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的头沉到在桌上,但高烧引起的疼痛和晕眩使理查德只有隐约感觉到。
他呻吟着,脑海里不断的出现凯伦曾经告诉佐德的事情和秘法书-数阴影之书中所预言的景象。
佐德站他的身边,抬起他的身子,并要凯伦帮助一起将他抬进屋里。
当他在两人的帮助下走进屋里时,地面在左右滑来滑去,觉得脚下都没有地方着力。
然后他们让他躺在一张床上,并盖上了被子。
他知道他们在谈论,但他只能听到模糊的声音也不能理解内容,他的内心已经将其忽略了。
黑暗将他的心吞没了,然后又出现了光亮。
他好像整个漂浮了起来,然后又旋转着盘旋而下。
他想知道他是谁和发生了什么。
时间随着屋子的旋转摇摆慢慢的流逝。
他抓紧了床以免被掀了出去。
有些时候,他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并竭尽全力的想要保持清醒…但只有再次被黑暗吞没。
他又一次清醒了,意识到过了一段时间,尽管他不知道过了多久。
天黑了吗?也许只是因为窗帘被拉上了吧。
一个人,他意识到,正在把一块冰凉湿润的毛巾盖在他的前额上。
他的母亲捋平了他的头发。
她的抚摸很舒服很温柔。
他几乎可以看清她的脸。
她是这么好,一直这么关心照料他。
直到她死后。
他想要哭。
她已经死了。
她还在梳捋着他的头发。
那不可能是她,一定是别人。
那么是谁呢?然后他记起来了。
她是凯伦。
他叫出了她的名字。
凯伦仍在梳捋他的头发:我在这里。
然后他记了起来,回忆像洪水一般涌来:父亲被谋杀、刺他的蛇藤、凯伦、悬崖上的四个人、他哥哥的演讲、在他家等他的人、嘎卡、晚束告诉他要么寻求答案要么死亡、凯伦说的有人想要获取三个命令之盒的魔力、他自己的秘密,数阴影之书…他记起了父亲带他到森林的一个隐秘地方,告诉他他是怎么从危险的魔兽下挽救了数阴影之书,有一只凶猛的魔兽看护着这本秘法书并等待它的主人来到。
告诉他他是怎么带着秘法书来到心之陆以免贪婪的人们抢走它,秘法书的看护者并不知道有人想要获取它。
告诉他书的存在会引起多大的危险,但他不能摧毁这本书保存的知识,他没有这个权力。
数阴影之书属于它的看护者,它必须被安全的保存直到归还给看护者。
因此唯一的方法就是将它默记在心然后烧毁它。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书的内容保存下来而不被偷走。
父亲选择了理查德。
他有自己的理由为什么选择理查德而不是米切尔。
没有人可以知道这本书,甚至不能告诉米切尔,只有书的看护者,没有其他人可以知道,只有看护者。
他说也许理查德永远也不会找到看护者。
如果是这样,理查德必须将书的知识传给他自己的孩子,然后孩子的孩子,直到找到看护者为止。
父亲没有告诉他谁是看护者,因为他也不知道。
理查德曾经问过他怎样才知道谁是看护者,但父亲只告诉他这是他自己必须找到的答案,并且不能告诉任何其他人,永远,除了看护者。
父亲要求他不能告诉他自己的哥哥,米切尔,或者他最好的朋友,佐德。
理查德以他的生命起誓守护这个秘密。
父亲从未看过一眼书的内容,只有理查德。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只有父亲外出旅行的时候,理查德才可以休息。
父亲带着他深入到森林的秘处,坐下看着理查德一遍一遍的读书。
米切尔经常和他的朋友在一起,甚至他在家的时候他也没有兴趣去森林。
对于佐德来说,父亲在家的时候理查德不去拜访他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因此也无从得知父子两人经常性的森林默诵秘密。
理查德会默写在纸上然后再对照着书检查。
每次父亲都把纸烧了,然后让他再默写。
每天父亲都要为加在他身上的负担道歉。
每天森林中的默诵工作结束后他都要请求理查德的原谅。
理查德从未怨恨过这个负担,他认为被父亲信任是一种荣誉。
在他确信他不会遗漏任何一个字之前,他将整本书从头到尾毫无错误的默写了一百遍。
从书中知道,任何一个字被泄露出去都会引起一场大灾难。
当他向父亲保证已经将整本书全部记下后,他们将书隐藏在森林的秘处。
三年后,理查德已经不再是少年了。
两人重新回到藏书所在。
父亲说如果理查德能够毫无错误的将整本书默写下来的话,那么就能确认书的知识已经被保存下来,他们就可以烧毁这本书了。
