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笼罩着西瓦那斯提的战场,盖住准备隆重埋葬的尸体。
同样的黑夜笼罩着奎灵诺斯。
杰拉德觉得这夜晚有种毁灭感。
他按着剑柄,走在王国首都的街上,警惕地注视着每个阴暗角落和门道里的钢铁光芒。
他横穿街道,避免经过小路口。
杰拉德仔细观察每扇窗户,看窗帘有没有动,也许后面正站着一个弓箭手,搭好了箭准备暗杀。
他一直感觉有人盯着自己。
一次他觉得有危险,就拔出剑突然转身,准备防御身后的匕首。
但他什么都没看到,不过他很确定刚才有人在那里,也许是看见骑士的重甲和剑就气馁了。
杰拉德安全到达奈拉卡骑士指挥部时都不能松口气。
现在危险不是悄悄藏在后面,而是在前方。
他走进指挥部,只有一个军官在值班,龙人在地上睡着了。
这是梅丹元帅给碧雷的回信,杰拉德敬礼说。
总算来了!军官咕哝着。
你不知道那家伙呼噜声多大!杰拉德走向龙人,他在梦中抽搐,发出奇怪的喉音。
葛劳,杰拉德伸手摇了摇龙人。
龙人发出嘶嘶声,他骂了一句,拍拍翅膀爬起来,伸手去抓杰拉德的喉咙。
嘿!杰拉德挡开龙人喊道。
冷静!葛劳怒视着杰拉德,舌头一抽,缩回手。
对不起,他嘀咕着。
你吓到我了。
被葛劳抓伤的地方火辣辣的。
我的错,杰拉德生硬地说。
我不该突然叫醒你。
他递过卷轴。
这是元帅的回信。
葛劳接过卷轴,看了看蜡封是否完整,然后满意地塞进皮带里,转身哼了一声,朝门口走去。
杰拉德注意到葛劳没穿盔甲,他沮丧地想到龙人不需要盔甲,厚厚的鳞甲就足以保护了。
杰拉德深吸一口气,然后叹气跟着龙人。
葛劳转过身。
你在干什么,奈拉卡人?黄昏后这里就是敌对地盘了。
我接到命令要护送你安全到边境,杰拉德说。
你要保护我?葛劳发出咯咯的声音,就像是在笑。
呸!回你柔软的床上去吧,奈拉卡人。
我没危险。
我知道怎么对付精灵废物。
我有命令,杰拉德坚持道。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元帅会同样处罚我。
葛劳的蜥蜴眼里闪着怒光。
我带了东西可以缩短我们的旅程,杰拉德补充道。
他拉开斗篷,露出腰间挂着的瓶子。
怒火变成了渴望。
瓶子里是什么,奈拉卡人?葛劳问,他的舌头从尖牙间伸出来。
矮人烈酒,杰拉德说。
元帅给的礼物。
他说我们一安全穿过边界,就喝酒和他一起庆祝精灵的毁灭。
葛劳不再拒绝杰拉德护送自己。
两人走过奎灵诺斯静静的街道。
杰拉德再次感到有人盯着他们,但没人偷袭。
杰拉德不感到奇怪,龙人是可怕的对手。
到了荒野,葛劳沿着一条通往森林的大路走,然后突然跳进森林,走上一条杰拉德猜只有龙人才知道的路。
从穿过复杂森林的速度判断,龙人的夜视能力很强。
月光在减弱,不过星辰和奎灵诺斯提供了亮光。
林地遍布灌木丛和树藤。
杰拉德穿的盔甲太重,难以前进。
他叫龙人停下时都不用装累。
不用摧残自己,杰拉德喘气说。
休息一下怎么样?人类!葛劳讥笑道。
他气都不喘,但还是停下来,回头看着骑士。
更准确的说,是看着瓶子。
不过,走得是急。
我想喝一口。
杰拉德犹豫着。
我的命令和你的命令一起去无底深渊!葛劳怒骂道。
我觉得喝一小口也没什么,杰拉德解下瓶子说。
他拔出木塞,嗅了一下。
矮人烈酒的麝香味刺激着鼻孔。
他清了清鼻子,把酒拿开。
有不少年头了,他流着眼泪说。
龙人抓过瓶子放到嘴边,喝了一大口,然后满意地放下瓶子。
很好,他打了个嗝用沙哑的声音说。
祝你健康,杰拉德说着把瓶子举到自己嘴边。
他用舌头抵住瓶口,假装在吞咽。
好了,他塞好瓶子,假装不情愿地说。
够了。
我们该上路了。
