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 /MARY KIRCHOFF翻译 /jallen那是一个和平的日子,在索兰斯的最后归宿旅店里,三个朋友坐在他们常坐的、靠着壁炉桌子边,讨论着计划。
你最先想去哪里,泰斯?说话者是半精灵坦尼斯,他用手肘撑着黑色的橡木桌休息着。
坐在桌子对面的是坦尼斯的坎德人朋友,泰索何夫·柏伏特。
在泰索何夫旁边的是结实的矮人,佛林特·火炉。
烟的气味环绕着坎德人的鼻子。
它缠绕着坎德人只有48英寸,孩子似的体格。
从他的脚上的亮蓝色绑腿到他头饰的顶端那姜黄色的头发。
那熟悉的味道安慰着他,因为他有着一点点的忧伤;马上他就要离开他那亲密的朋友五年,那是个很长的时间。
他们那七个人组成的紧密的队伍决定各自离开一段时间后相会——五年后的今天——在他们了解到大陆上流传的,关于战争的流言,同时也解决一些私人的问题后。
关于我要去哪里,我还没想过多少,坎德人含糊地说。
无论哪里风吹着我,我想。
拿起一个空的酒壶,泰索何夫放下他的头,等着最后一团泡沫慢慢地滑入他等候着的嘴巴。
最后,随着一声噗噜泡沫喷洒而出。
满意的闭上嘴唇,他用他那整洁的毛皮袖子边擦着泡沫,斜眼对着充满薄雾的、朦胧地酒吧,看着坦尼斯。
整个克莱恩的朋友都等着我的下次访问,我想!泰索何夫捏着他那空杯子到桌子的边上把它再次加满。
佛林特的眼睛在他浓密的,灰黑色的眉毛下闪烁着欢乐的光彩。
我打赌他们正等着!而且我还打赌他们会在坎德人碰过的锁上一直忙下去!在他大球似的鼻子下张着辣椒似的胡子,老矮人的嘴张开而且大笑着,他肥胖的面颊微微的颤动。
就算是坦尼斯,或者调解人,都不能让他的手在背后帮助他傻笑。
哦,你真的这样想?泰索何夫认真地喊道。
他微笑着,那年轻的脸碎裂成千万条细小的皱纹,像窗框上的一块腿色的碎玻璃。
脸上的皱纹是所有坎德人的特征的一部分,它使人很难猜出坎德人的年龄。
现在很多锁都很容易坏——都没有任何保护!我不知道还会有谁去干这事除了保护一些东西。
没有人会那样做如果坎德人在周围的话,佛林特喷着鼻息。
他可以从坦尼斯精灵尖尖的耳朵那警告性的一瞥打住了他的话。
坦尼斯经常袒护着坎德人,反对佛林特对坎德人无理的侮辱,实际上泰斯从来而且丝毫没有真正犯罪的意思。
佛林特的两个手指紧紧地压在一起,在他的小胡子的下边消失了。
而且他还吹了声又大又长的口哨。
旅店不是很忙,所以旅店老板收养的女儿没有出现。
她是一个有着粉红色面颊,一双热切的眼睛和一头剪得短短的、深色卷曲的头发。
突然一阵轻微的风吹过旅店那许多带拱门的、腿色玻璃的窗户的裂缝——在冬天许多个星期里他们将要用双层涂油的羊皮纸来封住这些裂缝——今天的天气象早到的秋天,不象它所属的季节那样热。
佛林特称呼它为夏日最后的舞蹈。
热恋中的情侣们在炉边,沉重的空气把女孩的头发往她额头后面吹去,弄湿了她背后那粗糙、灰色的束腰外衣。
先生,什么事?她热切地询问着。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经验丰富的女仆那样的厌倦。
在不少年后,佛林特悲伤地想,当许多男人都会有的卤莽和多余的注意力磨损她的时候……提卡,是吗?他问道,她点点头。
佛林特鼓励性的微笑着。
那么,提卡,我要两杯——坦尼斯迅速地喝完了他自己大杯里剩下的一点,然后把它推向前。
——三杯欧提克最好的麦芽酒,佛林特修正了他的话。
给我。
没问题,先生。
提卡苗条的身体一跳,熟练地穿过桌子间的空隙到了吧台。
最后归宿旅店被造成象一个字母L。
天花板很低,使得在房中的小队伍觉得十分舒适,虽然在某些相当忙碌的晚上觉得有点挤。
墙壁是由粗糙深色的横梁造成,用少量混合的柏油密封,发出让旅店常客觉得熟悉的麝香味道。
微微的环绕着整个房间,纵然欧提克包括自己在内都支持与陌生人交谈。
厨房是个吵闹,喧嚷的地方,在L型房子的底部。
平底锅咯咯作响的声音,烹调时嘶嘶的尖叫声,和发出诱人香味的欧提克著名香料马铃薯,在任何时间都是常见的。
把旅店建造在一棵强壮的白杨树上是不常见的,优美的、生长极为快速的大树似乎象征着索兰斯的繁荣。
事实上,整个城镇,除了马房和一些别的建筑,都是建造在高高的白杨树上。
这个城镇不同于别的城市——它惊人的美丽,还有坚强的防卫。
建桥工人们在树间空气中的螺旋楼梯上盘旋着下楼,身边围绕着温和摇摆着的男式运动裤,人们彼此联络着生意、家庭和朋友。
坐在壁炉前的三个朋友,当提卡拿回他们的饮料时似乎遗失了思想。
年轻女孩的眼睛逗留在坦尼斯充满魅力的脸上——那深色、宽广的脸庞,沉思的眼睛,颧骨似乎是从大理石上雕刻出的,而他浓密、红色波浪型的头发未经梳理的散落着。
但当她在无意中的注视时,不小心滴下水到他的身上和躯干上的肌肉,水明显平坦的穿过他的衬衫,她的手尴尬的收起,而且溅出一点麦芽酒在桌子上。
