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小径缓慢地向上攀升,直达山脚下的一座树林里。
他们溯溪而上,夜晚的阴影开始笼罩大地。
他们只走了短短的一段路,吉尔赛那斯就突然离开小径,钻入旁边的树丛中。
每个人都停下脚步,满腹狐疑地彼此相望。
这太疯狂了,依班对坦尼斯低声说。
这个山谷里面住着食人魔……不然你以为这条小径是怎么来的?黑发的男子恍如老友般地抓住坦尼斯的手臂,这让坦尼斯十分恼怒。
我承认,我是新来的家伙,你们根本没理由相信我,但,你们对吉尔赛那斯又知道多少?我对他——坦尼斯开口说,但依班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我们当中有些人不相信碰上龙人大军纯属意外,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我和我的同胞们自从在盖特威被伏击后便一直躲在山里打游击。
上星期不知从哪冒出了这些精灵。
他们告诉我们突袭龙骑将要塞的计划,并且问我们要不要加入?我们说,当然没问题!只要能给龙骑将一点颜色瞧瞧。
但我们越走越紧张。
附近全都是龙人的足迹!精灵们似乎不太在意这种情形,吉尔赛那斯说这些足迹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当天晚上我们扎营,并且安排了哨兵。
但一点用都没有,只为我们在龙人攻击前争取了大约二十秒钟的时间。
而且——依班张望着,又站得靠近了些,我们醒来后,抓起自己的武器作战时,我听见那些精灵没命地大喊,好像有人失踪似的。
你觉得他们喊的是谁?依班仔细地打量着坦尼斯。
半精灵皱起眉,摇摇头,对于这样戏剧化的变化感到不能接受。
吉尔赛那斯!依班压低声音说。
他失踪了!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呼唤着他,也就是他们的头子!男子耸耸肩。
我不知道他后来出现了没。
接着我就被俘虏了。
他们把我带到索拉斯,我从那里逃了出来。
不论如何,要我跟着这个精灵我需要再三考虑。
他或许有很好的理由可以解释他为何在龙人出现时碰巧消失。
但我认识吉尔赛那斯很久了。
坦尼斯讪讪然地打断,但心中确实感到很困扰。
当然。
只是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这件事,依班说,边同情地笑着。
他拍拍坦尼斯的背,回去站在提卡身旁。
坦尼斯不用回头便知道史东和卡拉蒙已经将每一句话听过耳里。
但却始终没有人开口,正当坦尼斯打算找机会和他们谈谈时,吉尔赛那斯突然从前方的树丛中窜出。
不远了,精灵说。
前面的树丛比较稀疏,走起路来简单多了。
我想我们直接从大门进去好了,依班说。
我同意,卡拉蒙说。
大汉看着自己软瘫在树下的弟弟。
金月累得脸色苍白。
连泰索何夫的头都无力的垂下。
我们今天晚上可以扎营,明几个一大早再从正门进去。
史东建议。
我们还是照原来的计划,坦尼斯突然说。
我们到了斯拉莫瑞再扎营。
佛林特接着开口。
你不如直接去敲猛敏那的大门,史东。
布莱特布雷德,我想他会让你进去的。
少来了,坦尼斯,我们走。
矮人蹒跚地步下小径。
至少,坦尼斯压低嗓门对史东说,这样做或许可以甩掉我们的跟踪者。
不管是人或是什么东西,史东回答。
他显然对森林的特性十分清楚,这点我可以确定。
