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025-03-30 09:01:21

绝望之城里酒馆林立。

奇蒂拉到达这座命该毁灭的城市后,找到了一家特别的酒馆,酒馆的名字叫盈月(Gibbous Moon)。

酒馆的标志上画着一个吊在绳索上的男人,涂上了刺眼的血红色——男人的面容尤其狰狞——与背景上嫩黄色的月亮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所有的人都猜测着上吊和酒馆的名字究竟有何关联。

普遍的观点认为,老板混淆了盈(gibbous)和绞刑(gibbet)这两个词的意思,但是老板总是很生气地予以否认,但是他却给不出画上绞刑场景的理由,就只说一句那个引人注目。

那块标牌在风中来回摆动,倒是很恰合上面画的绞刑,因此吸引了很多路人驻足停留,睁大眼睛吃惊地盯着,至于那荡来荡去的尸体是否吸引了这些路人进来品尝食物或是来点啤酒,那就是另外的问题了。

实际上,酒馆就没有客满过。

这里的老板抱怨说,这种情况应该怪罪于城里其他酒馆的老板都公然排斥他。

这显然不确切。

除了被那个倒胃口的标志所诅咒的原因外,主要是由于盈月酒馆位于老城区,坐落在一条蜿蜒小巷的尽头,包围在一片废弃的、摇摇欲坠的建筑中,远离集市、商业街和酒馆区。

酒馆的外表并不引人注目,到处拼凑着长短不一的木板,上面顶着个木头屋顶,连一扇单独的窗户都没有,除非你算上酒馆前面的那个洞——那是两块萍水相逢的木板拒不接受对方的结果。

这个房子就像是被山洪冲下街道的,在护堤的保护下才没有完全倒塌。

根据当地传闻的,这才是真实的情况。

奇蒂拉喜欢盈月酒馆。

她遍寻整个城市才找到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一个身体可以找到安详和宁静的地方,一个不会被女招待纠缠着问是否还要一杯啤酒而烦死的地方。

那些来盈月酒馆消费的一些顾客不得不忍受这种麻烦。

盈月酒馆不雇女招待。

酒馆的老板就是自己最好的顾客,通常都醉得不省人事,客人们也无法继续喝下去。

有人可能会想,这是公开地邀请大家肆无忌惮地喝光啤酒,然后不付钱就离开。

老板把啤酒酿造得无法入口,聪明地杜绝了这种可能,所以,就算是免费,也划不来的。

你找遍无底深渊的每个角落也找不到比这更脏的垃圾堆了。

伊莫拉图斯抱怨道。

他坐在椅子的最边缘,刚才从他软趴趴、湿嗒嗒、脆弱易损的人类身体上取下了一块尖木屑。

他为现在没有钢铁般坚硬、光亮闪闪的红色鳞片而深感遗憾。

你把一杯那种液体给一个永生永世都受着地狱火烧烤的折磨的魔鬼,他都会皱起鼻子,毫无疑问那是一匹肾功能衰竭而死的马撒的尿!您不必喝那个,尊贵的阁下,奇蒂拉粗暴地回应道,她对这个同伴感到非常恼怒。

这都归功于您的‘伪装’,这是城里唯一一个可以让我们谈话时不会被人盯着的地方,也没人喷气到我们的脖子上。

她举起裂口的杯子。

啤酒慢慢地滴落到地上。

小奇尝了一下,吐了出来,赶紧把杯子倒过来。

倒空后,她把手伸到靴子里,掏出一瓶从一家声誉较好的酒馆买来的白兰地酒,灌下一大口。

她把瓶子放回靴子里,并没有给她的同伴来一点,显然心情不好。

那么,阁下,她问道,你发现什么了吗?有没有什么痕迹?线索?或者蛋?没有,我没有找到,伊莫拉图斯冷冷地回答,这片荒芜山区里可以找到的所有洞穴我都找遍了,我敢保证,这里没藏龙蛋。

你已经找了所有的洞穴?奇蒂拉感到怀疑。

所有我能找到的。

伊莫拉图斯回答。

小奇阴沉地说:您知道这对黑暗之后陛下有多重要——我搜索过的所有洞穴里都没藏那些蛋。

伊莫拉图斯说。

黑暗之后陛下的情报——小奇开口说。

非常准确。

有一些金属龙的蛋藏在山里。

我可以感觉到它们、闻到它们。

去找它们——那不过是骗局罢了。

洞穴入口的位置被掩盖了,很聪明地藏了起来。

很好!现在有点进展了。

那么入口在哪里?这里,伊莫拉图斯说,在这座城市里。

呸!小奇轻蔑地说道,我承认我对于那些所谓的金属龙一无所知,但是我无法想象它们会镇定地在广场中央下蛋!没错,伊莫拉图斯回答,你对龙一无所知。

让我提醒你,毛毛虫,这座城市非常古老,在那该死的修玛像鼻涕虫一样在地上爬的时候就存在了,在龙——所有的龙,彩色的和金属的龙——得到尊重、光荣和恐惧的年代就存在了。