哦,对不起……那肯定是因为太热了。
她咕哝着,猛戳着她围裙的边缘。
没有任何问题,泰斯保证道。
那是滴很小的水。
事实上,我记得你撞上过这桌子,因为考虑到你的要走的路——谢谢,提卡,佛林特醉着说道,压过坎德人那太过诚实的宣告。
提卡的脸变成了绯红色,心里乞求着解雇,在阴影中猛冲到厨房。
泰斯,你不必使她那么尴尬,佛林特责骂坎德人。
你意思使谁尴尬?哦,提卡!泰斯最后理解了佛林特的意思。
那不是我的错,如果她装满了大杯直到它的边缘——他耸肩——就我而言我喜欢女孩那样。
泰斯从一个大杯上舀起一大勺的泡沫,指向他的嘴。
佛林特嘲笑着揉着他的眼睛。
有时候没有一点正常的感觉在你的脑子里。
你不能在她注视着坦尼斯的时候尖叫出来。
泰斯困惑地看着。
但是许多女孩都注视着坦尼斯。
你没有看到奇蒂拉看他的样子吗?为什么,有时候我觉得非常尴尬,那用看的很困难!奇蒂从来都不觉得羞耻,我想。
我想知道为什么……咳哼!坦尼斯大声地清着他的喉咙,他的脸突然变热了。
你们可不可以在我不在的时候谈论我的事?他严肃地皱着眉,转向不脸红的坎德人。
泰斯,佛林特的意思是——坦尼斯搜索着能使坎德人信服的词汇。
那不是问题,他最后叹了口气,留心看着泰斯孩子似的表现,不理解的好奇。
所以,坦尼斯,佛林特说道,努力去改变这个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们你想去哪里。
他从褐色皮革背心的里面拖来一块大木头和削木头的刀,他坚决在各种天气里穿着它。
佛林特向后靠着,开始雕刻起完成一般的鸭子的细节。
坦尼斯抚摩着他修剪过下巴,注视着火焰兰色的火舌。
我不知道……我想我可能去奎灵诺斯特晃荡,他模糊地说道,他黯淡的眼睛闪着。
佛林特抬起头给了坦尼斯一个意味深长的注视。
坦尼斯比大多数人更麻烦地进入这个世界。
他的母亲,一个精灵女子被一个人类男子抢走,在生出坦尼斯的时候死去了。
这个混血儿被他的舅舅收养。
虽然他的舅舅当他象是自己儿子一样对待,坦尼斯却从没在人类或是精灵中感觉到真切的欢迎。
当坦尼斯长大成人时,他混合的遗传因子开始真正的显现:他比大多数人类要纤细,而要比大多数精灵强壮。
然后他觉得他对他的精灵家庭的态度开始改变了。
每个人,除了罗拉娜,她那少女似的感情不是完全不必要的。
那使得坦尼斯紧张,他的舅舅,和他舅舅的儿子——罗拉娜的哥哥——的态度都是清晰可见的。
所以他离开了。
空虚索绕着他,而且他知道他必须面对他的舅舅——和罗拉娜——一天。
这个任务的事实是他的舅舅并不是他真正的舅舅,而是太阳咏者,奎灵那斯提的统治者。
佛林特伸出手鼓励性地紧紧握了下坦尼斯的肩膀。
你的家一直在这里,老友。
坦尼斯收回看着火舌的视线,给了佛林特一个微笑,那没有反射出那些沉思,和黯淡的眼睛。
我知道。
但是这不是一个欢乐的聚会,而且坦尼斯还不想思考奎灵诺斯特,至少不是现在。
他闪现给佛林特一个愉快的微笑。
据我所知,佛林特·火炉,你将要在火炉前削五年的木头。
佛林特从木块削下一大块木片到他的手指里。
那又如何?他愤怒地回问。
坦尼斯知道矮人是故意那样做的。
没有任何事,除了一个小时或更多的极端无聊,泰索何夫插嘴道,他煽动着火炉里的火时跳出火星。
你知道,佛林特,我可以坐一会作你的友伴和——和没有。
佛林特插嘴,瞪着坎德人。
我不需要任何缺根经的坎德人来碍事!我会厌烦你的存在,在你在我火炉前象孩子似的急促的说了很·长时间的话之后!坦尼斯发现一个很有趣的词语孩子,因为他以人类的年龄来计算,几乎已经一百岁了,但是他看起来只有20岁。
当然,佛林特不那么年轻——他至少有140岁了,那以人类年龄计算已经是最后的50年了。
灰白头发的矮人没有说完话。
雷斯林同样很小,史东太禁欲,奇蒂拉一直和卡拉蒙在摔交,或者以另一种方式与坦尼斯摔交……他粗哑而温柔的表现,而且给了半精灵的肋骨一个善意的轻戳。
泰斯躺回他的椅子,在桌子上翘起脚。
你认为史东会有机会在索兰尼亚发现他的父亲吗?他问道,突然想起他们的朋友已经离开了。
史东·布莱特布雷德和奇蒂拉·垩斯玛塔(UthMatar)在今天早晨离开了索兰斯,朝着索兰尼亚的北方前进。
史东去寻找他从小就被迫离开的父亲,奇蒂拉单独去冒险。
如果布莱特布雷德先生仍旧存活,我确定史东会发现他,坦尼斯坚定地说。
他一路上不会没有奇蒂的帮助。
火劈啪作响,发出爆裂声,吐出热灰在泰斯的左腿上。
他发出一声尖叫,发狂似的跳着。
哎哟!哎哟!那为什么奇蒂跟着——史东去找他的父亲?他问道,激烈地拍着他闷烧的绑腿。
坦尼斯,不得不因为坎德人的表演而退后,认真地回答道,我不认为奇蒂知道她在找什么。
最后一点灰烬熄灭了,泰斯用他的手指穿过蓝色绑腿上黑色边缘的洞。
好,不管怎样,我确定她会找到的,他说。
她是如此的……[紧迫?坦尼斯完成那句子。