每当我发觉背后有影子出现,正想回头看个清楚时,他就会突然地消失。
我曾想过要设个埋伏,可惜时间不允许。
大伙谢天谢他地走出了树林,来到了一个陡峭的岩壁前。
吉尔赛那斯沿着岩壁走了几百尺,手放在岩壁上东摸西摸。
突然间,他停下脚步。
我们到了,他低声道。
将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个散放着迷蒙黄光的宝石。
手一寸寸地摸着岩壁,精灵找到了他一直在找的东西:那是花岗岩岩壁上的一个小凹槽。
他把宝石镶嵌进去,诵起了古老的咒文,并且做着奇怪的手势。
真让人惊讶,费资本耳语道。
我没想到他也是同道中人。
他对雷斯林说。
不过是个模仿者罢了,法师回答。
虽然他虚弱的倚着玛济斯法杖,但他还是聚精会神地看着。
一片巨石突然一声不发地自岩壁缓缓移到一旁。
大伙都感觉到里头冲出一股潮湿、阴冷的空气,不禁被逼退了一步。
里面有什么?卡拉蒙狐疑地问。
我不知道里面现在有些什么,吉尔赛那斯回答。
我从来没进去过。
我是从我族的传说中得知此处的。
好吧,卡拉蒙皱眉道。
以前里面有些什么?吉尔赛那斯沉默了片刻,然后说,这里曾经是姬斯——卡南的陵寝。
这下可更阴森了,佛林特嘟哝着往里面瞧。
先让法师进去吧!这样他就可以警告里面的人说我们来了。
把矮人丢进去算了,雷斯林回嘴道。
反正他们本来就习惯居住在阴暗、潮湿的洞穴里。
你说的是高山矮人!佛林特说,他气得连胡子都在发抖。
丘陵矮人已经有很久没有居住在索巴丁的地底王国了。
那是因为你们被赶了出来!雷斯林哑着嗓子说。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坦尼斯忍无可忍地说。
雷斯林,你感觉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吗?邪恶,非常强大的邪恶力量,法师回答。
但我也同时感觉到里面有股强大的神圣力量,费资本出乎意料地说。
里面的精灵们还没有完全被遗忘,虽然有股新的恶势力侵入了他们的地盘。
这太离谱了!依班大喊。
噪音在山谷里回响着,每个人都警觉地回头看着他。
抱歉,他说,同时压低声音。
但我不敢相信你们这伙人真打算要进去!就算不是法师也可以看出洞穴里潜伏着难以想像的危机。
我就可以感觉得到!还是从前门进去吧,他要求道。
当然,那里还是会有一两个守卫,但比起黑暗中的邪恶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他说的有道理,坦尼斯,卡拉蒙说。
我们无法和死灵作战。
这一点教训,我们在暗黑森林时便见识到了。
这是唯一的路!吉尔赛那斯愤怒地说。
如果你们真是这种懦夫——小心和懦弱是有差别的,吉尔赛那斯,坦尼斯说,他的声音平稳而且冷静。
半精灵想了片刻。
我们是有机会先干掉前门的守卫,但是他们铁定能提前警告其他人。
我想我们至少应该先进去探一探,佛林特,你带路;雷斯林,我们需要你的照明。
施拉克!法师柔声说,他手杖上的水晶球开始发光。
他和佛林特一同走进洞穴中,其他人紧跟在后。
他们进入的隧道显然已经有了一段历史,但究竟是人工开挖抑或是自然形成则无从分辨。
我们的跟踪者呢?史东压低声音问。
要让入口开着吗?设个陷阶,坦尼斯低声同意。
吉尔赛那斯,留道小缝,足够让跟踪的人继续跟进来即可,不要明显到让他发觉这是个圈套。
吉尔赛那斯拿出宝石,嵌进大门这一边的凹槽中,说了几句话。
大石便悄悄地移回原位,等到开口剩下几寸时,他抽出宝石,大石戛然而止。
