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孔。
面孔浮在他周围,在波动的痛苦表面上起伏着。
杰拉德站了起来,那些面孔很近奇怪的面孔,没有表情,就像在他挣扎的黑暗海洋中溺死的尸体。
靠近表面最痛苦,而且他也不喜欢身边没有特征的面孔,于是又沉入黑暗中。
身体的某个部分低声让他放弃挣扎,没入海中,也成为那些面孔之一。
杰拉德想那么做,但是最痛苦的时候一只手紧紧抓住他,不让他下沉。
一个平静的声音命令他继续浮着。
习惯于服从的杰拉德听从了那个声音。
他紧紧抓住那只手,在黑暗海洋里挣扎。
最后他终于到了岸上,将自己拉出痛苦,恢复了意识,然后平静地沉睡了。
杰拉德饿醒了,头晕晕地想自己在哪里,怎么来的,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周围的面孔都是真实的了,但那并不比梦里那些溺死的面孔好多少。
这些人类穿着镶银边的黑色长袍,表情冷漠。
先生,你感觉如何?一个人弯下腰来,将冰冷的手放在他颈部,查看他的脉搏。
这个女人的黑袖子遮住了他的脸,杰拉德想到,我以为要溺死的黑色海洋就是这个。
好多了,杰拉德谨慎地说。
我饿了。
好迹象。
你的脉搏还很微弱。
我会叫助手给你送点牛肉汤来。
你大量失血,牛肉有助于补血。
杰拉德看了看周围。
他躺在一间大屋子里,屋里全是床,大多数都是空的。
有些穿拖鞋的黑衣人静静走过。
空气中散发着草药味道。
我在哪里?杰拉德疑惑地问。
发生了什么事?骑士先生,你在我们的医院里,医生回答。
在奎林那斯提。
你好像被精灵伏击了。
我就知道这么多。
她的表情冷淡,似乎并不关心。
梅丹元帅发现了你。
前天他把你送到了这里。
他救了你的命。
杰拉德更疑惑了。
精灵袭击了我?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医生告诉他。
我还有其他病人。
你得自己问元帅,他很快就来。
自从他把你送来之后,每天早上他都来坐在你身边。
杰拉德想起了那只坚定的手,还有命令的声音。
他痛苦地慢慢翻过身,伤口绑得紧紧的,肌肉虚弱无力。
他看到自己的黑色盔甲已经清洗过了,就放在床边的架子上。
杰拉德闭上眼睛,呻吟了一声,这一定让医生以为他的病又恶化了。
他回想起了一切,至少是发生了什么。
他想起同两个奈拉卡骑士战斗,想起箭、第三个骑士,还有他向那个骑士挑衅……他想不起被精灵攻击过。
一个年轻人端着碟子进来了,上面放着一碗肉汤、一块面包,还有一杯水。
先生,要我帮您吗?年轻人礼貌地问。
杰拉德想象自己像小孩一样要人喂。
不用了,他说。
虽然很痛,他还是努力坐了起来。
年轻人把碟子放在杰拉德膝盖上,然后坐在一边看他吃。
杰拉德把面包泡在肉汤里,喝了几口杯子里的凉水,然后想怎么才能搞清真相。
我以为自己在这是囚犯,他对年轻人说。
为什么,不,先生!年轻人很吃惊。
您为什么会那么想?先生,您被一队精灵伏击了!助手敬佩地看着杰拉德。
梅丹元帅把你带到这里时告诉了大家。
他说您是个真英雄,应该受到最好的照顾。
我们找了七个黑袍牧师来照看您。
您!囚犯!年轻人大笑着摇摇头。
杰拉德把汤碗推到一边,没有喝。
他没胃口。
杰拉德喃喃自语着又躺下,让别人以为他还是很虚弱。
助手紧张地调整了一下他的绷带,看看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助手说伤口基本都好了,他告诉杰拉德好好休息,然后离开了。
杰拉德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但迟迟睡不着。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猜这个梅丹在玩什么把戏,最后要把他折磨到死。
