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红袍小子,霍金摇摇晃晃地走进实验室说,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酒味。
我们得到了出发令,两周内出发。
他满嘴喷着酒气,我们的时间很紧迫。
出发前有很多的工作要完成。
两周内!雷斯林重复道,感到肚子里有一点不适。
他告诉自己这是因为过于激动,至少是一部分原因。
他一边用杵在钵子里捣弄,一边抬起头来。
他今天被分配的任务是把香料碾成粉,这些香料是厨子每餐都会使用的。
雷斯林对此极其厌烦。
到现在为止最令人激动的就是他在炖野兔的锅里发现的东西——看来是厨子才知道的秘方——里面有一只蟑螂。
它已经死了。
也许死于食物中毒。
我们的军事目标是什么,长官?他为自己使用了一个军事术语感到骄傲,这是他从玛济斯的书上学到的。
军事目标?霍金用手背擦嘴,抹掉嘴角残留的泡沫,我们当中只需要有一个人知道军事目标,红袍小子。
那就是我。
你所需要做的就是得到命令后去指定的位置,按照命令行动。
明白了?是,长官。
雷斯林咽下怒火。
也许霍金希望打发走这个年轻法师,所以才找机会再次压迫他。
一想到魔法知识,雷斯林就有非同寻常的自制力。
他回去继续研磨香料,重重地捣碎钵子里的桂皮,空气中顿时充满了强烈的气味。
把里面的东西当成是我,嗯,红袍小子?霍金轻笑着,想看到老霍金被捣成泥浆,是吧?好了,好了,今天就别管这些香料了。
该死的厨子!真搞不懂他要这些做什么,也许是拿去卖钱。
我只知道他肯定不会拿去烹饪的!他嘀咕着,迈着蹒跚的步子走到书架前,掸了掸灰尘,伸出不太灵活的手抽出了一本书,就是那本他称之为神奇的黑皮书。
说到卖东西,我本打算去城里的法器店卖掉这些书。
既然现在我有了一个学院派法师可以帮我读一读黑皮书,我便希望你研究一下后告诉我这能卖个什么价钱。
雷斯林咬住嘴唇,尽力克制自己的不满情绪。
这本书中法术的价值远远超出了霍金所希望的能在朗树法器店拿到的微不足道的数目。
店主通常只愿意付很少的钱给那些黑月之神努塔瑞的信徒们,主要原因是这些书很难再卖出去。
几乎不会有哪个黑袍法师会在光天化日下走进法器店,浏览本阵营的法术书,那些法术书被施加了诸如诅咒、苦痛以及其他邪恶的咒语。
如同其他阵营的法师,黑袍法师们很清楚自己无法在法器店找到真正强大的法术书。
噢,你也许偶尔会听说某个法师碰巧找到一本古老神奇的法术书,不知道确切的年份,灰扑扑地躺在福罗参某个穷乡僻壤的店架上。
但是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少了。
一个需要寻找强大法术书的法师不会浪费时间去一家店一家店地找,他们会去威莱斯大法师塔,这个选择毫无疑问是最佳途径。
霍金把书扔到实验室的桌子上,侧着那颗秃头,花了一点时间来欣赏这件战利品。
雷斯林也盯着那本书,却是带着一种研究鉴定的眼神,对里面的内容感到极度好奇。
一个想法出现在他脑海里——他可以从霍金手里买下它,存下自己的薪水直到付得起价钱。
让他读懂这里面的所有法术显然不大可能,毫无疑问,这些法术对他来说太高深了。
而且大多数法术,特别是那些黑魔法,是他没打算去施展的。
但是他可以靠这本书来学习。
所有的法术——无论是好的、坏的、无关紧要的——都是由魔法语言构成的,都是由相同的词拼成的,这些词语的发音和排列影响了施法。
他还有一个必须学习这本书的理由。
这是本属于黑袍战斗法师的书。
雷斯林有一天可能会需要抵御这些法术。
了解一个法术的构成对于拆解或是抵御它是很有必要的。
这些都是理由,但是,雷斯林不得不承认,他如此钟爱这本书的真正原因是他对学问的求知若渴。
任何资源——即使是邪恶的——在他眼里也能给予他珍贵的知识。
这本书相当新。
黑色皮革的封皮相当光亮,只有很少几处磨损的痕迹。
封皮非常奇特,霍金对此的形容相当贴切。
大多数法术书的封皮都简洁朴素,因为制作者不想吸引好奇的坎德人的眼球和小手。
非但如此,法术书还应该是安静的、谦逊的,乐于褪色于阴影之中,渴望永远隐蔽,淡出人们的视线。
这本书则不同。
封面上写着的神秘知识和力量之书镀成了亮银色,是任何人都能看懂的通用语。