骑士、精灵和半精灵随着众人一起进入了斯拉莫瑞。
这里地上有很多灰,雷斯林边咳边说,但至少此处的洞穴地上没有足迹。
大概再走一百二十尺之后,有条岔路,佛林特跟着说。
我们在那头发现了一些脚印,但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足迹。
看来既不是龙人也不是地精,况且也不是朝着这个方向走。
法师说右方的路上有着邪恶的气味。
我们今天晚上就在这里扎营,坦尼斯说,就在靠近入口处。
我们会派出加倍的人手来守夜。
一个守在门口,一个守在走廊那头。
史东,你和卡拉蒙站第一班,吉尔赛那斯和我,依班和河风,佛林特和泰索何夫。
还有我。
提卡强打精神地说,她以前从来就不曾像现在这么疲倦过。
我也要守夜。
坦尼斯很庆幸昏暗的光线让众人瞧不着他脸上的笑意。
很好,他说。
你和佛林特、泰索何夫一起。
很好!提卡回答。
她打开背包,铺好一条毯子,很清楚卡拉蒙正看着她。
她同时注意到依班也正盯着她。
她不在乎。
她早就习惯了男士们对她投以欣赏的眼光,依班比卡拉蒙还要来得英俊。
当然也比战士来得更聪明,更迷人。
但卡拉蒙搂着她的记忆仍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
她硬是将这事逐出脑海,试着躺得更舒服些。
锁号甲感觉起来很冰冷,隔着衬衫还有点刺痛感。
但她发现大家都没有卸下锁甲。
况且,现在就算穿着整套的锁甲,她也照样能呼呼大睡。
她入睡前所记得的最后一件事,便是前前感谢此刻不是和卡拉蒙独处。
金月注意到战士的双眼盯着提卡不放。
她和河风耳语了几句,后者笑着点点头。
她离开河风,走向卡拉蒙。
碰碰他的手臂,她把他拉到走廊阴暗的角落去。
坦尼斯说你有个姊姊。
她开口道。
是的,卡拉蒙意外地回答。
奇蒂拉,虽然她只是我同母异父的姊姊。
金月微笑着轻柔的把手放到卡拉蒙的臂上。
待会就当我是你的姊姊聊聊吧。
卡拉蒙微笑起来。
不,你当不成她的,奎苏族的女士。
奇蒂拉曾教过我所有我曾听过的脏话,还包括几种我从没听过的。
她教我如何在大庭广众下光明正大的以剑相搏,但也教我如何趁裁判不注意时偷袭男人的下体。
不,女士,你和我的姊姊完全不同。
金月睁大了眼,讶异坦尼斯竟然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但我以为她和坦尼斯,我是说他们——卡拉蒙眨眨眼,他们当然有广他说。
金月深吸一口气。
她并未打算扯到这个话题,幸好最后还是回到了原先的正题上。
就某方面来看,这也是我要和你谈谈的原因。
只不过是和提卡有关。
提卡?卡拉蒙脸开始红了起来。
她是个大女孩,我看不出来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是个女孩,卡拉蒙,金月温柔地说。
你还不明白吗?卡拉蒙脸上一片茫然,他知道提卡是个女孩,但金月是什么意思?然后他突然明白,发出了抱怨声。
哦不,她该不会——是的。
金月叹口气。
她是。
她从来没有跟过任何男人。
当我们在树林里穿戴盔甲时,她曾对我说她很害怕,卡拉蒙。
她听过很多故事。
别逼她太紧。
她急着想得到你的肯定,甚至可能不顾一切讨好你。
但请别趁机做出会令她懊悔终生的事来。
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时间会慢慢地证明,并且让那一刻更加甜美。
我猜你自己也有过类似的经验吧?嗯?卡拉蒙看着金月说。
