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西瓦诺谢

2025-03-30 09:01:20

异常的风暴席卷了整个安塞隆。

闪电扫过大地;它们像巨大的战士震动着地面,扔出一束束火焰。

古老的树那些抵抗了大灾变的大橡树顷刻之间燃为灰烬。

旋风紧跟在闪电之后,它撕破房屋,把木板、砖头、石头和灰泥刮到风中。

倾盆大雨让河流溢出河堤,冲刷着早夏刚刚长出的谷物幼苗。

在圣克仙,围攻者放弃了努力,躲避这场恐怖的风暴。

远洋上的船只努力渡过风暴,有些船沉没了,从此再无音讯,其他的船用临时架起的风帆回家,一路上水泵得日夜不停地排水,它们会带回水手从船上被打落的故事。

在帕兰萨斯,大图书馆屋顶出现了无数裂缝。

雨水倾泻而下,贝传和僧侣们手忙脚乱地补漏、拖地、把珍贵的书籍移到安全地方。

在塔西斯,暴雨使得在大灾变中消失的大海重新出现,所有的居民都非常惊讶。

它在数天后退去了,只留下喘气的鱼类和一股臭味。

风暴给斯克西海的岛屿带来了毁灭性打击。

狂风吹走了舒适之家(Cozy Hearth)的每一扇窗户。

在港口下了锚的船在悬崖或是码头上撞得粉碎。

巨浪冲走了海岸线附近的许多房屋。

无数的人死了,还有无数的人无家可归。

难民们涌入光明城堡,恳求牧师们的帮助。

在克莱恩的黑夜里,这座城堡就是希望明灯。

金月试着填补众神离去后的空虚,她发现了心灵的力量,把医疗术带回了世界。

她还活着证明虽然帕拉丁和米莎凯离去了,但他们的力量永远存在于那些热爱他们的人们心中。

然而金月变老了。

众神的记忆在褪去。

而似乎那就是心灵的力量。

牧师们一个接一个地感觉到他们的力量在减退,就像一去不回的潮水。

但是城堡的牧师们还是乐意打开大门,向风暴的受害者们敞开心扉,提供避难所和援助,并尽力治疗伤者。

索兰尼亚骑士们在斯克西海建立了一座要塞,他们出外对抗风暴这些勇敢的骑士们曾遇到过最可怕的敌人之一。

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救起落水者,从粉碎的房子下救出幸存者,他们在狂风、暴雨和闪电的黑暗中拯救那些他们以信条和规章起誓要保护的生命。

虽然光明城堡被狂风暴雨冲击,但它还是抵抗住了风暴。

就像要使出最后一招让它感到自己的愤怒一样,风暴扔出人头大的冰雹砸在要塞的水晶墙上。

水晶墙上被冰雹击中的地方出现了细小的裂缝。

雨水渗出那些裂缝,像泪水一样沿着墙流下来。

城堡的创建者和主人,金月的房间附近出现了一条大裂缝。

牧师们听见了玻璃破裂的声音,担心地跑去看看这位老妇人是否安全。

他们惊讶地发现她的房门上了锁。

于是他们敲打着门,叫她开门。

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响起,像是金月爱人的声音但又不是,它命令他们去履行自己的职责,让她自己静一静。