眼之标记——操法者们所膜拜的图案——被制成浮雕装饰着书的四角,还有金色的叶子装边。
标记周围环绕着雷斯林早就学过的魔法语言。
从书页内伸展出的红色丝带像一条鲜血的溪流。
如果里面也和外面看起来一样漂亮,霍金说,伸手去打开书,或许我会为了漂亮的图画而留下它。
等等,长官!您要做什么?雷斯林问道,挡住了霍金的手。
我要打开书,红袍小子。
霍金说,不耐烦地推开雷斯林的手。
长官,雷斯林慌忙说道,尽可能使用尊敬的语气,但也尽可能强硬一些,我请求您慎重行事。
我们在法师塔学习过,他用谦卑的语气补充道,打开任何法术书之前必须探测它所附带的魔法。
霍金摇着头哼了一声,低声咕哝着说着自以为是的蠢事,但是看到雷斯林那么坚决,老法师还是表示同意了。
拿到别处去测,红袍小子。
你要知道,就像我之前告诉你的,我从战场上拿到了它,贴身带了好几个星期,它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没有火光闪动或者其它什么类似的情况。
是,长官,雷斯林说。
他狡猾地笑了,第七课,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伸出手,悬在书上大约一指长的位置,小心不触碰到封皮。
他举着手,呼气吸气五次之后,开启了感知之门,警惕地搜寻着最细微的魔法力量。
他曾在威莱斯大法师塔看见别人使用过这种技能,但是他自己从没有机会尝试过。
他急切想知道这个法术是否有效,但这本书的情况却令他感到不安。
这太奇怪了。
雷斯林低语道。
怎么了?霍金急切地问,怎么了?你感觉到了什么?没有,长官,雷斯林说,他迷惑地皱起眉头。
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你的意思说这里面没有任何的魔法?霍金嘲弄地说道,这不可能!一个黑袍法师为什么要带着一本没有法术的书!没错,长官,雷斯林强调。
这就是奇怪之处。
来吧,红袍小子!霍金说着,用胳膊肘挡开雷斯林,忘掉法师塔的蠢话。
想知道里面是些什么鬼东西,最好的方法就是打开它——长官,请别!雷斯林飞快地伸出自己金色的、纤细的手,放在霍金褐色的、肥胖的手腕上。
雷斯林警惕地注意着那本书,疑心越来越重,我发现了太多疑点,霍金大人。
比如说?霍金明显对他表示怀疑。
想一想,长官。
您以前见过战斗法师扔下自己的书吗?他的法术书,长官——他唯一的武器!让它落入敌人手里!这可能吗,长官?您自己会那样做吗?这等于说……一个士兵扔下自己的剑,让自己手无寸铁!霍金思考着这句话。
他斜视着那本书。
还有,长官,雷斯林继续说,您见过一本法术书如此大大咧咧地表现出自己是一本法术书吗!您见过一本法术书毫不掩饰地向所有人宣称它是神秘的吗!雷斯林紧张地等待着。
霍金专心致志地盯着书,他的脑袋还没有醉到跟不上学徒的推断。
他把手从封皮上收了回来。
你说对了一件事情,红袍小子,霍金说。
这本该死的书被空想家打扮得像帕兰萨斯的婊子。
或许是为了同样的目的,长官,雷斯林努力使自己的语气保持适当的谦卑,——诱惑。
我是否可以提议对这本书做个小小的试验?霍金看起来并不赞成。
又是法师塔的魔法?不,长官,雷斯林说,不用任何魔法。
我需要一捆丝带,长官,如果您手边有现成的就最好了。
霍金摇摇头。
他很想马上打开这本书,证明自己不再听取这个自命不凡的、骄傲自大的傻瓜的建议。
但是,就像他曾经告诉过雷斯林的,他幸存是因为他不蠢。
他乐意让步,看看雷斯林还能拿出什么更有力的证据。
我认输!霍金嘟哝着说,你激发了我的好奇心。
继续你的‘试验’,红袍小子。
虽然你要在军营里面找什么丝带超出了我的理解能力。
然而,雷斯林已经想到在哪里可以找到丝带了。
刺绣徽章的地方一定有丝带。
他走进城堡,请求一个女佣给他一捆丝带,她欣然答应,还痴痴傻笑着问他关于他和年轻战士是双胞胎的传言是否真实,如果他真是她曾在阅兵场见过那个英俊的年轻战士的兄弟,就请他转告他的兄弟,自己每周有一个晚上是闲着的。
拿到丝带了?现在做什么?雷斯林返回的时候,霍金问道。
老法师明显对此很感兴趣——也许抱有年轻法师最终会失败的想法。
你大概想把书带到空旷的地方放飞它,就像坎德人的风筝。
不,长官,雷斯林说,我不打算‘放飞’它。
不过,空旷的场地是个不错的建议。
我们最好找个隐蔽的场所来进行这个试验。
