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2025-03-30 09:01:21

法师双眼燃烧得血红,那是他腹中翻滚着的憎恨和挫败的火焰,却在这可恶的身体内找不到出口。

火焰的热度从肉体上散发出来。

体侧的伤口流失了相当多的血液。

每一次吸气令他痛苦万分。

他头痛欲裂。

一旦他恢复强壮有力的龙型,这些折磨他人类形态的虚弱表象就会消失。

一旦他从这个可恶的地方出去了,他就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让他们所有的人都付出代价……伊莫拉图斯发现路被堵住了,抬眼看到一束耀眼的光芒,那光芒像一柄钢枪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瞪着那光芒,怒气冲天,然后他就看到了光的源头。

玛济斯法杖!伊莫拉图斯狂喜地呼喊道,我到底还是能从这趟霉运中得点东西。

龙伸出手,把法杖从雷斯林的掌握中夺过来,另一只手把这个年轻人打翻在地上。

奇蒂拉跟踪伊莫拉图斯穿过洞穴的走廊。

当他在墓室门口停下时,奇蒂拉拔出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打算在墓室里面攻击法师,因为在那里她才有挥剑的空间。

出乎意料的是,伊莫拉图斯在进门之前却停下了脚步,喊着法杖什么什么的。

听上去他很兴奋,仿佛是偶然找到了一个失踪许久的伙伴。

要是龙找到了一个朋友那就太可怕了,他就会从她手里逃脱,奇蒂拉的目光越过伊莫拉图斯,去看她即将面对的新敌人。

卡拉蒙!奇蒂拉懵了,一开始还怀疑自己看错了。

卡拉蒙安全地待在索拉斯,而不是在绝望之城的洞穴里游荡。

但是那结实的臂膀、海碗般大的拳头、卷曲的头发,还有那傻愣愣张大嘴的惊讶表情,是不会有错的。

卡拉蒙!竟然在这里!她震惊得不知所以,差点没注意到他的同伴——一位红袍法师和一个坎德人模样的家伙。

小奇只稍稍看了看他们。

弟弟穿着男爵部队的盔甲——算是敌人一方——让她陷入了思考,她放下剑,向后退到走廊内,考虑如何处理这种奇异的状况。

一个想法占据了她的脑海:现在不是家庭聚会的时候。

法师一拳直直地打在雷斯林的胸骨上。

看见伊莫拉图斯从黑暗中跳出来,雷斯林都吓呆了,没能很快地反应过来以保护自己。

他如遭雷击般倒下,倒地时撞到了脑袋。

他趴在地上,气喘吁吁,疼痛切入骨髓。

他差点晕过去。

雷斯林艰难地抬起头,看见伊莫拉图斯抓着玛济斯法杖,对这样战利品极为满意。

雷斯林最珍贵的财产,他最贵重的宝物,他的成就之象征,他战胜疾病与磨难之证明,他长期辛苦学习之报偿,他超越自我的胜利——这就是伊莫拉图斯从他手里夺走的战利品。

法杖的丢失让他丢下了疼痛,丢下了惊愕,丢下了他生命中所受的任何恐惧、任何贵如生命的东西。

雷斯林狂暴地怒吼着,跳了起来,完全不顾疼痛,也不顾眼前冒着的金星让他处于半失明状态。

他勇气陡增,凶猛地攻击伊莫拉图斯,他的哥哥大吃一惊,同时也被这个突然蹦出来的陌生红袍法师给吓了一跳。

雷斯林并不是独自一人拼死战斗。

玛济斯法杖帮助了他。

玛济斯法杖由一个极其强大的大法师所创造,其中还带有一种意识——在与黑暗之后塔克西丝的战斗中施以援手,法杖和其主人在上一次巨龙战争中曾与她手下邪恶的飞龙(wyrms)战斗。

