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索何夫事后怎么也记不起铁链之室里最后几分钟的光景。
他只记得自己问,黯精灵?哪里?并且踮起脚想看个清楚,突然间,发光的手杖掉落地上。
他只听见坦尼斯大喊,还有一阵让坎德入完全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的哀号声。
一只强壮的手将他拦腰抱起,把他举在空中。
快爬!下头传来一阵声音喊道。
泰索何夫伸出手,抓住冰冷的铁链,开始往上爬。
他听见底下一座门轰然而闭的声音,黯精灵又再度毛骨惊然地尖叫起来。
这回听起来没有那么要命,反而有种前功尽弃的意味在。
泰斯希望,这表示他的朋友都还完好无恙。
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遇到他们?他柔声自问,逐渐感到一丝孤单。
然后,他听见了费资本的自言自语,心情立刻轻松起来。
他并不孤独。
坎德人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包围。
他只能凭着感觉来攀爬,正当他感到非常疲累时,一阵凉风吹拂过他的脸颊。
他感觉到(而不是看到)他应该已经到了铁链和整个防卫系统相连之处。
如果能看得见就好了!接着他突然想起,他身边就有一个魔法师。
我们可能需要点光。
泰斯喊道。
框?哪里?费资本差点一个重心不稳、掉了下去。
不是框!是光!泰斯攀着链条,耐心说道。
我想我们应该已经快到顶了,最好把四周的环境看清楚。
喔,当然。
我想想,光……泰斯看见法师伸手在袋里不断摸索。
他很快就找到了需要的东西,发出一声胜利的低呼后,法师念了几个字,帽子旁立刻出现一枚小小的黄色光球。
发光的小光球飘上来,绕着泰索柯夫打转,仿佛是在打量着他,然后回到了自豪的法师身边。
泰斯简直完全着迷了。
他有着一箩筐有关这枚小光球的问题,不幸的是,他的手已经开始发颤,老法师看来也撑不了多久。
他知道自己最好赶紧找出离开这条铁链的方法。
他往上瞧去,果然如他所料,两人已经抵达要塞的顶端。
铁链盘绕在一个巨大的木制齿轮上,齿轮中心则是另一个同样巨大的铁制轴心,牢牢地钉在岩石中。
铁链则紧紧地咬合在有如树干股硕大的轮齿上,整条铁链延伸到炊德人右手边的一个管道里。
我们可以爬上那个齿轮,然后沿着铁链爬进那个通道。
坎德人指着那头说。
你可以把光照到那边去吗?光,去轮子那边。
费资本下了指示。
小光球在半空中漂浮了一阵子,以一种显然不愿意的态度摇晃着。
费资本皱起眉头。
光,去轮子那边!‘他斩钉截铁地重复道。
小光球飞快地冲向法师的帽子后躲藏。
费资本气得用手去抓,差点让自己掉了下去,无奈中只得继续用双手紧抱着铁链。
小光球在他身后快乐地舞动着,似乎爱上了这样的游戏。
喔,我猜我们已经有足够的光了。
泰斯说。
年轻一代真是连点规矩也没有!费资本咕哝道。
他的父亲才称得上是枚真正的光球……老法师越爬越高,声音也逐渐变小,小光球则继续漂浮在他破烂的帽尖。
泰斯很快地攀达了齿轮的第一齿。
确定这些齿都很坚固而且好爬后,泰斯便一个接一个地爬过,直到了顶端为止。
费资本将袍子卷到臀后,用令人佩服的矫健身手眼了上来。
你可以请那位照亮前面的通道吗?泰斯问。
光,去通道。
费资本枯瘦的双腿夹住铁链,命令着。
小光球似乎在迟疑着。
它慢慢地飘向通道的边缘,就在那儿停了下来。
进通道去!法师命令者。
小光球拒绝照做。
我猜它大概是怕黑吧。
费资本愧疚地说着。
天哪,真特别!坎德人惊讶地说。
好吧!他想了一会儿。
如果它可以停在现在所停的这个位置,我想我就可以沿着这道光爬过去。
看起来这边离那通道只有十五尺左右的距离。
距离地面还有几百尺,更别提那个坚硬的岩石地面了,泰斯这样想。
真该有人上来润滑这玩意儿才对。
费资本不满意地看着轴承。
时下都是这样,大家都不愿意常常检修。
他们没这样做反而令我觉得高兴呢!泰斯朝铁链爬去,边轻声说着。
爬到一半时,泰斯开始幻想起掉下去的滋味,一直掉一直掉,最后撞上底下的地面。
他很好奇究竟全身砸烂在地面会是什么感觉……快走啦!费资本趴在铁链上,从坎德人身后大喊。
泰斯连忙爬进通道口,小光球在等待着他们的地方,跳到那边的地上。
小光球也飞快地跟了进去,费资本这时才终于抵达通道口。
就在最后一刻,他竟然滑了一跤,幸好泰斯抓住他,救了他一命。
他们终于可以坐在地板上休息,突然间,老人的头猛地一抬。
我的拐杖!他说。
怎么了?泰斯打着呵欠,正猜想着现在几点了。
老人挣扎着站起来。
忘在底下了。
他喃喃自语,回头朝铁链走去。
等等!你不可以回去!泰索何夫如梦初醒地跳起身来阻止他。
谁说的?老人生气地说,胡子跟着科动起来。
我是说……泰斯顿了一下,会很危险的。
但我和你感同身受:我的胡帕克杖也留在底下了。
嗯!费资本满心不情愿地坐回去。
它有魔力吗?泰斯一会儿之后问道。
我向来不确定。
费资本说。
那么——泰斯豁达地说,或许等我们事情全部了结后,可以回头再找找看。
现在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他四处打量着通道。
