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2025-03-30 09:01:21

卡拉蒙与其他的新丁列队站在烈日下面等待着,他忧心忡忡地看到弟弟被人带走。

在这种全新且陌生的环境里,卡拉蒙对兄弟俩被迫分开感到十分压抑和不安。

卡拉蒙已经习惯了指望弟弟作安排,当雷斯林不在身边,他就会对凡事都不确定,没有一点自信。

卡拉蒙也担心弟弟虚弱的身体,他决定冒险找一个军官询问他是否可以离开,去看看弟弟是否一切正常。

既然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在队伍里站着,卡拉蒙说道,我想我可以去看看,如果雷斯林——你也想妈妈了?士兵问。

不,长官,卡拉蒙红着脸回答,只是,小雷的身体不够强壮——不够强壮!军士吃惊地重复他的话,他以为自己参加的是什么?帕兰萨斯的好妇人刺绣与松饼协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卡拉蒙说,努力纠正自己的错误,非常希望双胞胎弟弟没有听到他刚才的话,他在魔法方面相当厉害……士兵的脸阴沉下来。

我想你现在最好保持沉默。

斯欧吉戳了戳卡拉蒙的肋骨,耳语道。

卡拉蒙心想这是个好建议。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士兵摇着头咕哝着,走开了。

此刻,所有的新丁都已经在羊皮纸上签了名字或者打上了标记,军士整顿好队伍,把所有的人领进城堡里的院子。

队伍慢慢吞吞、磕磕绊绊地走进去,在里面排成参差不齐的队形。

一个军官开始讲注意事项,要求他们服从一长串繁琐的规章制度,向他们解释违反了其中任何一条会带来的所有可怕后果。

人们都说,诸神朝克莱恩扔下着火的大山,军官最后总结道,但是,如果你们不振作起来,我的惩罚比那玩意还要可怕得多。

现在,朗树男爵很乐意对你们讲几句。

让我们高呼男爵万岁!在新丁们的高呼声中,疯子男爵站到队伍前面。

他自信满满,傲气十足,长皮靴几乎到了大腿,大羽毛帽子几乎将他淹没。

尽管天气很热,他还是穿着厚厚的夹层紧身衣。

满脸的黑色胡须使他咧开的嘴显得更宽,长长的黑色卷发披到肩膀上。

他佩着一把上好的剑,看上去似乎会绊倒他或是缠住他的腿,但令人不解的是,这些情况从没有发生过。

疯子男爵把手一直放在宽大的剑柄上,开始讲演惯常的欢迎辞,辞文短小精悍,要点分明。

你们加入的是一支身经百战的精英部队,是克莱恩上的最强军团。

在我看来,你们是乌合之众,但是,奎斯奈勒大人将会尽最大的努力把你们训练成真正的战士。

克尽职守,服从命令,勇敢战斗。

祝你们所有人好运,还有,告诉我万一你们挂了,我该把薪水送到哪儿!哈、哈、哈!疯子男爵刺耳地大笑着,走回了城堡。