其他人需要他们的帮助,她说。

那些在后面游荡的人说他们听见了悲伤而绝望的哭泣声,但她没有如他们听说的那样迷惑、不安。

她也失去了她的力量,门外的人说。

他们觉得自己理解了,然后纷纷离去。

当早晨终于来临,太阳把天空映照成血红色时,人们带着惊恐看着这个可怕的夜晚带来的毁灭。

牧师们到金月的房间去寻求建议,但是没有回答。

门依然紧闭。

风暴也横扫了另一个精灵王国奎灵那斯提,它跟它的亲戚们分离开来,它们之间有数百英里的距离,还有古老的仇恨和怀疑。

在奎灵那斯提,旋风把大树连根拔起吹上天空,就像它们只是精灵手里的小木棍一样。

风暴动摇了太阳之塔的根基,窗户上的彩色玻璃都掉到了地上。

大水淹没了黑暗骑士在新港刚刚建造的要塞的底层房间,他们不得不放弃营地一支敌人的军队都不能让他们如此。

风暴甚至惊醒了那些在自己满是财宝的窝里睡觉的巨龙。

风暴震动了玛烈之峰,玛烈赤斯的巢穴,这只巨大的红龙现在把自己塑造成安塞隆的女王,如果让她一直干下去的话,很快她就会成为安塞隆的女神。

雨水形成的急流侵入了玛烈赤斯的火山岩之家。

雨水流入熔岩池,形成了巨大的毒气团,它充满了通道和大厅。

玛烈赤斯被弄湿了,水汽让她看不清,同时让她感到窒息,她怒吼着,从一个巢穴飞到另一个,试着找到一个干点的继续睡觉。

最后她不得不到下层去寻找。

玛烈是一条古老的龙,她恶毒而又聪慧。

她感到这场风暴有些不寻常的地方,这让她感到不安。

她喃喃自语着进入了纪念室(Chamber of the Totem)。

在这里的黑岩上,玛烈堆放着那些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击败的弱小龙类的头骨。

银龙、金龙、红龙和蓝龙的头骨一个叠一个,像是纪念她的伟大。

看到这些头骨,玛烈觉得舒坦了。

每一个头骨都带来对一场胜利战斗和敌人被击败、被吞食的回忆。

雨水无法渗到山脉的底层来。

她也听不到风在怒吼。

雷电的闪光不会再打扰她的睡眠了。

玛烈愉快地凝视着那些头骨的空空眼洞,她也许打了盹儿,因为她觉得它们似乎突然活过来了,在看着她。

她喷了喷鼻息,抬起头。

她靠近盯着这些头骨,盯着眼洞。

山脉中心的熔岩池发出血红色的光照在头骨上,让阴影在空空的眼洞里闪烁。

玛烈觉得自己是异想天开,于是绕着房间舒适地蜷成一圈,睡着了。

另一条巨龙,被称作碧利林萨拉诺克丝的绿龙在这风暴中也无法入睡。

碧雷的窝是由活着的树铁木和红木和大量的蔓藤形成的。

蔓藤和树枝交织在一起,厚度足以让雨水无法渗入。

但是这场风暴落下的雨水似乎把渗透树叶当成了个人使命。

一滴雨水终于摸进去了,然后成千上万的雨滴接踵而至。

碧雷的鼻子被水淋到了,她被这不习惯的感觉弄醒了。

一根支撑着她的窝的大红木树被闪电击中了。

它着了火,火焰迅速扩散,像吞食灯油一样吞食着雨水。

碧雷的吼叫声引来她的手下们灭火。

那些不想被碧雷吃掉而加入她的红龙和蓝龙们顶着火焰拔掉燃着的树,并把它们丢进海里。

龙人们扯下烧着的蔓藤,用泥土熄灭火焰。

人质和囚犯们被赶来灭火。

许多人死了,但最后碧雷的窝得救了。

其后几天她的心情糟透了,然而,她相信这场风暴是她的堂姐玛烈的魔法攻击。

碧雷想要取代玛烈的统治地位。

用她的魔法来重建最近魔法的力量减弱了,这是另一件碧雷怨恨玛烈的事绿龙盘算着自己的错误,计划复仇。

蓝龙凯兰卓斯(他放弃了蓝天这个更高贵的名字,它意味着安塞隆上的风暴)是少数出现于巨龙净化年代(Dragon Purge)的克莱恩原住民之一。

他现在是索兰尼亚及其周边的统治者。

他监督着斯克西海和光明城堡,允许那座城堡存在的原因是根据他的意思他发现看着微小的人类在不断壮大的黑暗中作徒劳挣扎很是有趣。

实际上,他允许那座城堡安全发展是因为它的守卫,银龙明镜。

明镜和蓝天是老对头了,但现在,他们都憎恶远方那些新出现的、杀死太多同类的巨龙们,他们虽然不是朋友,但也不是完全的敌人了。

相比那些巨龙而言,凯兰卓斯对这场风暴更为烦恼,虽然很奇怪的风暴并没有对他的窝造成太大损坏。

他不安地在他敏加山脉高处巨大的洞穴里踱步,看着闪电击打着法王之塔的城墙,他觉得自己听见了风中的声音,一个歌唱着死亡的声音。

凯兰卓斯没有睡觉,而是一直看着风暴结束。

风暴经过古老的精灵王国西瓦那斯提的时候没有浪费能量。

精灵们在王国上安置了魔法屏障,它使得到处劫掠的巨龙无法征服他们的土地,但它也隔离了其他所有种族。

精灵们终于实现了他们的历史目标:同世界其余地方的麻烦隔绝。

但是魔法罩不能阻止风雨雷电。

树木燃烧,房屋被狂风撕成碎片。

东-塔拉斯河发了洪水,那些住在岸边的人不得不爬到高处。

水渗入皇家花园,阿斯塔琳花园,那里栽种着多数人相信是维持着魔法罩的魔法树。

树的魔法保护了它。

实际上,风暴结束的时候,树周围的土还是干的。

花园里其他的一切都被淹没或是冲走了。

像爱护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花草树木的精灵园丁和塑木者们看到这场毁灭十分悲伤。

他们在风暴过后重新栽种,从自己花园里带来植物填满曾经的奇迹阿斯塔琳花园。

自魔法罩升起后,花园里的植物就长得不好,现在它们在泥泞里腐烂,似乎土壤永远无法吸收足够的阳光干透。

这场奇怪而可怕的风暴终于离开了大陆,就像一支胜利的军队放弃战场行进,只留下身后的毁灭。

第二天早晨,安塞隆的人们会带着震惊检查损失、安抚幸存者、埋葬死者,并惊奇于那个可怕夜晚的不祥征兆。

然而,那晚有一个人过得很快乐。

他就是西瓦诺谢,一个年轻的精灵,他在风暴中欢呼雀跃。

电闪雷鸣像隆隆的鼓声在他血液里脉动着。

西瓦诺谢没有躲避风暴,他反而走进风暴里。

他站在森林里的一块空地上,脸朝向天空,雨水淋湿了他,熄灭了他熊熊的希望之火。

他注视着闪电令人眼花缭乱的展示,对震动大地的雷鸣感到惊奇,漠视让大树低下骄傲的头屈服的狂风。

西瓦诺谢的父亲是波修士,他曾是自豪的奎灵那斯提统治者,但现在他被驱逐了,成了一个黯精灵,一个被诅咒生活在光明的精灵社会之外的人。

西瓦诺谢的母亲是阿尔瀚娜&8226;星光,西瓦那斯提王国的流亡领袖在她嫁给波修士时同样驱逐了她。

他们想通过他们的婚姻将两个精灵王国联系在一起,成为一个国家,一个也许足够强大、可以抵抗恶龙维持自由的国度。

然而,他们的婚姻反而加深了仇恨和猜疑。

现在碧雷统治着奎灵那斯提,奈拉卡骑士团用武力维护着她的统治。

西瓦那斯提是一片孤立的土地,它的居民像小孩躲在毯子里一样龟缩在魔法罩内,希望它能保护他们免受隐藏在黑暗里的怪物伤害。

西瓦诺谢是波修士和阿尔瀚娜的独子。

西瓦生于混乱之战那年, 阿尔瀚娜常说。

他的父亲和我在逃亡,我们是每一个想讨好奎灵那斯提或是西瓦那斯提统治者的精灵刺客的目标。

他生于埋葬卡拉蒙&8226;马哲理的两个孩子那天。

混沌就是西瓦的保姆,死亡就是他的接生婆。

西瓦是在一个军队营地里长大的。

阿尔瀚娜和波修士的婚姻曾是场政治婚姻,但它也加深了他们的爱情、友谊和最大可能的尊敬。

她和丈夫一起进行不断的、不计回报的战斗,开始是对抗如今是奎灵那斯提领主的黑暗骑士们,然后是对抗碧雷的可怕统治,她声称拥有奎灵那斯提土地,要求精灵们上贡以换取生存的权利。