从地板到天花板大概有七尺左右。
巨大的铁链从头顶上延伸出去,旁边系着许多小铁链,直伸进尽头一个幽暗的洞穴里。
泰斯往里面看去,可以依稀看见巨大的石块。
你猜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泰斯问。
午餐时间。
老人说。
我们可以就在这边休息。
这里看来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他又坐了回去。
拿出了些干粮,大声地咀嚼着。
小光球在四处游荡,最后停在法师的帽缘。
泰斯坐在老法师身边,开始吃起自己的干粮来。
没多久,他闻到了一股怪味,好像是烧旧袜子的味道。
抬起头,他不禁叹了一口气,拉拉法师的袍子。
呃,费资本——他说,你的帽子着火了。
佛林特!坦尼斯严肃地说道,我只说最后一次。
泰斯不见了,我和你一样的难过,但我们不能够回头!他和费资本在一起,这两个人你很清楚!他们会设法渡过任何难关的。
还得先假设他们不会把整座要塞弄垮才行。
史东喃喃道。
矮人把眼泪擦干,瞪着坦尼斯,猛然转身,找了个角落,闷闷不乐地坐了下来。
坦尼斯也坐了下来,他知道佛林特的感受。
虽然这感觉很奇怪,但不知道有多少次,坦尼斯会觉得只要有机会掐死这个坎德人,他会十分乐意这样做。
但失去了他,坦尼斯又开始怀念起他所做的种种蠢事。
泰斯浑身上下所溢散着的那种打从心底、毫无畏惧的快乐气息,让他成了一个宝贵的伙伴。
没有任何危险可以让泰斯退缩,所以他也从来不会放弃。
危急的时刻,他总不会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虽然不见得每次都做对,但至少他随时随地准备好要行动,坦尼斯苦笑着。
只希望这次不会是他此生最后一道难关,他心中如此想着。
大伙休息了大约一个钟头,吃着干粮,喝着方才发现的深井井水。
雷斯林终于恢复了意识;但却什么也吃不下。
他啜了几口水后,便又软瘫了下去。
卡拉蒙迟疑地告知雷斯林费资本的事,担心他可能会受到太大的打击。
但雷斯林只是耸耸肩,随即沉沉睡去。
恢复了精力后,坦尼斯站起身来走向吉尔赛那斯,注意到精灵正在全神贯注地解读一张地图。
经过罗拉娜身边时,他礼貌性地报以微笑,但她却装作没看见。
坦尼斯只得叹口气离开。
他已经开始后悔当初那些粗鲁的责备,但他不得不承认在各种突如其来的状况下,她的表现的确很好。
她毫不迟疑地将交代给她的事情办好。
坦尼斯觉得自己应该道个歉,不过这一切得等到和吉尔赛那斯商量过之后才行。
你有什么计划?他在一个木箱上坐下来,问道。
对啊,我们现在在哪里?史东问。
很快地,每个人都挤往精灵身边,一同看着那张地图,只有雷斯林似乎是睡着了;但坦尼斯还是从他理应合上的眼皮间看到一丝金色的闪光。
吉尔赛那斯把地图摊开来。
这里是帕克塔卡斯要塞和周围的矿区,他指着说。
我们现正在最底层的地窖里。
沿着这条走廊大约五十尺的地方是他们囚禁妇女之处。
这里则是守卫的房间,正对着妇女的囚房,这是——他轻轻地点着地图,是一头巨龙的巢穴,就是那头猛敏那管它叫烈焰的红龙。
因为龙的身躯非常巨大,所以他的巢穴一直延伸到地面的建筑,通到第一层猛敏那的房间,穿过第二层,一直连通到外面的天空。
吉尔赛那斯无奈地笑着说,在第一层,猛敏那的房间后面,就是关着小孩子的地方。
龙骑将很聪明,他把人质分开,知道这些母亲不会抛下自己的小孩,男人则不会抛弃自己的妻儿。
小孩子们被另一只红龙看守着。
大约有三百多名男人在外面山里的矿坑工作。
矿坑里面还有几百个溪谷矮人在工作着。
你看来很了解帕克塔卡斯。
依班说。
吉尔赛那斯猛然抬起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什么都没说。
依班回答。
只不过你既然对这里这么了解,怎么说从来没进来过呢?在斯拉莫瑞里,我们会不停地遇到差点宰了我们的怪物,不也是怪事一件吗?依班——坦尼斯静静地说,我们已经听够了你的怀疑。
我不相信我们之中有任何的叛徒。
就像雷斯林说的,如果有的话,他早就背叛我们了。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为了要把我和白金碟引诱到猛敏那大王面前。
金月柔声说。
他知道我在这里,坦尼斯。
我和他所信仰的力量十分接近。
真可笑!史东不屑地说着。
不,这不好笑。
金月说。
记得吗?天空中有两个星座不见了。
一个是黑暗之后。
我只能从白金碟上获知少许的线索,黑暗之后也是古老真神之一。
善神和恶神的力量彼此相对,中立之神则努力要维持双方的平衡。
猛敏那把奉黑暗之后,我则是敬拜米莎凯;这就是米莎凯所说过的恢复平衡。
我所带来的光明希望正是他所害怕的,所以他正尽了全力要找到我。
我在这里待得越久……她没有把话说完。
就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更不该互相猜忌下去。
坦尼斯接下去,他的眼光投向依班。
战士耸耸肩,大家也说够了。
我还是站在你们这边。
你的计划呢?吉尔赛那斯?坦尼斯问道,同时有点生气地发现史东、卡拉蒙还有依班正飞快地交换着眼色。
