後,他繞過桌子走到釘在帳篷壁面的地圖,龍的影子在他的背上織成陰影的網子。

他比了一個橫掃的手勢,指出了整個西瓦那斯提。

我們在這裡贏了幾場戰事,女士。

但是我們退到了後方,停在岩山附近。

她聳聳肩。

然後呢?然後大軍就在納悶著我們何時會移到森林內。

菲爾&8231;卡隆大笑。

尋找比小村莊裡能找到的還要更多的戰利品,是嗎?腦袋都塞滿了傳說中精靈城市裡的寶物?她轉過頭去吐口口水。

我不管。

我們要像我們以前做的那樣子行動,像我們在諾德馬和古德蘭和巴力佛的那樣--直到城市塞滿了難民,直到軍隊退回去守護人民,我們才會離開這個地方。

在這段期間,就讓他們來打我們。

讓他們耗費人力和財力來接近我們。

所以……?菲爾&8231;卡隆聳聳肩。

所以,殺掉幾個反對者--要很公開的--然後繼續組織下一次的襲擊。

她從他那裡轉向釘在帳篷北面的牆上的地圖。

還有,是的,她說,授予一個常常她會拿來賞賜的恩惠,你可以留下心臟的血。

他沒有對此致謝,而是沉默地離開了。

一會兒過後,強風帶來持續了一段時間的屠殺的嚎叫聲粉碎了沉默。

菲爾&8231;卡隆笑了。

***小鳥的歌聲靜了下來。

在包圍了阿斯塔林花園的黃楊樹間,蠟嘴鳥們沉靜不語。

灰色的山雀、紫色的雀鳥和謙遜的麻雀都沒有話要說。

反舌鳥潛入了柵欄深處,白色的山形圖案標示出了牠們隱藏住的翅膀,牠們吵鬧的叫聲則留待其他的日子。

沒有蝴蝶盤旋在散布於花園內的小沙盆上。

瓢蟲沒有點綴晚開的玫瑰。

這彷彿是花園裡所有的生物都飛走了或是現在正站著驚嘆於精靈的大聚會。

如果花園是安靜地立著的話,那麼那裡大概就是西瓦諾斯中唯一一個安靜的地方了。

連天空都無法保持平靜。

金色的獅鷲獸背著傲人的御風騎士在城市外翱翔。

太陽閃爍在騎士的甲冑和巨獸殘酷的鳥喙上。

天空中有兩打,是整整六群獅鷲獸的先鋒部隊,而牠們將在邊界會合。

在最大獅鷲獸的背上,守禦家族的迦蘭大人的頭抬得高高的,他滿佈珠寶的劍懸在腰帶上,他那用極為精巧地連結在一起的鋼鐵所組成的鎖子甲閃爍著光芒,而他正領著他的那一群前往星辰之塔,星辰詠者就站在此地最高的露台上。