当西瓦那斯提精灵想在王国上方安置魔法罩,一个人人都以为可以拯救人民、保护他们免遭巨龙掠夺的魔法罩的消息传到阿尔瀚娜和波修士那里时,阿尔瀚娜立刻带着自己人南下,留下波修士继续为奎灵那斯提战斗。

她试着派一个使者到西瓦那斯提精灵那里请求让她通过魔法罩。

但那个使者根本不能进去。

她用剑和魔法攻击魔法罩,用尽办法想打破它,但都徒劳无功。

她越研究那护罩,就越惊恐于她的人民居然会让自己生活在它下面。

魔法罩碰到的一切都死了。

它边上的林地满是枯木。

草地变成了灰色的荒地。

花儿枯萎,凋谢,烂成灰土盖着死地,就像一块裹尸布。

魔法罩要为此负责!阿尔瀚娜写信给他的丈夫。

它不是在保护大地,而是在杀死它!西瓦那斯提精灵们不在乎,波修士回信道。

他们被恐惧包围了。

他们害怕食人魔,害怕人类,害怕龙,害怕他们无法称呼的恐惧。

这个魔法罩不过是他们恐惧的外在显示。

无论什么跟它接触都会枯萎、死去!这是她从他那里得到的最后信息。

多年以来阿尔瀚娜通过迅速而不知疲倦的精灵信使同她的丈夫保持联系。

她知道他击败碧雷的努力日趋无效。

然后有一天她派往丈夫那里的信使没有回来。

她又派了一个,第二个也消失了。

现在数周过去了,还是没有波修士的消息。

最后,阿尔瀚娜不能再消耗减少的人力,她不再派出信使。

风暴在西瓦那斯提边界附近的森林里赶上了阿尔瀚娜和她的部队,他们刚又做了一次击破魔法罩的无效尝试。

阿尔瀚娜进入边界附近的一个古老墓穴躲避风暴。

她在很久前,在她开始同控制她的家园、把她的人民引向灾难的那些人战斗时就发现了这个墓穴。

在其他的情况下,精灵们不会打扰死者的安眠,但是他们当时正被食人魔,他们的古老敌人所追赶,他们急于找到一个可以防御的地方。

就算这样,阿尔瀚娜还是祷告着进入了墓穴,请求死者灵魂的谅解。

精灵们发现墓穴是空的。

没有木乃伊,没有白骨,没有迹象表明有人曾埋葬在这里。

陪伴着阿尔瀚娜的精灵们认为这表明他们的理由是正义的。

她没有争辩,虽然她觉得这有些讽刺,她西瓦那斯提正式而合法的女皇不得不避难到一个连死者都放弃了的小洞里。

墓穴现在是阿尔瀚娜的指挥部。

她的骑士与私人卫队和她一起住在里面。

剩下的军队在周围森林里宿营。

探子们在附近监视着在这里横冲直撞的食人魔们。

轻装不穿护甲的探子不会同敌人战斗,如果遭遇敌人,他们就会跑会警戒线警告敌人的出现。

塑木者家族的精灵们工作了很长时间才在墓穴周围设立了刺丛路障。

这些矮树丛的刺十分尖利,甚至足以刺透食人魔坚硬的皮肤。

风暴来临时,屏障里的精灵战士们尽可能找到遮掩。

帐篷几乎立刻就倒塌了,精灵们盘坐在巨石后面或是爬进沟里,避开大树闪电的目标。

战士们湿到了极点,对风暴感到恐惧和敬畏,这种感觉就连活得最久的精灵也从未有过,他们摇着头注视着西瓦诺谢像疯子一样在风暴中欢跃。

他是他们敬爱女王的儿子,他们不会说他一句坏话。

他们会用生命来保卫他,因为他是精灵王国的希望。

虽然西瓦诺谢英俊而又自然迷人,他的声音甜美到会使鸟儿们飞下树梢落在他手里,精灵战士们对他也只是一般般的喜欢,他们既不钦佩也不尊敬他。

在这一点上,西瓦诺谢不像他的父母。

他没有他父亲冷峻、阴沉和坚决的个性,有传言说他不是波修士的孩子,但是西瓦诺谢跟他的父亲非常相象,血缘关系不容置疑。

西瓦诺谢,或者是西瓦他的母亲如此称呼他没有从阿尔瀚娜&8226;星光那里继承帝王的风度。

他有些许她的自豪但几乎没有她的同情心。

他关心他的人民,但他缺乏她那样永恒的热爱和忠诚。

他认为试图进入魔法罩的尝试只是浪费时间,他不理解为什么她要花这么多精力回到那些清楚表明不欢迎她的人们中间。

阿尔瀚娜溺爱她的儿子,在现在似乎已经失去他父亲的时候就更甚了。

西瓦对母亲的感觉复杂多了,虽然他还不完全理解它们。

如果有人问他的话,他会说他爱着她并崇拜她,这是真的。

但是那份爱仅仅只是不平的水面上浮着的油。

有时候西瓦对父母感到愤怒,那份愤怒的强烈让他感到害怕。

他们夺走了他的童年,夺走了他的舒适,夺走了他在人民中的合法地位。

墓穴在这暴雨中仍然保持着相对干燥。

阿尔瀚娜站在入口,注视着风暴,思绪万千,她一边担心儿子站在雨中暴露在致命的闪电和狂风中,一边痛苦地想到雨水会渗入这个隔绝了她和西瓦那斯提的魔法罩,而她竭尽全力都无法将之击破。