我们练习魔法的训练场是个好地方。
霍金摇着头发出一声夸张的叹气声。
他打算伸手拿书,但是停了下来,我猜拿起它还是安全的吧?或者我应该去拿个火钳?没有必要拿火钳,长官,雷斯林说,不理会对方的挖苦,你之前拿它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不过,我建议您用别的方式来拿,比如说这个篮子?可以防止它不小心打开。
霍金轻笑着,拿起了书——雷斯林注意到他小心翼翼地做着这个动作——轻轻地放在一个麦杆编织的篮子里。
但是雷斯林听到老法师在离开时嘀咕着:希望没人注意我们!这看上去蠢极了,提着一个里面装了本书的篮子。
因为军政会议召开的缘故,军队这一天没有训练。
他们早上在清理兵营。
现在他们正在清洗刷白兵营外面的墙壁。
雷斯林看见了卡拉蒙,但是假装没看见他挥动着的手臂,也不理会他愉快的喊声,嗨,这儿,小雷!你去哪?去野餐吗?那是你兄弟?霍金问。
是,长官。
雷斯林回答,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霍金扭过粗壮的脖子瞟了一眼,有人说你们是双胞胎。
是,长官,雷斯林平静地说。
好,好。
霍金说,他盯着年轻法师,又说了一次,好,好。
到达训练场地,法师们失望地发现场地并非如他们预想中是无人的。
疯子男爵正在场地上练习。
男爵骑在马上,手执一杆长枪,平举起来,朝着一个奇怪的装置冲了过去,这个装置是安装在基座上的一根横木,受到击打就会旋转。
横木的一端钉着一块破烂的盾牌,另一端则挂着一只大沙袋。
这是什么,长官?雷斯林问。
枪靶,霍金愉快地看着,枪必须刺中盾牌,否则——啊,看,红袍小子,否则就会发生这种情况。
男爵错过了靶子,歪歪斜斜地撞到盾牌,摔到了地上。
看到了,红袍小子,如果你不能直直地击中盾牌,偏离的击打就会牵动沙袋转过来,直接打中你的肩胛。
霍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勉强向雷斯林解释。
男爵发出了一些辞藻华丽、新颖独到的咒骂,雷斯林有幸听到过并记住了末尾几句。
他的马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嘶鸣,听上去就像一阵窃笑。
男爵从口袋摸出一块湿嗒嗒、满是汁水的东西,那曾经是个苹果,但在他落下来的时候被压烂了。
你会和我一样遭殃的,老朋友,他对马说,如果我之前打中了,这东西本该是给你的。
马厌恶地看着压扁的水果,但也没有因为骄傲而不接受它。
那个装置真能把人笑死,大人!霍金喊道。
男爵转过身,对他有观众并不感到惊讶。
他让马咀嚼着压烂的苹果,自己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诸神在上,我简直就是一台榨汁机!艾弗男爵回头看着靶子,悲伤地摇头,我父亲每次都可以击中红心,可我,每次却是被击中红心!他大声嘲笑着自己的失败,所有关于骑士的话题都会让我想起他。
我认为我得走出来,把这么一个破装置弄起来,让我刺个痛快。
倘若雷斯林被部下看到如此丑态,他早就羞愧死了。
他开始明白疯子男爵这个称号的来历了。
你们在那做什么,霍金?篮子里是什么?我希望是好东西!或许是一点酒,一些面包和干酪!很好!男爵搓着手,我快饿死了。
他望向篮子里面,扬起了眉毛,看上去并不美味,霍金。
厨子给你的比往常差多了。
别碰它,长官,霍金赶紧警告男爵。
男爵疑惑地朝他瞥了一眼,战斗法师的脸颊泛红。
红袍小子认为这本黑袍法师的法术书比表象要危险的多,他将——霍金朝雷斯林比了比拇指,对它做一个小试验。
是吗?男爵兴趣高涨,不介意我在旁边观看吧?没有什么法师专用的秘方吧?没有,长官。
雷斯林说。
从离开城堡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被一种不自信的想法所折磨着,几乎认定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了。
躺在篮子里的书看上去如此无辜。
他完全没有理由怀疑它和普通的法术书有什么不同。
霍金把它带在身边都没有任何事情。