理查德从头到尾没有一点犹豫的默写下整本书。
毫无差错,完美无缺。
两人一起筑起一个火堆,放了大量的木材直到热量驱使他们后退。
父亲递给他数阴影之书并告诉他,如果他确信的话就将书扔进熊熊燃烧的火焰里。
理查德用一只手臂挽住数阴影之书,另一只手的手指抚摸着皮封面。
他臂弯中持有着父亲的信任,持有所有人的信任,他感到了责任的重量。
他把书投进了火中,从那一刻起他再也不是孩子了。
火焰盘旋在书的周围,拥抱着它,爱抚着它,吞噬着它。
各种颜色和形状盘旋而上,伴随着一阵哭泣声。
奇怪的光束射向了天空。
风使他们的披风不停的拍打摆动。
幻影出现了,伸展着手臂好像被火舌吞噬着,他们的叫喊声回荡在风中。
两人像石像般站着,即不能移动也不能闭眼回避这些奇异的景象。
灼热的火焰变成像寒冬中最冰冷的寒风,冷到两人的脊骨里使他们不由自主的发抖。
然后寒冷消失了,火焰明亮成能吞噬一切白光,好像他们就站在太阳里。
就在突然一刹那,一切都消失了。
在那一片地方,只剩下死寂般的宁静。
篝火熄灭了,缕缕的轻烟从焦黑的木炭上升起,融在了秋风中。
数阴影之书消失了。
理查德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魔法。
理查德感觉到谁的手搭在他肩上,他睁开了眼。
那是凯伦的手。
从门外透进的壁炉火光,他能看到她坐在拖近床边的椅子上,佐德的那只老的大黑猫正蜷着身子睡在凯伦的膝头上。
佐德在那里?他问道,睁着惺松的双眼。
他出去找治疗你的草药了。
她的声音很温柔平静。
天已经黑了几个小时,但佐德说找那种草药需要一些时间。
他说你会不时的昏迷和清醒但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说刚才给你喝的饮料会在他回来之前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理查德意识到,第一次,她是迄今为止他所看到过的最美丽的女人。
她的头发瀑布般的洒落在她的脸庞周围和肩上,他非常想去抚摸一下,但他没有做。
她的手在他肩膀上的感觉已经足够了,知道她就在他身边,他并不孤独就足够了。
感觉怎么样?她的声音是这样温柔,他甚至不能想象为什么佐德会害怕她。
我宁愿同四方小组再打一场也不要去招惹蛇藤了。
她笑了,那种同他分享什么事的特殊笑容,她用湿布擦着他的额头。
他伸出手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停下了看着他的眼睛。
凯伦,佐德是我多年的朋友。
他就好像是我第二个父亲。
答应我你不会做什么伤害他的事。
我承受不了。
她看着他,目光中好像在保证:我也喜欢他,非常喜欢。
他是一个好人,就像你说的。
我一点也不想伤害他,只是想寻求他的帮助找到魔法师。
他抓紧了她的手臂:答应我。
理查德,不要担心。
他会帮助我们的。
他记起了当她认为他想要用一只苹果毒死他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和她捏紧在他咽喉的手。
答应我。
我已经对其他人起过誓。
我负有其他人生命的责任。
许许多多的人。
答应我。
她用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庞:很抱歉,理查德,我不能。
他松开了她的手腕,转过身,合上了双眼。
她抽开了放在他脸上的手。
他想到了秘法书,它所预言的事情,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多自私。
即使是他使她放过佐德,他也会很快和他们一起死亡。
他不能使其他所有人死亡或者成为奴隶而只让佐德多活几个月。
他也不能使她毫无价值的死去。
他对自己的愚蠢感到十分羞愧。
他没有权利对她提这样一个要求。
对她来说,这是错的。
他很高兴她没有对她说谎。
但他知道佐德询问他们所陷入的麻烦并不等于他会对结界另一边发生的事情提供帮助。
凯伦,高烧使我有些愚蠢。
请原谅我。
我从未遇见像你这样有勇气的人。
我知道你正在设法挽救我们所有人。
佐德会帮助我们的,我会让他帮助的。
只要答应我你会等到我身体变好一些,给我一个机会来说服他。
她轻轻的捏了一下的他的肩膀:这个要求,我可以答应。
我知道你关心你的朋友。
如果你不关心的话,我会失望的。