这三个人打算合作对抗精灵,他想;或许他自己也是半斤八两,之所以相信吉尔赛那斯,只因为他是个精灵。
吉尔赛那斯也看见了他们交换眼色的样子。
他目不转睛地瞪着他们许久,然后以一种小心翼翼的语气讲话,似乎不愿意揭露任何非必要的内幕。
每天傍晚,会有约十到十二名妇女离开她们的牢房,送食物给在矿坑工作的男子。
龙骑将用这种手段让男人们确定他没有背弃承诺。
同样的,妇女们因此可以每天探视她们的子女一次。
我和我手下的计划是假扮成女性,到矿坑里通知这些男人我们释放人质的计划,提醒他们预先作好攻击的准备。
其他的则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内了。
我们的间谍还回报了一件特别的事情,那只看守孩子们的龙似乎有些异样,但详细的情形我们无从得知。
什么特——?卡拉蒙正准备要问,却看见坦尼斯的眼神,便立刻改口道,我们什么时候攻击?那只叫烈焰的龙该怎么对付?我们明天一早就突击。
猛敏那大王和那只恶龙一定会加入那时已经抵达奎灵那斯提外围的军队。
这一次的攻击他已经筹划很久了。
我相信他不会轻易的错过。
所有的人继续讨论着这个计划,并略作修改,使它更加完善,最后大伙一致同意这个看来还算合理的计划。
他们将东西收拾完毕,卡拉蒙叫醒自己的弟弟。
史东和依班将通往外面的大门推开。
看起来似乎空无一人,虽然他们可以听到对面的房间传来粗鲁、醉醺醺的笑声。
是龙人。
大伙静悄悄地,偷偷地溜进这条幽暗的走廊。
泰索何夫站在他命名为机关房的房间里,全心看着小光球所照亮的走廊。
炊德人开始觉得气馁起来。
这是种他不喜欢的感觉,就像他有一次吃了一整个从邻居那边拿来的绿番茄派的感觉一样。
直到现在止,气馁和绿番茄派这两种东西都还会令他有呕吐感。
一定有路出去的!坎德人说。
他们一定得常常上来检查这个机关,或是上来欣赏,举办导览什么的!他和费资本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在走廊里走来走去,爬过错综复杂的铁链。
他们什么都没找到,这附近地方似乎早已被人遗弃,并且满满覆着一层灰。
说到光亮。
老法师突然说,虽然他们根本没谈到这个东西。
看看这边。
泰索柯夫照做了。
就在靠近通道入口的地方,微弱的银光从墙壁底端的一道裂缝中渗出。
他们可以听见吵杂声,而后光越来越亮,似乎底下的房间亮起了火把。
也许那条路可以出去。
老人说。
泰斯轻手轻脚地跑过去,跪下来向细缝里窥探着。
快过来!两个人看见了一个巨大的房间,里面的装饰极尽奢华之能事。
几乎在猛敏那控制底下的一切豪华装饰、摆设,全被运到这来点缀龙骑将的房间。
一个华丽的王座放在房间的尽头。
稀有、无价的宝贵银镜环绕着整个房间,借着特殊的摆设,每一个发抖的俘虏不管在这个房间中怎样移动,都只会看到龙骑将那狰狞、有角的面具瞪着他。
那一定就是他了!泰斯压低声音对费资本说。
那家伙肯定就是猛敏那大王了!坎德人敬畏地深吸一口气,那一定就是他的那只红龙——烈焰。
吉尔赛那斯对我们说过,就是他杀了索拉斯所有的精灵。
烈焰,或是派烙斯(他真实的名字是个秘密,只能让龙人,或是其他的龙类知道。
凡人是无缘得知的。
)是只古老而且巨大的恶龙。
派烙斯是黑暗之后赏赐给她牧师的礼物。
事实上,派烙斯是来监视猛敏那的,因为后者对于发掘古老真神的真相已经有些接近偏执的恐惧。
克莱恩每位龙骑将都拥有一只龙,但不见得都是如此的强大及聪明。
因为派烙斯另有任务,一个直接由黑暗之后指派给他的任务,连龙骑将都不知情,只有恶龙们知道真正的实情。
派洛斯的任务是搜索安塞隆大陆这地区,搜索一个人,一个拥有着许多名号的人。
黑暗之后称呼他为永恒之人。
恶龙们则叫他绿宝石之人。
他的人类名字叫做贝伦。
也就是因为对这人的搜捕,才会让派烙斯此刻强忍着回巢穴午睡的欲望,出现在龙骑将的房间中。
派烙斯收到通知,修马斯特·投德抓到两个囚犯前来接受审讯。
贝伦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每一场审讯它都会现身,虽然对他来说十分无趣。
只有一点,派烙斯觉得有意思些,那就是猛敏那把俘虏‘喂龙’的时候。
派烙斯躺在这个庞大房间的一侧,完全地占领了那角落。
他巨大的翅膀折叠在身旁,每一次的呼吸都有如诛儒制造的蒸汽引擎般的让身体颤动。
他不小心打了个瞌睡,舒服地轻轻翻了个身。
一个珍贵的花瓶掉到地板上砸了个粉碎。
猛敏那正在研读奎灵那斯提的地图,不禁从书桌前抬起头来。
在你把这地方全部捣毁前,赶快给我变身!他大吼。
派烙斯睁开了只眼睛,冷冷地看着猛敏那一阵子,然后不情愿地念出一句魔法。
巨大的龙开始像影子般地闪烁着,然后慢慢地凝聚、集中成一个男子的的身形,瘦削,一头浓密的黑发,脸型单薄,有着一双闪闪发光的红色眼眸。
穿着红袍的人形派烙斯走到猛敏那王座前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他交叠着双手,用无法掩饰的轻蔑态度看着猛敏那壮硕,肌肉则结的背部。
门上传来一阵搔爬声。
进来!猛敏那心不在焉地说着。
一个龙人守卫领着修马斯特和他的俘虏进来,然后关上巨大的铜门。