接下来,每个新丁都领到一小条面包,又重又硬,很难咀嚼,但却出乎意料的美味,还配发了一大块干酪。

卡拉蒙狼吞虎咽地吃着,心想这是一个好的开端,思量着何时能吃到下一顿。

他的胃注定会失望的。

他们喝饱水后,军士领着他们走进兵营——石头盖的低矮宽敞的房间,和雷斯林之前经过的一模一样。

每人都领到了铺盖卷和其他的装备,包括靴子。

他们领到的所有东西都记在账上,装备的费用将会从他们的收入中扣除。

这是你们的新家,军士宣布,接下来的一个月你们都住在这里。

你们必须一直保持这里的清洁卫生。

军士轻蔑地瞟了一眼清扫干净的地面和上面铺着的新鲜麦杆,立刻打扫,这里简直连猪圈都不如。

余下来的时间你们得把这里打扫干净。

打扰一下,长官,卡拉蒙说,高举起自己的手。

他真的觉得军士是弄错了,可能是那人眼神不好,可是房间已经很干净了,长官。

你这样认为吗,马哲理?军士装作一本正经地问。

是,长官,卡拉蒙说。

军士伸出手,从角落拎来一只泔水桶,把里面的污秽物全部倾倒在石头地板上,地板上的麦杆都湿透了。

现在,你还觉得地板干净吗,马哲理?军士问。

不,可是你——不,什么,马哲理?军士咆哮。

不,长官。

卡拉蒙说。

清理干净,马哲理。

是,长官,卡拉蒙顺从地说。

其他的新丁正在勤奋地拖洗地面。

我上哪可以找到拖把,长官——拖把?军士摇着头。

我可舍不得一把好好的拖把被这些污秽弄脏。

好拖把并不容易弄到。

但是你不一样,马哲理,你是免费品。

拿着这块抹布,趴到地上去。

但是,长官——卡拉蒙闻到那些令人作呕的味道,露出痛苦的表情。

现在就做,马哲理!军士大叫。

卡拉蒙拿过抹布趴在地上,使劲屏住呼吸直到头昏眼花,再用最快速度吸进一口气。

然后,他拿过了泔水桶,努力克制自己不呕吐。

突然,地板上冲过一大桶水,刚才那股恶臭淡了很多,大部分的污秽都被冲走了,但有一些溅到军士的靴子上。

很抱歉,长官,斯欧吉面带歉意地说。

让我来帮您擦,长官,卡拉蒙说,用他手里的湿抹布热心的擦着。

军士怒视着两人,但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笑意,夹杂着些许赞赏。

他突然转过身,对着正站在周围发呆的新丁们怒吼:该死的你们在看什么?都动起来,你们这些垃圾!我要在这块地板上用晚餐,希望你们在日落前收拾妥当!新丁们立刻行动起来。

军士跨着大步走开,他的嘴角因为强忍笑意而抽动着。

纪律必须严明。

新丁们搬走新鲜的麦杆,用灯芯草做成的扫帚打扫地面,把水泼在石板上再拖洗,直到石头地面干净得光滑透亮,卡拉蒙可以自豪地对着走过来的军士大声宣布:您能在上面照镜子,长官!军士勉强认同了他们的成果。