那并不会使你变得愚蠢。
现在,继续休息吧。
他试着不要闭眼,因为每次这样做,所有事物都会不受控制的旋转起来。
但是谈话侵蚀了他的体力,很快黑暗再一次吞噬了他。
他的所有念头再次变成一片空虚。
有时候他半清醒着在恶梦中游走,有时候他甚至在连幻觉都没有的地方游走。
猫醒了,竖起了双耳。
理查德仍然睡着。
只有猫能听到的声音使它跳下凯伦,小跑到门口,蹲坐下来等着。
既然猫没有竖起身上的毛,凯伦就坐在理查德边上等着。
外面传来细薄的声音。
猫咪?猫咪!你跑到那里去了?好吧,你就呆在外面好了。
门吱的打开了。
好了。
猫跑了出去。
那才是你呆的地方。
佐德在它后面叫着。
理查德怎么样?他问道。
当他进屋时,凯伦坐在椅子上说:他醒过来几次,但他现在睡着了。
你找到了所需要的药草了吗?没有药草的话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他清醒的时候有没有说些什么?凯伦对着老人笑了:他只是说他很担心你。
他转身走回前屋,咕咕囊囊说道:不是没有理由。
佐德坐在桌前,将草药的根部切成细片,然后将细片放进一只半满的水罐里,再将水罐挂在壁炉里的烤架上。
他把削下的草药投进了壁炉并多加了两片木材,然后从壁柜里取出一些不同尺寸的罐子。
没有一点犹豫,他分别从罐子里倒出不同颜色的粉末到一个黑色的石臼里。
然后用一个白色的乳钵碾磨这些红色的、蓝色的、黄色的、棕色的和绿色的粉末直到它们完全混合在一起。
他用唾液湿润了一下指尖,然后用指尖挑起石臼里的一点样品。
放到嘴里尝了一下味道,他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一边用手指敲打着嘴唇一边思考着。
最后,他笑了并点头表示满意。
他把石臼里粉末倒进了水罐,从壁炉的勾架下取下一把调羹,搅拌着。
他一边慢慢搅拌一边看着混合物冒起的泡沫。
几乎这样搅拌了两个小时,他认为已经好了,就把水罐砰的放在桌上等待冷却。
佐德取出一只碗和一块滤布,过了一会儿他把凯伦叫出来帮助。
她迅速的走到他身边。
佐德指导凯伦怎样在碗上托着滤布,然后他将罐里混合物倒到滤布上。
他在空中旋转着手指。
现在用力绞捏滤布将液体挤进碗里。
做完后,把这块滤布和里面的残渣全部扔到火里。
她迷惑的看着他。
佐德挑起一边的眉毛。
剩下的东西有毒。
理查德现在该醒了,我们就让他喝下去。
你接着挤,我来看看理查德。
佐德走进卧室,弯下身子查看,发现理查德处于深度昏迷中。
他转身看见凯伦正背对着他用力挤压着滤布。
他将一只中指放在理查德额前,理查德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亲爱的,佐德朝外面喊着,我们真辛运。
他正好醒了。
把碗带进来。
理查德眨着眼睛:佐德?你还好吗?一切都还好吗?是的,是的,一切都很好。
凯伦走了进来,小心的捧着碗以免打翻里面的液体。
佐德帮助理查德坐起身体喝药汁。
喝完后,他再帮助理查德睡下身体。
这药汁会使你睡觉并治愈高烧。
等你下次醒来,你就会恢复。
相信我,不用担心,睡吧。
谢谢你,佐德…理查德在他能说出更多话之前就深深的沉睡了。
佐德走出房间拿了一只锡盘然后回到理查德床边,并坚持要凯伦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荆棘同草药是不相容的,他解释道:它不得不离开理查德的身体。
他把锡盘放在理查德手下然后坐在床沿等着。
两人都静静的聆听理查德深沉的呼吸和前屋壁炉中木柴燃烧发出的噼啪声,除此之外整个房子都很安静。
佐德首先打破了寂静。
忏悔者一个人旅行非常危险,亲爱的。
你的魔法师呢?她抬起疲惫的眼睛看着他:我的魔法师将他的服务出售给了一个女王。
佐德不满意的皱起了眉头。
他放弃了他的责任?他的名字?朱力安。
朱力安。
他重复道,脸上是一副酸涩的表情,然后倚近了一点。
那么,为什么没有其他魔法师伴随你呢?她严肃的看了他一眼:因为他们都死了,死于他们自己手上。
在他们死前,他们聚集起来施展了一个魔法,用来保护我并在晚束的帮助下安全的通过结界。
佐德站了起来,搓揉着下巴,悲伤和关心展现在他脸上。
你认识魔法师们?她问道。
是的,是的,我在中土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位伟大的魔法师?你也认识他吗?佐德笑了,重新捋了一下袍子然后坐回了床沿。