猛敏那头也不抬地专心研究他的战略,让修马斯特着实等了好一会儿。
之后,他瞥了修马斯特一眼,步上了王座的台阶,台阶是特别模仿怒张的龙口所雕刻的。
猛敏那看起来无比的威严。
他高大、壮硕的身躯穿着穿着深蓝色、镶着金边的龙鳞甲。
狰狞的龙骑将面具这着他的脸孔,以一种少见于壮硕之人身上的优雅姿态,靠着王座坐了下来,带着手套的手怜惜地抚摸着身边一个黑色镶金的钉头锤。
猛敏那不耐地看着投德和他的两个俘虏,他知道投德是为了弥补他上回放走那名牧师的罪才抓来这两个俘虏。
当猛敏那从他的龙人口中得知一个符合描述的女子从车队里逃了出去后,他便非常的生气。
投德差一点就为此而送命,但这个大地精特别擅长求饶和哀号。
所以才逃过一劫。
今天猛敏那本不想接见这家伙,但他心里有种不安,烦躁的感觉,仿佛他所统治的领域出了问题。
就是那个该死的牧师!猛敏那想。
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力量越来越接近,让他感到紧张和不安。
他专注的观察着投德带来的两个犯人。
确定没有人符合那些逃出沙克沙罗斯人的外貌,猛敏那不禁在面具后皱起了眉头。
派烙斯对这两名囚犯的反应则是完全不同。
变身后的恶龙从椅子上微微站起身来,瘦削的手紧抓住黑檀木的桌子,竟然在上面留下了手印。
它兴奋地几乎发抖,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冷静地坐下来。
只有他有如燃烧着火焰般的双眼,透露出他看到这两个犯人时的激动。
其中一个囚犯是个溪谷矮人,事实上就是塞斯顿。
他手脚都被链条锁住(投德可不敢冒险),几乎没办法走路。
他踉跄地走向前,害怕地跪倒在龙骑将的面前。
另一个犯人,那个让派烙斯如此激动的家伙是个人类男子,穿着破烂,只呆望着地面。
你为什么要拿这两个犯人来烦我,修马斯特?猛敏那大吼道。
投德全身的肥肉都开始颤抖,困难地吞咽着,马上开始辩解。
这个犯人……大地精踢了塞斯顿一脚,是放走索拉斯那群犯人的家伙,至于这个犯人……他指着那个人类,后者一脸茫然地抬起头,被发现鬼鬼祟祟地在盖特威游荡,如您所知,那里已经变成了军事禁区。
那又何必要把他们带过来?猛敏那大王不耐烦地问道。
把他们和其他的人一起关在矿坑里就好了。
投德开始给巴。
我想那个人类也……也……也许是个间……间谍……龙骑将重新打量着那个人类。
他身材很高,看来大约五十岁上下。
他的头发全白,脸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却饱经风霜,刻划着岁月的痕迹。
他的衣服看起来像是个乞丐,搞不好本来就是,猛敏那不耐烦地想:他看起来没什么可疑之处,除了他的眼神看来十分的明亮、年轻。
他的双手看起来也像是个年轻人的。
也许有精灵的血统……这个家伙是个弱智。
猛敏那最后说。
瞧他像条离水的鱼一样发抖。
我猜他……呃,又聋又哑,大王。
投德说,他开始流汗了。
猛敏那皱起鼻子。
连龙盔都没有办法挡住大地精身上的臭味。
所以你抓住了一个溪谷矮人,以及一个又聋又哑的间谍?猛敏那讽刺地说。
做的好,投德。
你现在应该还可以帮我采一盆花来吧。
只要那是您的命令。
投德严肃地鞠躬。
猛敏那禁不住在头盔底下笑了起来。
投德真是只有趣的小动物,可惜他学不会洗澡。
猛敏那挥挥手,退下,全部都退下。
该怎么处理这些囚犯呢,吾王?今天晚上就拿溪谷矮人来喂烈焰。
把你抓到的间谍带去矿坑。
要特别小心他——他看起来很厉害唷!龙骑将哈哈大笑了起来。
派烙斯紧抿着双唇咒骂猛敏那的愚笨。
投德再度行礼。
你!快来!他大吼着拉着囚具,男子步履瞒册地跟着他。
还有你!他用脚踢着塞斯顿,但却没有用,溪谷矮人一听到自己就要被恶龙给吃了,早已一头昏了过去。
一个龙人走进来将他抱走。
猛敏那走下王座,走到桌前。
他把地图卷了起来。
叫双足亚龙把计划送去!他命令派烙斯。
我们明天早上就飞去摧毁奎灵那斯提,随时准备出发、巨大的铜门在龙骑将身后关上,仍保持着人形的派烙斯站了起来,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步、门上再度传来了搔爬声。
猛敏那大王已经回到卧房去了!派烙斯对这样的打搅感到十分不悦地大喊道,门打开户一条缝。
我想见您,大人。
一个龙人低声说道。
进来!派烙斯命令道。
小心点。
叛徒的工作十分的顺利,大人!龙人轻声说。
他只能偷偷溜走一下子,免得他们怀疑。
但他已经把牧师骗了进来——我管那个牧师干嘛!派烙斯大吼。
这个消息应该报告给猛敏那知道!不!等等……恶龙突然停了下来。
我遵照您的指示先来见您。
龙人抱歉地说,准备马上离开。
别走!恶龙举起一只手命令道。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还是有价值。
跟牧师无关。
更重要的是……我得和咱们的间谍见个面。
今晚把他带到我的巢穴中。
不要通知猛敏那。
时候还没到。
他说不定会坏事。
派烙斯脑中飞快地转着,阴谋逐渐开始成形。
猛敏那现在只管关心奎灵那斯提就好。
龙人离开房间之后,派烙斯又继续踱着步,不停地揉搓着双手,脸上带着微笑。