别着急!葛劳抓过瓶子,拔出木塞扔到一边。
坐下,奈拉卡人。
但是你的任务碧雷哪都不会去,葛劳靠着一颗树说。
她明天或是明年得到回信没什么区别。
对付精灵的计划已经启动了。
杰拉德心一紧。
什么意思?他假装随意问问。
杰拉德坐在龙人旁边,伸手去拿瓶子。
葛劳明显不情愿地递过瓶子。
他盯着杰拉德,嫉妒地看着杰拉德假装喝下酒,等杰拉德一放下瓶子就夺回去。
酒汩汩地流下龙人的喉咙。
杰拉德有些惊慌,他不知道这家伙能喝多少,一瓶够不够。
葛劳叹口气,打了个嗝,用手背擦擦嘴。
你刚刚说碧雷的事,杰拉德说。
啊,对!葛劳举起瓶子对着月光。
为亲爱的主人碧雷干杯。
为精灵的毁灭干杯。
他喝了一口。
杰拉德也装作喝了。
嗯,杰拉德说。
元帅告诉我,碧雷给了精灵六天哈哈!六天!葛劳放声大笑。
精灵六分钟时间都没有!碧雷的军队现在可能正穿过边界!那是支大军,可能是混沌之战后安塞隆最大的军队,包括龙人、地精、大地精、食人魔和人类佣兵。
我们从外面进攻奎灵诺斯,你们奈拉卡骑士从里面进攻。
奎灵那斯提精灵会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无处可逃。
最后,这些尖耳朵的垃圾一个都活不了。
杰拉德的胃一扭。
碧雷的军队在穿过边界!也许一天内就会到奎灵诺斯!碧雷会亲自来确保胜利吗?他希望喉咙里的哽咽会被误解为是酒的作用。
不,不,葛劳笑着说。
她把精灵留给我们了。
碧雷飞到斯克西海,摧毁光明城堡去了。
她要抓某个可怜的法师。
现在,奈拉卡人,别抓着瓶子不放!葛劳抓过瓶子,舔着瓶口。
杰拉德伸向自己的匕首,悄悄地慢慢拔出来。
他等着葛劳又喝了一口。
瓶子几乎空了。
龙人仰头喝最后的几滴。
杰拉德用尽力气刺向龙人的肋部,希望能刺中心脏。
也许人类的心脏在那个位置,不过显然龙人的不是。
或者龙人根本就没有心脏,杰拉德不会感到吃惊。
杰拉德意识到自己的攻击没有杀死龙人,他抽出染血的匕首,然后爬起来拔出自己的剑。
葛劳受了伤,但并不致命。
痛苦的哼哼声变成愤怒的吼叫,他从灌木丛中跳起来,抓住自己的剑从上方砍下,想把杰拉德的头劈开。
杰拉德挡下攻击,想办法敲落葛劳手里的剑。
剑掉进杰拉德脚下的灌木丛里。
葛劳在地上找,杰拉德一脚把剑踢开,然后踢向葛劳的下巴,把他踢了回去,但没有杀死他。
葛劳抽出一把曲刃匕首,跃入空中,飞在杰拉德上方。
他挥舞着匕首,用身体冲向骑士。
龙人的重量和冲力击倒了杰拉德。
他后背重重地着地,葛劳压着他,流着口水怒骂着想用匕首刺他。
龙人疯狂扇动翅膀,拍打杰拉德的脸,扬起灰尘迷住杰拉德的眼睛。
杰拉德拼命反抗,一边用自己的匕首刺葛劳,一边试着抓住龙人的匕首。
两人在灰尘中翻滚。
杰拉德觉得自己的匕首不只一次地刺中了对方。
他浑身是血,不过说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葛劳的。
不过葛劳还没死,而杰拉德已经筋疲力尽了。
恐惧是让他坚持的唯一动力,而那也开始消退。
突然葛劳窒息了。
血液从龙人身上喷出,溅了杰拉德一脸,让他看不见。
葛劳怒吼着变得僵硬。
他站起来,举起匕首。
匕首从龙人手中掉下来。
葛劳又倒在杰拉德身上,不过这次他没动了。
葛劳死了。
杰拉德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停差点带来了他的毁灭。
他想起梅丹的警告已经太迟了。
死去的龙人跟活着时一样危险。
杰拉德还没推开葛劳,巴兹龙人就变成了石头。
他觉得身上像压着一座坟墓。
石头尸体把他压在地上。
他不能呼吸,慢慢窒息了。
