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天刚刚擦黑,绝望之城的街道上就已经没人了。
甚至连酒馆都关门了。
人们都待在家中,要么在睡梦中寻找着能远离困境的避难所,要么就是失眠,盯着眼前的黑暗,恐惧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听到脚步声时,那些很好奇或是很害怕的人望向窗外,只会看到在街上巡逻的哨兵。
如果我们蹑手蹑脚地躲在阴影里面,看上去就像是城里鬼鬼祟祟的间谍似的,我们就会被当作鬼鬼祟祟的间谍抓住。
如果我们径直从路中间走过去,既不招摇也不隐蔽,天知道会不会被巡逻的民兵抓住。
我们只能希望,男爵用特有的镇定的语调说道,我们不会闯进那些民兵的巡逻范围,否则就麻烦了。
我们的目的就是这样。
奇力·乔里思会庇护我们的。
也许奇力·乔里思这几天来无事可做,几乎没有祈祷者需要他回应的。
也许他就像那些被迫躺在仓库里的人一样无聊,甚至没有像骑士跳那么好的游戏打发这段无聊的时间。
男爵的祈祷传到他的耳朵里,可能成了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一个让自己活动起来的机会。
男爵和随行者在从仓库出发的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任何活的东西,连一只流浪猫都没遇到。
就是那个房子,我看到他进去的,男爵大人。
斯欧吉用手指着,耳语道。
你确定吗?男爵问,你现在看的方向不一样。
是的,我确定,长官。
正如您所见,这是此地最大的房子,我记得在烟囱顶上有个鹳巢。
这晚,索林那瑞几乎是满月,将他银色的光芒洒在城里的街道上。
高高的烟囱和成排的房子就像列队的士兵。
屋顶上的鹳巢就像一顶毛茸茸的帽子。
如果这不是他的房子呢?可能他刚好在拜访一位朋友。
男爵提示道。
他没有敲门,斯欧吉说道,他直接走进去,看起来这地方就是他的。
如果这不是他的房子,男爵大人,雷斯林补充道,那么我们将抓住这里的人,向他打听其他有地位的市民。
不管是谁,住在这儿的都是个富人。
男爵觉得这个意见不错。
这一小队人离开了街道,绕进了一个通往房子后面的巷子里。
这些房子从后面看起来有很大的不同,但是他们所要找的房子很容易找到,主要是因为烟囱上有鸟巢。
我听说鹳巢会给房子带来好运。
斯欧吉低声说。
我们希望你说的是对的,年轻人,男爵回答道,屋里没有灯光。
这家人一定都上床了。
我怀疑他们不大和睦。
谁可以打开这个锁?男爵看着斯欧吉,后者摇了摇头。
对不起,长官。
我妈妈试着教过我,但我没有学会。
我相信我可以处理那个锁,男爵大人。
雷斯林平静地说。
你有这种法术?不,男爵大人,雷斯林回答道,我上学的时候,我的老师把他所有的法术书都锁在盒子里。
卡拉蒙,我需要借用你的小刀。
木头楼梯通往后门。
雷斯林悄悄地走上楼梯,小心注意不被自己的袍子绊倒。
其他人站在巷子里放哨,盯着四面八方,他们的手放在武器上。
在男爵还没有失去耐心的时候,雷斯林做了一个手势,他的手在月光下显得很苍白。
门打开了。
他们无声地走进房子,或者说有卡拉蒙在中间,他们只能尽可能地保持安静。
当他走进厨房,挪动水壶,毛手毛脚地在一面墙上挂上抓钩时,他沉重的脚步把地板踩得吱吱作响。
安静,马哲理!男爵急切地轻声说道,你会把整个房子都弄醒的!对不起,男爵大人。
卡拉蒙憋着气回答。
你留在这里守住出口,男爵命令道,如果有人来了,就打昏他们然后捆起来。
如果你应付得了,就不要杀人。
但是也不要让任何人叫出声来。
斯欧吉,你和他待在一起。
如果有事情,不要叫。
进来带我走。
卡拉蒙点点头,在门后站好了位置。
斯欧吉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法师,你跟着我。
男爵静悄悄地穿过厨房。
他发现有一扇门,就推开了朝里面看。
除非我猜错了,这应该是给仆人们用来上下的楼梯。
我们可以在那儿找到卧室。
你有没有看到蜡烛?不用找,男爵大人。