*****************************************************************************第三十四章宝石的传说,发现叛徒,泰斯的困境不要动手动脚,你这个鲁莽的男人!卡拉蒙捏着嗓子说,一巴掌打在依班偷掀他裙子的手上。
女人们看到眼前这滑稽的景象,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坦尼斯紧张地看着门口,担心警卫会因此而起疑。
马丽塔看见他担心的神色。
别担心那些守卫!她耸耸肩说。
这一层只有两个守卫,大部分的时间他们都醉醺醺的,在大军出发之后更是变本加厉。
她放下手上的女红抬起头来,看着这些女子。
可怜的小东西,能让她们开怀大笑总是好的。
她柔声说。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事情值得她们开怀大笑了。
这个牢房里一共挤了三十四名的妇女,马丽塔说一旁还住着六十多个。
情形糟到让他经历练的众人也感到吃惊。
地上只是简陋地铺着稻草。
妇女们除了几件衣服外便身无长物。
她们只有每天早上可以出门去活动活动筋骨。
剩下的时间只能看到龙人们穿着的制服。
虽然她们只被关了几个礼拜,但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苍白,加上营养不足,身体更是极度的虚弱。
坦尼斯放下心来。
虽然他只认识马丽塔几个小时,但他知道应该相信她。
大伙冲进牢房时,是她安抚了这些惊煌的妇女。
是她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计划,并且同意这的确值得一试。
我们的男人会跟着你们。
她告诉坦尼斯。
但那些高层追寻者会带给你们麻烦。
高层追寻者议会?坦尼斯吃惊地问,他们也在这里?是囚犯吗?马丽塔皱着眉点点头。
这就是他们相信这个邪恶牧师的代价。
但他们不想离开,他们没有理由呀!龙骑将不让他们在矿坑里工作!但我们和你们站在同一边。
她看着四周,每个人都坚定地点着头。
只有一个条件,不能让孩子们陷入危险之中。
这一点我无法保证。
坦尼斯说。
我不是好战成性,但我们或许要打败一只龙才能够找到他们——和一只龙战斗?你是说焰击?马丽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啐!根本没必要和那只可怜的生物战斗。
事实上,如果你胆敢伤害那只龙,会有一半的孩子准备找你算帐,他们都很喜欢她。
喜欢一只龙?金月问。
她是怎么做到的?对他们施法术吗?不,我甚至怀疑焰击还能施展得出法术。
马丽塔同情地微笑。
那只可怜的生物几乎已经半疯了。
她自己的小孩在某场可怕的战役中牺牲了。
在她的脑袋里,我们的小孩,现在就是她的小孩。
我不知道猛敏那是在哪里找到她的,但他真是该死,总有一天他会得到报应的!她猛力扯断手中的线。
要救出那些小孩并不太困难。
她看见坦尼斯忧心冲忡的样子,又补上一句。
焰击通常很晚起。
我们喂孩子们吃早餐,带他们出去活动活动,她连动都不动。
她睡醒之前不会知道孩子们已经走了,可怜的家伙。
这些妇女们第一次有了希望,开始修改旧的衣服好穿在这些战士身上,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他们开始试穿的时候。
刮胡子?!史东暴怒地大吼,妇女们害怕地从地身边退开。
文东直对这乔装改扮的主意不以为然,但终究还是勉强接受了。
这看来是唯一能在光大化日下,自由穿越要塞问巨大广场的最好办法。
但他表示,他宁愿死在龙骑将手中一千次,也不愿意刮掉胡子。
直到坦尼斯建议用丝巾遮住他的脸之后,他才勉强冷静下来。
好不容易安抚了这一个,另外一个状况又出现了。
河风说他绝对不愿意打扮成女人的样子,没有人可以说服他。
金月将坦尼斯拉到一旁,悄悄地说明了实情:原来在他们的族中,懦弱的战士才会被迫穿上女人的衣服,直到洗刷耻辱为止。
坦尼斯听了之后一时也无能为力,反正马丽塔也不知道要怎么将衣服修改得合他的身。
经过漫长的讨论后,深人觉得河风可以穿上长长的斗篷,倚着拐杖,假扮成老女人。
之后一切就非常顺利了。
至少短时间内是如此。
罗拉娜走近在房间角落蒙上丝巾的坦尼斯。
你为什么不刮胡子?罗拉娜瞪着他的胡子问道,难道真如吉尔赛那斯所说的一样,你存心要夸耀你的人类血统吗?我不是要故意夸耀。
坦尼斯最后还是回答了。
只不过我不愿意一直否认下去,如此而已。
他吸了一口气。
罗拉娜,我很抱歉在斯拉莫瑞里对你那种态度。
我不应该——你是应该那样做。
罗拉娜打断他。
我的所作所为全然是个被爱冲昏头的小女孩。
我的愚笨让你们深陷危险。
她的声音停了一会,但很快地便恢复过来。
不过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我会证明我可以和你们一起行动。
但是她自己也不确定该怎么做。
虽然她自傲地说自己的战技不差,但事实上她从未杀过生。
她的手不停地在背后翻搅着,不让坦尼斯发现她在发抖。
她担心一旦她坦白一切,说不定会扑向他怀中、难以自持;所以她故意走得远远地,去帮吉尔赛那斯化妆。