近处的一道闪电让她处于半失明状态,雷声震动着洞穴。

她担心自己的儿子,冒险朝入口外走了一小段距离,努力透过大风雨观望着。

另一道闪电将天空映成紫白色,显示出他在朝上望着,嘴张得大大的,用蔑视的笑声回应雷声。

西瓦!她大喊道。

外面不安全!进来跟我呆在一起!他没有听见她。

雷声粉碎了她的话,风将它们吹走了。

但是似乎他感到了她的关心,他转过了头。

它很壮丽,不是吗,母亲?他喊道,而吹走了他母亲话语的风却清楚地把他的话带到了她那里。

您想让我出去把他带进来吗,女王,肩旁一个声音问她。

阿尔瀚娜侧过半身。

萨马!你吓到我了!他深深鞠躬。

对不起,女王。

我并不想吓您。

她没有听到他靠近,但那也不奇怪。

就算这里没有震耳欲聋的雷声,如果他不想让她听见的话,她也不会听见的。

他是守护者家族的,波修士派他来到她身边,他在三十年的战争和流亡中一直忠于职守。

萨马现在是她的副官,军队的将领。

他爱她,虽然由于他忠于她的丈夫、也是他的朋友和领导者波修士,从未说出来过,但她很清楚。

萨马知道她不爱他,虽然波修士已经数月没有音讯,但她依然忠于丈夫。

萨马对她的爱就是每日的关怀,却不求回报。

他走在她旁边,他的爱意就像一个火把,在她行走的黑暗道路上指引她的脚步。

萨马并不喜欢西瓦诺谢,他认为他只不过是个被溺爱的花花公子。

萨马认为人生就是一场战斗,胜利建立在日常基础上。

轻浮和欢笑,笑话和恶作剧,作为一个精灵王子,这些在和平时期是可以接受的在欢乐时光里终日无所事事,只是弹奏弦琴和凝视完美的玫瑰花蕾。

在这个精灵们挣扎着生存的世界,年轻人的热情不合时宜。

西瓦诺谢的父亲杳无音讯,可能已经死了。

她的母亲耗费生命同命运抗争,她的身体和精神日益消退。

萨马觉得西瓦的笑声和热情对两者都是冒犯,更是对自己的侮辱。

萨马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看见的唯一优点是西瓦诺谢在没人能让她母亲高兴起来时哄她开心。

阿尔瀚娜握住萨马的手臂。

告诉他我很担心。

一个母亲的无谓担心。

或是不是那么无谓,她对自己补充道,萨马已经去了。

这场风暴有些可怕之处。

萨马一走进风暴就全身湿透了,就像是在瀑布下行走一样。

阵风让他摇摇晃晃。

萨马低头盯着让人看不清的雨水,诅咒着西瓦的愚蠢行为,慢慢向前挪动。

西瓦站着,仰着头,双眼紧闭,嘴张着。

他张开双臂,裸露着胸膛,他那宽松的衬衫湿透了,从肩上滑了下来。

雨水淋遍他半裸的身体。

西瓦!萨马冲着年轻人大喊。

他粗鲁地抓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摇。

你在出自己的洋相!萨马用低沉的声音说。

他再次摇着西瓦。

没有你给你母亲增加的烦恼她也够烦了!进去跟她一起,到你属于的地方去!西瓦睁开了一条眼缝。

他的眼睛是紫色的,跟他母亲一样,差不多像黑色;更像酒而不是血。

那双眼睛里闪耀着痴迷,他的嘴上带着微笑。

闪电,萨马!我从未见过那样的东西!我能感觉到它也能看见它。

它触及我的身体,升起我手臂上的头发。

它用一片片火焰包围我,卷过我的皮肤让我燃烧。

雷鸣震撼了我生命的精髓,脚下的大地在震动。

我的血液燃烧了,而雨,这针刺般的雨冷却了我。

我没有危险,萨马。

西瓦笑得更开了,雨水让他的脸和头发变得光滑。

我没什么危险,就像和情人躺在床上这种谈话是不适当的,西瓦王子,萨马抑制住愤怒劝告道。

你应该疯狂吹响的战斗号角打断了他。

西瓦从迷人的梦里惊醒了,号角的巨响是他能想起的小时候最开始听见的几种声音之一。

警告的声音,危险的声音。

西瓦完全张开了眼。

他不能分别出号角声从何而来,它们似乎立刻从各个方向传来。

阿尔瀚娜站在墓穴入口,周围环绕着卫士,她凝视着风暴。

一个探子横冲直撞地穿过树丛。

没有时间隐蔽行动了。

也没有需要。

什么东西?西瓦喊道。

那个战士没有理他,而是跑向他的指挥官。

食人魔,长官!他大喊道。

在哪儿?萨马问道。

战士吸了一口气。

周围都是,长官!他们包围了我们。

我们没有听见他们。

他们利用风暴掩盖了行踪。

哨兵撤到了路障之后,但是路障……他喘不过气,不能继续说了,于是指向了北方。

一片奇怪的光把夜空映成紫白色,闪电的颜色。

但是这光并不是闪过而逝。

它变得更亮了。

那是什么?西瓦在隆隆的雷声中喊道。

那意味着什么?塑木者制造的屏障着火了,萨马冷冷地回答。

当然雨会浇熄火焰不,长官。

探子喘过气了。

屏障被闪电击中了。

不只一个地方,还有很多。

他再次指向东边和西边。

现在除了正南方,每个方向都能看见升起的火焰。

闪电点着了它们。

雨水对它们无效。

相反,雨水似乎在为它们供给燃料,就像是天上浇落的油。

告诉塑木者用魔法熄灭火焰。

探子看起来似乎十分无助。

长官,塑木者们筋疲力尽了。

制造屏障的法术费尽了他们的力量。

怎么能这样?萨马愤怒地说。

那只不过是个简单法术不,没关系!他知道答案,虽然他在不断与之抗争。

在最近两年里,精灵术士们觉得自己的力量减退了。

这种减退是逐渐的,一开始几乎感觉不到,术士们把它归因于疾病或是疲惫,但最终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的魔法力量在流失,就像握紧的指缝里漏下的沙粒。