确信这一点后,他平静下来,睡着了。
不,不要叫醒他,一个熟悉的低沉声音说。
我只是来看看今天他怎么样。
杰拉德睁开眼睛。
一个穿着盔甲,戴着元帅肩带的奈拉卡骑士站在床边。
这个人应该五十多了。
他的脸晒得黝黑,满是皱纹,看起来很严肃,但并不冷酷。
这是个能让人送死却不从中取乐的人。
杰拉德立刻认出了他。
梅丹元帅。
罗拉娜谈起元帅的口气带着很勉强的尊敬,现在杰拉德知道是为什么了。
梅丹统治了敌对种族三十年之久,没有设立集中营,市场上没有绞刑架,精灵的房产也没有遭到破坏和抢掠。
梅丹只负责为龙缴税。
据罗拉娜所说,梅丹已经学会了如何玩弄精灵的政治,而且还玩得很好。
他有自己的间谍,会严厉处理反叛者,但这么做是为了保持秩序和稳定。
他牢牢控制着自己的军队。
这些年奈拉卡骑士从社会渣滓中征兵,却没出什么乱子。
杰拉德不得不放弃这个人会拿他取乐的想法。
但如果那是真的,梅丹的游戏又是什么呢?精灵伏击的故事又是怎么回事?杰拉德身上缠满了绷带,他坐起来,努力敬了个礼。
虽然梅丹是敌人,但他是元帅,杰拉德必须要对他的地位表示尊敬。
元帅回礼,告诉杰拉德躺下,不要让伤口开裂。
杰拉德没怎么听。
他在想别的事。
他回想起战斗。
梅丹为了抓住帕林和抢魔法物品才伏击他们。
那意味着梅丹很清楚去哪里找我们,杰拉德对自己说。
有人告诉他我们的行踪。
有人出卖了我们,但是是谁呢?罗拉娜家族里的人?这很难相信,但是杰拉德想起了那个去狩猎而没回来的精灵。
也许他被骑士杀了。
也许没有。
杰拉德的思维开始混乱。
帕林和坎德人怎么样了?他们安全逃离了吗?还是也沦为了囚犯?先生,你感觉怎么样?梅丹关切地看着杰拉德问。
我好多了,大人,谢谢您,杰拉德回答。
我想告诉您,大人,您不需要这样假装关心我的健康。
我知道我是您的囚犯。
虽然您没理由相信我,但我想让您知道,我不是间谍。
我是索兰尼亚骑士。
梅丹笑着帮他说完。
是的,我知道。
你是梅丹停下来。
大人,我叫杰拉德&8226;钨斯&8226;蒙达,杰拉德回答。
我是阿列克修&8226;梅丹元帅。
杰拉德先生,我知道你是索兰尼亚骑士。
梅丹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
我知道你是我的囚犯。
我想让你放低声音。
他瞥了一眼房间另一头走来走去的黑袍牧师。
这两点是我们的小秘密。
大人?杰拉德目瞪口呆。
就算碧雷突然从空中飞下来落在他的汤里,也不会比这更让人惊讶。
听我说,杰拉德先生,梅丹握住索兰尼亚骑士的手臂。
你被抓住时穿着奈拉卡骑士的盔甲。
你说你不是间谍,但是谁会信呢?没人。
你知道间谍的下场吗?你会被精于审讯的人审问。
在奎林那斯提这里我们可是相当现代化的。
我们有拷问台、炽热的火钳和碎骨器。
我们还有铁娘子(iron maiden),她的拥抱可是痛苦致命的。
我想,经过几星期审问后,你一定会很乐意告诉审讯者知道和不知道的一切,以结束折磨。
杰拉德张开嘴,但梅丹用力压他的手臂,于是杰拉德保持沉默。
你会告诉他们什么?你会告诉他们太后的事。
你会告诉他们罗拉娜窝藏了一个发现了珍贵魔法物品的人类法师。
由于罗拉娜的介入,这个法师和那个魔法物品现在都不在碧雷掌握中了。
杰拉德暗地里松了口气。
梅丹靠近注视着他。
嗯,我认为你应该很高兴听到那个消息,他冷冷地说。
法师逃走了。
碧雷想得到魔法物品的希望破灭了。
你会死去。
你会很高兴死去,而你的死也不能拯救罗拉娜。
杰拉德静静地思考。
他在梅丹的逻辑中挣扎前进,却看不到出路。
他想自己能经受任何折磨,到死也不吐出半个字,但他不那么肯定。
他听说过拷问台的作用生生把骨节拉开,让人残废,那伤口永远不可能痊愈。
他还听过其他的折磨方式;他回忆起帕林扭曲的双手,残废的手指。