杰拉德想把尸体举起来,但它太重了。
他吸了口气,想用尽最后的力气。
石头化成了灰尘。
杰拉德摇晃着站起来,靠着一棵树。
他擦干眼睛,吐出嘴里的血,然后休息了一会儿,等着心跳恢复平静,视力从战斗恢复过来。
能看见东西后,他找到龙人的包,拿回了卷轴。
杰拉德的嘴里还是一股恶臭,他最后看了一眼曾是葛劳的那堆灰尘,然后转身疲倦地穿过黑暗,朝奎灵诺斯的灯光走回去。
黎明即将到来,灯光开始变得苍白。
阳光穿过太阳咏者宫殿的玻璃窗。
吉尔萨斯沐浴在阳光中,专心于自己的工作。
他在写一首关于父亲在长枪之战中冒险的诗,其中也包含两个家族之间的秘密信息,现在他们都被怀疑同情抵抗力量。
吉尔萨斯几乎要写完了,正准备派普兰切特把诗送到对国王的文学工作感兴趣的人那里,这时他突然发抖了。
握着羽毛笔的手指一抖,在手稿上留下一个污点。
他慌忙放下笔,头上冒出冷汗。
陛下!普兰切特慌忙问。
怎么了?您不舒服?他停下整理国王手稿的工作,急忙走到吉尔萨斯身旁。
陛下?他不安地又问了一次。
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吉尔萨斯低声说。
就像一只鹅在我的坟墓上走。
鹅?陛下!普兰切特很疑惑。
那是人类的说法,朋友,吉尔萨斯笑了。
你从没听过?我母亲经常说。
这种说法的意思是莫名其妙地感到一股冷意,让你汗毛直立。
那正是刚才我的感觉。
更奇怪的是,片刻间我突然强烈地想起表弟的脸!西瓦诺谢。
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他,就像看见你一样。
西瓦诺谢死了,陛下,普兰切特提醒他。
被食人魔杀了。
也许鹅正走在他的坟墓上。
我怀疑,吉尔萨斯思索着说。
我可以断然说,表弟没死。
他穿着银色盔甲,西瓦那斯提武士穿的那种。
我看见烟和血,周围战斗激烈,但他却不为所动。
他站在悬崖边上。
我伸出手,但不知道是要推他还是拉他。
我相信您是要把他拉回来,陛下,普兰切特有些震惊地说。
我也相信是,吉尔萨斯皱着眉,摇了摇头。
我记得那时很愤怒,很害怕。
奇怪。
他耸耸肩。
不管那种感觉是什么,现在已经消失了。
陛下一定是打瞌睡了。
您睡得不够普兰切特突然停止说话,他对吉尔萨斯做了个手势要保持安静,然后蹑手蹑脚穿过房间,把耳朵贴在门上。
有人来了,陛下,普兰切特用通用语报告说。
早上这个时候?我认为没人会来。
希望不是帕塞农,吉尔萨斯说。
我得完成这首诗。
告诉他不要打扰我。
让我过去!门外一个精灵对守卫说。
那个声音冷静而又紧张。
我带着太后给国王的消息。
一个守卫大声敲门。
普兰切特瞥了吉尔萨斯一眼以示警告,吉尔萨斯坐回椅子,继续写诗。
把那些衣服藏起来!他做了个手势急切地低声说。
吉尔萨斯的旅行装叠好放在一个柜子上,准备下次晚上用。
普兰切特迅速把衣服放进柜子里,锁上,然后把钥匙扔进插着新鲜玫瑰的大花瓶里。
做完之后,他走过去应门。
吉尔萨斯玩着笔,做出深思的姿势。
他懒洋洋地靠着椅子,脚搁在垫子上,笔尾顶着嘴唇,盯着天花板。
跑者凯勒文卓斯,守卫大声说,请求陛下接见。
让他进来,吉尔萨斯无精打采地说。
凯勒文卓斯跳进屋里。
他披着斗篷,戴着兜帽,脸遮住了。
普兰切特关上门。
凯勒文卓斯脱下兜帽,一脸死白。
吉尔萨斯不知不觉站了起来。
怎么陛下,别激动,普兰切特瞥了一眼门,提醒国王守卫会听见。
发生什么事了,凯勒文卓斯?吉尔萨斯懒洋洋地问。
你看起来就像见鬼了。
陛下!凯勒文卓斯的声音在颤抖,他低声说。
太后被逮捕了!被逮捕了?吉尔萨斯惊讶地重复道。
谁干的?谁敢?为什么?什么罪名?是梅丹元帅。