是的,她柔声说,眼光投向河风。
我们等了很久,有时真的很难熬。
但我族的律法是很严苛的。
不过那也不重要了,她低声说,与其说是告诉卡拉蒙,不如说是自言自语。
因为我们是仅存的最后两人了。
但,就某种方面来说,这也突显出这一点的重要性。
一旦我们彼此许下诺言,我们便会如夫妻般共枕而眠。
但在那之前,我们绝不会这样做。
我明白。
谢谢你特地提醒我这件事。
卡拉蒙说。
他笨拙地拍拍金月的肩膀,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夜慢慢地过去,他们的跟踪者并没有现身。
换哨时,坦尼斯和吉尔赛那斯大略讨论了一下依班所说的话,但只得到了一些不甚让人满意的结论。
是的,那男人说的都是实话。
他当时的确不在,他跑去说服督伊德教徒加入他们的行列。
他一听见杀声便立刻赶回来,便是那时他头上挨了一记。
他以低沉、哀伤的嗓音对坦尼斯诉说这些故事。
晨光射进门口,一行人也睡眼惺忪地醒来。
匆忙用过早餐后,他们收拾物品,走进斯拉莫瑞幽暗的甬道中。
来到了岔路口后,他们检查了两个方向,左方和右方。
河风蹲下来身来检查这些足迹,然后一脸迷惑地站起身来。
这是人类的脚印,他说,但却又不完全是。
这里还有很多动物的脚印,大概是老鼠。
矮人说得对,我没有看到任何花人或是地精的脚印。
怪的是,动物的足迹只到这个岔路口为止,它们并未走向右手边的通道,其余的奇怪足迹则反而不向左走。
那么,我们该走哪个方向呢?坦尼斯问。
我说我们那边都别走!依班说。
人口还开着。
我们回头还来得及。
形势容不得我们回头,坦尼斯冷冷地说。
我或许可以放你独自离去,只是——只是你们不相信我,依班替坦尼斯把话说完。
我不怪你,半精灵坦尼斯。
好吧,我既然说过我会帮忙,我就会帮到底。
哪条路?左边还是右边?邪恶从右边来,雷斯林嘶哑地说。
吉尔赛那斯?坦尼斯问道。
你知道我们在哪里吗?不知道,坦赛勒斯,精灵回答。
传说中帕克塔卡斯有许多通往斯拉莫瑞的路,但每一条都是密道。
只有精灵牧师可以下来这里向死者致敬,所以每条路都一样好。
或者是一样糟,泰索柯夫低声对提卡说。
她吓了一跳后,又悄悄地靠近了卡拉蒙一点。
我们走左边,坦尼斯说,因为雷斯林觉得右边不妥。
大伙借着雷斯林玛济斯法杖的光芒,在黑暗潮湿的洞穴中又走了几百尺,最后来到了一面古老的石墙前,墙中间有个大洞,只见墙内一片黑暗。
雷斯林的法杖只能照出墙内大厅的大致轮廓。
战士们先行进入,保护着高举法杖的法师。
这座巨大的厅堂过去想必十分辉煌,但如今却又如此的破落,过去的荣光此刻反而益显讽刺。
两侧原有一排七根的柱子,只是有些已经碎落在地上。
远方的墙壁倒塌了一部份,正是大灾变所留下来的痕迹。
房间的最后则有着两扇铜门。
雷斯林向前走时,其他人便拔剑分散开来。
突然间,站在大厅前半部的卡拉蒙低叫了一声。
法师快步地跑向前,将法杖照向他所指着的地方。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王座,用整块花岗岩雕刻而成。
两座巨大的石像随侍在王座两侧,了无神采的双眼凝视着前方。
王座并不空旷,上面坐着一个似乎是名男性的枯骨,但没人看得出枯骨所属的种族,死亡看来是公平的。
枯骨披着袍子,虽然破败得不成样子,但仍可看出原有的尊贵。
一件披风盖着白森森的肩膀,皇冠戴在无肉的骷髅上。
已成白骨的手优雅的放在一柄入鞘的剑上。
吉尔赛那斯跪了下来。
姬斯——卡南,他压低声音说。