杰拉德又想起罗拉娜的手,纤细而洁白,拿过剑的地方起了老茧。
杰拉德瞥了一眼黑袍牧师,然后看着梅丹。
大人,您想要我干什么?他平静地问。
你要承认我编造的那个同精灵战斗的故事。
为了奖励你的英勇事迹,我会让你当我的副官。
我需要可以信任的人,梅丹的语气有些讽刺。
我相信太后处于危险之中。
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她,但那也许还不够。
我需要一个像我一样关心太后的助手。
但是,大人,杰拉德糊涂了,你自己却在监视她。
那是为了保护她,梅丹回答。
相信我,我也不喜欢。
杰拉德摇摇头,然后抬头看着元帅。
大人,我的答复是,请拔剑杀了我吧。
就在这里,我躺在床上,不能抵抗。
我不会怪您谋杀。
现在我死在这里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梅丹紧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也许并不如你所想。
当然我会拒绝。
我开始喜欢你了,索兰尼亚骑士。
我不会错过看你为奎林那斯提而战!我所知道的大部分骑士会扔下武器逃跑。
梅丹的表情变暗了,他的语调变得痛苦。
我们荣耀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我们曾受一个正直而勇敢的人领导。
他是海之女神赛波音和一个龙骑将的儿子。
而现在呢?梅丹撇撇嘴。
一个会计。
一个腰间系着钱袋而不是剑鞘的人。
骑士们不再通过战斗中的勇猛和功绩赢得地位,而是用钱买。
杰拉德想到自己的父亲,觉得脸有些发烫。
他没有花钱进入骑士团,至少他自己相信。
但他父亲肯定是花了钱,才派给他一些小任务。
索兰尼亚骑士也一样,他嘀咕着放低视线,抚平汗湿的被单。
是吗?很遗憾,梅丹真的很失望。
也许在以后几天里,最后战斗的将会是选择荣誉而不是阵营的人。
我希望是这样,他平静地补充道,否则我们都会失败。
以后几天?杰拉德不安地问。
大人,您是什么意思?梅丹看了看四周,牧师都走了,只有他们俩。
碧雷要进攻奎林那斯提,梅丹说。
我不知道时间,但她正在聚集军队。
一旦她发起进攻,我就不得不作出痛苦的选择。
他盯着杰拉德。
我不想让太后牵扯进去。
我要找可以信任的人来帮她逃走。
杰拉德吃惊地意识到,这个人爱上了罗拉娜!不过也没那么惊讶,因为他自己也有点爱上了罗拉娜。
罗拉娜周围的人都会迷上她的美丽和优雅。
但杰拉德还是有些犹豫。
先生,我看错你了吗?梅丹冷冷地问。
他站起来。
也许你和其他人一样缺乏荣誉心。
不,大人,杰拉德用力说。
很奇怪,他想让元帅对自己有好感。
我经过努力才成为骑士。
我学习战术、策略,通过比武得到军阶。
我当骑士是为了保护弱小,上战场赢得荣誉,但是,由于我父亲的影响杰拉德羞愧地停了一下我被派去守卫索拉斯的坟墓。
梅丹没说什么,他只是低头看着,等待杰拉德的决定。
我接受您的提议,大人,杰拉德说。
虽然我不理解您,但我愿尽自己所能帮助奎灵那斯提王国,他直截了当地说,还有太后。
非常好,梅丹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然后又停下来回头看。
年轻人,我加入骑士团的原因跟你一样,梅丹说。
然后他大步走向门,斗篷在身后摆动。
如果医生认为你的状况良好,明天你就可以去我那里了。
杰拉德躺下了。
他想,我不信任他。
我不会让自己相信或是尊敬他。
龙的事可能是谎话。
这可能是个圈套。
我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但我会保持警惕的。
杰拉德奇怪地觉得自己有些满意,他想,至少我要干的不只是把什么锁住自己的该死坎德人从坟墓里放出来。