陛下,凯勒文卓斯透不过气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快说!吉尔萨斯着急地说。
昨晚,梅丹元帅逮捕了您尊敬的母后。
他收到龙王碧雷的命令要……要处死太后。
吉尔萨斯默默瞪着眼,脸上失去了血色,就像有人割断了他的喉咙。
普兰切特看见国王的脸色过于苍白,急忙离开门走到国王身边,按住吉尔萨斯的肩膀安慰他。
我想阻止他,陛下,凯勒文卓斯伤心地说。
但没有成功。
昨晚!吉尔萨斯痛苦地叫道。
你为什么不立刻来见我?我试过,陛下,凯勒文卓斯说,但是没有帕塞农的命令守卫不放我进来。
梅丹把太后带到哪里去了?普兰切特问。
罪名是什么?罪名是窝藏法师帕林,并协助他带着坎德人拿来的魔法装置逃跑。
我不知道梅丹把主人带到哪里去了。
开始我去了骑士指挥部,但没人告诉我她是不是在那里。
我让人整晚寻找。
他们会向卡林达斯回报,他自愿留在家里等着消息。
最后,一个守卫朋友确认了事实。
然后我就到您这里来了。
您还没收到消息?凯勒文卓斯不安地看着国王。
没有,吉尔萨斯无声地说。
我想我们就要知道更多消息了,普兰切特竖起耳朵说。
那是梅丹在上楼梯。
他的沉重脚步震动了房子。
他走得很快。
他们可以听见守卫顿足立正和长矛撞击地面的声音。
一个守卫开始敲门,但是敲门声还没完,梅丹和一个戴头盔、穿盔甲的亲卫就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
陛下吉尔萨斯跳起来,两步冲到元帅面前,掐住梅丹的喉咙,砰地一声把他撞到墙上。
同时正跟亲卫说话的普兰切特抓住亲卫的手臂,扭到背后,拿出一把匕首对着他的耳朵。
你对我母亲干什么了?吉尔萨斯厉声质问道。
告诉我!他用力掐着梅丹的喉咙。
告诉我!元帅对国王的突然袭击毫无防备。
梅丹没有动。
年轻国王的手非常强壮,他开始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梅丹并不害怕。
他抓着自己的匕首,随时可以拔出来刺进国王的腹部。
不过那并不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他默默盯了吉尔萨斯一会儿,然后用快要窒息的声音说,要么是小狗长成了狼,要么是你的演技太逼真。
年轻精灵的眼里没有害怕,表情坚定,手稳定而有力,梅丹有了答案。
我想是后者,他喘气说。
我母亲!吉尔萨斯咬牙说。
她在哪里?我在这,吉尔萨斯,罗拉娜回答道,她的声音在奈拉卡骑士的头盔里回响。
太后!普兰切特喘气说。
他扔掉匕首,跪了下来。
请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该这么做,普兰切特,罗拉娜脱掉头盔说。
放开元帅,吉尔萨斯。
我没事。
暂时跟大家一样安全。
吉尔萨斯放开梅丹,元帅揉着喉咙,离开了墙。
母亲,您受伤了吗?吉尔萨斯问。
他伤害您了吗?要是他干了,我发誓不,孩子,不要!罗拉娜让他放心。
元帅待我很友善。
甚至是尊敬。
昨晚他带我去了他家。
今早他又帮我伪装。
元帅害怕我处于危险之中。
他逮捕我是为了我的安全。
吉尔萨斯皱着眉头,好像觉得一切都难以置信。
母亲,坐下。
您看起来很累。
普兰切特,给太后倒点酒。
普兰切特去拿酒时,元帅走向门。
他猛地打开门,走到外面。
守卫慌忙立正。
守卫,据报城里有叛军。
陛下有危险。
清空皇宫,让所有仆人回家。
宫殿里不能有人。