坦尼斯对自己说该为罗拉娜更加成熟的表现而感到欣慰。
他仍不愿承认当他注视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时,会感到一阵悸动。
下午的时光过得很快,到了傍晚妇女送饭去矿坑的时间了。
大伙忘记原先的欢笑,静静地等看守卫的来临。
另一个危机还是出现了。
雷斯林不停地咳着,最后他觉得自己没有体力跟上来。
他的哥哥自愿留下来陪他,雷斯林却不悦地瞪着他,告诉他别傻了。
你今天晚上不会需要我的。
法师低语道。
别管我,我想要睡觉。
我不能把他留在这边——吉尔赛那斯开口了,但在接着说下去之前,他们听见牢房外传来爪子行走的声音,以及锅于匡卿碰撞的声音。
牢门打了开来,两个酒气冲天的龙人守卫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看到众家大婶们,不禁迟疑了一下。
快走!他粗鲁地说。
当‘大婶’们走出去的时候,他们看到六个溪谷矮人站在走廊的转角处,拖着一大锅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炖汤。
卡拉蒙饥肠辘辘地嗅了嗅,却不禁掩鼻。
龙人们轰然一声将牢门关上,卡拉蒙回头看见双胞胎弟弟身上正裹着毯子、蜷缩在阴暗的角落。
费资本紧握双手。
做得好,小家伙。
当老法师见到机关房里的一面墙应声而开时,忍不住赞叹道。
谢了!泰斯谦虚地说。
事实上,找到这个密门要比打开它难多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
我以为我已经彻底地搜查过每个角落。
他开始钻出门口,突然想到一件事,停了下来。
费资本,你可以叫你的小光球留下来吗?至少让我们先确定那边没有人,不然黑暗中我会成为一个很明显的目标,况且我们距离猛敏那的房间又不远。
恐怕不行。
费资本摇摇头。
它不喜欢单独待在黑暗的地方。
泰索何夫点点头,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现在担心也没有用。
牛奶如果打翻了,自然会有猫去舔干净;他母亲曾经这样告诉过他。
很幸运地,他所爬进去的走廊显然是空荡荡的。
小光球则在他的肩膀上浮荡。
他协助费资本钻了过来。
然后仔细打量着四周。
四十尺外,走道突然中断,接上一条下降的楼梯。
东边墙上的两扇铜门看来是仅有的两个出口之一。
‘现在——泰斯喃喃道,我们就在王座的正上方。
楼梯说不定正是通往那边。
我猜大概有一百万个龙人守卫着吧?!所以不列入考虑。
他把耳朵贴近门上,凝神细听。
没声音。
我们再观察一下。
他轻轻地推开那两扇门。
泰斯小心地走进去,留意着周遭的动静,小光球和费资本则紧紧跟在身后。
类似某种画廊之类的地方,他看着四周的墙壁,上面挂满了沾满青苔和灰尘的壁画。
挑高的窗户让泰斯看见外面的星辰和山脉。
他知道了自己确切的位置,并在脑中画出了一个简陋的地图。
如果我的计算是正确的,西边是王座的房间,龙穴是在王座的西边。
至少那是我们下午去的时候猛敏那所在的位置。
那只花一定有路飞出去,所以应该有某种通道,也许这里还有另外一个缝隙,可以让我们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泰斯专心地思考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费资本。
老法师仿佛有什么目的在房间四处搜寻着,似乎是在找一幅画。
啊,就在这里,费资本哺南道,然后转身低呼道,泰索何夫!欢德人抬起头,突然注意到画正在发着淡淡的光芒。
看那边!泰索何夫着迷的说。
哇!这幅画绘着龙,长得像烈焰的红龙,在攻击帕克塔卡斯然后……坎德人说不出话来。
人们,索兰尼亚骑士骑着尊贵的龙,金色和银色的龙。
他们都带着闪闪发光的武器。
突然间,泰索何夫明白了!世界上还有善龙!如果可以找到他们,将可以和恶龙对抗,还有——屠龙枪!他喃喃道。
老法师对自己点点头。
是的,小家伙,他低声道。
你明白了,也看到了答案,你会记住的。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他伸出结茧的手抚摸着欢德人的头。
龙。
我刚刚说什么?泰斯再也记不得了,也搞不清楚为什么此刻他会瞪着一幅盖满灰尘,根本没办法辨认的壁画。
坎德人摇摇头,费资本一定让他分心了。
喔,没错,龙穴。
如果我估计的没错,就在那边。
他走开了。
老法师跟在后面,脸上带着笑容。
一群人前往矿坑的路上并没有想像中那样的糟糕。
他们只看见几个龙人守卫,每个人似乎都无聊到几乎睡着。
没有人注意路过的妇女。
他们经过一座火热的熔炉,疲累不堪的溪谷矮人正不停地鼓风煽火。
快步离开了这令人不快的景象后,一行人进入了矿坑。
龙人守卫一到晚上便把男人们关在巨大的洞穴里,然后回去监视着溪谷矮人。
看守这些男人们根本是白费力气,猛敏那想,这些人类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坦尼斯突然觉得猛敏那的想法或许是对的。
这些男人确实哪也不会去。