不错,我正想说,坎德人坦白说道。
她是那样,坦尼斯露出个理解的笑容。
我担心她那些愚蠢的兄弟,佛林特咕哝道,我也不理解我的兄弟。
我不在意别人怎么说,雷斯林去接受大法师之塔的试炼实在太年轻了。
可能会害了他。
还有可怜的卡拉蒙——我不知道他没有他会怎样。
那孪生兄弟,卡拉蒙·马哲理和雷斯林·马哲理——奇蒂拉的同母异父兄弟——也已经离开了。
虚弱的雷斯林执意去接受威莱斯大法师之塔那危险的试炼,而他结实的兄弟卡拉蒙坚持要随行保护他。
泰索何夫体贴地看着。
我想那是另一条路,他说,不打算不亲切地说。
我不知道雷斯林没有卡拉蒙会做什么。
除非,我是说如果,他死了。
家人……坦尼斯只说了一句,他的思想飘到远方。
就是那样!泰斯大叫道,跳起来,他的眼睛因为兴奋而闪闪发光。
那就是我要做的事!我要去我的家。
啊,我希望他们在那里。
你不知道?佛林特问道,从木头前抬起头。
你父母怎样?不确切知道,不。
无论如何,不是最近。
那么,你怎么知道他们仍旧在哪里?坦尼斯问道,缀饮着他的麦芽酒。
有人会告诉我如果他们不在了,我想,泰斯清晰的回答道。
但是如果你他们在哪里,别人如何告诉你他们是否仍旧活着?佛林特笨拙地结巴到。
矮人暂停了一会,然后摇着他的头。
听着,现在我开始象个坎德人一样说话!他吐了口口水。
但泰斯有大帮亲戚需要注意。
瑞莫·撬锁叔叔,我父亲的叔叔的第二个表兄弟,我想。
他有一个极好的钥匙收藏——大的,小的,重的,其中一个有块象你的头那么大的蓝宝石。
泰斯抓着他的下巴。
还会有谁象那样用一把钥匙?佛林特和坦尼斯都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坎德人需要钥匙。
考虑到他们清白的手的趋势,都保持安静。
然后是维尔菲叔叔,泰斯继续思考着,不过没人见过他,哦,对了……我想我从没见过他,真的。
他在继续说话前把他的麦芽酒喝了一口。
我最亲密的叔叔,哦,是我的舅舅——我想,泰斯说,快乐地回忆着。
他是弗伏特,不是柏伏特,象你能想象的那样,那是个非常混乱的家族野餐。
不管怎样,触陷阱舅舅在他的新娘在渡蜜月时死了后搬到我家来。
至少他是认为她死了。
你什么意思,‘认为’?坦尼斯大叫。
听起来很悲惨。
哦,那整个都很罗曼蒂克,触陷阱舅舅这样说道,泰斯开始叙述,再次倒满他的杯子。
坎德人明显的啮合上他众多长故事中的一个。
短的版本,拜托,佛林特警告他。
我不想坐在这里,从现在开始听你的故事直到5年后其他人回来。
泰索何夫滚动着他的眼睛。
非常有趣,佛林特。
我从来没给你讲过长达5年的故事。
我还没那么多……现在,他继续他被打断的话,触陷阱舅舅和他的新娘决定不只是去个普通地方去度过他们的蜜月,所以他们去了那里。
或者试着去那里,不管怎样。
象平常一样,泰斯笨拙的证明。
他们去了哪里?佛林特问道,假装很耐心的听着。
他几乎为他的第二个词的出口而感到抱歉[译注:这里佛林特用了‘did’过去式泰斯恼怒地看着他。
真的,佛林特,你没有在听。
你在你的蜜月里会去哪里,除了月亮?当然,那就是答案!坦尼斯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们去了月亮?不,泰斯纠正他,但他们真的尝试过。
他们在坎德摩尔的春聚上买了一瓶魔法药剂。
他们两人都喝了一半,闭上眼睛,然后想着月亮,就象那水手告诉他们的一样。
但当触陷阱舅舅张开他的眼睛时,他仍旧在聚会上但他的新娘不见了!她的婚服堆在他的傍边,在地上。
泰斯的眼睛蒙上一层迷雾。
天哪,那个故事总是使我悲伤。
你认为他是因为没有足够的集中精神想着月亮吗?他什么都没有努力的想,不过不是月亮,佛林特喷着鼻息,摇着一撮木薄片刮着他的胡子。
也许她认为在他眼睛闭上时跑开会很有趣,在那之前就迟了。
惊人的洞察力,以一个坎德人而言。
触陷阱舅舅说她一定死了,泰斯说到,因为如果她没死,她会去找他的。
但我想她现在正在努林塔瑞上。
我打赌她会相当寂寞的。
我想我们在这里抬头会看到么?至少她不会觉得饿,佛林特说着。
每个人都知道那月亮是用红干酪做的!他强迫自己从痉挛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来。
我不清楚,泰斯严肃的说。
我不知道努林塔瑞是用什么造的,不过似乎不是红干酪。
某样红色的东西,我打赌,但不是平凡或湿软的,象干酪——佛林特爆出一阵哄笑。
当旅店的橡木门被吹开并砰的一声撞在墙上时,泰斯的独角戏被打断了。
早秋的树叶在酒吧里打转,踏进门里的是就连三个老朋友都没见过的鲜亮的人。
一个女人,被断定是个矮人是因为她身体矮胖的比例,以那水准来说显得不可思议的性感。
一件丝质的覆盆子色的女衬衫聚集在她的手腕上,那紧紧交错在她硕大的胸部前,极力在花边前做成十字状。