雷斯林觉得很快就会弄得自己像傻瓜一样,不光是在他的长官面前——这倒没多大意义,现在还要在男爵面前难堪,虽然是个疯子,但是雷斯林可指望着此人给自己发薪水。
他正打算谦恭地承认自己的错判,保留一点尊严时,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本书上。
华而不实的封面,金叶装饰的书边,血红色的丝带……帕兰萨斯婊子……雷斯林抓过篮子。
长官,他对霍金说,我接下来要做的会有危险。
我诚心地建议您和男爵大人站到树丛那边去……好主意,男爵大人,霍金说,稳稳地站着不动,双手交叉在胸前,我一会就来陪您。
男爵眨着眼睛,咧开嘴角笑起来,一口显眼的白牙衬着黑色的胡须。
我去把马牵走。
他说着就冲了过去,兴奋得完全忘了身体的疼痛。
他牵着马小跑进树丛,系好了缰绳后又跑了回来。
他的脸颊因兴奋而通红,现在做什么,马哲理?雷斯林抬起头来,惊讶且满足地发现男爵竟然记得自己的名字。
他热切地希望男爵在这件事情结束后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希望男爵除了笑声还能记得其他的东西。
雷斯林看到霍金和男爵都没有接受他的建议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他极其小心地把手伸进篮子,拿起法术书。
他手指的神经末梢立刻感觉到一阵刺痛。
但刺痛感迅速消失了,令他怀疑之前是否真的有所感觉。
他暂停了片刻,集中起精神,但是这刺痛感没有再出现,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得不认为刚才是自己的主观错觉。
他把书放在地上,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一捆丝带,在线头处圈了个结。
雷斯林的动作极其谨慎,他准备用丝带结套住书皮的右上角,而且得小心行事,不能把书皮拉开。
这个工作得非常细致。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任何一点小失误都不允许发生。
他惊慌地注意到手指在发抖,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赶走了恐惧,把注意力集中在手头的工作上。
雷斯林用右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捏着丝带结,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将丝带塞入封皮和第一页之间。
他屏住了呼吸。
他的脖子后面的汗流淌成了小溪。
更令他恐惧的是,他发现自己的胸腔憋住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即将发作,嗓子非常难受。
他忍住了,差点把自己给噎死,他发疯地控制住自己,稳住丝带。
他把丝带塞进了书角,确定无误后,迅速地收回手。
雷斯林放松了,咳嗽的感觉也消失了。
他抬起头,发现霍金和男爵神情紧张、满怀期待地看着这一切。
现在呢,马哲理?男爵的语气很平静。
雷斯林虚弱地吸口气,试着开口,却发现他发不出声音。
他清了清喉咙,颤抖着站直了身体。
我们必须退到树丛那边。
雷斯林说。
他伸手轻轻地拿起那捆丝带,开始小心地解。
等我们到达安全的地方,我就打开书。
来,我来解开这丝带,马哲理,男爵建议,你看上去累坏了。
别担心,我会小心的,以奇力·乔里思的名义,他说着,一边后退一边让丝带滑过手指,没想到你们法师过着这种令人激动的生活,我以为你们总是在捣鼓蝙蝠粪和玫瑰花瓣。
三人走到树丛里,马站在那里吃着牧草,眼睛转动着,似乎在想这几个家伙都应该拥有男爵的绰号。
我们在这里应该安全了。
你觉得可能发生什么,霍金?男爵把手放在剑柄上,我们是否要和一群无底深渊来的怪物打上一仗?我不知道,大人,霍金回答,他把手伸到袋里抓住施法材料,看红袍小子怎么表演。
雷斯林已经没有力气去解释。
他跪了下来,保持和书一样的高度,慢慢地、小心地收紧手里的丝带。
雷斯林看看四周,用手招呼长官们蹲下。
他们照做了,由于过于激动和期待,他们的嘴张得很大,手里的武器蓄势待发。