梅丹离开了医院,他对会面相当满意。
当然他不信任这个索兰尼亚骑士。
现在梅丹不相信任何人,他会在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仔细观察,看骑士表现如何。
反正梅丹可以随时干掉这个索兰尼亚骑士。
元帅想,至少我不会怀疑他的勇气和对朋友的忠诚,他已经向我证明了。
梅丹走向罗拉娜家。
他喜欢步行。
奎林那斯提一年四季都很美,不过他最喜欢夏季,这个喜庆的季节里无数的鲜花绽开,柔和的空气充满芳香,还有银绿色的树叶和悦耳的鸟叫声。
梅丹慢慢走着,时不时停下来俯身欣赏一片片将黄色头部朝向阳光的百合花。
他在人行道上漫步,看着一只拍动翅膀的知更鸟从雪球丛上弄下一片白花。
梅丹碰见了一个塑木者家族的园丁,他让那人停下跟自己讨论玫瑰的枯萎病。
精灵并不友好,声明跟梅丹谈话是被迫的。
梅丹很客气,提的问题又很深,渐渐地精灵也关心起他的问题,最后答应去元帅家治疗生病的玫瑰。
梅丹到了罗拉娜家,敲了下银钟,然后边欣赏清脆的钟声边等着。
一个精灵打开门,礼貌地鞠躬。
梅丹盯着他。
凯勒文卓斯,对吗?他问。
是的,元帅,精灵回答。
我来找凯勒文卓斯,谁来了?罗拉娜出现了,她走下门廊。
啊,梅丹元帅。
欢迎到我家来。
请进。
您要喝点什么?谢谢您,女士,不过我马上就走,梅丹礼貌地说。
我们接到报告说有一些叛军在附近荒野活动。
我的一个手下遭到袭击,受了重伤。
他紧盯着罗拉娜。
叛军认为皇室家族通敌,对你们可不客气。
如果照您所说,您对这些叛军没有影响元帅,我过着平静的生活,不问政事,罗拉娜说。
除了去皇宫看儿子,我哪里都不去。
但我却发现自己总是被怀疑。
我已经爱过祖国和人民了。
我知道,女士,梅丹冷冷地说。
所以在我们抓住这些叛军之前,您离开家是不安全的。
我必须让您和您关心的人留在家里。
当然,您可以去皇宫,但是不能去其他地方。
那么元帅,我被软禁在家里了?罗拉娜质问道。
我是为了您好,女士,梅丹说。
他伸手摘下旁边的一朵紫丁香,嗅了嗅香气。
这丛紫丁香真美丽。
我从不知道它还能一直开花到夏季。
日安,太后。
日安,梅丹元帅。
罗拉娜说。
我真厌恶这游戏,梅丹对自己说。
他独自走回住处,还能闻到丁香的芬芳。
我真厌恶这游戏,罗拉娜关上门,将头靠在门上说。
瀑布发出悦耳的音乐,罗拉娜倾听它歌唱,在那旋律中平静下来,恢复平常的希望。
她不是会对绝望让步的人。
她曾行走在世上已知最深的黑暗中,面对恐怖女神塔克西丝。
她曾看见爱战胜了黑暗。
她相信就算最黑暗的长夜也要给黎明让路。
罗拉娜坚守这份信念,走过一生里所有痛苦和悲伤。
她看到儿子变成自己人民的傀儡统治者,还有她亲爱的丈夫坦尼斯,死在保卫法王之塔的战斗中,黑暗骑士的剑从背后将他刺穿。
她为丈夫的死悲痛欲绝。
她很想念丈夫,在心里为他建立了一座神殿。
但是丈夫的死没有让罗拉娜也死去。
她没有把自己的心埋葬在丈夫的坟墓里。
这么做就相当于否认坦尼斯的生命,否认他做过的一切善行。
罗拉娜继续为了他们共同的理想战斗。
有些人对此质疑。
他们觉得罗拉娜应该穿上黑衣成为隐士。
要是她大笑或是高兴地听吟游诗人的歌曲,他们就觉得不快。
太可悲了,他们会说。
您丈夫死得毫无意义。
罗拉娜会回答,告诉我,先生,或是告诉我,女士。
告诉我您觉得什么样的死是有意义的?然后罗拉娜会笑看对方困窘的样子,似乎也在心里听见了坦尼斯的笑声。
坦尼斯死后的一小段时间里,罗拉娜还可以听见他的声音,感觉到他在看着自己,不是保护,而是支持自己恢复信心。
但是她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坦尼斯了,也许他已经到了生命旅程的下个阶段。