你很顽固,亲爱的。
是的,我认识那位老魔法师,曾经。
但即使你找到他,我也不会认为他会介入此事。
他不会愿意帮助中土的。
凯伦倚近老人,双手握住了他的手。
声音很温柔但很坚定。
佐德,中土有很多人不认可联合议会和议员的贪婪。
他们不希望这样,但他们只是普通人,没有资格发表意见。
他们只希望能和平的生活下去。
达肯·拉哈拿走了人们用来准备过冬的食物并给了他的军队。
他的军队并不珍惜这些食物,他们要么浪费,要么任其发霉,要么再高价卖给平民。
人们已经在挨饿,这个冬天会有很多死亡。
火被禁用了,人们在受冻。
拉哈说这都是老魔法师的过错,因为他没有站出来作为人民的敌人被审判。
他说是魔法师带来这一切的,他应该受到诅咒。
他没有解释原因,但是很多人都相信。
很多人相信拉哈说的一切,尽管人们亲眼所见的足以说明他所说的不可相信。
魔法师们一直受到威胁,在法律上他们被禁止使用魔法。
他们知道迟早他们会被迫使用魔法来对付人们。
他们也许在过去犯了错误,使他们的老师失望了。
但是最重要的是他们被教导要保护人类,不能给人类带来任何伤害。
他们为人类作出了最无私的奉献,他们为阻止达肯·拉哈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我认为他们的老师会为此自豪的。
佐德没有任何表情,即没有说反对也没有说同意,只是静静的听着。
他仍然让她握住他的手。
所有我说的,伟大的魔法师都可以批判反驳。
但是问题是达肯·拉哈正在试着获得三个命令之盒的魔力,这使得一切都无足轻重了。
如果他成功了,那么对任何人来说这个冬天的第一天都是世界末日。
这也包括那位伟大的魔法师。
拉哈已经在寻找他,他寻求的是私人报复。
许多人已经被杀害了,因为他们说不出他的名字。
等到拉哈打开正确的命令之盒,他就能得到所有生物都无法抗衡的力量,他也能得到那位伟大的魔法师。
他可以藏在西方大陆,但是到了冬天的第一天,躲藏游戏结束了。
达肯·拉哈可以找到他。
她露出了黯然的表情。
佐德,达肯·拉哈利用四方小组捕杀了所有其他忏悔者。
我找到了他们摧残后我的妹妹。
她就死在我的怀抱里。
我成为了唯一生存的忏悔者。
魔法师们知道他们的老师不愿意提供帮助,所以送了我过来作为最后的希望。
如果他愚蠢到没有看清帮助我就是帮助他自己,那么我就必须用我的力量来迫使他提供帮助。
佐德挑了挑眉毛。
那么,那个干瘪的老魔法师能做什么来抵抗达肯·拉哈的力量?他现在双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必须任命一位探索者。
什么?佐德跳了起来。
亲爱的,你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迷惑的,凯伦坐回一点身体。
你是什么意思?探索者是自己任命的。
魔法师只是认可所发生的,使之成为正式的而已。
我不知道。
我以为探索者是魔法师挑选的,正确的人。
佐德坐了回去,搓揉着下巴。
嗯,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这样理解,反过来而已。
一个真正的探索者,一个能够产生变化的人必须表露出他是一个探索者。
魔法师并不是用手指着一个人,说:这是真理之剑,你现在已经成为探索者。
‘在这种方面,他并没有选择的空间。
这不是你能训练成为的事情。
一个人想要成为一个探索者必须在行动中表露出来。
魔法师必须花上好几年时间来观察确认。
一个探索者不一定是最聪明的人,但他必须是正确的人,他必须有正确特质。
一个真正的探索者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
探索者是力量的平衡点。
议会把任命看作是一块政治骨头,把它扔给其中一条在他们脚下打转的狗。
因为探索者所支配的权力,这是一个很吃香的职位。
但是议会并不明白,这不是一个赋予人力量的职位而是人赋予力量的职位。
他慢慢移近她。
凯伦,你在议会给予这个职位后出生的,否则在你年轻的时候可能会成为一个探索者。
但在那些假的探索者时期里,你从未见到真实的事情。
他眼睛在叙述中瞪圆了,声音很低但充满了感情。
我曾经见到过一个真正的探索者用一个简单的问题就使一位国王在他靴子下害怕的发抖。
当一个真正的探索者拔出真理之剑时…他欣喜的举起了双手转动着眼珠。
正义的愤怒成为一件能目睹的非凡事情。