阿爾瀚娜站在她父親的身旁。

國王在黃金與絲衣中閃閃發亮。

他的女兒的手放在他的手臂上,像朵百合一樣發出白光,她的黑髮在她的頭上堆得高高得並飾以鑽石,她的長袍是最純白的綿繡。

在迦蘭大人經過他們時,百合公主抬起了她的頭,而迦蘭大人則脫下了他的頭盔敬禮。

迦蘭大人!民眾大叫著,女精靈們從她們的陽台上揮舞著綠色的手帕,男精靈則激動地從窗戶內歡呼。

迦蘭大人,愛力萬歲!迦蘭大人,西瓦那斯提萬歲!在地面上,軍隊的聲音起起伏伏,充斥著星辰之塔附近的庭院和街道。

聽見了荒野跑者、看見了他們以後,任何人都會認為他們只是一大群獵人要出門準備節慶的伙食。

笑聲在粗野的笑話和玩鬧中傳出。

軍隊的顏色,備受寵愛的白楊樹的綠色和金色,飄蕩在凜冽的秋風中。

在包圍了星辰詠者的家的高塔的陽台上和窗戶裡,穿著亮色衣服的男精靈和女精靈和精靈孩童前來站著觀看荒野跑者,有些在歡呼,其他的則是沉默無語。

所有精靈都試著要將每一刻留在回憶裡,將每一個景象銘記在心。

在他們的底下,在綠色與灰色之中,是守禦家族的子女們。

他們被給予的尊重遍及了每一個家族的門檻,因為在這裡就是西瓦那斯提傲人的力量之花,誓言灑熱血、碎心扉、並在必要時提供他們的生命的男子和女子。

這些只是大軍的一小部分而已。

在夏洛思特,在北邊和西邊,荒野跑者們正趕往那裡。

這股來自於西瓦諾斯的軍力會加入他們,因為獅鷲獸就是要聚集在夏洛思特的威隆之塔(Waylorn’s Tower)的地面上,那些強大的猛獸預備要搭載弓箭手投入戰爭。

西瓦諾斯的軍隊會行軍兩日到達威隆之塔,而一到了森林中,荒野跑者就會消失在寂靜與暗影之中,分散成由不超過一打、通常還會更少的精靈所組成的小隊。

西瓦那斯提的軍隊不像任何外地國家的軍隊那樣子行軍。

他們是精靈,他們之中最沒有經驗的成員也可以和陰影沒有兩樣,如果他想要這麼做的話。

在阿斯塔林花園南方邊緣外太陽照耀之處,在雕木家族的成員所居住的藍鳳凰神殿(Temple of Blue Phoenix)附近,灰色和綠色被加上了白色的邊界,像是一朵雲降低到山坡的上方。

法師們來了,排成長長的一列,而他們的氣味--香料、乾玫瑰花瓣、油、以及藥草--在大軍的皮革和鋼鐵和汗水的味道中施予了奇特的底色。

在他們的前端伊薾&8231;薩瓦思正前進著。

統領著祕法家族的她將要監控這個魔法策略的執行--這個僕從的計劃!--並且不讓運氣的成份介入。

要找到幻術系的法術並非難事,雖然這並不在白魔法的範嚋中。

在這裡的法師間被禁止的東西也有被紀錄下來。

她選出來要執行工作的法師都是她認為足以擔當的法師,那些擁有優良名聲並會發誓放棄這個異地的法術並永遠不再觸碰它的法師。

在這些法師中,在隊伍遠端的盡頭,則是某個她不太能夠確定的,但某個她認為不得不包含在內的法師。

讓他跟他的計劃同生共死吧,她曾對著國王說。

她深覺像是達拉馬&8231;阿珍特擁有的這種傲慢應該要在他要求其他精靈賭上他們的生命時搭配著賭上了他的生命的任務。

醉人的魔法氣息填滿了達拉馬的心。

他周遭所有的精靈都曾經不把他看作他們中的一員,而且現在都知道他已經想出了一個要他們獻出他們的力量和他們的意志的計劃。

在他的心中,被壓抑的希望燃起了。

他將會從這整群曾經否認過他的祕法家族名流中崛起。

誰還會禁止他取得他現在需要的知識?到時候誰還會說:不行。

你不可以去接受你的大法師試煉。

?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肩膀,然後一個低沉的聲音說:早安,達拉馬&8231;阿珍特。