罗拉娜没有悲伤,当她离开这个世界时就能见到坦尼斯了。
虽然现在他们俩阴阳相隔,但最后总会找到彼此的。
在那之前,死者还不需要她,而活着的人需要。
主人,凯勒文卓斯轻轻说,不要因元帅的威胁而苦恼。
我们可以智取,一直不都是这样吗。
罗拉娜抬起头笑了。
是的,我们可以。
你能回来真是幸运,凯勒文卓斯。
梅丹可能注意到你不在,那会引起麻烦。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采取非常措施。
吉尔萨斯说矮人隧道快要完工了。
现在你就要用那个通道。
虽然不符合习惯,但是更安全。
卡林达斯!你应该躺在床上的!精灵摇摇晃晃地站在门道里,头上绑着绷带,肤色苍白,成了半透明的。
罗拉娜都能看见他脸上的蓝色血管。
凯勒文卓斯走过去,扶着弟弟,帮他坐到长椅上。
凯勒文卓斯一边轻轻帮着弟弟,一边责备卡林达斯下了床让主人担心。
我怎么了?卡林达斯茫然地问。
你不记得了?罗拉娜问。
什么都不记得!他把手放在头上。
凯勒文卓斯,罗拉娜突然说,去前门看看梅丹元帅走了没。
鸟儿在树上歌唱,凯勒文卓斯回来报告。
蜜蜂在花间飞舞。
附近没人。
卡林达斯罗拉娜转向他现在你记不记得保护帕林大师、杰拉德和坎德人去同狮鹫汇合?卡林达斯思考着。
记不太清了,主人。
你在荒野里被人攻击了,罗拉娜一边调整精灵头上的绷带一边说。
我们很担心你。
因为你没回来,我就让雌狮派人去找你。
他们发现你躺在森林里,受了伤,昨天才把你带回来。
你站起来干什么?你要什么?不,主人,谢谢您,卡林达斯。
请原谅我让您担心了。
我听见了元帅的声音,觉得您可能需要我。
我以为自己可以下床了,不过我似乎错了。
凯勒文卓斯给弟弟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罗拉娜把自己的披肩盖在卡林达斯身上保暖。
你们已经忍耐梅丹和他的人很久了,罗拉娜愤怒地说。
你没杀死真是幸运!他们不需要杀我。
卡林达斯痛苦地说。
他们一定是从后面偷袭。
帕林大师和坎德人带着魔法装置安全逃走了吗?相信是的。
反抗军没找到他们的踪迹,我们也没收到任何他们被俘虏的消息。
那索兰尼亚骑士呢?雌狮说有战斗的迹象。
两个奈拉卡骑士死了。
他们找不到杰拉德的尸体,认为是被俘虏了。
罗拉娜叹了口气。
如果真是那样,我只能希望他死了。
反抗军在军队里的间谍试着收集信息,不过他不在监狱,我们就知道这么多。
至于帕林,凯勒文卓斯刚同狮鹫碰面回来,狮鹫带来了信息,我相信是帕林送来的。
在这里,主人,凯勒文卓斯说。
他从靴子里拿出一卷羊皮纸,递给罗拉娜。
你真的没事?罗拉娜接过卷轴,问卡林达斯。
要不要叫杯酒?请您读信吧,主人,卡林达斯说。
不用管我。
罗拉娜又担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书桌前坐下。
凯勒文卓斯点燃了一根蜡烛,放在桌上。
罗拉娜展开卷轴,上面写满字,有股淡淡的柠檬味。
纸上写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一个以前的邻居告诉罗拉娜他种的农作物,他的孩子长很大了,还有最近在年中集市上买了匹好马。
他还询问罗拉娜的情况,祝罗拉娜健康。
罗拉娜小心地把羊皮纸放到蜡烛的火焰上方,不靠得太近把它烤焦了。
慢慢地,纸上用墨水写的两句话之间出现了新的字。
她在火焰上来回移动纸,直到隐藏的字全都现出来。
罗拉娜把纸放到桌上,自己默默读着。
笔迹不是帕林的。
罗拉娜感到很奇怪,她看了看底部的签名。
啊,珍娜,她嘀咕道。
她继续读着,每读完一行都更加吃惊。
怎么了,主人?卡林达斯惊慌地问。
发生什么事了?奇怪,罗拉娜嘀咕着。
非常奇怪。
我不相信。
回到过去却发现过去不存在。
我不明白。
她继续说。