如果您需要光,我可以提供。
施拉克。
雷斯林说,法杖顶端的水晶开始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
仆人的楼梯狭窄且弯曲。
雷斯林和男爵蹑手蹑脚地往上爬,男爵在前面带路,动作极为轻柔。
雷斯林尽其所能地跟在后面,害怕会意外踏到一级吱嘎作响的台阶或是把法杖碰到墙上。
主人卧室应该在二楼,男爵低声说,他停在一扇门前,而那螺旋状楼梯仍然向上延伸。
把光灭了!杜拉克!雷斯林柔声说。
光灭了,黑暗包裹了他们。
他在楼梯上等着,男爵缓慢谨慎地打开门。
雷斯林站在一个好位置,可以看到月光照耀在挂着织锦的走廊上。
一扇雕有花纹的沉重木门就在他们正对面。
从那扇门后面传来清楚响亮的鼾声。
我已经准备好在他身上施展一个睡眠术,男爵大人。
雷斯林说。
他已经睡着了。
我们希望他醒过来,男爵说道,我们不可能在他睡觉的时候提问题。
的确,男爵大人。
雷斯林懊恼地承认。
你准备把那个法术施展在他妻子身上,男爵继续说,女人总是喜欢尖叫,没有什么比一个女人的尖叫能更快地喊醒一家人的了。
在她有机会醒来之前施法。
我来处理城主。
男爵从门口走开,穿过了厅堂。
雷斯林跟着他,法术的咒语在他舌头上燃烧。
他突然想到这一路上他一次都没有咳嗽过,当然,现在他注意到了,一阵咳嗽就在喉咙里发痒了。
他拼命地把咳嗽忍了下去。
男爵把手放在门把上,轻轻地旋转,然后推开了门。
城主一定雇了个好佣人,因为那门的折页在打开时没有吱吱作响。
月光穿过宽大的窗户,照亮了房间。
男爵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雷斯林紧紧跟在后面。
房间中央有一张大床,遮在垂下的床帘里。
鼾声就是从床帘后传来的。
男爵踮着脚走过地板,从床帘的缝隙里往里面偷看。
他们很幸运,或许该说这个城主很不幸,他一个人睡在床上。
男爵看了一眼就确定床上的人是城主。
他符合斯欧吉的描述:脸部浑圆、似乎总在笑,此刻他正穿着睡袍戴着睡帽而不是华贵的长袍。
男爵掀开床帘,靠近了这个熟睡的人,把手捂在他因打呼噜而张大的嘴上。
城主被男爵的手捂得憋住了气,醒了过来。
他睡眼惺忪的眼睛惊愕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别出声!男爵轻声说道,我们不想伤害你。
法师,关上门!雷斯林照做了,很快关上门。
他迅速转过身,走到床的另一边随时待命。
城主惊恐地盯着这两个不速之客,害怕得浑身颤抖,连床帘上的金吊环都摇晃起来。
光。
男爵命令。
雷斯林念出咒语,玛济斯法杖上的水晶明亮地闪烁着,照亮了男爵的脸。
我是朗树的艾弗男爵,男爵说话的时候,手仍然紧紧地捂在城主的嘴上,或许你听说过我。
我的军队就在外面,等我下令就会攻打你的城市。
我受雇于威尔海姆国王,是来镇压那些号称要掌管城市的叛乱者的。
你能听懂我说的吗?城主点点头。
他看上去依然是被吓得有点傻,但是没有再发抖了。
很好。
如果你保证不大声喊救命,我立刻就放了你。
房子里有仆人吗?城主摇摇头。
男爵哼了一声,知道这人显然是撒谎。
住在这么大房子里的人不可能没有仆人。
他犹豫着是该继续压着他还是放开。
他选择了折衷的办法。
法师,看着门。
如果有人进来就施法。
雷斯林把门开了一条缝,站在那里既可以看到走廊,同时也可以注意卧室里的事情。
男爵继续单方面的谈话。
我看到过一些事,也听说了一些事,这让我对接受这次任务的理由存有疑问。
我希望你能帮助我。
我想从你这里得到直接的答案,尊敬的大人。
仅此而已。
我不打算伤害你。
你说了之后,我会像我来时那样尽快离开。
你同意吗?城主犹豫着点点头。
他睡帽上的穗子在抖动。
要是耍花招,男爵说着,手下依然没有放松,我会命令法师把你变成鼻涕虫!雷斯林瞪着城主,看上去极为凶狠和危险,尽管完成男爵的命令的难度不亚于让他绕着这个房间飞。
由于皮肤特殊的颜色和眼睛的奇异形状,他看上去极具威胁性,尤其对一个刚从熟睡中惊醒的人来说。
城主恐惧地瞟了一眼雷斯林,这次点头干脆多了。
男爵慢慢地拿开了手。