達拉馬轉過身發現泰林&8231;風爍就在他身旁。

您是來祝我好運的嗎,閣下?在某處一聲號角響起,一個飛越了群眾的隆隆聲的響亮音符。

一陣興奮的波紋穿過了荒野跑者,而他們的玩笑和笑聲減弱為一種無聲的呢喃。

在他們自行組成小隊時群眾的形狀開始改變了。

泰林笑了,一個扭曲的笑容。

嗯,我是要祝你好運。

他讓一個大包包落在他的腳邊。

但那不是我到這裡來的原因。

是嗎?達拉馬吸一口氣以問出那個已被允許的問題,然後停住了。

泰林的眼神飄走了,然後在飄蕩之中停了下來。

在藍鳳凰神殿中的地上,站著一個女精靈,雙手緊握而灰色眼眸正搜尋著那群荒野跑者和法師。

萊恩薩女士突然匆匆一笑,然後在某個精靈和她說話時轉過身。

拉蘭大人抓住了她的手並領著她回到群眾的邊緣去。

再一次的,一聲號角響起,它的音符就像白銀似地漂浮在白日中。

在城市的大門外一個戰爭的號角響起,低厚深沉。

城市向森林吶喊,而森林做出了回應。

血色從泰林的臉頰上被抽離,脈搏在他的喉嚨中跳動,而他說:我在這裡是因為我要跟著軍隊往北走。

還有幾個其他的牧師也要去。

去協助士兵的靈魂,是吧?泰林聽懂了達拉馬並沒有太努力藏住的嘲諷音調。

唔,是啊,他說,當然。

但他的眼神仍然定在萊恩薩女士身上,在她纖細挺直的背部和她的銀髮后冠上。

當她舉起了她的手從她的臉頰上刷開一撮飄離的捲髮時,他脖子上的跳動增強了,不斷地錘打著,直到泰林看見她完全進入了群眾當中。

牧師舉起他的包包然後把它扔到他的肩上。

從他的口袋中,因為這個突然的動作,而掉出了一個裝飾鮮明的卷軸箱。

達拉馬彎下腰去把它撿起來。

當他用他的衣袖邊緣把它拍乾淨時,貴族女士的香水味飄入空氣中,是紫丁香和蕨類。

閣下,他說,並把箱子拿給泰林。

泰林把箱子放回去,突然看起來很充滿戒心。

你不是,他冷酷地說,西瓦那斯提中唯一擁有夢想的精靈。

看來是這樣,但達拉馬不認為他的夢想會比泰林大人的更難實現。

在祕法家族中他們會尊敬天賦或者會被迫使這麼做。

在雕木家族中他們才不管你是誰,是牧師或戰爭的英雄--如果你不是他們部族的一員,你就依然無法娶走他們其中一位親愛的女兒。

***紅光在火盆最小的角落中發亮。

陰影爬上了紅色帳篷的絲綢牆壁並再從頂端流下。

歂姆德把他的手指浸入一個黑色的陶碗,然後將沾血的手指抽出來。

心臟的血,他將它灑在環繞了他的小營火的石頭上,在石頭上畫出咒文,是狩獵之咒、寶藏之咒、確保機運之咒。

正如菲爾&8231;卡隆所臆測的,他就是一個矮人。

不是在這裡,不是現在在這個高大的野蠻人形體內,而是在他居住著的遠處,在他的要塞的高塔中,他是一個矮人。

他懂咒文,他也懂運氣,因為矮人把這兩者都看得同樣重要。

咒文寫完後,歂姆德就盯著火焰把血烤成黑色,然後標記中出現了小小的裂痕。

他望入裂痕中--越過黑掉的血、越過石頭本身,進入了魔法界域的一個小角落。

黑暗在他的一瞥下開始旋轉。

他吸入一口氣,把氣呼出,而火焰舞動了起來。

來吧,他悄聲說,化身的聲音塑造出了法師的意願。

出來準備好。

準備要跑一跑了。

黑暗加深了,然後開始改變,形成了生存於感官世界之外的遙遠界域的形體。

在紅色絲綢的牆上,陰影盤旋凝聚,像是黑暗的孩子,集中在頂端通氣孔排煙的地方。

在那個聚集處的一個角落,某個東西放出光芒,像是眼睛張開了。

歂姆德屏住呼吸,察覺出了眼睛,不敢將他的注意力移開烤乾的血中的裂隙。

裂隙閉上了,一次一點點地癒合了,但要是他看向其他地方的話,即使只是一下子--這種能夠將龍的心臟凍結的東西就會流瀉出來,並將這種恐懼剌入凡人的靈魂讓他們發瘋。

眼睛發著光,轉為黑色,然後又發光了。

血液中的裂縫慢慢地癒合了。

在牆上陰影化成了一個形體,一隻瞇著眼張著嘴的獵犬。

獵犬的嚎叫聲纏入了法師的靈魂,一聲持久、詭異的叫聲,像是一匹與其獸群分散的狼的叫聲。

火焰嘆息著,而黑色的血咒文闔上了它們的傷口,將黑暗關在外頭。

歂姆德坐在他的腳上,抬頭看著紅色的牆壁,影犬似乎與被岩山上變幻不定的微風所吹動的紅色絲綢同步移動著。

獵犬,法師說,他的眼睛對上眼睛,他的意志力在野獸聽到他的聲音時束縛住那隻野獸。

獵犬,你能狩獵嗎?閃耀的眼睛眨了眨,發光、無光、又發光。

獵犬會狩獵。

進入森林,歂姆德命令道。