凯伦微笑着他的兴奋。
能使善良者愉悦的颤抖,使邪恶者恐惧的战栗。
他脸上失去了笑容。
但人们在看到真相时往往不相信,特别是当他们不愿意相信时。
这就使探索者成为一个危险人物。
他是那些野心家阻碍。
他在很多方面照亮了这个世界。
多数时间,他独自一人屹立着,寿命都不长久。
我非常了解这种感觉。
她说,嘴角只有隐约的笑容。
佐德倚近了她。
对抗达肯·拉哈,我怀疑甚至一个真正的探索者都不能存活太久。
然后怎样?她再次握住他的手。
佐德,我们必须尝试。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如果我们不抓住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坐直了身体,抽出了双手。
任何魔法师挑选的人都不了解中土。
他在那里一点机会都没有。
这只是一个快速的死刑审判。
这是送我过来的另外一个原因。
作为他的向导,帮助他,如果必要的话献上我的生命,保护他。
忏悔者整个一生都在旅行。
我几乎曾经到过中土的每一个角落。
忏悔者从小就被训练说各种语言。
她不得不,因为她从来就不知道那里会召唤她。
我能说每一种主要语言和绝大多数地方语言。
就照亮了这个世界而言,忏悔者也不会落人之后。
如果我们很简单就能被杀的话,拉哈也不会选派四方小组来执行这项任务。
很多组员都死在任务中。
我能够帮助保护探索者;如果有必要,我会献出我的生命。
你所拟就的方案不仅仅把探索者的生命置于极其危险中,还把自己的生命也置于其中。
她挑起一边的眉毛。
我现在就被追捕。
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那就说出来。
在佐德回答前,理查德发出了一声呻吟。
老人打量了他一下,然后站起身。
到时候了。
凯伦站在他身边。
他抓起理查德手腕,把受伤的手放在锡盘上。
鲜血滴进了锡盘里,发出柔和空洞的声音。
荆棘随着鲜血滴了下来,锡盘中血塘四散飞溅起来。
凯伦想要伸出手捡起它。
佐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不要,亲爱的。
现在它从宿主中被驱赶了出来,它会很急切的寻找一个新的宿主。
看。
她缩回了伸出的手。
他把瘦弱的手指放在离荆棘几寸远的地方。
荆棘蜿蜒着向手指游去,在锡盘上留下了一条血迹。
他缩回了手指并把锡盘递给了她。
从下面托着锡盘,拿到壁炉去。
把它倒进火堆里,盘面朝下,然后离开。
当她按照佐德指示做完后,佐德已经清理好伤口并涂了一些药膏。
凯伦回来后,他抬着理查德的手掌让她进行包扎。
佐德静静的看着她手的动作。
为什么你还没有告诉他你是一个忏悔者?他的声音里包含着深深的敌意。
她也用同样的语气回答了。
这是因为你认出我是忏悔者后所表现出来的反应。
她停顿了一下,缓和了一语气。
经过这些事情后,我们已经成为了朋友。
我对交朋友很没有经验,但我非常有作为一个忏悔者的经验。
在我一生中,我看到的一直是你所露出的反应。
当我和探索者离开时,我会告诉他的。
直到那一刻,我会非常感激他的友谊。
难道我要求的太多了吗,要求允许获得一些普通人享有友谊的快乐?我告诉他后,友谊就会很快结束的。
当她说完后,佐德用一根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颌,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当我第一眼看到你时,我作出了很愚蠢的反应。
很大程度是因为看到忏悔者的震惊。
我从未想过还会再遇到忏悔者。
我离开中土就是为了再也不受魔法的困扰。
你是我平静生活的闯入者。
我为我的反应和使你感到敌视向你表示歉意。
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
我是尊敬忏悔者的人,我的敬意也许比你所认为的还要多。
你是一个好女士,欢迎来到我的家。
凯伦凝视了他很久。
谢谢您,佐德缪斯·祖·佐伦德。
佐德表情突然变得比两人第一见面时她的面容还要可怕。
她僵硬的站着,她的下颌下还有他的手指,害怕的不敢移动,眼睛瞪得很大。
但是请记住,忏悔圣者。
他的声音只比耳语高一点,但绝对有致命的威胁。
这个孩子已经成为了我的一个老朋友。
如果你用你的力量改变他,或者你选择了他,那么你就会面对我的报复。