在那下面,淡金黄色编织成的皮带紧抓住她黄蜂般细的腰。
她的裤子,用紫色紧身的皮革制造,使它和她衬衫的颜色完美的配合起来。
她的嘴唇和双颊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辉,石榴树不自然的阴影落在她长长的,波浪状的头发上。
栖息在头发上的亮丽的天使是一个有羽饰的紫色和黄色的帽子。
最后,我们到了,她满意的叹息着,环顾着旅店。
把手放在她的臀部上,她做出一个专横的姿势,那使她看起来比她原有的要高。
旅店里一片寂静。
连厨房里的平底锅都停止了吵闹。
乌鸠(Woodrow),过来!她从肩膀向后看去,补充道。
是的,妈妈(ma'am),一个有力的嘶哑的声音。
一个年轻人走进来,站在她后面,很小心的推挤着她,所以没有影响到她的宏大。
他那因阳光而腿色的头发象是草编的一样,并且已经剪短,用一个头环绕着他的头。
他的鼻子是很坚固的鹰勾鼻,而且他很高,健壮的骨架。
他穿着奇怪的、灰色缝过的棉裤和一件有长长的,有袖子有补丁的旧式衬衫,被有锁链的盔甲保护着。
他的裤子,显然它们最好的时间已经过去,接缝处裂开而且腿色。
那年轻人的两个手腕悬挂在一英尺以下的袖口里。
不许叫我妈,她轻轻呵责他。
你让我觉得很老。
而且我向你保证,她继续道,给他一个媚眼,我还没那么老!叫乌鸠的年轻人刹时脸红了。
是的,妈妈,他吞咽着。
她看着他很长一段时间,然后轻触他的棉颊。
这么年轻……但我喜欢象他们那样的年轻……她突然往回看,凝视着旅店深处,侦察着在吧台后的欧提克的围裙。
哟——嗬!她叫道,向他所在的方向鼓掌。
欧提克的眼睛呆了一下,急忙跑到她身边。
一个看上去如此的重要的有尊严,你一定是这酒吧的主人。
她发出喉音说着。
欧提克那肥胖的身躯轻轻摇动,然后停下,他象一个为情所困的傻子般笑了起来。
恩,是的,我想我是。
我能提供任何帮助吗?也许一个房间?晚餐?我们的食物是索兰斯最好——是整个南安塞隆最好的!他喋喋不休地说着。
我确定,她平滑地说,但等一会。
事实上,我在找一个人。
一个名叫泰索何夫·柏伏特的坎德人。
我说过我可能会在这里找到他。
三个老朋友观察着整个环境。
当听到他的名字时,泰索何夫兴奋地跳起来跑到她跟前。
那就是我!我是泰索何夫·柏伏特!我赢了什么吗?你到这里来我的奖励?他暂停一下,有了个新的想法。
或者是我掉了什么?你掉了什么吗?你能那么说,性感的矮人说道,在他孩子般的体型上注视着。
我不能说我理解为什么那么小题大做,她低声咕哝道,然后用她惊人粗壮的手指握住他细瘦的手腕。
你必须现在跟我走,我有点急,她说,向门走去。
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泰索何夫象沉重的布帘一样披在她身上[这句话我翻不出来…。
他把他的脚后跟插进入地板里。
很好,过来,她责骂道,我没有一整年的时间。
她用力把他拉向门口。
等一下!他脱口而出。
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里?你不是个警察。
矮人的行为使得坦尼斯和佛林特走到泰斯的身边。
陌生人似乎想起了什么。
糟糕,对不起。
我忘了那部分。
她用一种办公事的语气说。
泰索何夫·柏伏特,你因为违反坎德人行为规章的第3119项,代号47,第10段落,补充段落和别的一些而被逮捕。
她给了泰索何夫的手腕一个尖锐的猛拉,侧身靠着门。
那听起来真的很严重,泰斯可怕地同意道,让他的脚后跟仍旧植根于地上。
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你打破了你的婚约。
你有大麻烦了,柏和特。
*****************************************************************************第一部 序索拉斯谷最后归宿酒店的午后,正是一段宁静的时光。
三个朋友坐在他们最喜欢的靠近火炉的位子上,讨论他们的计划。
你觉得我们要先去那里,泰斯?说话的是半精灵坦尼斯,他全身放松,手托着下巴,胳膊肘撑在深色的橡木桌上。
坦尼斯对面坐着他的坎德人朋友,泰索何夫·柏伏特。
泰索何夫身边坐着身材圆滚滚的矮人弗林特·火炉。
炉火燃烧的烟雾气味缭绕在坎德人鼻尖。
这气味整个包围住他48英寸高、小孩子一样的身体,从他蓝色绑腿的趾尖直到他赤黄色马尾辫的辫梢。
这股熟悉的气味让他心里舒服了一些,他刚才还有一点点伤心,因为他马上就要和他最亲密的朋友们分开五年,五年可是一段很长的时间。
他们这七个亲密朋友决定暂时分开,在五年以后的今天再相聚,在这段分开的时间里他们会尽力调查正在这块大陆上流传的关于战争的谣言,并且解决他们的一些个人问题。
我还没想过我要到哪里去呢,坎德人含含糊糊地说,我猜,大概随便让风把我刮到哪儿去吧。