这柄法杖从不知道自己主人的命运,只是在被人们放在玛济斯的火葬堆旁时,才知道他死了。

历史没有记载下保留这柄法杖的那位白袍法师的名字。

有人说就是索林那瑞本人,从神界下凡,于火焰中取出法杖。

无论如何,此人富有远见之明,知道尽管黑暗之后现在被击败了,但是黑色之翼将会再次遮盖克莱恩的太阳。

玛济斯法杖看穿了伊莫拉图斯的伪装。

法杖知道,是一条龙,一条红龙,黑暗之后塔克西丝的部下,把贪婪的手放在它身上。

法杖释放了怒火,一团郁积了数百年的怒火。

法杖等待着伊莫拉图斯紧紧地、牢牢地握住它,然后就施放了魔法。

法杖放出一片爆炸的白光。

一股冲击波摇晃着墓室。

当它怒火爆发时,卡拉蒙正直接盯着法杖看。

光芒灼伤了他的眼睛。

他痛苦地后退,手在眼前挥动着。

紫色火焰镶边的黑洞出现在他的视野内,让他如同子宫内的孩子,睁眼却什么也看不见。

温暖的血液溅到他的脸和手上。

他听到了一声可怕的、越来越高的尖叫。

小雷!他满怀恐惧、声音嘶哑地大喊道,拼命想看见什么,小雷!爆炸的冲击波把斯欧吉撞到地上,把他聪明的脑袋撞糊涂了。

他躺在地上,头昏眼花地盯着洞顶,正奇怪着一道闪电是如何打到这么深的地下来的。

雷斯林感觉到了法杖的狂暴,意识到它即将释放魔法之怒。

他移开目光,急忙抬起胳膊护住脸。

爆炸的力量把他冲得摇摇晃晃地靠在坟墓上,他感觉到有一只坚实的手臂支撑并稳住了他,没让他倒下去。

雷斯林以为这令人舒适的触碰来自他的双胞胎哥哥。

他稍后将会意识到,失明无助的卡拉蒙那时正在横穿墓室。

伊莫拉图斯尖叫着。

他以前曾经感受过一次这种疼痛——不可思议的龙枪所造成的痛感——在他的胳膊骤然发作,像灼热的火焰蔓延贯穿他的身体。

龙放开法杖。

他别无选择。

他的一只手没有了。

浑身被自己的血所浸湿,被自己的断骨碎片所割伤,伊莫拉图斯这一生当中从没有如此狂怒过。

尽管很痛苦,但龙的伤口还不致命。

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杀死这些给他造成如此可怕伤害的卑劣家伙。

他放弃了把自己限制在人类形态内的魔法。

当他恢复本身的形态,他就会把这些坏透了的小虫子、这些喜欢叮咬的毛毛虫都烧成灰。

雷斯林迷惑地注视着变化形态时的龙,他看到那个法师的人类身体枯萎了,看到其上升起一个红色的、闪光的、巨大的邪恶之物。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雷斯林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回法杖,它正躺在地上,水晶强烈地闪耀着。

他跪下来,抓住法杖。

他用全部的力气,那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所拥有的力量,不顾恐惧与疼痛,朝伊莫拉图斯挥起法杖,重重地击在他的胸膛。

法杖自身的魔法之怒加剧了雷斯林的力道。

他们的合力就像一道闪电劈下。

这一击把伊莫拉图斯打飞起来,把半人半龙的他推过那扇铁门,猛地从墓室摔进狭窄的隧道。

伊莫拉图斯在走廊的岩石壁上撞坏了身体。

骨头碎裂折断了,但是这些都是脆弱人形的骨头,他可以只用一个魔法单词就把它们接好。

伊莫拉图斯在隧道里躺了片刻,在黑暗中陶醉于他的强度、力量和巨大体形回归的感觉。

他的嘴巴生长拉长,他的牙齿铮铮作响,渴望咬碎人类的骨头,他身上的肌肉愉悦地起伏着,其上新生的鳞片还是柔软的,但是很快会如钻石般坚硬。

火焰在肚子里燃烧,在喉咙中咕咕作响。

他不断增大的体积挤满了隧道,但是没有关系。

他将起身劈开岩石,举起大山,扔到那些胆敢侮辱他的人身上。

他只需要再多一点点时间……一个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冰冷尖利如钢,直达他的大脑。

上一次你违抗我了。

奇蒂拉的剑映着玛济斯法杖的光芒,在其中闪烁着银光。

伊莫拉图斯受伤了,也因失血和施法而变得虚弱,同时被那耀眼的光芒弄花了眼睛,他以为看到了黑暗之后。

狂怒、仇怨与躁动。

她站在他面前,宣判他的末日。

剑刺入他的后背,切断了他的脊骨。

伊莫拉图斯发出一声满含怨恨和怒气的惨叫,令人毛骨悚然。

他疯狂地抽搐着,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怒视着毁灭他的人,尽管隔着黯淡的血雾,他仍然认出了奇蒂拉。