城主吞咽口水,舔舔嘴唇,把床单拉到下巴,仿佛这可以保护他似的。
他的目光从男爵扫到雷斯林然后又收了回去。
他看起来很可怜,雷斯林想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把他弄成这样的。
很好,男爵说着,四处看了看,拖过一把椅子放在床边上,坐下来面对着城主,后者看起来对这些举动相当惊讶。
那么,把你的事告诉我。
从开始讲起。
但是,要简短一些。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
攻击的时间安排在黎明。
这个消息并没能让城主放松下来。
经过很多次好与不好的开头、从中途讲起又不得不退回去讲等等情况之后,这位尊敬的大人开始沉浸在威尔海姆国王不该打击他们的故事中。
他忘记了恐惧,激动地讲述着。
我们派出一位使者去觐见国王。
国王竟然将他开膛破肚!我们试着投降。
国王军队的指挥官说我们要把女人们排好队以供他挑选!你相信吗?男爵眉头深锁,脸色阴暗。
我们当然相信,大人!城主用睡帽上的穗子擦掉前额的汗水,我们有什么选择?此外——他浑身颤抖,我们听到了他们抓到的俘虏发出的尖叫声。
我看到他们的家园和畜棚被烧毁。
是的,我们相信。
见过科洛斯后,男爵也相信了。
他摸着黑色的胡须,思考着所听到的事情。
您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吗,大人?城主怯懦地问道。
不知道,男爵直率地回答,但是我感觉我已经被骗了。
如果你听说过我,那么你就知道我是个荣誉至上的人。
我的祖先是索兰尼亚骑士,尽管我不是,但我依然坚持那些高尚的守则。
那么你会放弃进攻吗?城主怀着可怜的希望问道。
我不知道,男爵陷入了思考,我签署了协议。
我承诺明早会发动攻击。
如果我拒绝此事然后逃离战场,别人会说我是一个不守信的人,也或者说我是个懦夫。
没有哪个预订了合约的雇主会询问事件的详情。
他会断定我是靠不住的,从而拒绝与我合作。
如果我发动攻击,别人就会认为我屠杀清白无辜的、已经请求投降的人!我进退两难!他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地精在我右边,左边又有食人魔。
外面没有地精和食人魔吧,是不是?城主抓紧毯子,喘着气问道。
一个比喻而已,男爵嘀咕着,在房间里踱起步来,现在什么时间,法师?雷斯林走到窗边望去,看到月亮开始亏缺。
将近午夜,男爵大人。
不管怎么样我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男爵沿着房间朝着一个方向踱着步子。
他以标准的军姿转身,就像在执行警戒任务一样,然后又走了回来,他的脑袋里激烈地斗争着,一边是肮脏狡猾的食人魔,另一边是令人不齿的地精。
对雷斯林来说,决定很容易做,那就是放弃进攻然后回家去。
他不是一名骑士,但有骑士那种荣誉感,可是这个决定显然也不对。
他是不用为整个军队负责,但是这些士兵都等着拿答应要给他们的报酬。
如果男爵毁约,就不会有什么报酬了。
这是一个进退两难的选择,雷斯林庆幸不是由他来做决定。
他第一次看到了命令所担负的压力,掌权者所面临的绝境,指挥官的孤独所在。
数千人的性命悬在这个决定的天平里。
这里有他要负责的士兵们的生命,还有现在这个厄运城市里人民的生命。
男爵是唯一能做这个决定的人,也必须马上就做。
糟糕的是,他不得不在不了解全部真相的情况下做决定。
威尔海姆国王出什么事情了?为何他下定决心要摧毁这个城市和里面的居民?国王会不会有个合理的缘由?这个城主说的到底是实话,还是发现他的城市形势堪忧,而编造的谎言?男爵踱着步子,雷斯林静静地看着他,对事情的结果很好奇。
最后,他还是不知道。
男爵在房子中间停下了脚步。
我已经做了决定,他的语气沉重,现在对我说实话,城主大人。
房子里有几个仆人,他们在哪里?两个,大人,城主怯懦地说,一对夫妻,他们跟了我很长很长的时间。
您不用担心他们,阁下。
他们睡得很死,就算是整个城市倒在他们身上也不会醒来。
