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蒂拉女士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她直直坐起来,很是生气。
平常她并不晚起,一般天不亮就起来了,她不喜欢睡懒觉。
奥蒂拉感到疲倦、头疼,就像昨天整晚都在狂欢。
骑士评议会结束后,她的确去了狗和鸭子酒吧,骑士们都喜欢那里,但是她不是去喝酒的。
她按对首席大师的承诺打听有没有人认识或是见过杰拉德&8226;钨斯&8226;蒙达。
结果是没人认识,只有一个人知道有人大概是那边的人,还有一个人说他妻子的裁缝有个弟弟,好像在杰拉德父亲手下当水手。
这不太令人满意。
奥蒂拉跟他们干了一杯苹果酒,然后回去睡了。
她一边骂着一边穿上皮外衣、亚麻衬衫和毛短袜。
今天她本准备早起带领巡逻队寻找蓝龙的,那头野兽应该会在晨雾里猎食,然后回巢穴睡上一天,她希望能在龙回巢之前抓住龙。
现在泡汤了。
不过也许他们能抓住睡眠中的龙。
奥蒂拉套上绣有索兰尼亚骑士团徽记翠鸟和玫瑰的外衣,系好剑,锁上门,然后匆忙离开了住处。
她住在一个旅店上层,那里转给了骑士团作为驻守索兰萨斯的骑士的住所。
她咔嗒咔嗒地走下楼梯,发现大家似乎都起迟了。
负责城市前门换防的阿佛瑞克(Alfric)爵士显然迟到了,奥蒂拉差点撞上他。
爵士一手拿着衬衫和武装带,一手拿着头盔冲出房间。
早上好,大人,奥蒂拉盯着他的马裤前面说。
阿佛瑞克爵士红着脸整理了一下,然后飞奔出门。
奥蒂拉吃吃笑着,庆幸没被爵士骂,她兴致勃勃地走向军械库。
昨天她就把胸甲送去了,皮革带和扣子需要修理。
他们说今早就能修好。
她碰到的每个人看起来都昏昏欲睡或是很生气。
奥蒂拉走过刚刚值完夜班的人,他们打着哈欠,摇摇晃晃地匆忙去汇报工作。
索兰萨斯的所有人都睡过头了吗?奥蒂拉思考着这个烦人的问题。
似乎奇怪而危险的事情正在发生。
她想不到任何理由将索兰萨斯居民不寻常的懒散和囚犯联系起来,但为了弄清楚,她改变了方向,朝监狱走去。
到了监狱,她发现一切都很平静。
看守躺在桌上,幸福地打着鼾,钥匙仍然挂在墙上。
奥蒂拉敲了敲看守的秃头,叫醒了他。
看守直直坐起来,茫然地眨着眼,揉揉头。
奥蒂拉巡视了一圈,所有的囚犯都在牢房里呼呼大睡。
监狱从未这样安静过。
奥蒂拉松了口气,她觉得既然到了这,就应该去看看杰拉德,告诉他自己找到了也许能为他作证的人。
奥蒂拉走下楼梯,转过墙角,然后停下吃惊地盯着。
她摇摇头,转身慢慢爬上楼梯。
刚才我还觉得他说的是实话,她对自己说。
那会让我喜欢蓝眼睛。
男人!天生的骗子,每个人都是。
发出警报!她命令睡得迷迷糊糊的看守。
召集卫兵。
囚犯逃走了。
奥蒂拉停了片刻,思考着该做什么。
开始是失望,现在她生气了。
鬼知道为什么,她相信了杰拉德,而杰拉德却背叛了她。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骗了,但是她认为这应该是最后一次。
她转身朝马厩走去。
奥蒂拉知道杰拉德和他的朋友们会去哪里。
杰拉德会去找他的龙。
到了马厩后,她检查马匹有没有少。
马都在,因此她假定骑士一定是步行。
奥蒂拉松了口气。
短腿的侏儒和坎德人会拖慢速度。
奥蒂拉上马疾驰,穿过慢慢恢复生气的索兰萨斯,似乎整个城市刚刚从狂欢中苏醒过来。
她经过了很多大门,每过一道都停下问卫兵夜里是否看见过囚犯。
卫兵什么都没看见,看他们的样子,他们只看见了自己的眼皮。
奥蒂拉到了最后一道门,发现司辰长米克利斯也在那里。
卫兵红着脸,懊悔不已。
他们的长官在同米克利斯谈话。
--被抓住值班时打瞌睡,他生气地说。