我们正站在他的墓穴中。
此情此景,自从精灵牧师消失之后便不复得见了。
坦尼斯愣愣地看着王座,直到被莫名的情绪所征服,半精灵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Fealan thalos , lin rnurquanethi , Sai Kiton他喃喃地念着用以歌颂精灵族最伟大王者的祷文。
多美的剑啊,泰索何夫说着,尖锐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坦尼斯一脸严肃地盯着他。
我没有要拿它啦!坎德人一脸受伤似地抗议着,我只不过说说而已,就当我开个玩笑。
坦尼斯站起身,沉着声对坎德人说了声别碰它。
便开始探索整个房间。
泰斯凑近些去检查这把剑,雷斯林跟在他身后。
法师开始前哺念道:沙朗,科瑞拉斯,伊司,哈康。
瘦削的手有如画圆般绕着剑打转。
剑逐渐发出了微弱的红光。
雷斯林露出微笑,嘶声道:上头果然有附着法术。
泰斯惊讶地问,好的?还是坏的?我不清楚。
法师低声道,不过既然它已经附在这柄剑上这么久,换作是我绝对不会贸然地去碰它!他转身离开,留下泰斯暗自苦恼着要不要违背坦尼斯的命令,冒着被变成某种怪东西的危险。
正当坎德人不断与自己的欲望挣扎时,其他人正努力找着秘密的通道。
佛林特告诉他们矮人所造密道的特征,希望能帮上忙。
吉尔赛那斯走向姬斯——卡南王座的另一侧,两扇铜门矗立的地方。
其中一扇门上有着帕克塔卡斯的简图,同时微微地开启。
他和雷斯林一同借着微弱的光线研究着这张地图。
卡拉蒙最后又瞥了早已死去的国王枯骨一眼,加入搜寻密道的阵容。
最后佛林特大喊泰索何夫,你这个烂人,现在可是你发挥本领的时候了,你老是吹说你是如何发现了失踪数百年的密门,然后找到了宝石什么的,现在就露一手来瞧瞧吧。
你说的没错,就是类似这样的地点。
泰斯说着,很快地便将原先对宝剑的兴趣抛诸脑后,连忙跑去帮忙,突然间,他停下脚步。
怎么回事?他凝神听着四周。
什么怎么回事?佛林特心不在焉地在墙上摸索着。
我好像听到有搔爬的声音。
坎德人露出疑惑的表情,就从这些门的方向传过来的。
坦尼斯抬起头,从很早以前他就学到了教训,不要小看秦索何夫的听力。
他走向门边,吉尔赛那斯和雷斯林正专心地研究着大门上的地图。
突然间,雷斯林往后退了一步。
恶臭的气味从门缝涌入,现在每个人都可以听见挤压和搔爬的声音。
关上门!雷斯林连忙说着。
卡拉蒙!坦尼斯大喊,史东!两人飞快地和依班向着铜门跑来。
每个人都用力的推着铜门,突然间,所有人都被震开,巨大的铜门撞上墙壁后,发出了空洞的巨响。
一只怪物从门缝挤进大厅之中。
保佑我们,米莎凯!金月不由自主地贴着墙、门中念着女神的名字。
怪物的庞大身躯顺利地挤进门内。
他们所听见的挤压声,是它肿大的躯体与地板摩擦所发出来的。
一只蛞蝓!芬斯喊着,边跑上前检查着这只怪物。
但看看它的大小!你们想它是怎么吃成这么大的?不知道它都吃些什么——就是吃我们,你这个笨蛋!佛林特大喊着将坎德火扑倒在地,正好闪过蛞蝓所吐出来的唾液。
它的眼睛位于头上触须的顶端,无法看见任何东西,但它本来也不需要眼睛。
黑暗中的蛞蝓可以借由气味和直觉来捕食老鼠。
现在,它发现了更多的生物,于是它朝人群聚集之处吐出了具有麻痹效果的唾液。
这些致命的液体碰巧错失滚离射程的矮人与坎德人。
史东和卡拉蒙冲向前去,然而卡拉蒙的武器甚至无法穿透那层厚重而有弹性的外皮。
史东的双手巨剑砍了进去,蛞蝓吃痛向后退去。