我希望这事不要发生的好,男爵严肃地说,法师,找到这些仆人,务必让他们继续睡着。
是,男爵大人。
雷斯林一定得这么回答,尽管他非常不愿意离开这儿。
然后,去告诉我的卫兵,我很快就会走。
他不会伤害他们吧?谈到他的仆人,城主感到不安。
他不会伤害他们的。
男爵回答。
城主脸色苍白、神情忧郁,因为男爵阴暗的脸色和皱眉的表情,以及听起来预感不妙的话而感到沮丧。
他说了往哪里走可以找到仆人们。
雷斯林拖延了一会,希望男爵会提一下他的意图。
他逗留了太长时间,使得男爵皱着眉头朝这边瞟了一眼。
除了去完成任务和被狠狠地训斥一顿,雷斯林没有别的选择了。
这些仆人很可能睡得很死,雷斯林登上楼梯前去仆人的住处——就在鹳巢下面不远、顶上只有一个三角形窗子的小房间时,气愤地说道,派我来处理他们仅仅只是个借口。
男爵不信任我,这才是原因。
他给我这个毫无意义的任务只是要摆脱我罢了。
他也许会让霍金留下来。
但是,男爵的直觉是对的。
也许他听到了一些声音,觉得仆人们有动静。
雷斯林打开通往卧室的门,发现中年管家坐在床边,正把他的靴子拖过来,妻子戳着他的背,发疯似地说她确定有人在房子里。
当那位妻子在月光下看到雷斯林的时候,雷斯林施法了。
睡意闭上了她原本想要尖叫的嘴巴。
丈夫砰地一声扔下另一只靴子,倒在床上。
这个法术可以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也只是有点把握而已,雷斯林锁上门并拿走了钥匙,之后他会放在厨房的桌子上。
发现这里确实有危险,雷斯林的情绪才好了一些。
他返回厨房,发现卡拉蒙正在后面的窗外放哨。
斯欧吉呢?他到前面去了,确保没人从那条路过来。
我去找他。
男爵说他马上就会走。
你要确保这条路是安全的。
当然,小雷。
他决定怎么做?我们要发动攻击吗?不管是这样还是那样,对我们而言重要吗,我的哥哥?雷斯林冷淡地问道,我们是受雇服从命令的,而不是问这问那。
是的,我想你是对的,卡拉蒙说,但是,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吗?一点也不。
雷斯林说完就去找斯欧吉了。
*****男爵在回去的路上没有透露他的意图。
街道空荡荡的。
他们一直紧靠着建筑物走,在走过便道和小巷之前停下来彻底搜索,所以也没有机会说话。
他们即将穿过最后一条街道,仓库就在他们前面,此时,走到前面的卡拉蒙眼角瞥到了角落里的一束光芒,然后就退到了一座废弃房子的旁边。
怎么了?男爵耳语道。
光。
在那条街的尽头。
卡拉蒙低声说,我们离开的时候还没有。
男爵示意其他人躲在阴影里,扫视着卡拉蒙所指的那个角落。
我受到祝福了,他充满敬畏地柔声说道,你们得来看看!其他人走上街道,站在男爵身边。
他们停下脚步,瞪大眼睛,为眼前的情景所震撼,甚至都忘了自己正站在外面。
路的尽头有一座建筑,破败凋零、摇摇欲坠,但从前一定是极为美丽的。
残存的典雅石柱支撑着雕刻着图案的屋顶,那图案已被抹去了,可能是时光流逝,也可能是人为。
这座建筑位于一个庭院中,院子里石板断裂、荒草丛生。
卡拉蒙径直穿过这个废墟,如果没有月光的话,根本不会注意到它。
可能是有意的设计,也可能是无心的巧合,这座建筑俘获了索林那瑞的月光,并留在石缝中,就像孩子把抓到的萤火虫装在罐子里,使得整座建筑发出银色的光辉。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
男爵虔诚地轻声说道。
我也没有,斯欧吉说,这实在是太漂亮了,把我都弄疼了,就在这儿。
他把手放在心口。
是魔法吗,小雷?卡拉蒙问。
肯定是魅惑。
雷斯林低声说道,担心自己的声音破坏了这个法术。
是魅惑,他重复道,但不是魔法。
啊?卡拉蒙被弄糊涂了,这儿还有其它种类的魔法?这儿曾经有神的魔法。
雷斯林说。
当然!男爵大叫道,这一定是帕拉丁的神庙。
我在地图上看到标记了。
或许这就是整个安塞隆上仅存的几个旧神神庙之一。
帕拉丁的神庙,雷斯林重复着,瞥了索林那瑞那轮银色的月亮一眼。
传说中,他是帕拉丁的儿子。
是的,这就可以解释了。
离开前我要去献上我的敬意。