或许我年轻的时候还从这里飞过。

龙说着,沉浸在梦幻般的往事中,或许我想过攻击它。

这些金属龙的出现可以解释我当时为何没有……小奇在桌子上敲着手指:您刚才说了什么,阁下?金龙们像鹳一样栖息在屋顶上?银龙们在鸡笼里咯咯嗒嗒地叫?伊莫拉图斯站了起来,眼睛炯炯有神,肩膀抽动着:当你谈及我的同类时要学会尊重,即便是我的敌人——听我说,阁下!小奇插嘴道,抬头面对他,手指放在剑柄上,艾瑞阿卡斯大人的军队包围了城市。

科洛斯指挥官准备发起攻击。

我不确定是何时,但是很快就会。

我看到过这里的蠢货们布置防御。

我对于这个悲惨的城市能撑多久很感兴趣。

我也知道一些科洛斯指挥官的攻城计划。

相信我,战火烧起的时候,我们可不想在城里被抓住。

龙蛋都在山里,伊莫拉图斯说。

他皱起鼻子,做出痛苦的表情。

就在某处。

我可以感觉到它们,就像觉得鳞片下长了霉。

一开始很痒,你却找不到确切的位置。

有时候你整天都感觉不到它,某天晚上却被折磨醒。

每次离开城市时,刺痒的感觉都慢慢减弱了。

当我回来时,就非常强烈。

他开始茫然地抓挠着自己的手背,蛋就在附近。

我会找到它们。

奇蒂拉的指甲掐进手掌的肉里,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忍住不掐进龙的喉咙里。

他已经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去追赶一个愚蠢的坎德人!现在可正是紧急的时候……好吧,这根本没用。

就像侏儒说的,当他把脑袋都插到革命性的全新蒸气榨汁机里了,既然无法挽回就只能忍着。

奇蒂拉忍住了怒火,至少咽回了肚子。

她不悦地嘀咕道:那么,现在呢,阁下?他们是酒馆里仅有的客人。

老板把自己给灌醉了,错过了晚饭时间,现在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吧台上,头枕着胳膊。

布满灰尘的阳光从那两块彼此不合的木板之间透了进来,摇晃了几下就消失了,似乎很惊恐地发现闯进去是一个冒险的举动。

我们还有一两天的时间,奇蒂拉说,我们必须在第一波攻击前离开这里。

伊莫拉图斯站在吧台旁边,皱着眉头盯着啤酒像小溪一样从一个裂开的桶里流出来,在满是泥巴的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小池子。

城市最古老的地方在哪儿,毛毛虫?奇蒂拉越来越讨厌被那样称呼。

如果下一次他还这么说,她很想试着把那个词塞回他的喉咙。

你以为我是什么,阁下?大图书馆里满肚子墨水的历史学家?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的时间够长了,龙说道,你应该知道这些事情。

你也应该,你这傲慢——奇蒂拉灌了一口白兰地,把之后那个不怎么高雅的形容词咽下了肚子。

这次她没有把瓶子拿走,而是留在桌子上。

听力极好的伊莫拉图斯暗自发笑。

他抓住卖酒的家伙那一头稀疏油腻的头发,把他的头扯离了吧台。

懒虫!醒过来!伊莫拉图斯把这人的头往吧台上撞了几下,听我说!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他接着把那人的头往吧台上撞。

卖酒的家伙疼得缩紧了身子,嘴里呻吟着,睁开了蒙胧、充血的眼睛,啊?城里最古老的建筑在哪儿?那人的头在吧台上发出巨响。

它们位于哪里?卖酒的家伙半睁着眼睛,目光混浊地向上盯着伊莫拉图斯:别喊!神啊!我的头破了!最古老的建筑在西边,旧神庙的旁边……神庙!伊莫拉图斯说,什么神庙?是哪位神的?我怎么知道?男人咕哝着。

这是个很好的例子。

伊莫拉图斯暴躁地说,再次拉起了男人的头。

你要做什么?小奇站了起来。

充满人性的关怀!伊莫拉图斯说着,猛地一拉,扯断了男人的脖子。

这真是太棒了,奇蒂拉被激怒了,我们现在还怎么向他打听事情?我不需要他了。

伊莫拉图斯朝门口走去。

但是我们该如何处理这具尸体?小奇显得很犹豫,可能有人已经看见我们了。

我可不想因为谋杀罪被逮捕!留在这里。

龙说。

他冷酷地回头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尸体从吧台掉到地上。

很可能没人会注意到这里的变化。

艾瑞阿卡斯,你欠我的!奇蒂拉嘀咕道,无精打采地跟上了伊莫拉图斯,你欠我太多了。

完成任务后我要成为团指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