出去搜尋,然後回來告訴我你找到了什麼魔法,是書籍或是器具,是卷軸或是戒指或是吊飾。

去吧,然後再回來吧。

影犬滑出牆壁,一個清醒的生物,但不是個活物。

牠跑過夜晚,一個黑暗的孩子穿越了黑暗,就像魚穿越了大海那樣。

深入森林內,在四分之三滿的弦月月光下,牠奔入了燒毀的大地,那個充滿燒黑的樹幹和灰燼的地方不時有餘燼燒起,彷彿是遺跡中的眼睛在看著影犬奔跑。

它在村莊中奔跑,而當它經過了有精靈睡的房子時,它就像是一場惡夢、一陣睡眠中的寒意、一聲呻吟一樣經過。

當它穿過遺跡時,它跑得更快了,因為沒有東西還留在此地可供尋獲。

它找的是魔法的東西,因為這是個法師備受崇敬的國度。

獵犬感覺到了擁有力量的戒指、鋒刃砍倒了食人魔的長劍、鑲滿珠寶的劍柄刻有力量之咒以反制詛咒的長劍。

它在焚毀的邊境與筆直的國王大道(King’s Road)之間的小鎮中找到了這些東西。

如冬天的冷風一樣迅捷,獵犬經過了一群精靈的營地,都是些衣杉襤褸的傢伙、血流不止的傢伙、老太婆和老頭子和嗚咽著入睡的小孩。

睡著的精靈在獵犬溜過他們營火的光芒並繼續迅速前進時尖叫著醒了過來。

在索林那瑞和努林塔瑞的眼睛以及沒人能看見但有些人能感覺得到的努塔瑞的黑月眼睛之下,魔法之獸發足狂奔。

它經過了許多荒野跑者的周邊陣地,而它在那裡找到了一些魔法。

它沒有費心去估量這個。

它的主人會在他們於戰場上陣亡時扒開他們的屍骨的。

它還找到一樣魔法的東西,一些被施了防護咒語的書。

三本比較薄,沒什麼特別的。

第四本,又厚又古老,就是個值得注意的東西了。

獵犬發現這些是位於一座離精靈王的城市,美麗的西瓦諾斯,王國胸膛上的一顆耀眼明珠不遠的洞穴。

影犬終於滿意了,回到了它的主人的帳篷中。

影犬發現與評估出的一切事物都讓它獲得了比它主人的讚美還更好的東西。

數到二十,歂姆德對著火焰雙眼的暗影說,你可以跑到睡眠之人當中,到外面的軍隊裡。

拿走你想要的東西並任你處置。

獵犬溜出帳篷底下,紅色雙眸如燃燒後的餘燼般閃耀。

歂姆德很好奇,便踏出帳篷內。

在寒冷的夜裡他看著暗影飛奔,在地上蕩起波紋,現在已不具形體。

星辰的冷光照射下來。

月亮已然下沉。

軍隊無數的營火宛如夜裡的赤紅眼睛,正發出光芒。

他看著獵犬追獵、暗影疾奔,而他感到熱血沸騰,是化身的血液、是在遙遠的絲綢綿緞床上躺著的被摧毀的肉體與白骨的血液。

獵犬跳了起來--他感覺到了!--然後它拉掉了一個睡著的士兵的某樣東西。

不是會流血的東西,不是會碎裂的東西。

它拉走了某不幸人士和旁邊其他四個人的靈魂。

歂姆德笑了。

他嘆了口氣並感覺到影犬盈滿了其祭品的本質,他們的每一個想法和希望和夢想,每一項恐懼,每一項弱點,他們靈魂的總和。

他大笑著,一種像是把岩石不斷磨擦的低沉恐怖聲音,此時野獸拿走了那些靈魂並把它們拖回它前來的黑暗之中。

他看著無靈魂之人哀嚎著跑過軍隊,放聲大叫。

他看著他們被抓住,看著他們殺,而他聽見那些下手屠殺的人互相說:瘋了。

他們跟死了差不多。

畢竟,這些是食人魔,而有時候發瘋的食人魔必須要被殺死。

然而在獵犬居住的地方,哀嚎與尖叫聲是永遠不會停止的。

在早晨時,歂姆德記下了所有影犬找出的魔法物品,知道了它們是什麼並將它們標示於一張他放在一個銀色小保險箱內的地圖上。

他在每一片龍騎將的軍隊掃蕩過的土地上都會這麼做,一個寶藏獵人在尋寶。

正如同他在古德蘭、在諾德馬、在巴力佛所做的那樣,他會在所有的人民都屈服了而菲爾&8231;卡隆的政府被設立好後就去探訪這些全部的地方。

他會拿走這些寶物並對它們展開測試。

當他正納悶著在這裡找到的東西裡的其中一樣會不會就是他長久以來不停追尋的東西的同時,歂姆德吃了點早餐,然後在嶄新的一天中出去散個步。

他的疑惑暫時消失了,他則去通知他的龍騎將有支精靈大軍正在行動。

而被我們派出去逃到森林裡面的難民現在離西瓦諾斯只有一小段旅程了。

他們又餓又狼狽並準備要吃光秋天的收成而且還會覬覦著冬天的庫存。

女士,他在她從她早餐的酒和乳酪中抬頭時說道,精靈的末日現在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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