蛞蝓将头转向骑士,坦尼斯奋力冲向前——坦赛勒斯!这一声尖叫让坦尼斯分了心,他停下身来,回头惊讶地看着大厅的入口。
罗拉娜!就在此时,蛤螨查觉到了半精灵,于是对准他吐出具腐蚀性的液体。
唾液击中他的剑,金属开始嘶嘶的冒烟,在他手中整个溶解。
灼热的液体喷上他的手臂,撕裂着他的肌肉。
坦尼斯蹲了下来,痛苦地大喊。
坦赛勒斯!罗拉娜又喊了一声,朝他奔去。
阻止她!坦尼斯强忍着痛说道,他痛苦地在地上打滚,使剑的手一片焦黑,使不上半点力。
蛞蝓发现自己去中了目标,便拖着巨大的灰色躯体,穿过大门,蠕蠕向前。
金月惊慌地看着蛞蝓,飞快地奔向坦尼斯,河风在一旁保护着他们两人。
快跑!坦尼斯咬牙说着。
金月牵起他受伤的手,向女神祷告。
河风对着蛞蝓射中箭,箭射中了它的颈部,却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反而引来了它的注意。
半精灵看见金月抓住地的手,但却仍只感到疼痛。
过了一段时间后,痛苦逐渐消退,手臂又重新恢复了感觉。
他对金月露出笑容,对她的医疗神力感到佩服,重又抬起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其余的人奋不顾身地攻击着巨大的蛞蝓,希望能够将它的注意力从坦尼斯身上移开,但他们的攻击有如打在毫无着力点的橡皮墙上。
坦尼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手虽然医好了,但剑却成了一块报废的金属。
除了身上的长弓之外,他没有其他的武器,他向后退,把金月拉开,闪避着冲进房间的巨大蛞蝓。
雷斯林跑到费资本的身边,老先生,该是施展火球术的时候了,他喘息着说。
是吗?费资本一脸高兴的样子,那好!不过,怎么做呢?你忘了?雷斯林差点叫了出来,随即拉着老人闪过了蛞蝓再次吐出的灼热唾液。
我记得……让我想想。
费资本专注地皱起眉来。
难道你不行吗?我还办不到,老先生!这道法术我还无法施展!雷斯林闭上眼,开始专注地准备施展他所知的技巧。
后退!离开这里!坦尼斯喊着。
他用尽全力以身体护住泰斯和罗拉娜,趁隙伸手取出弓箭。
它还是会跟着我们的!史东喊着,再次将长剑刺穿它的身体。
但他和卡拉蒙的行为只是更加激怒了怪物而已。
突然间,雷斯林举起双手,卡莉丝。
卡蓝,吐巴尼斯——卡!他喊着,火焰的飞镖从他的手中射出,击中怪物的前额。
蛞蝓静静地抬起头,显然十分疼痛,但却仍执意进行它的捕猎行动。
突然间,它感觉到前方有猎物向前冲,坦尼斯正试图全力保护罗拉娜和金月。
伤口的疼痛和血腥的味道让它以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冲向前。
坦尼斯的箭被它坚硬的外皮所弹开,怪物张着血盆大口,继续冲向他。
半精灵抛去手上无用的弓,踉跄地后退,踏上了姬斯一卡南王座前的阶梯。
躲到后面去!他喊着,试着在两人找到掩护之前引开蛞蝓的注意力。
他伸出手,盲目地乱抓,希望能够摸到块石头。
或是任何可以丢的东西,然后,他抓住了一把剑的剑柄。
坦尼斯吃了一惊,几乎甩掉手中的剑。
金属冰得让他冻伤。
刀锋在雷斯林玛济斯法杖的光芒下闪耀着。
但没有时间分心了。
坦尼斯对着冲来的蛞蝓刺出一剑。
快跑!坦尼斯边喊边抓着罗拉娜的手,将她推向前,打算趁其他人逃走时独自断后。
但蛞蝓的食欲突然消失了,它惨然地转过身,退回它的巢穴,身上的伤口渗着清澈、粘稠的液体。
大伙纷纷挤进甬道中,暂时停下来喘口气。