他把一只空空的大酒壶底朝天举起来,仰头,等着壶里最后一滴美味啤酒慢慢滑落进他嘴里。
最后,那一滴酒终于嗒一声滴了下来。
他满意地咂咂嘴,然后用毛皮的袖子擦了擦嘴巴。
斜视了一眼灯光昏暗的酒吧,他看着坦尼斯:不管怎么说,克莱恩各地的朋友们都等着我再去拜访他们呢!泰索何夫把他的空酒杯推到桌边,等着有人把它斟满。
弗林特的眼睛在茂密的灰黑色眉毛下快活地闪着光。
我打赌他们一直就在等你!而且我还赌他们也一直在忙着造专防坎德人的门锁!在他圆圆的大鼻子和茂盛的胡椒色唇髭下,这个老矮人的嘴巴笑得合不拢,肉乎乎的腮帮子也笑得颤动起来。
就连坦尼斯,这个总是息事宁人的和事老,也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哦,你们真的这么认为吗?泰索何夫认真地叫道。
一笑起来,他那张年轻的脸上就绽开了千百条细细的褶纹,就像一片布满裂纹的彩色玻璃。
脸上的皱纹是所有坎德人共有的特征,这让人很难精确地猜出一个坎德人的年纪。
如今的锁都很容易打开——它们一点保护作用都没有!我不认为还有人指望他的任何财产能安全无恙。
如果附近有坎德人的话,当然没有人会抱着这样的指望,弗林特嘟哝着。
坦尼斯警告地扫了他一眼,他马上知道精灵灵敏的耳朵已经听到他说的话了。
坦尼斯喜欢在矮人无缘无故攻击坎德人时替坎德人说话,尽管泰斯是从来也没觉得自己受到一丝一毫的冒犯。
弗林特把两根手指并在一起,伸进拖把一样茂密的胡子里,大声地吹出一声尖锐的口哨。
酒店里并没有多少客人,所以酒店主人的女儿立刻就跑了出来。
这个女孩有着玫瑰色的双颊,热情的眼睛和剪得短短的、暗色的卷发。
尽管有一丝微风从酒店彩色玻璃窗的裂缝里吹了进来,这一天的天气仍可说是暖和得不合这初秋季节,几个星期后,窗户就必须用浸了油的羊皮纸封起来,以抵御寒冬了。
弗林特把这种天气叫做夏日最后之舞。
壁炉里的长明火散发着热量,闷热的空气让女孩的头发贴在了前额上,她粗糙灰暗的束腰外衣也汗津津地贴在背上。
有什么吩咐,先生?她热情地说。
她的声音里没有熟练服务生常有的那种疲倦。
再过几年,弗林特悲哀地想着,等到有过多的男人对她投以无礼的、不需要的关注,把她累倒……提卡,是吗?他问道,女孩点点头。
弗林特赞赏地微笑道:那么,提卡,我还要两杯——坦尼斯马上喝光了他杯里最后一滴酒,把酒杯推向前,于是弗林特改口说,——三杯欧提克最好的酒。
好的,先生。
提卡微微弯下柳条般的身子鞠躬,然后灵巧地绕过彼此靠得很近的桌子,走向吧台。
最后归宿酒店的形状像字母L。
天花板很低,这样对于小群的人来说房间会显得很舒服,不过在有些生意特别好的晚上,这里会显得很狭小。
墙是用很粗的深色木材建成,刷了一层薄薄的柏油,散发出浓重的麝香味,对于酒店的常客来说,这股熟悉的气味令人身心愉快。
房间里摆着小圆桌,不过欧提克也放了一张配着长凳的长桌,让陌生人也能方便地相互交谈。
厨房是一个忙乱吵杂的地方,在L的尾部。
在那里通常总是可以听到锅碗瓢盆的叮当声和厨师的喊叫,可以闻到欧提克有名的辣马铃薯的诱人香味。
不同寻常的是这酒店建在一棵老树的粗枝上,这棵树型优美、生长很快的巨树看起来似乎要把繁茂的枝条布满整个索拉斯。
事实上,索拉斯城里除了马厩和几幢其他的房子,所有的建筑都建在树上,高高远离地面。
这个城市不像其他城市,它美得令人屏住呼吸,同时在防御上也很实用。
螺旋形的楼梯顺着树干通到地面,树与树之间有轻轻摇晃着的吊桥,连接起工作、家庭和朋友。
提卡把三个朋友要的酒端来时,这三个人看起来正坐在火炉前陷入沉思。
年轻女孩的眼睛停在坦尼斯俊美的脸上:深色、大大的、沉思着的眼睛,像是大理石雕成的脸颊,还有丰厚的、波浪起伏、没怎么梳理过的红色头发。
但是当她的眼光不经意地落到他修长、肌肉发达的身体上时——即使隔着衬衣,也可以看出身体轮廓——她的手变得笨拙,把酒递过桌子时还洒了一点出来。
啊,对不起……天实在太热了。
她喃喃地说,用围裙边去擦洒出来的酒。
这没关系,泰斯向她保证,只不过洒了一点点而已。
实际上,我发现你根本整个撞到桌子上了,考虑到你正在盯着——谢谢,提卡。
弗林特插嘴,把坎德人过分诚实的话堵了回去。
提卡满脸通红,感谢他们不计较自己的错失,然后匆匆逃进昏暗的厨房。
泰斯,你不该那样让她尴尬。
弗林特责备坎德人。
让谁尴尬?你说什么呀?哦,你是说提卡!泰斯好不容易才弄懂弗林特的意思,如果她斟酒斟得太满,那又不是我的错,虽然——他耸耸肩,个人来说,我喜欢她那样做。
泰斯从酒杯边缘撮起一指头的泡沫,放进嘴里。
弗林特嘲弄地转着眼珠:有的时候,你的脑子里真是一点常识都没有。
你不应该说出她正盯着坦尼斯瞧。
泰斯看起来迷惑不解:但是女孩子们总是盯着坦尼斯瞧啊。
你有没有看见过奇蒂拉看着坦尼斯的某些眼神?嗨,有的时候我都不好意思看了!可是,奇蒂拉就从来没有尴尬过。