在学会做得更好之前,还算不错。

他补充道。

卡拉蒙期待军士宣布就餐,无所谓是在地上还是在外面,卡拉蒙不介意这些,只要分发给他很多食物就可以。

军士盯着落日,又转回头盯着新丁们,思考着什么。

很好,对于你们提前完工,我打算给你们一点小小的奖励。

卡拉蒙开心地笑了,期待着额外的配给。

把你们的铺盖卷打包后背好。

拿上剑、盾牌,穿好胸甲,戴上头盔,然后——他指着远处的一个小山岗,跑到山顶。

为什么,长官?斯欧吉感兴趣地问,那上面有什么?有我,还有一条鞭子,军士说。

他飞快地转过身,抓住斯欧吉的衬衫,狠狠地摇了他一下,听我说,垃圾。

还有你们。

他怒视着所有人,眼里没有丝毫的笑意,这是你们要学习的第一件事情,现在就得学会。

当我发出一个命令的时候,你们必须服从。

不要有任何疑问。

我们不是在讨论,也不是在表决,你们只需要去做。

为什么?我来告诉你们。

这是我唯一一次解释,你们为何要服从。

因为,你们在战场上会遇到这样的时刻,箭矢从你们耳边呼啸而过,敌人潮水般冲来,就像是从无底深渊出来的魔鬼一样。

当刺耳的喇叭吹响,血腥的武器划破空气,我会给你们一个命令。

如果你们还需要花时间去质疑我的命令,或者考虑是否该立刻执行,你马上就会死。

不单是你会死,你的战友也会死。

整场战斗也会输掉。

现在……军士松开斯欧吉,把他扔到石地板上,现在,我们再来一遍。

把你们的铺盖卷打包后背好。

拿上剑、盾牌,穿好胸甲,戴上头盔,跑到山顶。

你们会注意到,他笑着补充,我也会戴上头盔,穿好板甲,拿上剑和盾。

快,你们这些蠢驴,快动!命令立刻得以执行,场面相当混乱。

没有一个人会把铺盖卷捆好并弄到自己的背上。

他们尝试着不同的打结方式,但都沮丧地看着铺盖卷在背后松开。

军士挨个威胁和咆哮,但始终在指导他们。

终于,他们或多或少还是准备好了,尽管头盔戴着的角度很奇怪,剑不断地碰撞着大腿——他们还不习惯佩戴武器,时而会被绊倒 ——厚重的胸甲下满身流汗。

斯欧吉被自己的头盔挡住了视线,头盔对他来说太大了,遮住了眼睛。

空荡荡的盔甲对他来说像个空酒桶,盾牌举不起来,几乎是在地上拖。

卡拉蒙穿着盔甲,剑挂在一侧。

他朝餐厅投出了渴望及遗憾的一瞥,他已经听到那里传来的碗勺碰撞的好听声音,闻到了烤猪肉的香味。

随着一声令下,新丁们出发了。

当他们从山上跑回来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

六个新丁已经决定了,就算薪水再高,军事生涯依然不适合他们。

他们上交了装备——并未受到责备——拖着筋疲力尽的伤腿,一瘸一跛地回到城镇。

余下的人们歪七竖八地走回院子,有几个甚至倒在地上,更多的人终于意识到为何新丁会被叫作废物。

军士默默地清点着人数,发现少了两个。

他摇摇头,动身去找他们,或许能找到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疯子男爵看着这奇怪的一幕,暂时停下了例行的兵营巡视。

明亮的火把和巨大的篝火照亮了兵营。

火光中走来一个非常高大、肌肉发达的年轻男子,他有一头褐红色卷发,和一张英俊开朗的脸,他肩膀上扛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年轻人。

背上的年轻人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剑,另一只手抓着的盾牌随着那人的走动,有节奏地敲打着大汉的腿肚。

这两个人是最后从山上下来的。

大汉走到其他疲惫的新丁旁边,慢慢把身上的小个子放下来。

小个子摇摇晃晃几乎瘫倒在地,但是他把盾牌竖在地上,靠它撑住了身体,疲惫地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大汉站到队伍中,以和他同伴一样的姿势拿着剑盾。

他看上去并没有显得很疲惫,只是饿得厉害。

那两个家伙是谁?男爵问军士。

两个新丁,长官,军士回答,刚完成老吐肠子山(old HeaveYourGuts)上的负重跑。

事情是这样的,那个男孩在上山的途中就虚脱了。

不过,他没有退出,而试着跑起来,没跑几步就倒下了。

他妈的居然又站起来而且跑了一步。

就在那时,那个大个子抓起他扔在肩膀上,扛着他跑到山顶,又把他扛了回来。

男爵盯着那两个人。

那男孩有点怪异。

你觉得,他看上去像个坎德人吗?哦,奇力·乔里思在上!我希望他不是,长官!军士热切地说。

不,他看上去更像人类,男爵思考了一阵,说道,他太小了,还无法成为一个战士。

是,长官。

需要我去把他开除吗,长官?可以那么做。

不过,男爵补充道,我欣赏他的勇气。

还有那个大个子,我欣赏他对朋友的忠诚。

让那个小家伙留下来。

让我们看看他如何完成训练,说不定会让咱们大吃一惊。

您是对的,长官。

军士说,但是他并不相信。

男爵关于坎德人的话令他感到很吃惊。

他提醒自己得去清点金属餐盘和木头勺子的数量,一旦有缺失,以诸神之名发誓,无论这个小家伙有没有勇气,都得从这里滚。

新丁们前去吃晚餐。

他们歪七竖八地走进饭厅,好几个因为太累而吃不进去,直接倒在餐桌上就睡了。

卡拉蒙实在不忍看见食物被浪费掉,他好心地替那些睡着的兄弟们吃了。

当他终于能躺下睡觉时,卡拉蒙甚至觉得石头地板对他来说和最柔软的羽毛床一样舒适。

他合上眼才一会儿,可能才刚刚合上,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就把他吵得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心脏狂跳。