雷斯林靠着哥哥喘息着。
担尼斯回头看了一眼。
泰索何夫呢?他丧着气地问着。
回头打算再进入大厅,却差点一脚踩在坎德人的身上。
我帮你把剑鞘带来了。
泰斯拿起剑鞘说,你可以把剑收进去。
大家回通道去。
坦尼斯坚决地说着,拒绝了其他人的问题。
到了岔路口,每个人都坐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
坦尼斯对精灵女子问,你跑来这做什么啊?罗拉娜,奎灵诺斯发生了什么事吗?没事。
罗拉娜答道,身体仍因刚刚和蛞蝓的遭遇而发抖。
我……我……我就是来了嘛!那么你马上给我回去!吉尔赛那斯愤怒地大喊,抓住罗拉娜,她挣开了他的手。
我才不要回去!她着急地说着。
我要跟着你、坦尼斯以及其他人一起走。
你太过份了!罗拉娜。
坦尼斯爆发了。
我们不是去野餐,这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你也看见,我们差点连命都丢了!坦赛勒斯,这我明白。
罗拉娜发抖地哀求。
你不也曾说我总有一天,得为了自己的信仰而冒生命的危险。
我就是那个跟踪你们的人。
你说不定会被杀——吉尔赛那斯开口。
但我没有!罗拉娜大喊着。
我从小就接受战士的训练,每个精灵女子都有,我们也曾和男人并肩作战,拯救我们的家园。
那根本算不上是正式的训练——坦尼斯愤怒的开口。
可是我跟踪了你们、不是吗?罗拉娜咄咄逼人地说着,然后看着史东。
技巧不错吧?她问骑士。
的确。
他承认。
但,这也不表示——雷斯林打断他们,我们快没时间了。
法师嘶哑地说。
如果没有必要,我可不想在这个潮湿的地方多待片刻。
他几乎是在喘息着说话。
这个女孩看来下定了决心。
我们抽不出人手陪她回去,相同的,我们也不放心她自己回去。
她说不定会被俘虏,并且泄漏我们的计划。
我们非带她走不可。
坦尼斯瞪着法师,打从心底痛恨他那冷酷而正确的逻辑。
半精灵站起身,将罗拉娜也提了起来。
他几乎开始恨起她来,他明白为什么。
只因她的出现会让原本就艰难的任务变得更加棘手。
你得靠自己了。
他静静地对她说,其他人则开始收拾东西。
我不能老待在你身边保护你,吉尔赛那斯也是,你就像个被宠坏的小孩,我告诉过你,你最好赶快长大。
现在,如果你再不成熟点,不但会害死你自己,说不定连我们也会被拖下水!我很抱歉,坦赛勒斯。
罗拉娜避开他愤怒的眼光说。
但我不想再失去你,我爱你。
她的双唇紧抿,柔声道,我会让你感到骄傲的。
坦尼斯转身走开。
瞥见了卡拉蒙的微笑,也听见了提卡的窃笑声,他红着脸,没理会他们,径自走向史东和吉尔赛那斯。
看来我们终究还是只能选择走右手边的通道,不管雷斯林的预感对不对。
他系上新的腰带和剑鞘,同时注意到雷斯林的眼光一直打量着这个武器。
又怎么了?他恼怒地问。
这把剑上有魔法。
雷斯林温和地说着,咳个不停。
你是怎么拿到的?坦尼斯呆了半晌。
他凝视着刀锋,仿佛它会变成蛇一样。
他皱起了眉,试图回想起来。
当时我接近精灵王的尸体,想找些可以丢向蛞蝓的东西,接着,不过一刹那间,这柄剑便落入了我手中。
它被某人从剑鞘里给抽了出来,然后——坦尼斯停下来,吃力地咽了咽口水。
怎么样?雷斯林逼问着,眼神中闪着渴望。
是他把剑赐给了我。
坦尼斯柔声道。
我想起来了,他的手曾碰到我。
是他把剑抽出鞘的。
他是谁?吉尔赛那斯问,当时并没有人靠近那边。
是姬斯——卡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