他们能保持一些能量,但不是所有的。

并非只有精灵们如此,他们收到报告说人类法师也是一样,但这并没有给他们多少安慰。

食人魔们利用风暴隐藏行踪,他们溜过精灵战士,制服了哨岗。

山丘底部的树丛屏障多处烧得很猛烈。

火焰那边是林木线,屏障后军官们正在将弓箭手编成队列。

他们的箭尖像火花一样闪闪发光。

火焰会临时困住食人魔,但当它减弱消失时,怪物们就会涌过来。

在这黑暗的狂风暴雨里,弓箭手们在被打倒前命中目标的可能性不大。

当他们倒下的时候,大屠杀将会十分可怕。

食人魔憎恨克莱恩上的所有其他种族,但他们对精灵的仇恨要追溯到远古时期,那时食人魔曾经美丽,受到众神的宠爱。

在食人魔堕落后,精灵成了最受宠的人。

食人魔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们。

军官到我这来!萨马大喊道。

弓箭队长(Fieldmaster)!带上你的弓箭手在屏障那儿的骑兵后面排成一条线,告诉他们一定要瞄准了再射。

他奔回墓穴。

西瓦跟着他,紧张的攻击刺激已经取代了风暴的刺激。

阿尔瀚娜担心地瞥了儿子一眼。

在看见他完好无缺后,她把注意里完全转向了萨马,其他的精灵军官也都进来了。

食人魔?她问道。

是的,女王。

他们利用风暴作掩护。

探子相信他们已经包围了我们。

但我并不确定。

我认为向南的路仍然畅通。

你的建议是?我们退回钢之骑士团的要塞,女王。

这是战略性撤退。

您同人类骑士的会面很成功。

这是我的想法计划和策略,战略和战术。

西瓦厌倦它们,厌倦它们的声音。

他抓住时机溜走了。

这位王子匆匆赶往墓穴后面他放置铺盖的地方。

他从自己毯子下拿出了一把剑,那是他在索拉斯买的。

西瓦对这件武器的崭新光泽感到很高兴。

剑柄上雕刻着一只狮鹫的嘴,它很难握鸟嘴刺进他的肉里但这把剑看起来很漂亮。

西瓦诺谢不是个战士。

他也从未作为一个战士接受训练。

很少有人责备他,这是阿尔瀚娜所禁止的。

不像我的手,那双手他母亲会将他的手放在自己手里,紧紧握住不会被他自己同类的血玷污。

那双手会治愈他父亲和我被迫违心造成的创伤。

我儿子的手决不会流出精灵的血。

但这不是他们所谈论的精灵血液,而是食人魔的血。

他母亲无法完全阻止他加入战斗。

西瓦在战士营地里长大,却没接受过战士训练,他想象别人会看低他,他们内心深处会认为他是个懦夫。

他悄悄买了这把剑,做了一些训练直到他感到厌烦然后寻找机会展示他的本领。

西瓦很高兴有了机会,他在自己纤细的腰上扣上皮带,回到军官们中间,剑拍着大腿发出叮当的响声。

探子们继续传来消息。

那奇怪的火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屏障。

一些食人魔试图越过它。

他们被火焰照亮,给箭手们提供了极好的靶子。

不幸的是,进入火焰范围的箭只在击中目标前就被烧毁了。

撤退的战略确定了西瓦不太明白,似乎是退到南边同钢之骑士团汇合军官们回到各自指挥部去了。

萨马和阿尔瀚娜还站在一起,低声急切地谈话着。

西瓦从剑鞘里拔出剑,发出了一声脆响,他挥舞了一下,差点砍下萨马的手臂。

什么萨马看着袖子里流血的伤口,怒视着西瓦。

把剑给我!他伸出手,在西瓦反应过来之前夺过了剑。

西瓦诺谢! 阿尔瀚娜生气了,他从未见过她如此。

没有时间胡闹了!她转身背对着他,显示出她的不高兴。

这不是胡闹,母亲,西瓦反驳道。

不,不要背对我!这次您不要以沉默来掩饰。

这次您要听我说!阿尔瀚娜慢慢转过身来。

她专心地看着他,苍白的脸上眼睛睁得大大的。

其他的精灵被震惊了,又感到尴尬,不知道该看哪儿。

没人违抗女王,没人抵触她,对她那任性而顽固的儿子也是一样。

西瓦对自己的勇气很是吃惊。

我是西瓦那斯提和奎灵那斯提的王子,他继续说。

我有权利,也有义务保护我的人民。

您无权阻止我!我有一切权力,儿子, 阿尔瀚娜回答。

她紧握住他的手腕,指甲刺进了他的肉里。

你是继承人,唯一的继承人。

你是我的唯一…… 阿尔瀚娜沉默以示对说过的话道歉。

对不起。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女王自己什么都没有。

她的一切都属于人民。

你是你人民的唯一,西瓦。

现在去收拾你的东西,她命令道,她的声音很紧张,需要控制自己。

骑士们会把你带到森林深处不,母亲,我不会再躲躲藏藏了,西瓦小心地用坚定、平静而尊敬地语调说。

如果他听起来像个任性的小孩,他的理由就不会有人注意。

我一生中,每次有危险来临时,您都把我弄到一边,藏在某个洞里,塞在某张床上。

所以我的人民不尊敬我也就不足为奇了。

西瓦迅速盯了萨马一眼,他正留心注意着。

我想尽自己的力改变一下,母亲。

说得很好,西瓦诺谢王子,萨马说。

但是精灵们有句老话。

‘没有经验的战友手中的剑远比敌人的危险。

’我们不能在战斗前夕学习战斗,年轻人。

然而,如果你对此是认真的,稍后我会乐意教导你。

在此期间,有一件事是你能做到的。

他知道这种回答的后果,他没有错。

阿尔瀚娜的怒火找到了新的目标。

萨马,我会跟你好好谈谈! 阿尔瀚娜冷酷而专横地说。

她转身向后走去。

萨马恭敬地跟着她。

外面满是呼喊声和号角声,食人魔那听起来想鼓声的低沉而可怕的战歌夹杂其中。

风暴猛烈如初,支援着敌人。

西瓦站在墓穴进口附近,惊讶于自己的骄傲,同时还有惊恐和目中无人的勇敢。

他的情绪一片混乱。

他试着想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燃烧着的屏障冒出的烟挡住了空地。

呼喊和尖叫声减弱了。

他希望自己能偷听到谈话内容,能在他们附近逗留,但是他觉得那是幼稚,有损他的自尊。

不过他也能想象出他们说了什么。

同样的谈话他已经听得够多了。

实际上,他猜得八九不离十。

萨马,你知道我对西瓦诺谢的希望, 在他们走到其他人听不见的地方时,阿尔瀚娜说。

但是你居然违抗我,鼓励他这种疯狂的举动。

我对你非常失望,萨马。

她的话,她的愤怒像尖刺击中萨马的心脏,让他流血。

但正如阿尔瀚娜作为女王对她的人民负责,萨马也作为一个战士对人民负责。

他的责任是给予人民现在和将来。

到那时,精灵王国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继承人,而不能是像吉尔萨斯那样的懦夫,他是半精灵坦尼斯的儿子,现在是奎灵那斯提的统治者。