我不会死在……人类手里!伊莫拉图斯发出咝咝声,这里将是我的坟墓。

但是我保证,也会是你的,毛毛虫!奇蒂拉猛地拔出剑,趔趄着后退。

随着他的垂死挣扎,龙继续恢复原形。

变形就要完成了,他的身体——这个对于狭窄的洞穴隧道而言过大的身体——不断地膨胀。

伊莫拉图斯翻滚着,粗壮的尾巴四处鞭打,一次又一次冲撞着石壁。

他野蛮地拍打翅膀,爪子在石壁上胡乱刮擦。

洞顶裂开了,木质的支柱吱吱作响、纷纷下陷。

山脉颤抖,地板摇晃。

小雷!是卡拉蒙狂乱的声音,你在哪里?我……我看不见!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在这里,哥哥。

在这儿。

我抓住你了!手别到处乱挥!抓住我的手!斯欧吉,帮我扶着他!退到我们来时的路!快!奇蒂拉费力地朝熟铁打造的门跳过去。

她走进墓室时恰好看到了一片飘动的红袍,还有从一柄法杖顶端的水晶发出的光芒。

铁门关上了。

她身后的隧道坍塌了。

奇蒂拉摇摇晃晃地走向骑士的墓穴,寄希望于墓室坚固得能挡住一个复仇女神的怒火。

岩石在她四周落下。

地面摇晃时,她紧靠着墓穴,手牢牢地抓着。

我帮助过你,影子爵士!她大喊,现在轮到你了!她蜷缩在墓穴旁,手一直放在大理石上。

岩石不断落下,但都不在她附近。

它们落在她曾经看到过尸体的地方,她自己的尸体。

现在那里除了碎石别无它物。

奇蒂拉闭上眼睛以挡住粉末和沙尘,在墓穴旁靠得比她曾经与任何一个情人都要紧。

终于,隆隆声消失了,尘埃落定。

奇蒂拉微微动了动,睁开眼睛,擦去沙尘,大着胆子深吸了口气。

灰尘飞进嘴里,她咳嗽起来。

这里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她伸手紧抓住墓穴的顶端,感觉到大理石光滑且冰冷。

她吃力地站起来,靠在石棺旁。

一道微弱的光芒,温柔地闪烁起来。

小奇望向光源,看见那光来自墓穴。

石棺不是空的,正如她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里面有一具尸体。

奇蒂拉看着那具尸体的脸部,带着宁静,带着胜利的喜悦。

谢谢,奈杰尔爵士,小奇说,我想我们扯平了。

她四处张望,观察自己的处境。

洞穴里填满了落下的岩石,但是洞顶看不到裂缝,地面上也没有破洞。

她回头看了看那扇通往深山隧道的铁门。

门那边是一面石壁。

龙的尸体掩埋在石堆下,被他的皇后抛弃了。

那条路被堵住了。

但是进来时穿过金银大门的路却敞开着,干干净净。

再会了。

她对骑士说,然后准备走。

一个力量抓住她,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奇蒂拉执剑的那只手在大理石上冻住了,像是把湿手放到冰块上似的。

恐惧让她想吐。

她也许可以使劲抽出手,但是那样会拉掉不少皮肉。

有那么一刻,她以为这是她需要付出的代价,然后她就突然明白了,她只有付出小小的代价就可以离开。

她的另一只手伸向腰带,麻木的手指摸索着,最终摸到了那本画着通往藏蛋密室的地图的册子。

她浑身发抖,几乎拿不住那本小册子。

她只想摆脱它,直接扔进了敞开的墓穴。

在那里!她痛苦地说,满意了吧?力量放开了她。

她从墓穴上抽回手,摩擦着冰冷的手指,让它们活络起来。

墓室可能是个安全的地方,但是奇蒂拉已经看过了所有她想看的。

她从金银大门处离开,循着弟弟们走的路线,一直把墓室和奈杰尔爵士远远落在后面。

一些声响让她停下了脚步。

前方,她可以听到弟弟们的声音和脚步声在走廊里的回音。

她可以赶上去,但是小奇决定不见他们。

她不想被迫回答他们的问题,不想被迫编故事来解释她为何在此,以及她在做什么。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和他们在一起回忆过去的日子,还有那些老朋友——特别是老朋友。