为什么……咳咳!坦尼斯大声清了清嗓子,他的脸突然发起烧来。
二位,可不可以不要谈论我,就当我不在这儿?他严厉地皱眉,转向不知害臊的坎德人,泰斯,弗林特想说的是——坦尼斯努力寻找着能说服坎德人的说辞。
没关系。
他最后叹了一口气,看着泰斯专注的、孩子气的表情,泰斯仍然很好奇,没有明白坦尼斯的意思。
那么,坦尼斯,弗林特说,他努力想转换话题,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要去哪里呢。
他一边说,一边从褐色皮背心里——他坚持在任何天气都穿这件皮背心——摸出一块木头和他的刻刀,向后靠在椅背上,开始在这个半完成的鸭子塑像上雕刻细节部分。
坦尼斯抚摸着他刮得光光的下巴,凝视着壁炉里蓝色的火苗。
我不知道……我想我大概会往奎灵那斯提那边走。
他含含糊糊地说,眼睛一眨一不眨,眼里闪着火光。
弗林特抬头,给了坦尼斯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坦尼斯的身世比其他人来的坎坷。
他的母亲是精灵,被人类男子强奸,在生下坦尼斯的时候死去了。
这个只有一半精灵血统的孩子由他母亲的兄弟抚养大。
尽管舅舅对他视同己出,坦尼斯仍然无法在精灵或人类之中找到认同感。
当坦尼斯长大成人时,他身上的混血特征变得更加明显,他比一般人类矮小,又比一般精灵高大。
就是这时他感觉到他的精灵亲戚对他的态度变了。
每个人的态度都变了,除了罗拉娜;而罗拉娜这个女孩的青眼是大家都想得到的。
这让坦尼斯和他的舅舅,以及和舅舅的儿子、罗拉娜的哥哥之间的紧张关系变得更加明显。
所以他离开了家。
他心中的空虚折磨着他,他明白有一天他必须面对他舅舅——还有罗拉娜。
这件事很复杂,因为那个人不仅仅是他舅舅,还是太阳咏者,奎灵那斯提精灵们的领袖。
弗林特伸手拍拍坦尼斯的肩膀保证道:这里永远有你的一个家,小伙子。
坦尼斯的眼光从火苗上转开,向弗林特微笑,但是他多思的深色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
我知道。
大家这次的分手应该是高高兴兴的,坦尼斯不想现在就考虑奎灵那斯提的事。
还不是时候。
他对弗林特投以愉快的微笑。
如果我够了解你,弗林特·火炉,这五年你都会花在壁炉前雕刻东西。
弗林特从手上的木头上切下一块过大的木片。
那又怎么不对了?他生气的问道。
坦尼斯现在敢肯定矮人正是打算这么做。
没什么不对,只不过这样坐到一个小时以上,就实在是太无聊了。
泰索何夫插嘴道,他捅捅壁炉里的火,弄得火星四溅,你知道,弗林特,我可以留下一小会儿,陪陪你,并且——并且闭嘴。
弗林特打断了他的话,瞪着坎德人,我不需要脚边有个笨头笨脑的坎德人!你们这些小鬼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把我的壁炉搞得乱糟糟的,现在我倒宁愿自己一个人过有点无聊的日子。
坦尼斯觉得小鬼这个词满有趣的,因为按人类的算法他已经快一百岁了,虽然他看起来才不过二十。
当然,弗林特也不年轻——他一百四十岁出头了,相当于人类的五十七、八岁。
头发灰白的矮人还没唠叨完。
雷斯林总是在琢磨事情,史东是个该死的斯多葛派,奇蒂拉永远在和卡拉蒙角斗,要不她就是在和坦尼斯玩另一种角斗……他脸上生气的表情已经柔和下来了,然后他善意地捅了捅半精灵的肋骨。
泰斯向后靠在椅背上,把脚翘到桌上。
你们认为史东能在索兰尼亚找到他父亲吗?他问道,话题突然转向了早先离开的其他朋友。
史东·布莱特布雷德和奇蒂拉·尤丝·马塔这天早些时候已经离开了索拉斯,向北方的索兰尼亚出发。
史东在寻找他的父亲,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被强迫离开了父亲;而奇蒂拉则是单纯地去冒险。
如果布莱特布雷德爵士还活着,我敢肯定史东会找到他,坦尼斯非常肯定地说,有奇蒂拉帮忙,他不会漏掉什么线索的。
火苗发出噼噼剥剥的声音,跳跃着,滚烫的火星灰烬落在泰斯的左腿上。
他尖叫一声跳了起来,疯了似的乱蹦乱跳。
哇啊!哇啊!这就是奇蒂拉出发的原因吗——帮史东找他的父亲?他问道,同时拼命拍打他冒烟的绑腿。
坦尼斯一点也没被坎德人的乱蹦影响到,他严肃地回答:我想奇蒂拉不知道她在找什么。
灰烬灭掉了,泰斯把一个手指伸进蓝色绑腿上烧出的黑洞。
哎,不管是找什么,我相信她都能找到,他说,她是那么……专注?坦尼斯替他说完。
自信,我是想说。
坦白的坎德人说道。
她确实如此。
坦尼斯带着一个明瞭的微笑。
我担心的是她的笨蛋弟弟们,弗林特咕哝着,虽然我不知道我干么这么担心。
我不管别人怎么说,要接受大法师之塔的试炼,雷斯林实在是太年轻了。
他会死掉的。