明白吗?所有入口都要有守卫站岗,除了我的副官,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他一到马上让他直接到国王的房间来。
去吧!守卫离开了,很快就能听见他们大声命令所有人离开宫殿。
仆人们的声音疑惑而惊恐。
现在还是清早,早餐准备好了但还没端上来,地板也还没清扫。
守卫很坚决。
仆人们大呼小叫,一个过于激动的人尖叫着,外面一片嘈杂。
守卫把所有人赶到门外,然后按命令站岗。
过了一会儿,宫殿里就变得异常安静。
梅丹回到屋里。
你要去哪里?他看见凯勒文卓斯要离开就问。
我要告诉我弟弟,大人,凯勒文卓斯说。
他担心地快疯了你不能告诉他或任何人。
坐下,保持安静。
罗拉娜抬起头,打量着凯勒文卓斯。
精灵也不确定地看着她,然后坐下了。
梅丹没关门。
我要能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
女士,可以吗?好的,谢谢您,元帅。
您要喝一杯吗?那要陛下允许。
元帅微微鞠躬。
普兰切特,吉尔萨斯说,给元帅倒点酒。
国王站在母亲身边保护她,仍然怒视着元帅。
梅丹举起酒杯。
祝贺您,陛下。
我一生中头一次被骗了。
您这个软弱、犹豫、爱好写诗的国王完全瞒过我了。
我一直想自己那些完美的计划为什么会失败。
现在我相信有了答案。
祝您健康,陛下。
梅丹喝下酒。
吉尔萨斯转过脸不理他。
母亲,发生什么事了?坐下,吉尔萨斯,我来告诉你,罗拉娜说,最好还是你自己读吧。
她看向梅丹。
梅丹伸进自己盔甲里,拿出龙王送来的信,以新的尊敬姿态递给国王。
吉尔萨斯走到窗边,展开羊皮纸。
他把信对着微弱的晨光,慢慢地仔细读着。
龙不是这个意思,他紧张地说。
她就是这个意思,梅丹冷冷地说。
不要怀疑,陛下。
碧雷一直想找个借口摧毁奎灵那斯提。
叛军的攻击越来越大胆。
她怀疑精灵不让自己接近威莱斯的大法师之塔。
不幸的是帕林&8226;马哲理被发现藏在太后家,这证明了龙怀疑精灵和法师勾结抢夺她魔法的想法。
我们缴税了吉尔萨斯说。
呸!钱对她算什么?她索要钱财只是因为她认为这会让你们生活困难。
她渴望的是魔法,过去众神的魔法。
那个该死的装置出现在这里真是遗憾。
您想对我隐瞒也很遗憾,女士。
元帅的声音很严厉。
如果您将它交给我,灾难也许就不会发生。
罗拉娜呷着酒,没有回答。
梅丹耸耸肩。
但是,您却没有。
就像人们常说的,打翻了啤酒再哭也没用(Spilled ale, as they said)。
现在您必须把装置拿回来。
一定要拿回来,女士,他重申道。
我已经尽力拖延时间了,但是没几天。
派狮鹫信使去光明城堡。
命令帕林&8226;马哲理交出装置和带着它的坎德人。
我会亲自去见龙王。
也许我能阻止我们的毁灭我们!吉尔萨斯生气地说。
你拿着刽子手的斧头,元帅。
斧头悬在我们的头上,不是你的头上!请原谅我,陛下,梅丹深深鞠躬说。
我在这片土地上居住了太久,它像是我的家了。
你是占领者,吉尔萨斯痛苦地一个字一个字说。
你是我们的主人。
你是我们的看守。
奎灵那斯提永远不会是你家。
我不这么想,陛下,梅丹停了一下,继续说。
我希望您想一想,我护送您母亲来皇宫而不是去断头台。
我来警告您龙的意图,而不是让囚犯去市场上当弓箭手的靶子。
为了这些慷慨行为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吉尔萨斯冷冷地问。
你认为我们的生命有多少价值,梅丹元帅?梅丹微微笑了。
我本希望死在自家花园里,陛下。
可能的话是自然老死。
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别信他,陛下,普兰切特轻轻说,他走过来给国王倒酒。