她得在走廊里等着,直到确定他们走远了,然后再出去。

奇蒂拉靠着背后的岩石,尽量让身体舒适些。

她没有为黑暗而烦心。

在见识过骑士墓穴里怪诞灵异的光之后,她觉得黑暗更让人安心。

她休息着,思考着未来。

她将回去见艾瑞阿卡斯大人。

是的,她没能完成窃取龙蛋的任务,但是她可以把责任归咎在龙身上。

既然派龙来找蛋是艾瑞阿卡斯大人的主意,他也就只能自责了。

她将是唯一一个挽救了这次任务、目睹龙为其抗命之罪付出代价,知道野兽的尸体埋在无人知晓之处的人。

我将会晋升,奇蒂拉想着,挥动手臂,这只是一个开始。

我将尽我所能,成为艾瑞阿卡斯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

她在黑暗中朝自己微笑,我们两个将拥有统治克莱恩的力量。

当然,是以黑暗之后陛下的名义。

小奇补充道。

她担忧地瞟了一眼四周的黑暗。

她见识过皇后的怒气,懂得尊重。

那天她还见识过另外一种力量,爱、自我牺牲、荣誉和决心的力量。

但是,她对此不以为意。

所有之前对骑士的敬意都在怨恨中消失了。

她的手还在疼。

奇蒂拉已经筋疲力尽了,几乎睡着。

她听不到弟弟们的声音了。

他们现在或许已经到了入口处。

她留的时间足够了,然后她就可以跟着离开这个厄运的神庙了。

她发现自己在关心弟弟们。

她刚开始看到他们时,心就乱了。

这对双胞胎带回了她已经遗忘的那段时间和生活的记忆,想起了那些她不愿想起的人们。

但是现在他们走了,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他们,小奇很高兴她能有这个机会看到他们的变化。

卡拉蒙现在看上去是个战士,虽然他在这场不可思议的战斗中并没有特殊的表现,但是奇蒂拉充分相信,他在普通的战斗中会证明自己是个优秀的战士。

至于雷斯林,她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如果不是他的声音,她根本就认不出来,他甚至比她记忆中的还要虚弱。

但是很显然,他现在是个法师了,还有勇气狠打伊莫拉图斯,她对此极为满足。

和我计划的一样,她自语道,他们都变得和我希望的一样了。

奇蒂拉有一种母亲为孩子而自豪的感觉,她坐在黑暗中,清理剑上的龙血,等机会逃出这个可恶的神庙,离开这个不幸的绝望之城。

小雷!前面有光亮,是不是?卡拉蒙嘶哑地说,他的声音阴冷恐惧,我可以看到,尽管那实在是太暗淡了。

是的,卡拉蒙,那里有光,雷斯林回答,我们回到神庙了,你看到的光是阳光。

他没有补充说那阳光很明亮。

我以后还看得见,对吧,小雷?卡拉蒙焦虑地问,你会治好我的,对吧?雷斯林没有即刻回答,卡拉蒙把盲眼转向弟弟的方向。

在卡拉蒙的重量下摇摇晃晃的斯欧吉也满怀希望地看着雷斯林。

他会好的,对吧?半坎德人的声音发抖。

当然,雷斯林说,这只是暂时的。

他希望自己的诊断是正确的。

如果这是永久性伤害,那么就超出了他治疗的能力,在今天,在这个地面上没有牧师的时代里,也超出了任何人的治疗能力。

雷斯林想起了怪婆梅金的一个患者,那人在日食的时候盯着太阳的时间过长。

她试着用膏药治疗他,但是毫无作用。

他不可挽回地失明了。

然而,他不能对卡拉蒙提起这件事情。

小雷,卡拉蒙还是很焦虑,你觉得什么时候会好。

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可以看见——雷斯林,斯欧吉同时说道,那个丑陋的老法师是谁?看上去他认识你。