奥蒂拉勒住马。
怎么了,司辰长?她问道。
米克利斯专心想着自己的事,没有认出奥蒂拉。
首席大师失踪了。
昨晚她没有在床上睡觉--显然她是索兰萨斯唯一没睡觉的人,奥蒂拉女士耸耸肩说。
也许她去看望朋友了。
司辰长摇摇头。
不,我到处问,到处找,离开骑士评议会后就没人见过她。
奥蒂拉思考着。
骑士评议会。
首席大师为杰拉德&8226;钨斯&8226;蒙达辩护。
你可能会有兴趣知道,司辰长,昨晚那个囚犯逃跑了。
司辰长看起来很震惊。
骑士女士,你不是在暗示--他有帮手,奥蒂拉皱着眉头说,只可能是有神秘力量的人。
我不相信!司辰长米克利斯激动地喊。
首席大师金月决不会--奥蒂拉不想听到更多首席大师金月的事。
她策马奔出大门,上了主路。
她一边骑行,一边理清头绪。
她相信了杰拉德的故事--虽然也许有点奇怪。
她被杰拉德在审判最后时的恳求感动了,那恳求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奎灵那斯提精灵。
奥蒂拉也被首席大师深深感动了,这很奇怪,因为她心里并不相信奇迹,现在牧师的奇迹只是些传言。
她甚至相信了坎德人,就是这一点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烧了。
走了大概两英里后,奥蒂拉看见有个人骑马过来了。
那人骑得很快,他伏在马上,不断踢马腹催促马快些。
马隆隆地跑了过去,嘴里白沫四溅。
奥蒂拉认出那人的装束是探子,从这种速度来看,消息一定很紧急。
她有些好奇,但还是继续走自己的。
不管探子带来的是什么消息,等她回去再说。
她又向前骑了两英里,这时传来一声号角。
奥蒂拉勒住马,转身惊慌地盯着城墙。
号角和鼓声在召集士兵。
敌人已经接近了城市。
西边的地平线上有一大团尘云。
奥蒂拉盯着尘云,想看清楚是什么引起的,但是她隔得太远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
号角召唤她回到岗位上。
而她的直觉让她继续前进,重新抓住逃跑的囚犯。
或者至少跟他谈谈。
奥蒂拉又瞥了一眼尘云,它似乎靠近了些。
她加速沿路前进。
奥蒂拉仔细搜寻着道路两侧,希望找到他们离开大路去找龙的地方。
再走了数英里后,她发现了痕迹。
让她感到奇怪又高兴的是,他们居然没有隐藏行踪。
狡猾的惯犯通常会将追赶的人引入歧途。
那几个人在草地上踩出了一大片痕迹。
侧面几处小痕迹似乎是坎德人离队,然后又被拖回去了。
奥蒂拉跟着这清晰的小路。
她往前走了一段,逐渐靠近河流,更多的迹象表明她找对了,地上的东西肯定是从坎德人的包包里掉出来的:一把弯汤匙、一块闪亮的云母、一个银戒指、一个有塔思佳爵士的徽记的酒杯。
现在她到了树林里,沿着第一次抓住杰拉德的河岸走。
晨雾让地面潮湿,她看得见脚印:前面是一对穿靴子的大脚印、一对穿软底鞋的小脚印、一对坎德人的小脚印,后面是另一对小脚印。
那一定是侏儒的。
奥蒂拉走到他们曾停下的地方,一个人上前了,那显然是骑士去找龙了。
她看见坎德人似乎想跟骑士去,但又明显被命令回来,因为小小的脚印反了过来,然后骑士回来了,其他人继续跟着。
奥蒂拉下马,让马留在河边,自己悄悄而迅速地步行前进。
足迹还很新。
太阳照耀下的地面刚刚开始干,她不怕赶不上。
她一直盯着天空,希望看见蓝龙,但是没有。
众所周知蓝龙极端骄傲,献身于邪恶,她想骑士要说服龙运送坎德人、侏儒和光明城堡的牧师得花些时间。
很久以前首席大师冒着生命危险挑战蓝龙和他们代表的邪恶,奥蒂拉无法想象她会靠近蓝龙,更别说要骑乘了。
越来越奇怪,奥蒂拉对自己说。
号角声很远,但她仍然能听到。