而可怜的卡拉蒙——我不知道没了雷斯林,他要怎么过。
那对双胞胎兄弟,卡拉蒙和雷斯林·马哲理,就是奇蒂拉的两个同母异父弟弟,也已经走了。
娇弱的雷斯林想要通过威莱斯大法师之塔里对魔法使用者的危险试炼,而他魁梧的兄弟卡拉蒙则坚持要和他一起去,以便保护他。
泰索何夫看起来在沉思。
我想从另一方面来说,他说着,毫无不友好的意思,不知道没了卡拉蒙,雷斯林要怎么过。
当然,除非雷斯林死了。
家人……坦尼斯自言自语,他的思绪已经飘向了远方。
就是这个!泰斯叫着,跳起来,眼睛闪着兴奋的光。
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了!我要去探望我的家人。
天哪,我还不知道他们都在哪儿呢。
你不知道?弗林特问道,从他的雕刻工作中抬起头,那么你知不知道你的父母在哪儿?不太清楚,不知道。
至少,我不知道他们最近在哪儿。
那么,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都还活着?坦尼斯一边啜着酒,一边问道。
如果他们死了,有人会告诉我的,我想。
泰斯推断着。
但是如果你不知道他们在哪儿,别人又怎么知道你在哪儿,并且告诉你某个你不知道在哪儿的人死了?弗林特气急败坏地结巴着。
矮人停下来喘口气,然后摇摇头。
听听,我现在说话开始像个坎德人了!他骂道。
但是泰斯正忙着开列要探望的亲戚名单。
有瑞默·洛克匹克叔叔,我想他是我爸爸的叔叔的第二个侄子。
他收集了很多钥匙——有大的,有小的,有沉甸甸的,还有一些用像你脑袋那么大的天蓝宝石做成的钥匙。
泰斯搔搔自己的下巴,这样的钥匙是做什么用的呢?弗林特和坦尼斯都怀疑坎德人是否需要用到钥匙,因为他们的手指都是那么灵巧,善于开锁;但是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还有威尔弗莱叔叔,泰斯一边想一边继续数,但是没人见过他,嗯……我想我事实上不会找得到他的。
他喝了一口酒,然后接着往下数。
我最喜欢的舅舅,也就是,我妈妈的兄弟——我想,泰斯一边说,一边快乐地回忆着,他姓菲伏特,不是柏伏特,你想想,这在家庭聚餐时很容易搞混的。
不管怎么说,他的新娘在蜜月里死了之后,触陷阱舅舅就和我家一起旅行。
至少,在他认为他的新娘死了之后。
你说‘认为’是什么意思?坦尼斯叫道。
听起来是个悲剧。
哦,那是很浪漫的,按照触陷阱舅舅的讲法。
泰斯开始讲道,同时举起他的酒杯,等着有人再把它斟满。
坎德人显然很兴奋地准备讲他那长长的故事。
如果你可以的话,就讲短点,弗林特警告他,我不想等到五年后,大家都旅行回来时,我还坐在这里听你讲你的故事。
泰索何夫转着眼珠。
这很有趣,弗林特。
我还从来没有讲过一个要讲五年那么长的故事。
我不是没有那么长的故事……那么,他就像没被打断过那样接着往下讲,触陷阱舅舅和他的新娘决定,他们绝不去任何他们曾去过的地方渡蜜月。
不管怎么说,那就是他们去的地方,或者试图去的地方。
和平常一样,泰斯的话显得没头没脑。
他们去哪儿啦?弗林特问,装出一副耐心的样子。
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泰斯一副被激怒了的样子。
真的,弗林特,你根本没在听我讲。
你还能去什么地方渡蜜月?当然是去月亮啦!这就是问题所在!坦尼斯眯起眼睛。
他们去月亮啦?不,泰斯纠正他,但是他们肯定试图去那里。
他们在坎德摩尔的春季集市上买了一剂魔法药水。
他们一起喝下了药水,闭上眼,按照买药水的人说的那样,脑子里想着月亮。
但是,触陷阱舅舅醒来时,他还在集市上,而他的新娘却不见了!她的婚纱堆在他身边的地上。
泰斯眼睛里雾蒙蒙的,天哪,这个故事总让我伤心。
你们认为会不会是他想月亮想得不够用心?他确实不够用心,不过不是想月亮想得不够用心,弗林特摇着头嗤之以鼻,胡子上抖落下一大把木屑,她多半知道她将会碰到什么,所以等他闭上眼睛,她就马上溜走了,趁那时还来得及。
对于一个坎德人来说,她是够聪明的了。
触陷阱舅舅说她肯定死了,泰斯说,因为如果她还活着,到现在她肯定已经想办法回到他身边了。
不过我认为她现在正在努林塔瑞上。
我打赌她在那儿孤单极了。
我琢摩着从那里俯视下来,我们看起来会是什么样子?至少她不会挨饿,弗林特说,谁都知道努林塔瑞是用一块红乳酪做的!他扭动脸上的肌肉,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我不敢肯定这一点,泰斯严肃地说,我不知道努林塔瑞是用什么做的,但总不会是红乳酪。
我打赌,是某种红色的东西,但肯定不是乳酪这种平凡无奇又湿答答的玩意儿——弗林特忍不住狂笑起来。