他们呆呆地望着金月,丝毫没有被说服的迹象。
毕竟,她终究是个蛮族人。
她的腔调怪异,穿着更是奇特。
她所说的故事难以置信,什么龙在蓝焰里死掉,自己却活了下来。
唯一的证据,只不过是一串连在一起的白金碟。
韩德瑞克大声宣称这个奎苏族的女人是个女巫和骗子。
他提醒大家在旅店的那一幕,把他满是疤痕的手伸出来当证据,男人们并不太搭理韩德瑞克,追寻者的神最后毕竟没有阻止恶龙入侵索拉斯。
其中有许多人对于逃亡的提议很有兴趣。
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被虐待的痕迹:瘀青的脸、遭到鞭打的痕迹。
他们的伙食非常的糟糕,又被迫居住在肮脏、恶臭的环境里,每个人心里明白。
只等矿坑里的铁矿开来完毕,他们对猛敏那大王而言就毫无利用价值了。
但在牢中还有着一定领导力的追寻者们仍然反对这个不过冒险的计划。
争执开始了。
男人们彼此叫骂着。
坦尼斯连忙指派卡拉蒙。
佛林特、依班、史本、吉尔赛那斯到门口去把风,担心警卫听到喧闹声后会马上折返。
半精灵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样的争执说不定得持续个一天半日的!金月无助地坐在男人们前面,神色看来汉然欲泣。
她对自己的新发现始终感到很兴奋,一直想尽快和所有人分享她的知识,如今有人质疑起她的信仰,她觉得自己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这些人类都是笨蛋!罗拉娜走到坦尼斯背后低声说。
不!坦尼斯叹着气回答。
如果他们是笨蛋,那么事情反而会简单得多。
我们不能提供任何保证,却又要求他们将自己尽剩的老命拿来冒险。
何苦呢?逃进山里面,还得一面对抗追击的敌人。
待在这里,他们至少还可以活久一点。
但活成这副德性,生命还有什么尊严?罗拉娜问。
年轻人,这是很好的问题,一个虚弱的声音说。
他们转头看见马丽塔跪在一个男人的旁边,后者躺在牢房角落的一席破烂席子上。
被疾病和虚弱折磨得不成人形,看不出来他的真实年纪。
他挣扎着坐起身来,气若游丝地朝坦尼斯和罗拉娜伸出一只苍白、瘦弱的手。
马丽塔试着要让他平静下来,但他恼怒地瞪着她。
我知道我快要死了!但这不表示我连死前都要过得毫无生趣。
带那个蛮族女人过来。
坦尼斯用询问的眼光看着马丽塔。
她站起来,把他拉到一边去。
他叫伊力斯坦。
一副坦尼斯理应认得他是谁的态度。
坦尼斯露出困惑的表情,她随即解释,伊力斯坦,他曾经是海文的高阶追寻者之一,每个人都很敬爱他,他也是唯一敢公开反对猛敏那大王的人。
但没有人听得进去。
你用‘曾经’两个字,坦尼斯说。
他还没死吧?是没有,但也撑不久了。
马丽塔擦掉眼泪。
我曾经见过这种病。
我的父亲就是这样死的。
他的体内有某种东西在活生生地吞食着他。
这几天他痛得几乎要撑不住了,但,都过去了。
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不见得。
坦尼斯微笑着说。
金月是个牧师,她可以治好他。
或许吧?马丽塔怀疑地说。
但我不想让他再冒这个险,我们不能够用这种不切实际的希望来安慰他,请让他安详地死去。
金月!当酋长的女儿走近时,坦尼斯叫道。
这个人想要见你。
半精灵不理会马丽塔,带着金月走去伊力斯坦身边。
金月的脸上原本充满了失望和挫折,但看见这个人受尽折磨的样子,她不禁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伊力斯坦抬头看着她。
年轻人,他严肃地说,虽然声音很微弱。
你宣称你带来了古老真神的福音。
如果不像传说中的一样,是我们背弃神明,而不是她们背弃了我们,那她们又为什么等了这么久才出现呢?金月跪在这个濒死的人身旁,仔细想着该如何回答。
最后,她说道,想像一下,如果你正走在森林里,身上带着你最宝贵的财产:一颗希罕而美丽的宝石。
突然间,你被一只凶猛的野兽所攻击。
你丢下宝石逃开。
当你发现宝石已经不见时,却不敢回森林去寻找。
这时另一个人送给你另一颗宝石。
你心里明白这颗宝石不及前一颗来得珍贵,但你还是不敢回去找。
你认为是那颗宝石不见了。
还是它仍在森林里等着你回去捡起它?伊力斯坦闭上眼睛,脸上满是悔恨的表情。
当然,那颗宝石还在等着我们。
我们真是愚蠢!我希望有机会能多了解你的神。
他伸出手来说。
金月屏住呼吸,脸色变得跟他一样的苍白。
你会有时间的,她柔声说着,边将他的手轻轻握住。
坦尼斯被眼前的情景所感动,突然警觉到有人正拍着他。
他转过身,手放在剑柄上,背后站着的原来是史东和卡拉蒙。
怎么回事?他立刻间,守卫回来了吗?还没,由东按哑地说。
但我们推测就快了。
依班和吉尔赛那斯都失踪了。
帕克塔卡斯的夜深了。
红龙派烙斯回到自己的巢穴,巢穴里没有他化为人形时习惯用来踱步的空间。
他只能勉强张开翅膀,虽然这已经是要塞里最大的房间,甚至还特别为它调整过。
但房间本来就不够大,这只龙只能够翻翻身。
龙躺在地上等着,强迫自己休息,两眼盯着大门,丝毫没有注意到楼上的阳台上有两个人正鬼鬼祟祟地窥视着。
门上传来一阵敲打声。