然而萨马没有说出他的真实想法。

他没有说,女王,这是我在您儿子身上看见的第一丝勇气,我们应该予以鼓励。

他是个出色的战士,也是个出色的外交官。

女王,他说,西瓦已经三十岁了还是个孩子 阿尔瀚娜打断他。

萨马鞠了一躬。

以西瓦那斯提标准也许是的,女王。

但以奎灵那斯提标准不是。

根据奎灵那斯提法律,他在少年时就会获得职位。

如果他是在奎灵那斯提,他可能已经接受了军事训练了。

西瓦诺谢也许年纪有点小,阿尔瀚娜,萨马补充道,在他们单独相处时,他有时会不称呼正式头衔,但是请想想他不寻常的生活!战歌是他的催眠曲,盾牌是他的摇篮。

他从未了解一个家庭。

自他出生之日起,他的父母就很少同时跟他呆在一个房间里。

发生战斗时,您亲吻他然后出发,也许一去不回。

他知道您有可能永远不会回到他身边,阿尔瀚娜。

我可以看到这一点在他的眼睛里!我试着保护他,她说,她的目光投向儿子。

那一刻他是如此像他的父亲,她的痛苦淹没了自己。

如果我失去他,萨马,我还有什么理由延长我这凄凉而绝望的生命?您不能终身保护他,阿尔瀚娜,萨马温和地反驳道。

也不能阻止他成为他生命中注定的角色。

西瓦诺谢王子是对的。

他对他的人民负有责任。

我们要让他负上那份责任他强调道但同时我们要保证他的安全。

阿尔瀚娜什么都没说,但她的眼神难得地允许他继续说下去。

只有一个信使回到营地,萨马继续说。

其他的不是死了就是为生存而战。

您自己说了,女王陛下,我们必须给钢之骑士团送去消息,警告他们这次袭击。

我建议派西瓦去通知骑士们我们急需帮助。

我们刚从要塞回来,他还记得路。

大路离营地不远,很容易找到。

他的危险很小。

食人魔没有包围我们。

离开营地反而更安全。

萨马微笑着。

如果我能作主的话,女王,您应该同他一起回到要塞。

阿尔瀚娜笑了,她的愤怒消散了。

我会跟我的战士在一起,萨马。

我把他们带到这里,而他们也是为我而战。

如果我抛弃他们,他们就会失去信赖。

好吧,我承认关于西瓦你是对的,她悲伤地补充道。

不需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

女王,我从未想过是的,你已经做了,萨马, 阿尔瀚娜说,但是你是由心而发,你也说出了事实。

我们就派王子执行这个任务。

他会把我们的需要传给钢之骑士团。

当我们回到要塞时我们会赞扬他,萨马说。

我也会为他买一把适合王子而不是小丑的剑。

不,萨马, 阿尔瀚娜说。

他可以去传递消息,但他不能佩剑。

在他出生那天,我向众神起誓他永远不会拿起武器反对自己的人民。

精灵的血永远不会因他而流。

萨马鞠躬,聪明地保持沉默。

作为一个熟练的指挥官,他知道什么时候前进,什么时候等待。

阿尔瀚娜挺直身板,以帝王的风度走向洞穴前部。

儿子,阿尔瀚娜以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

我决定了。

西瓦诺谢转身面对着母亲。

罗拉克的女儿阿尔瀚娜&8226;星光,承担了他父亲,西瓦那斯提被诅咒的国王,导致人民衰败的罪行,她想补偿她的人民。

但就因为她寻求跟他们的近亲奎灵那斯提精灵联合,就因为她提倡跟人类和矮人结成同盟,她被那些只想置身事外、与世隔绝以保存自己文明的西瓦那斯提精灵批判、驱逐。

她已经是成年精灵了,但还不到老年,她惊人地美丽,比她一生中任何时候都更美。

她的头发黑得像阳光无法达到的大海深处。

她曾是紫色的双眼颜色加深,成了黑色,就像是被他们在其中看见的绝望和痛苦改变的。

她的美丽对她周围的人是悲伤,而不是祝福。

传说中的龙枪重新被发现给被围困的世界带来了胜利,但就像龙枪一样,她被包在一根冰柱里。

打破坚冰,打破她在自己周围竖立的保护屏障,也就打破了里面的人。

只有她的儿子,只有西瓦有能力融化那冰层,接触到母亲而不是女王的温暖。

但是那个女人消失了。

母亲消失了。

她冷冷地站在他面前,只是他的女王。

他充满敬畏,意识到自己干下了蠢事,于是谦卑地在她面前跪下。

对不起,母亲,她说。

我会服从您。

我会离开西瓦诺谢王子,女王说,他认出那是她在宫廷上的语调,她从未对他用过。

他不知道自己是要感到高兴还是为不可避免要失去的东西感到悲伤。

指挥官萨马需要将一个消息尽快送到钢之骑士团的前哨处。

你要通知他们我们的危险处境。

告诉骑士长我们计划撤退。

他要调集兵力,同我们在十字路口汇合,然后从右翼攻击食人魔。

在他的骑士进攻的时候我们会停止后撤,坚守阵地。

你需要在黑夜风暴中快速行进。

希望一切顺利,西瓦,这个消息必须送达。

我明白了,女王,西瓦说。

他站起来,脸上带着胜利的红晕,危险的刺激就像闪电一样在他血液里闪烁。

我不会辜负您或是我的人民。

谢谢您对我的信任。

阿尔瀚娜抚摸着他的脸,冰冷的手让他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她亲吻他的额头,那感觉就像冰,寒意直达他的心脏。