他的脑袋昏昏沉沉,一时无法判断自己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会在这可恶的时候发生在他身上。

兵营里一片漆黑。

虽然灰蒙蒙的天空似乎有了破晓的迹象,但是窗户外面——石壁上有些裂缝——还可以看见星星。

啊?什么?怎么了?卡拉蒙喃喃自语,再次躺下。

燃烧的火把照亮了兵营。

红光映着火把下的脸庞,每张脸都挂着兴奋的笑容。

起床号!都给我起来,你们这些懒虫!不!天还没有亮!卡拉蒙呻吟着,把头埋到麦杆里。

靴子尖猛踢卡拉蒙的腹部。

他嘴里哼着,这下彻底清醒了。

站起来,你他妈是溪谷矮人啊!军士对着他的耳朵咆哮,现在就开始挣你的五个钢币!卡拉蒙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再不可能慷慨地付帐了。

*****当新丁们穿上蓝灰色的粗布大衣时,天色已经破晓,他们匆匆忙忙地吃了一顿早餐,就整队前往训练场——距城堡大约一英里处的一处宽阔场地。

太阳仿佛也没有睡醒,隐约出现在地平线上几分钟后,就疲惫得躲回一块毯子状的云朵下面,重新入睡。

一阵温柔细密的春雨急速降下,打在男人们的盔甲上。

队伍有六十个人,排成三行,每行二十个人。

军士和他的随从官开始分发器械——训练用的盾牌和木剑。

就用这个,长官?卡拉蒙问道,不屑地盯着木剑。

他压低声音,用一种神秘的语调以避免其他人听见,我能使用真家伙,长官。

是吗?士兵笑着说,待会见识一下。

队伍中不准交谈!军士大喊。

卡拉蒙叹了口气。

他举起木剑,惊讶地发现木剑很沉,是上好钢剑的两倍重。

盾牌也是一样,非常沉重。

斯欧吉勉强能将盾牌举离地面一点点。

另一个士兵在队伍里发放一些破旧的护臂,卡拉蒙领到的那个不适合他粗壮的胳膊,斯欧吉的则滑到了地上。

等到每个人都差不多装备好了,军士朝一个站在一边的年长男人敬礼。

您可以开始了,奎斯奈勒大人。

军士用他一贯冷酷、毫无生气的语气说道,也许他平时习惯了宣布城堡里跑进了一群携带瘟疫的老鼠。

奎斯奈勒大人哼了一声,他故意慢步穿过雨幕,站到队伍前面。

他大约六十岁。

铁灰色的头发和胡须在头盔下飘动,脸上布满了刀剑的伤痕,常年的军事生涯使他的皮肤呈现深深的棕褐色。

他也少了一只眼睛——一个眼罩遮住空洞的眼眶,另一只则深陷于眉骨中,在头盔的阴影下闪闪发亮。

他和新丁们一样,手上拿着练习用的木剑和盾牌。

他的声音可以穿过喧闹的战场,就是在仲夏市集上的坎德人聚会里也能听得见。

奎斯奈勒大人打量着新丁们,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有人告诉我说,你们当中有人宣称自己会用剑。

他用独眼扫视着队伍,目光所触及到的人不自觉地盯着自己的脚。

奎斯奈勒大人冷笑道:是的,你们全都是低能的杂种——每个人都是!你们什么都不懂,惟一知道的就是我现在告诉你们的——你们什么都不懂!没人动,没人出声,之前散乱的队伍开始站得相对整齐了些。