现在城市的大钟也敲响了,那是警告城外的农夫和牧羊人为了安全离家进城。
奥蒂拉伸长耳朵,集中注意力,在号角和钟声中倾听一个声音,说话声。
奥蒂拉悄悄上前听着。
她认出了杰拉德和金月的声音。
她松开剑鞘,准备冲进去,在杰拉德反应过来之前打倒他,然后拿他当人质,避免被龙攻击。
当然,看龙和骑士之间的关系,蓝龙也可能不理会主人,直接攻击。
奥蒂拉准备冒险。
她已经厌烦了谎言。
这个人要么说出实话,要么去死。
奥蒂拉认出了这个洞。
上回想捉住龙的时候她经过了这里。
她和巡逻队搜寻了一遍,但是没有龙的痕迹。
龙一定是后来的,奥蒂拉这么推断,她冒险前进,一边留意脚底不要踩上木棍或是树叶发出声响,一边听着谈话的内容。
锐刃会带您去耐德兰,首席大师。
杰拉德恭敬地说。
如果照坎德人所说,大法师之塔在那里,龙会找到的。
您不必靠坎德人带路。
我请求您重新考虑,首席大师。
他的声音变得更热诚。
据我所知,耐德兰的确是个邪恶的地方。
杰拉德停了一下,然后说,好吧,首席大师,如果您受托要这么做--是的,骑士先生。
金月坚决的声音在洞里回响。
杰拉德接着说。
卡拉蒙的遗愿是让我带泰索何夫去见达拉玛。
也许我该重新考虑跟您去。
听起来他有些勉强。
但是,您听到号角声了。
索兰萨斯遭到了攻击。
我应该回去……我知道卡拉蒙想做什么,杰拉德先生,金月说,还有他那么请求的原因。
为了完成他的遗愿,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我解除你的责任。
你的生活和坎德人的生活纠缠不清,但现在分开了。
你回去保卫索兰萨斯是对的,我会自己去。
关于我你对龙说了什么?我告诉锐刃您是个伪装的黑袍牧师。
您带着坎德人是因为他宣称有办法进法师塔。
而侏儒跟坎德人是一起的。
锐刃相信了。
当然,他相信我。
杰拉德有些苦恼。
每个人都相信我的谎言。
没人相信事实。
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多么奇怪?他深深叹息。
你有国王吉尔萨斯的信,金月说。
他们一定会相信的。
一定吗?您太信任他们了。
您得快点,首席大师。
杰拉德停下来,同自己争辩。
但是我越想越觉得不能让您独自去耐德兰--我不需要保护,金月柔声向他保证。
恐怕你也无法保护我。
召唤我的人会让我安全抵达目的地。
不要不相信事实,杰拉德先生,她轻轻补充道,无论事实多么可怕,不要害怕。
奥蒂拉犹豫地站在洞外,考虑该做什么。
杰拉德有机会逃跑,但却没有。
他想回去保卫索兰萨斯。
每个人都相信我的谎言。
没人相信事实。
奥蒂拉拔出剑,紧紧握住剑柄,走出森林,大胆走入洞口。
杰拉德仍然背对她,盯着里面的黑暗。
他穿着在监狱时的龙骑士皮甲,那是他唯一的衣服。
他拿回了剑和武装带,手里拿着龙骑士的皮帽子,独自站着。
听到奥蒂拉的脚步声,杰拉德回头瞥了一眼。
他看见了奥蒂拉,转转眼睛,摇摇头。
你!他嘀咕道。
我正要找你。
他又转过脸看着黑暗。
奥蒂拉用剑顶着杰拉德后颈。
同时她注意到,杰拉德是匆匆穿上皮衣,或者是在黑暗中穿的。
衣服穿反了。
你是我的俘虏,她冷冷地说。
别动。
不要想叫龙。
你说一个字我就--你就要干什么?杰拉德问。
他转过身,把剑拨到一边,大步走出洞。
既然你来了,女士,那就快点,他粗鲁地说。
不然我们回索兰萨斯前战斗就结束了。
奥蒂拉笑了,不过是在杰拉德转身时笑的,他看不见。
奥蒂拉摆出严厉的表情,匆忙赶上去。
等等!她说。
你要去哪里?回索兰萨斯,杰拉德平静地说。
你没听到号角吗?城市受到攻击。
你是我的俘虏--好吧,我是你的俘虏,他说。
他转身交出了剑,你的马在哪里?我想你应该没另带一匹来让我骑。