雷斯林不想告诉卡拉蒙实情,不想说大概永远好不了这样的话。

雷斯林担心即使是失明的卡拉蒙也能最终看穿安慰的谎言。

雷斯林感激斯欧吉改变了话题,他郑重其事的回答令半坎德人又惊又喜。

他名叫伊莫拉图斯。

我在敌人的营地和他会过面,雷斯林回答,霍金大人派我去那里交换魔法物品,但是那个法师对我们提供的物品一概没看上。

他只想要一件东西——我的法杖。

他停顿片刻,想着下一个问题的措辞,考虑着是否应该问。

但他强烈的好奇心盖过了原本沉默寡言的天性。

斯欧吉,卡拉蒙,我想问你们两个一件事情。

他又犹豫了片刻,然后说,当你们看到法师的时候,你们看到了什么吗?一个法师?卡拉蒙慎重地说,担心这问题有什么陷阱。

我就看到一个法师,斯欧吉说,穿着和你的一样的红袍,回想起来,只是那些多了些火红。

怎么了,小雷?卡拉蒙敏感起来,担忧地问道,你看着他时又看到了什么?雷斯林回想起有一种畸形的红色鳞片,在他受诅咒的双眼中闪耀了一瞬间。

他试着看出形状,但是并没有显形。

那时,玛济斯法杖就发动攻击了,将那个法师打到黑暗中,那是在他头顶的一片绝对的黑暗。

我看到了一个法师,卡拉蒙,他生硬地说,一个想从我这里偷走法杖的法师。

那你为什么还要问我们?斯欧吉问道,但是被狠狠地瞪了一眼后就安静下来。

你施展的那个法术真是有用,小雷,片刻之后,卡拉蒙说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不会懂的,卡拉蒙,雷斯林暴躁地说,现在,不要再说话了。

这对你不好。

斯欧吉想知道说话如何会对卡拉蒙的视力造成影响,但是雷斯林没有听到,或者听到了也装作没听见。

他想着那魔法。

从他拿到玛济斯法杖到现在,雷斯林强烈地感受到法杖里的生命力,一种由创造者赋予的魔法知觉。

他曾经有过模模糊糊的感觉,似乎法杖一直在将他与创造者做比较,发现他处于劣势。

他回忆起当伊莫拉图斯夺走法杖时那种骇人的恐惧感,和对法杖自愿离开雷斯林,高兴地跳到更为强大的法师手里的恐惧感。

当法杖加入了战斗,雷斯林感到狂喜,同时也放下心来。

最初的爆炸发生时,他当时感觉到了,但是不能予以指挥,在这之后,他和法杖合作了。

他感到法杖自我满足,同时也对他感到满意。

奇怪的想法,但是他的确感觉到他赢得了法杖的尊重。

当他走出银门,走进穿过窗户射入遗弃神庙的灿烂阳光时,他的手钟爱地握紧了法杖。

阳光温暖地照耀在卡拉蒙的脸上,他笑了。

他的视力在恢复。

他说他可以确信这一点。

他可以看到阳光,他发誓可以看到弟弟和斯欧吉影影绰绰的轮廓。

那很好,我的哥哥,雷斯林说,但是,闭上你的眼睛。

阳光太强烈会给它们带来更多的伤害。

在这里坐一会儿,我给你缠上绷带。

他从袍子的下摆撕下一条布,轻轻地绕着卡拉蒙的眼睛缠紧。

卡拉蒙起先拒绝了,但是雷斯林坚持这么做,习惯了服从弟弟的卡拉蒙也就顺从地戴上了眼罩。

他相信弟弟的诊断,认为他的视力会恢复的。

烦恼和担忧对他没好处,因此他背靠着被阳光晒暖的石头,享受着沐浴在脸上的阳光。

他在想攻击进行的如何了以及他们有没有搭好用餐帐篷。

可以走路吗,卡拉蒙?雷斯林问。

这里的地面没有再抖动了,但是他不清楚神庙的架构有没有受损。

在懂行的人过来查看之前,他怀疑这里的安全性。

这块圣地看起来能施以有益健康的影响,雷斯林想着,看到血色回到哥哥苍白的脸上。

他的情绪很好,坚持宣称他的身体状况好得可以跑上老吐肠子山。

他认为自己已经完全好了,如果雷斯林把这块该死的布条拿开……雷斯林坚持说布条应该留着。

他和斯欧吉帮助卡拉蒙站起来。

卡拉蒙自己走路,接受了让弟弟的手放在他的胳膊上以引导他。

三人离开了神庙,离开了温暖的阳光和银色的月华,离开了那里的生者和死者,离开了那些安心地睡在硬壳内的龙,它们的灵魂在星辰间徜徉,等待着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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