泰斯的演说被开门声打断了,酒店沉重的橡木大门被猛力推开,撞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初秋的落叶也随之飘进了酒吧间。
从门口进来的人是三个朋友看见过的形象最鲜艳、鲜艳得异乎寻常的人物。
从矮胖的体型来看,这个女人属于矮人族;而以矮人的标准来看,她打扮得太过奢华了。
她穿着一件覆盆子色的丝绸衬衫,衬衫袖口膨大,肚子那儿绷得紧紧的,交叉剑形花纹的蕾丝也全都绷紧了。
衬衫下方,她的蜂腰上系着一条浅黄色皮革编织的腰带。
她的裤子是紫色皮革做的,紧紧贴在身上,裤脚塞进皮靴里,皮靴的颜色和她的衬衫相配。
她的嘴唇和双颊都涂着抢眼得不可思议、非常不自然的石榴色,这颜色和她长长的、波浪起伏的头发颜色一样。
在所有这些装饰上方还得意洋洋地戴着一顶小小的,紫色和黄色的羽毛帽子。
我们终于到这儿了,她心满意足地叹道,环视了一圈酒吧。
她的手放在屁股上,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好让她看起来高大一些。
酒店里安静了下来,连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也不响了。
伍德洛,进来!她突然想起来了似的叫道。
是,太太。
一个紧张嘶哑的声音答道。
一个年轻男人跟在她后面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走过她身边,免得破坏了她的高大形象。
他的头发晒得发白,沿着头剪成碗形。
他的鼻子是鹰钩鼻,和他高大、结实的身体一样给人强壮的印象。
他的裤子很明显已经过了盛年,到处绽着缝,褪了色。
他的手腕至少在袖口以下一英寸晃荡。
不要叫我太太,她耐心的责备他,你让我觉得我很老了。
我跟你说,她一边继续说,一边颇为诱人地眨眨眼,我还没那么老呢!这个叫伍德洛的年轻人脸涨得通红。
是,太太。
他咽了口口水。
她盯着他盯了好一会儿,碰碰他的脸颊。
这么年轻……我喜欢年轻的脸……她突然转开眼睛,瞥向酒吧深处,一眼看到欧提克在吧台后,系着围裙。
哟——嗬!她叫道,向他招招手。
欧提克两眼发愣,马上向她跑去。
一个看起来像你这样体面、有地位的男人,一定是酒店老板了。
她轻柔地说。
欧提克的胖身子颠颠地停下,他笑得像个陷入恋爱的傻瓜。
啊,是,我想我大概是。
我能为您效劳吗?您也许要个房间?或者需要一顿美餐?我们这儿有索拉斯最棒的菜——安塞隆大陆南部最好的!他喋喋不休地说着。
我相信这儿的菜一定很棒,她柔和地说,但是也许我们等会儿再要。
实际上,我正在找一个人,一个坎德人,名字叫泰索何夫·柏伏特。
别人告诉我在这儿也许可以找到他。
三个朋友一直看着这一幕活剧。
听到自己的名字的那一瞬间,泰索何夫激动地跳起来,奔向那个女人。
我就是!我就是泰索何夫·柏伏特!我是不是赢了什么大奖?你到这里来是不是要给我奖品的?他停下来,又想了想,或者,我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你丢了东西吗?你可以这么说,这个打扮奢华的矮人说着,从上到下打量他小孩子一般的身躯。
真不能说我明白这片混乱是怎么回事。
她神秘地嘀咕着,然后用她粗得不可思议的手指牢牢捏住他的细手腕。
你现在必须跟我一起走,我在赶时间。
她一边说,一边向门口走去。
泰索何夫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傻愣愣地就被她拖住了。
他立定脚跟,不走。
嗨,来吧,她责备道,我可没有整年的时间等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拖着他走向门口。
等一等!他脱口而出,你是谁?你要带我到哪儿去?你一点儿也没有礼貌。
这个小家伙的叫喊让坦尼斯和弗林特都跳了起来,跑向泰斯。
陌生人看起来像想起了什么。
噢,对不起。
我忘了告诉你们这些事了。
她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腔调,泰索何夫·柏伏特,你现在被逮捕了,你违反了坎德行为法规第3119章,第47款,第10则的某某细则。
她猛力一拉泰索何夫的手腕,拖向门口。
这听起来够严肃的,泰斯严厉地表示赞同,但是脚还不肯挪窝,这是什么意思?这代表你违背了你的婚约。
你有大麻烦了,柏海特。
(泰斯本姓柏伏特Burrfoot,是毛脚;柏海特Burrhead则是刺儿头。
以后这个女矮人还多次叫错了泰斯的姓,都是在foot上加上某些其他的词变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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