不,当然不会。
那需要远见,而你的头脑跟蝾螈一样。
不过我想起你的马倒很健壮。
回索兰萨斯的路不太远,我们可以骑一匹马。
奥蒂拉拿过剑,用剑柄摩擦自己的脸颊。
牧师去哪里了?其他人呢?坎德人和侏儒。
你的……嗯……同伙。
在那边,杰拉德指着洞的方向说。
龙也在那边另一端。
他们要等到黄昏才走。
别去想对抗龙了,尤其是你只带了一匹马。
奥蒂拉紧闭嘴唇,忍住不笑。
你真的打算回索兰萨斯?她皱着眉头问。
真的,骑士女士。
那我想你需要这个,她说着把剑扔了回去。
杰拉德很吃惊,几乎没接住。
奥蒂拉走过去,用眼角的余光狡猾地看了他一眼。
我的马可以带我们俩,玉米面包。
正如你所说,我们最好快点。
噢,你还是闭上嘴吧,你可能会吞下一只苍蝇。
杰拉德愣了一下,然后跟上奥蒂拉。
你相信我?现在相信,她话有所指。
我不想伤害你的感情,玉米面包,但是你还没聪明到演一出刚才我看到的戏。
另外,她深深叹了口气,你的故事太乱了,年轻的九十岁老太太,已经死了又活着的坎德人,还有个侏儒。
让人不得不相信。
没人可以那么拼凑故事。
她回头盯着杰拉德。
那么你真的有精灵王的信?你想看吗?杰拉德勉强笑着问。
奥蒂拉摇摇头。
我不想。
说实话,我甚至不知道精灵还有国王,我也不关心。
但是我想有人关心。
你是什么战士,玉米面包?你看起来没什么肌肉。
奥蒂拉轻蔑地瞥了一眼杰拉德的手臂。
也许是那种瘦小型的。
如果塔思佳爵士能让我战斗,杰拉德嘀咕着。
我会发誓不逃跑。
如果他们不接受,我会尽力帮助伤员,或者救火,或者尽可能做其他的--我想他们会相信你,奥蒂拉说。
正如我所说,一个有坎德人和侏儒的故事……他们到了奥蒂拉下马的地方。
奥蒂拉跳上马。
她盯着杰拉德,杰拉德也盯着她。
杰拉德的蓝眼睛真让人吃惊。
她从未见过那种颜色,从未看见如此清澈、明亮的眼睛。
她伸出手。
杰拉德一把抓住,奥蒂拉把他拉上马,坐在后面。
奥蒂拉发出命令让马前进。
你最好搂住我,玉米面包,她说,那样你才不会掉下去。
杰拉德搂住奥蒂拉的腹部,往前挪了挪,紧压着她。
这不带私人感情,奥蒂拉女士,他说。
啊,我有,奥蒂拉故意叹了口气。
现在我要去挑选婚纱。
你有没有认真对待过什么,女士?杰拉德生气地问。
不多,奥蒂拉转头咧嘴笑着回答。
为什么我要认真,玉米面包?我叫杰拉德。
我知道,她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她耸耸肩。
那个词适合你,就这样。
我想是因为叫我的名字我就是人,而不是笑话。
我轻视女人,而你不怎么重视男人。
我们都受过伤害,也许我们都害怕生活甚于死亡。
以后我们可以边喝酒边讨论。
但是现在让我们达成一致:你叫我杰拉德。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叫杰拉德先生。
奥蒂拉觉得她有答案,但是还拿不出至少是有趣的具体回答。
她催马疾驰。
停下!杰拉德突然说。
我看见了什么。
奥蒂拉勒住马。
马站着喘气。
他们已经离开了河边的树林,正向空旷地带前进。
前面通往城市的路有上下两个小坡。
奥蒂拉看见了杰拉德说的东西。
要不是专心想蓝眼睛,她本该看见的。
骑士。
骑马的骑士。
数百人从西边穿过平原。
他们列队前进,旗帜在风中飘动,日光下枪尖和头盔闪闪发亮。
一支黑暗骑士的军队,奥蒂拉说。
他们在我们和城市之间,杰拉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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