男爵说。
他想起他们在黎明前还有急事要决定,于是继续走向仓库。
卡拉蒙和斯欧吉紧跟其后。
雷斯林走在最后面。
当他们走进仓库的时候,他在门口停了下来,最后看了一眼那片令人惊讶的光芒。
他的目光离开了神庙,再一次被吸引到银月索林那瑞上。
以前,银月之神曾经出现在雷斯林面前,三位神祗,索林那瑞、努林塔瑞和努塔瑞注意到了这个年轻的法师并认同了他。
雷斯林本是对努林塔瑞效忠,但是一个法师选择了膜拜这兄妹中的一个,他的灵魂上必定也会多多少少敬拜其他两位。
雷斯林一直尊敬索林那瑞,尽管这位年轻的法师觉得白魔法之神对他不是很满意。
望着射出银色光芒的神庙,雷斯林忽然有个想法,索林那瑞是故意照亮神庙的,以引起他们的注意,正如一个人燃起烽火。
如果这是真的,这亮起的光芒是警告他们离开这个危险的风穴,还是让那里的光芒引领他们穿过风暴?小雷?卡拉蒙的声音打断了他弟弟的冥思。
嗨,哥们,你看到我弟弟了吗?他就在我背后……哦,你在这里。
我还担心你来着。
你刚才去哪里了?还是在看那个旧神庙,嗯?那里面有种奇怪的感觉,是吗?你知道的,小雷,卡拉蒙冲动地说道,我真想进去走一圈。
我知道那是一位不再与我们同在的旧神的神庙,但是我想如果我进去了,我会找到很重要的问题的答案。
我真的很怀疑神庙会告诉你下一顿饭什么时候吃。
雷斯林说。
他不知道为何,但是当卡拉蒙说出雷斯林正在想的事情时,他总是会被激怒。
一片浮云遮住了月亮,仿佛一块黑布盖住了银球。
神庙不见了,消失在黑暗中。
如果神庙曾经知道生命奥秘的答案,它在很久以前也已遗忘了。
呼。
卡拉蒙出了一口气,你最好进来,小雷。
我们不能待在外面。
那是违令的。
谢谢你,卡拉蒙,提醒了我的职责。
雷斯林回应着,从他的双胞胎哥哥身边挤过去。
当然,小雷,卡拉蒙高兴地说,随时效劳。
在仓库的一个角落里,辛勒吉大人、娜米丝军士和男爵正在开会。
他们的声音很低。
没人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甚至斯欧吉也不行,他因为躲在一个桶里时被抓了出来,恼怒的娜米丝军士惩罚他去站岗。
士兵们观察着三人的脸部,想从他们的表情变化中得到某种关于男爵意图的讯息。
无论男爵说了什么,卡拉蒙柔声说,辛勒吉大人看上去不大高兴。
辛勒吉大人皱着眉头、摇着脑袋。
人们听到他用高声严厉的语调说不要相信。
娜米丝军士的表情显然同样不悦,她做了个有力的手势,仿佛是扔掉什么东西。
男爵听着他们的争辩,表现得很尊重。
但是最终,他摇了摇头。
他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结束了这场争论。
你知道命令了,大人。
他说,让仓库里的每个人都可以听到。
是,长官。
辛勒吉大人回答。
跟头,军士叫道,男爵准备马上就走。
你护送男爵回到营地。
是,长官。
我还回这里吗,长官?在攻击开始之前没有时间了。
军士说,她有意让语调显得镇定和平淡。
人们互相交换眼神。
攻击就要开始了。
没人说话,既有兴奋也有失望。
他们是来战斗的,而战斗也是他们要做的事情。
跟头敬礼后收拾起他的绳卷。
他和男爵离开了。
辛勒吉大人和娜米丝军士讨论了一会儿,然后军士去视察岗哨。
大人躺在地板上,把帽子拉下来盖在脸上。
人们学着他的样子。
卡拉蒙很快就鼾声如雷,这声音太大了以至于娜米丝军士不得不踢醒他,告诉他侧过身去,不要再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连在索兰尼亚的人都听得到。
斯欧吉蜷缩起来睡觉,抱成了一个球,如果把手盖住眼睛,简直就像一只睡鼠。
雷斯林在白天睡得比较多,所以并不是很累。
他背靠墙坐着,再而三地背诵着法术,以保证脑袋牢牢地记住它们。
当睡意袭来,魔法的咒语还在他唇边,在梦中,他见到了沐浴在银色月光下的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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