派格斯连忙抬起了头,却失望地看见两个地精拖来一个可怜的小家伙,他不禁大吼一声,又趴了下去。
溪谷矮人!派格斯不屑地以通用语对这些低等生物说道。
猛敏那如果以为我会吃溪谷矮人,那他一定是疯了。
把他丢到角落后就赶快滚!他对地精大吼。
地精们唯唯诺诺地遵命,飞也似地逃离房间,只剩下赛斯顿始终在角落呜呜地哭着。
闭嘴!派烙斯生气地命令着。
不如我直接把你给烤焦,让你不能——门上传来了另一阵敲打的声音,龙认得这个频率。
他的眼睛红光大盛。
进来!一个身影闪进了龙的巢穴,披着长长的披风,兜帽遮住了面孔。
我照您的命令前来了,烈焰。
那人轻声道。
很好!派烙斯尾巴轻扫着地板答道。
把兜帽脱下来,我要看见和我说话人的脸。
来者将兜帽往后推。
在龙头上,第三层的地方,传来一声低呼声。
派烙斯抬头探视着那黑暗的阳台,原本考虑飞上去察看一番,但眼前的人搅乱了他的思绪。
我时间有限,阁下。
我得在他们怀疑之前赶回去。
我还得向猛敏那报告——再说吧,派烙斯不耐烦地打断他。
你所混入的那群笨蛋们在计划些什么?他们打算释放俘虏,并且煽动暴乱,逼猛敏那撤回前往奎灵那斯提的大军。
就这样?是的,阁下。
现在,我得去警告龙骑将了。
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他们暴动,出面处理的还不是我?除非他们有对付我的计划?没有,阁下。
正如其他人一样,他们最畏惧的便是您的力量。
那人又说,他们会等到您和猛敏那一同飞到奎灵诺斯后才行动。
他们要在您回来前救出小孩,并且逃到山里去。
以他们的能耐,大概也只能这样做吧?别替猛敏那担心。
有空我会让他知道这件事的,还有件更重要的事,重要得多了,注意听着:今天那只笨投德抓到了一个犯人——派烙斯停了下来,他的眼睛发着光,声音压低。
就是他!我们一直在找的那个人!那人惊讶地抬起头。
您确定吗?当然!派烙斯马上回答。
我连做梦都会梦见他!他就在这里,就在我的掌握之中!正当整个克莱恩都在寻找他时——竟然被我给找到了!您要通知伟大的黑暗之后吗?我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信差。
我得亲自送上这个人,但我现在还不能离开。
猛敏那没有独自解决奎灵那斯提的本事。
就算这场仗有胜无败,我们总得做做样子,这个世界少了精灵总是比较好。
只等一有时间,我就会把永恒之人献给黑暗之后。
您为什么要告诉我呢?那人问道,话中带有一丝紧张的意味。
因为你得要保护他!派烙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他脑中的计划如今渐趋完美。
全是黑暗之后的庇佑,才会让永恒之人和米莎凯的牧师一起送上门来!我明天就会让猛敏那亲自对付牧师及她的朋友们。
事实上。
派格斯眼睛发着光,这样做会更好也说不定!我们可以趁乱送走绿宝石之人,猛敏那绝对不会发现!奴隶们攻击的时候,你得负责找到绿宝石之人。
将他带回来,藏在地下室。
等到人类都被消灭,奎灵诺斯也被夷平之后,我会亲自把他献给黑暗之后的。
我了解了。
那人再度鞠躬。
那么我的报酬是?会给足你应得的份。
离开吧。
那人再度戴上兜帽,退了出去。
派烙斯收起翅膀,始起身体,让尾巴靠着鼻子,在黑暗中瞪视着。
他只听见赛斯顿呜咽的声音。
你还好吧?费资本轻声问泰索何夫,两人一动也不动地躲在阳台上,深怕被发现。
四周一片漆黑,费资本将自豪的小光球以花瓶盖住。
还好,泰斯呆呆地说。
我很抱歉刚刚失态了。
我控制不住。
虽然我早有了些些心理准备。
但还是很难相信认识的人当中竟会有人出卖你。
你想那只龙有没有听到?我也不知道。
费资本叹气道。
问题是,我们现么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泰斯难过地说。
我一向不是出主意的人。
我只是跟着大家一起玩。
我们无法警告坦尼斯和其他人,因为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如果我们开始四处找他们,搞不好会被抓,让事情更糟糕!他用手撑着下巴。
你知道吗,他以难得的闷闷不乐说道,有一次我问我爸爸,为什么坎德人都个像人类和精灵那么高大?我很想变大。
地轻声说着,沉默了一会儿。
你的父亲怎么回答呢。
费资本轻问了一声。
他说坎德人身材这么矮小是因为我们要做小事。
‘如果你仔细观察世界上的每样大东西,’他说,‘你就会发现他们都是由小东西所组成的。
’那只巨大的龙也不过是由许多小滴的血液组成的,也许吧。
这些小东西才是让所有的东西大不相同的原因。
你的父亲相当有智慧。
没错!泰斯操揉眼睛。
我很久没看到他了。
坎德人的尖下巴突出来,小嘴紧紧地抿着。
如果他的父亲看到眼前这个小家伙变得如此果决,有可能认不出这就是他的儿子。
大的事情就让其他人去做了。
泰斯终于宣布。
有坦尼斯、金月和史东就够应付一切了。
我们来做些看起来不太重要的小事。
我们来营救赛斯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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