泰索何夫失踪了。
她摇摇头。
他没来这里。
罗拉娜继续读着。
两兄弟交换了眼神。
她皱起眉头,光滑的前额上出现了皱纹。
她读到信的结尾,盯了一小会儿,就像希望信能说点什么似的,最后慢慢松开手。
卷轴又缩回她手里。
看起来我们受到了监视,罗拉娜非常平静地说。
帕林和泰索何夫被碧雷手下的一头龙追击。
帕林相信龙是冲着魔法装置去的。
那意味着碧雷知道魔法装置的存在,还有到那里去找。
卡林达斯,奈拉卡骑士不是偶然碰上你们四个的。
你们中了埋伏。
间谍!在您家里。
也许是我们中的一个?那不可能,主人,凯勒文卓斯激动地说。
确实不可能,卡林达斯说。
希望你们是对的,罗拉娜严肃地说。
背叛自己人的精灵……她摇摇头,声音变得悲伤。
很难相信会有这样的邪恶存在。
但是,它刚刚发生过。
您知道,我们都不会背叛您,卡林达斯强调说。
罗拉娜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该想什么。
珍娜女士猜想也许奈拉卡骑士中有懂读心术的人,可以进入我们的心里收集想法。
我们真是到了个痛苦的关口!现在我们还得给自己想什么加一层保护!罗拉娜把信放进腰间的钱袋。
凯勒文卓斯,给我拿点柠檬汁,然后准备好让明翼(Brightwing)给狮鹫送信。
凯勒文卓斯默默退下执行命令去了。
走之前他同弟弟再次交换了眼神。
他们都注意到,罗拉娜没有回答关于帕林的问题,而是小心地改变了话题。
看起来就连他们俩罗拉娜也不相信。
宁静的住所罩上了一层阴影,它不会很快消散的。
罗拉娜的回信很简短。
泰索何夫不在这里。
我会注意他的。
谢谢你警告我有间谍。
我会保持警惕的。
她把信卷得很紧,以便塞进绑在猎鹰腿上的小水晶管里。
主人,请原谅我打扰您,卡林达斯说,我的头痛起来了。
凯勒文卓斯说医生提起过罂粟汁。
要是哥哥能拿点来,我觉得应该有用。
我马上叫医生来,罗拉娜关切地说。
躺在这里,等你哥哥带医生来。
梅丹元帅在花园里散步。
他喜欢看那些躲开太阳,只对苍白的月光绽放的花朵。
他让副官办事去了,现在独自一人。
索兰尼亚骑士明天就会来这里,开始履行新的职责。
梅丹停下来欣赏一朵似乎在月光中发亮的白兰花,这时他听见树丛中发出嘶嘶声。
元帅!是我!是吗,梅丹说,我还以为是条蛇。
我累了。
爬回你的窝去,明早再来。
我有重要的紧急信息,那个声音说。
碧雷会觉得非常有趣。
那个法师帕林&8226;马哲理用装置回到了过去。
那是个强大的魔法装置,也许是目前已发现的最强大的了。
也许吧。
梅丹说得很含糊。
他很不了解法师和魔法。
这个强大的装置现在在哪里?我不知道,精灵说。
他给我主人写的信里说坎德人带着装置跑了。
马哲理相信坎德人去了光明城堡。
他要去那里找。
至少他没回这里来,梅丹叹了口气说。
摆脱他和那个该死的装置真好。
这个消息值一大笔钱,精灵说。
我会付钱的。
不过要等到明早,梅丹说。
现在在你主人发现你不在之前离开。
不会的。
精灵自鸣得意。
她睡得很熟,非常熟。
我在她的茶里下了罂粟汁。
我告诉你离开,梅丹冷冷地说。
你再多呆一秒我就扣你一个钢币。
现在已经一个了。
他听见树丛里一阵摸索的声音。
元帅多等了一会儿,确认精灵已经走了。
月亮藏在了云后。
花园里一片漆黑。
苍白的白兰花也从他视线中消失了。
这似乎是个预兆。
只是时间问题,他对自己说。
也许几天吧。
不会再长了。
今夜我就要做出决定。
我已经选择了自己的路线。
现在我做不了什么,只能等待。
夜晚的兴致没了,元帅走回屋里,他不得不摸索着穿过黑暗,因为他已经看不见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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