雷斯林屏住呼吸,对自己说道:勿失良机。
接着拉紧了手中的丝带。
丝带在书角上绷直了。
小心点,不要拉掉了。
雷斯林开始用力,书的封皮缓缓地升上来。
什么都没发生。
雷斯林继续拉着丝带。
封皮打开了。
他把封面竖了起来,片刻之后开始摇晃,然后倒了下去。
丝带从书角上滑了出来。
法术书被打开了,衬页上用金色、红色和蓝色墨水书写的大字,和华而不实的封面如出一辙,在斜射过来的阳光下嘲弄地闪着光。
雷斯林低下头,不让其他人看到他满脸的羞愧。
他憎恨地望向那本书——它仍平静的、仁慈地躺在那里。
他听见霍金在背后发出尴尬的咳嗽。
男爵叹了口气,准备站起来。
一阵微风吹起书页……爆炸的强劲气流把雷斯林冲到霍金所在的位置,男爵被推到树干上。
马惊恐地嘶鸣着,挣脱了缰绳,朝安全的马厩疾驰而去。
这是一匹战马,早已习惯了尖叫、咆哮、刀剑的铿锵和淋漓的鲜血,可不能指望他平静地面对爆炸的书。
如果他能无动于衷,那么他应该得到比烂苹果要好的鼓励才是。
努林塔瑞保佑,霍金敬畏地说,你没事吧,红袍小子?没有,长官,雷斯林说,他的脑袋被冲击波震得嗡嗡响。
他爬了起来,只是震得有些厉害。
霍金的脚步不大稳。
他往常的红脸变成了和陶土一样的湿灰色,目不转睛地瞪着前方。
一想到我……我随身带着那……那书好多天!他看着场地中间的大坑,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
雷斯林去帮助男爵,后者摔下去的时候拉倒了一颗小树,正努力拨开乱七八糟的树枝钻出来。
您没事吧,大人?雷斯林问。
没事,没事,我很好,该死的!男爵吸一口气,接着深深地叹了出来。
他望着前方的地面,烧焦的草上冒起一缕缕黑烟,微风随之带走。
以所有神圣所有非神圣之名,那是什么玩意?正如我所怀疑的,大人,那本书是个陷阱,雷斯林说,他试着不让自己的声音流露出胜利的喜悦,但是没有成功,黑袍法师在书里设下了致命的咒语,然后又设下了另一个法术有效地保护这个咒语。
这就是为何霍金大人和我——雷斯林觉得可以慷慨地与其分享这个胜利,都感觉不到里面有法术之力。
我猜想打开书就会启动咒语。
不过我并没有意识到,他承认道,语气也不那么骄傲了,翻开封皮并不能激活咒语。
必须翻动书页才可以,大概有特定的页数。
当然,现在只是推测,这样合乎逻辑。
雷斯林注视着焦黑的草、少量的灰烬,和正漂浮在空气中书的残页。
超一流的武器,他说,简单,精妙,富有创意。
操他妈的!霍金咆哮着。
他恢复了镇定,走到男爵和雷斯林那里查看有没有造成伤害,这玩意他妈的这么有创意?事实就是,您把书带走了,长官。
那个黑袍法师本来可以让您捡起书的时候就启动咒语,但是他没有那样做。
他希望您把书带回营地,带到您的军队里,然后,一旦您打开……努林在上,红袍小子!如果你说的是事实——霍金用颤抖的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我们到底还是幸免遇难!这可以杀死好多人,男爵望着深坑,伸出胳膊亲切地搂住霍金,更别说我最好的法师。
你最好的法师之一,大人。
霍金说道,朝雷斯林点点头,豪爽地大笑着,是之一。
没错,男爵说,伸出手摇了摇雷斯林,你此次不仅仅在我们当中挣得了一席之地,马哲理。
或者我该说——他朝霍金眨了眨眼睛,我应该说‘马哲理爵士’。
男爵直起身子,看着他的马消失在路上。
可怜的老家伙,书就在他鼻子底下爆炸。
他现在应该在去圣奎斯特(Sancrist)的半路上。
我最好找到他,让他平静下来。
向你们致以傍晚的祝福,先生们。
也向您致意,大人。
霍金和雷斯林说道,一起鞠躬。
红袍小子,我算是交给你了,霍金说,胳膊友好地揽着雷斯林的肩膀,你救了老霍金的命。
我对此很感激,我希望你知道。
谢谢,长官,雷斯林说,谨慎地补充道,我有名字,您知道的,长官。
你当然有,红袍小子,霍金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差点把雷斯林拍倒了,你当然有。
霍金吹着欢快的调子,笨拙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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