男人们阴郁地站着,沉重的木剑握他们的手里,另一只手拿着盾牌,雨水打在头盔上顺着鼻子流下来。

他们介绍说,我是奎斯奈勒大人。

但我只是我的朋友和战友的奎斯奈勒大人。

你们这些懒虫只能称呼我的第一个名字,那就是长官!懂了吗?队伍中一半的人都感觉到那双刺人的眼睛盯着自己,用沮丧的语气回答道:是,长官。

其他的人并不知道得回答,仓促地跟着一起说是,长官。

最后有一个倒霉的家伙犯了错误,喊道:是,奎斯奈勒大人。

奎斯奈勒大人就像灵猫捕食一样扑了过去。

你!刚才说的什么?这个可怜的家伙意识自己犯了错。

是,长、长、长官。

他结结巴巴地说。

奎斯奈勒大人点点头:这就好,用你愚蠢的脑袋记清楚。

你现在绕场跑十圈,不停地提醒自己得说‘长官,长官,长官’,开始!新丁嘴巴大张,目光呆滞。

军士走到他的面前,盯着他。

新丁把剑和盾放到地上,准备开始跑步。

军士命令他停下来,拾起地上沉重的剑和盾又递还给他。

新丁出发了,围着训练场绕圈,时而大喊:长官,长官,长官。

奎斯奈勒大人放低他的剑,木质的剑刃插进土里。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的声音几近悲伤,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成为战士,没错吧?奎斯奈勒大人的眼睛审视着新丁,有人畏缩在盾牌后,有人企图躲在前面的人身后。

他皱起了眉头。

当我提问的时候,我希望听到的是你们的战吼。

听懂了吗?一半的人听懂了,吼叫着回应道:是,长官。

都听懂了吗?他咆哮着。

这次的回答非常响亮、统一、迅速,队伍齐声吼道:是,长官!奎斯奈勒大人简单地点点头:很好,看上去总算有了点精神。

他举起木剑,你们知道如何使剑吗?他问道。

有几个人露出困惑的表情。

包括卡拉蒙在内一些人还记得刚才操练的战吼:是,长官!奎斯奈勒大人被激怒了。

你们知道如何使剑吗?他大吼,举剑在空中挥舞。

吼声震耳欲聋。

不,你们不知道,他平静地说,但是当我们结束了训练时,你们就会懂。

在你们学习使用武器之前,必须学会使用自己的身体。

右手执剑,右脚放到左脚后面,支撑住身体的重量。

像这样拿起盾牌。

他拿起盾牌,做出防御的姿势,保护住自己身体易受攻击的部分,当我喊‘刺!’你们就给我大声喊出来,脚步向前,漂亮地刺穿你面前的敌人。

保持这个姿势不动。

当我喊‘收!’你们就归队。

刺!奎斯奈勒大人话音未落就发出了命令,考验他们的反应能力。

一半的人做了刺的动作,其他的则犹豫不决,不知道怎么做。

斯欧吉迅速地作出了反应,卡拉蒙也一样,他热血沸腾,开始以此为乐。

他站在第二排的末尾,身上的粗布大衣像一块肮脏的抹布,湿嗒嗒地摩擦着他的胳膊。

他愉快地刺杀、高呼,片刻之后,其他的人也做了起来。

停!奎斯奈勒大人喊道,都不要动。

新丁们笨拙地保持着平衡,尽量使剑和地平线保持得像出手瞬间时那么水平。

奎斯奈勒大人等待着,看着他们沾沾自喜的表情。

很快,他们胳膊上的肌肉就开始酸痛,然后就开始发抖,努力地抓紧沉重的剑。

仍然没人动。

卡拉蒙开始感到有些不适,他注意到斯欧吉的胳膊晃动着,剑在不断颤抖,汗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