别担心,吉尔萨斯扭着易碎的杯脚。
现在,女士,我们没多少时间了,元帅说。
纸和笔在这。
给马哲理写信。
不,元帅,罗拉娜坚定地说。
我已经反复考虑过了。
碧雷不会得到那个装置。
我情愿先死上一百遍。
你可以死上一百遍,女士,梅丹冷冷地说,但是成千上万人死亡呢?你的人民怎么办?你要牺牲他们,拯救法师的玩具?罗拉娜脸色苍白,但很坚决。
那不是玩具,梅丹元帅。
如果帕林是对的,它是最强大的魔法制品之一。
奎林那斯提燃为焦土我也不会把它给碧雷。
那告诉我那个装置的作用,梅丹说。
不,元帅,罗拉娜回答。
碧雷知道它存在已经够糟了。
我不会给她提供更多的信息。
她冷静地盯着梅丹愤怒的眼睛。
你知道,我有理由相信自己被监视着。
梅丹脸一红。
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又改变主意,转而跟国王说话。
陛下,您怎么说?我跟母亲意见一致。
她告诉过我那个装置的力量。
我不会把它交给龙。
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您宣判了自己王国的死亡!没什么魔法物品能值得上,梅丹愤怒地说。
那个值,元帅,罗拉娜说。
您要相信我。
梅丹盯着罗拉娜。
罗拉娜也盯着梅丹,既不眨眼,也不畏缩。
安静!普兰切特警告说。
有人来了。
楼梯上的脚步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我的副官,梅丹解释道。
他能信任吗?罗拉娜问。
梅丹苦笑了一下。
您自己判断,女士。
一个骑士走进房间。
他的黑色盔甲上全是血和灰尘。
他低头站了一会儿,呼吸沉重,就像爬楼梯耗尽了所有力气。
最后,他抬头伸手把一个卷轴递给元帅。
我拿到了,大人。
葛劳死了。
干得不错,杰拉德先生,梅丹接过卷轴。
他看着骑士,看着盔甲上的血。
你受伤了?他问。
实话说,大人,我不知道,杰拉德坚强地说。
我身上每个部分都受了伤,但是并不重,不然我已经死在街上了。
罗拉娜吃惊地盯着他。
太后,杰拉德鞠躬说。
罗拉娜似乎想说什么,但瞥了一眼梅丹后,她好像意识到什么。
我不相信我们见过面,先生,她冷冷地说。
杰拉德满是鲜血的脸微微笑了。
女士,谢谢您试着保护我,但是元帅知道我是索兰尼亚骑士。
实际上我是元帅的囚犯。
一个索兰尼亚骑士?吉尔萨斯震惊了。
我告诉过你的那个,罗拉娜说。
陪着帕林和坎德人的骑士。
我知道了。
那么你是元帅的囚犯。
这是他干的?吉尔萨斯愤怒地问。
不,陛下,杰拉德说。
一个龙人干的。
碧雷的信使,应该说是前信使。
他坐下来,叹口气闭上眼。
这里有酒,梅丹说。
龙不会受到奎林那斯提的任何信息,他满意地补充道。
碧雷至少要等一天收我的回信。
如果没收到,她不得不再派个信使。
至少我们赢得了一些时间。
他递给杰拉德一杯酒。
不,大人,杰拉德接过酒,但没喝。
我们没有时间了。
龙欺骗了我们。
碧雷的军队已经出发。
葛劳说他们也许已经越过边界了。
混沌之战后最大的军队正向奎灵那斯提前进。
屋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地听着。
没人看别人。
他们不想看见自己的恐惧。
梅丹元帅摇摇头,悲伤地笑了。
看来我不会死于衰老了,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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