那以后他一直记得那个吻。

他怀疑她苍白的嘴唇是否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标记。

萨马的专业解说减轻了他的痛苦。

你知道路,西瓦王子,萨马说。

两天前你还走过。

路在南边大概一英里半的地方。

没有星光引导你,但是风从北边吹来,你只要保持背对风就能朝正确方向前进。

那条笔直的路是东西向的。

最后你必须横过它。

上了路后,向西行走。

风会在你右面。

你必须尽快。

不需要隐蔽行动了,战斗的声响会掩饰你的行踪。

祝你好运,西瓦诺谢王子。

谢谢你,萨马,西瓦又感动又高兴。

在他人生中,这个精灵头一回跟他平等地对话,甚至还带有一丝尊敬。

我不会让您和我的母亲失望。

不要辜负你的人民,王子,萨马说。

西瓦最后朝母亲瞥了一眼,笑了一下,她没有回应,然后他转身离开了墓穴,冲往森林方向。

他还没走多远就听见萨马在大声呼喊。

阿冉诺夏将军(General Aranoshah)!带两队剑士到左面,再派两队到右面。

一旦他们突破防线,我们需要预备四队人马保护女王陛下。

突破!那是不可能的。

防线会被守住,它也必须被守住。

西瓦停下来回头望去。

精灵们唱起了他们的战歌,它的声音悦耳而昂扬,在食人魔粗野的战歌上飞翔。

看到这景象他很振奋,于是继续行动,这时一个蓝白色的炫目火球在山丘左侧爆开了。

火球滚下山坡,冲着墓穴而去。

迅速向左侧放箭!萨马向斜坡下喊道。

弓箭手们一时有些困惑,不知道自己的目标,但他们的指挥官设法让他们转到了正确的方向。

火球撞到了另一处燃着的灌木丛,继续向前滚着。

一开始西瓦以为那个火球是魔法火焰,他怀疑什么样的优秀射手能对抗法术,但然后他看见火球实际上是巨大的干草捆,食人魔把它推下了山坡。

他能在跳跃的火焰中看到他们笨重的黑色身影。

食人魔带着长长的木棍,他们用它推燃烧着的干草堆。

等候我的命令!萨马喊道,但是精灵们很紧张,有人朝那方向放了几箭。

不,该死!萨马的怒喊传下山坡。

他们还没进入射程!等候命令!一阵雷声淹没了他的声音。

看见同伴放箭了,剩下的弓箭手开始齐射。

箭只划过满是烟雾的夜晚。

三个推火堆的食人魔倒下了,但是其余的箭离目标差很远。

平静,西瓦告诉自己,他们很快就会阻止敌人。

像上千只狼包围猎物的嚎叫般的吼声从精灵箭手附近的森林里传来。

西瓦凝视着,震惊了,他觉得似乎树木都活过来了。

迅速向前放箭!萨马拼命喊道。

在接近的火球滚动声中,弓箭手们听不见他。

他们的长官注意到山脚下树林里的异动时已经太迟了。

一排食人魔涌出空地,冲向保护着弓箭手的灌木丛墙。

火焰削弱了屏障。

巨大的食人魔冲进冒烟的树枝,挤出通路。

灰烬落在他们杂乱的头发上,火花落在他们胡须里,但是狂怒的食人魔忽视了烧伤的痛苦,向前挺进。

现在精灵弓箭手们同时受到前方和侧面的攻击,他们拼命抓起箭只,试着在食人魔靠近前再次齐射。

烧着的干草堆冲向他们。

精灵们不知道该先对付哪个敌人。

一些精灵在混乱中惊惶失措。

萨马大声发令。

军官们努力控制自己的小队。

精灵们发出了第二轮齐射,一些射向了燃烧着的干草堆,另一些射向了从侧面冲向他们的食人魔。

更多的食人魔倒下了,那数量不少,西瓦认为他们必须撤退了。

但他吃惊地看见食人魔们继续勇敢地前进。

萨马,后备队在哪里? 阿尔瀚娜喊道。

我想他们被切断了,萨马回答道。

您不应该出来,女王陛下。

请回到安全地带去。

现在西瓦看不见他的母亲了。

她离开了墓穴。

她穿上了银色盔甲,佩着一把剑。

我把我的人民带到这里, 阿尔瀚娜回答道。

你要我在人民垂死的时候躲在洞里吗,萨马?是的,他咆哮着回答。

她笑看着他,虽然有些紧张不自然,但那还是笑容。

她握住剑柄。

你认为他们会突破吗?我没发现什么能阻止他们,女王陛下,萨马冷冷地说。

精灵弓箭手们再次齐射。

军官们重新控制住了军队。

每一次射击都是按命令的。

从前面冲来的食人魔半数都倒下了。

但食人魔仍在前进,还活着的人踏过倒下者的身体。

很快他们就会进入弓箭手的射程了。

发动攻击!萨马吼道。

精灵剑士们从左边屏障后站起来。