斯欧吉咬住嘴唇努力稳住持续抖动的剑,慢慢的,剑还是落在地上。

斯欧吉苦恼地看着,却无可奈何,他的力气已经用光了。

收!奎斯奈勒大人喊道。

每个人都痛快地大吼一声,这是迄今为止最棒的一次战吼。

刺!这次很仁慈,等待的时间短多了。

收!刺!收!斯欧吉气喘吁吁,但他仍冷酷地握着剑。

卡拉蒙开始觉得有一点点累了。

那个刚才绕场跑、大喊长官的男人也完成了任务,站回队伍开始练习。

一小时后,奎斯奈勒大人允许他们原地休息几分钟,让他们调整呼吸,放松一下疼痛的肌肉。

那么,谁可以告诉我,为何我们要列队攻击?他提问。

卡拉蒙感觉到这是个机会,可以给长官提供他所需要的帮助,于是第一个高高举起手里的剑。

这样确保敌人无法从侧面和背后攻击,长官。

卡拉蒙回答,对自己的学问感到自豪。

奎斯奈勒大人点点头,看起来很惊讶:很好。

马哲理,是你的名字吧?卡拉蒙挺起胸膛:是,长官!奎斯奈勒把拿盾的胳膊伸到一边,拿剑的胳膊伸向另一边,让双臂充分伸展开来——他一手执剑,一手拿盾,冲向前排队伍,人们浑身发抖地看着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期待他在接近队伍的时候停下来。

他径直冲到人群中,用盾击倒了一个离开队伍躲得很远的家伙,剑打到另一个人脸上。

奎斯奈勒冲散了第一排,钻进第二排,那些人纷纷闪开,躲避他的攻击。

奎斯奈勒大人如入无人之境,直冲向卡拉蒙。

你完了!斯欧吉惨叫着,卧倒在巨大的盾牌下。

我怎么了?卡拉蒙沮丧地说。

奎斯奈勒站在卡拉蒙面前,鼻子碰着鼻子,准确的说是鼻子碰着胸骨。

他放低剑,怒视着卡拉蒙,后者这辈子从未如此恐惧过,除了他面对着在威莱斯大法师塔碰到的那些无形的手。

告诉我,马哲理,奎斯奈勒叫道,如果这些人一直站在队列里,以奇力·乔里思之名,我怎么冲过他们来到你面前?你太厉害了,长官?卡拉蒙无力地回答。

奎斯奈勒大人抡起胳膊,他的盾牌重重击在卡拉蒙的胸膛上,把卡拉蒙震得后退了好几步。

奎斯奈勒吐了口气,又朝队伍前面冲锋,所到之处,新丁们纷纷被打倒。

他转身面对着混乱的队伍。

我刚才展示了为何职业军人需要保持紧密的队形。

收拢队形!快!快!快点!男人们杂乱地调整队形,尽量靠拢,直到肩并肩。

盾牌间的距离最多只有六英寸。

奎斯奈勒大人审视了一遍,满意地哼了一声。

刺!他大喊,练习再次开始,收!刺!收!新丁们就这样不间断地训练了半个小时,然后奎斯奈勒喊停。

人们站在原地,身体僵直。

雨终于停了,但是没有太阳的影子,显然一时半会不会出来。

奎斯奈勒展开双臂,再次持着剑盾,猛地朝队伍前排冲过来。

这次,新丁们准备好了。

他的盾牌打在中间的盾牌上。

他尽力往里面冲,但是中间的人拼尽全力阻滞了他的步伐。

奎斯奈勒退后一步,试图找到盾牌之间的空当,但是男人们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

他往后退着,表面上挂着满意的神情,扔下了手里的剑和盾。

新丁们有些放松,心想练习已经结束了。

突然,奎斯奈勒没有任何预兆地转过身,身体迅速挤向前排。

前排的新丁惊呆了,但知道该怎么做。

他们举起盾牌迎接奎斯奈勒。

他撞向前排,却没能突破进去。

奎斯奈勒的独眼闪着异彩。

我想这里还是有一些战士的。

他拾起武器,站到队伍前面。

刺!人们整齐划一地刺出。

收!人们退后。

尽管疲惫,但他们都对自己非常满意,对于奎斯奈勒的赞扬非常骄傲。

那一刻,卡拉蒙突然想——之前却没有——自己的双胞胎弟弟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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