他们喊着战呼,冲向食人魔。

钢铁和钢铁相撞。

火堆滚进了营地中央,碾碎了人,点燃了树木、草地和衣物。

突然,食人魔的战线毫无征兆地改变了。

一些人看见了阿尔瀚娜的银甲反射的火光。

他们发出尖利的叫声,指向她并朝墓穴冲去。

母亲!西瓦喘着气,他的心和胃缠在了一起。

他必须带来援助。

他们指望着他,但他瘫痪了,被着可怕的景象吓住了。

他不能跑向她,他也不能跑开。

他根本不能移动。

预备队在哪里?萨马狂喊道。

阿冉诺夏!你这个杂种!女王陛下的剑士在哪里!这里,萨马!一个战士喊道。

我们得拼出一条血路来,但我们在这儿了!把他们带到那边,萨马, 阿尔瀚娜平静地说。

女王陛下!他开始抗议。

我不会让您独自留下。

如果我们没有阻止他们前进,萨马, 阿尔瀚娜回答道。

我有没有守卫都无所谓了。

现在快去!萨马想要争辩,但他从女王脸上的坚决表情看出他只会白费力气。

于是他召集起预备队,冲向前进的食人魔。

阿尔瀚娜独自站着,她的银甲反射着火焰。

快点,西瓦,儿子。

快点。

我们的性命就靠你了。

她本来是对自己说,但她说出来不知不觉就变成对儿子说了。

她的话激励着西瓦行动。

他接受了指令,他会完成任务。

他痛苦地悔恨被浪费的时间,心里满是对母亲的担心,转身进入森林。

肾上腺素进入了西瓦的血管。

他在丛林里推开树枝,踏过树苗,向前行进。

脚下的树枝噼啪折断。

他右面的风又冷又强。

他没有感到雨,欢迎闪电照亮他的路。

他小心翼翼地留意任何敌人的迹象,不时嗅着空气,吃生肉的污秽食人魔通常在看到之前就能闻到。

西瓦也倾听着,虽然一个精灵会认为他弄出的声音够多了,但同食人魔横冲直撞的动静相比,他就像是一只小鹿穿过森林。

西瓦迅速移动着,连出来捕食的夜行动物都没碰见,很快身后的战斗声变小了。

然后他发现自己独自呆在黑夜风暴中的森林里。

肾上腺素开始消退。

他开始感到害怕和怀疑。

如果他到达太迟会怎么样?如果人类他们以反复无常和善变的天性而闻名拒绝行动会怎么样?如果攻击淹没了他的人民会怎么样?如果他让他们死去又会怎么样?他一个都不知道。

他走错了方向,迷路了……西瓦坚决地前进,跑着穿过森林,这对在森林里出生和长大的人来说很容易。

当他在左边看见峡谷时他感到很高兴;他想起上回去要塞经过了那个峡谷。

他对迷路的担心消失了。

他小心地避开峡谷边缘,它在林地上切出了一个大口子。

西瓦年轻又强壮。

他抛开怀疑,专注于他的任务。

一道闪电显示出笔直向前的路。

这景象重建了他的力量和决心。

只要到了路上,他就能加快脚步。

他是个出色的跑手,经常长跑去感觉肌肉伸缩、身上的汗、脸上吹过的风和减轻所有痛苦的暖流。

他想象自己跟骑士长谈话,恳求他们,催促他们快速行动。

西瓦看见自己带领着救援对,看见母亲的脸上闪耀着骄傲……实际上,西瓦看见路被堵住了,于是他停在泥泞的路上检查这个障碍。

一根巨大的树枝从一棵老橡树上掉了下来,横在路上。

树叶和树枝挡住了他的路。

西瓦不得不绕到一边,但那会靠近峡谷边缘。

然而他对自己有信心。

闪电照亮了路。

侧身从树枝末端过去可以节省相当多路程。

他爬上一根单独的树枝,伸手扶住附近的一棵松树保持平衡,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黑暗,击中了松树。

树在白色火球中炸开了。

冲击波把西瓦撞到了峡谷边缘。

他滚下布满石头的崖壁,重重地撞在一棵断树的树桩上。

痛苦让他的身体麻木,更让他心力憔悴。

他失败了。

他不能到达要塞。

骑士们不会受到消息。

他的人民不会独自跟食人魔战斗,他们会死去。

他的母亲也会带着他所辜负的信任死去。

他试着移动,试着站起来,但痛苦在闪现,当他觉得意识渐渐消失时那白热如此可怕。

他高兴地以为他就要死了,以为既然他不能为他的人民做点什么,他就会跟他们一起去死。

绝望和悲痛像黑暗的巨浪涌来,冲击着西瓦,并把他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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