你明白吗?她艰难的吞咽了一下然后很僵硬的点了下头。
明白了。
非常好。
威胁离开了他的面容,变得十分平静。
他收回了她下颌下的手指,转回到理查德。
凯伦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不愿意表现出怯懦,抓住他的手臂,拉他转身。
佐德,我不会这样对他,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关心他。
我希望你能理解这一点。
他们互相凝视着对方,都在心中评估着对方。
佐德顽童似的笑容又回来了,一下子就解除了敌意。
如果有选择的话,亲爱的,这才是我喜欢的方式。
她放松了,很满意她说出了她的想法,然后轻轻的拥抱了他一下,得到了诚挚的回拥。
有一件事你还没有提到。
你还没有要我帮助找到老魔法师。
不,现在我还不会。
理查德害怕如果你说不的话我会做出什么可怕的反应。
我发誓在他要求你之前我不会提起。
我答应了他。
佐德用一根瘦弱的手指放到自己的下巴上。
真有趣。
他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很技巧的转换了话题。
知道吗,亲爱的,你自己就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探索者。
我?一个女人可以成为一个探索者。
他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当然。
一些最好的探索者就是女人。
我已经有了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皱眉道:我不需要第二项。
佐德笑出了声,他的眼睛闪亮了。
也许你是对的。
现在已经很晚了,亲爱的。
到隔壁房间我床上去睡一会儿。
我会坐着陪理查德。
不!她摇着头,扑通坐了回去。
我可不想现在离开他。
佐德耸耸肩。
如你所愿。
他走到她的身后,拍着她的肩膀示意放心。
如你所愿。
他轻柔的伸出了手,用中指在她的两个太阳穴上画着小圈。
她轻轻的呻吟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睡吧,亲爱的。
他低声轻语道:睡吧。
她在床沿上折叠好她的胳膊,她的头垂倒在她胳膊上。
她已经深深的入睡了。
在她身上盖了条毯子后,佐德走进了前厅拉开了门,看进了黑夜中。
猫眯。
快出来,我需要你。
猫跑了进来,在佐德腿上亲热的磨擦着,嗖嗖的挥舞着尾巴。
佐德弯下腰在它耳后挠了几下。
进去睡在那年轻女子得膝上,别让她着凉了。
猫跑进了卧室,老人走出大门进入到寒冷的夜中。
寒风抽打着佐德袍子,他走在小径上,两边是高耸的杂草。
云层很薄,月亮的光辉足以照亮脚下的道路,尽管他闭着眼睛也能走,他这条路已经走了上千次。
没有一件事是容易的。
他一边走一边低声念叨。
走近一排树前,他停了下来,仔细倾听着。
慢慢的,他转着身,打量着四周的阴影,凝视着树枝在微风中摇摆,嗅吸着空气。
他在寻找异常的动静。
一只苍蝇叮了他的脖子。
他恼怒得拍死了它,从脖子上捏起了侵犯者,观察了一下。
血蝇。
狗屎。
我就猜到了。
他抱怨道。
从附近的草丛里,什么东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他冲来。
翅膀、皮毛和牙齿冲锋向前。
佐德两手下垂安静的等着。
就在它扑到他身上前一刹那,他举起了手,使得短尾嘎卡突然的顿住了身躯。
它高出他身高的一半,完全成熟,比长尾嘎卡要凶猛两倍。
野兽咆哮着,眨着眼。
发达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来抵抗阻止它前进的力量。
因为还没有把他撕碎,它显得十分狂怒。
佐德伸出手勾起一根手指示意它靠近。
嘎卡,愤怒的大口喘着气,向他弯下身。
佐德的手指有力的戳在它的下颌上。
你的名字?他斯斯的低声问道。
野兽咆哮了两次,然后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个声音。
佐德点了一下头。
我记住了。
告诉我,你想活下去吗?嘎卡竭力想向后退去,但是没有办法移动。
好极了,那么你就要完全按照我所说的做。
在达哈拉和这里之间,有一队四方小组正向这儿赶来。
搜捕并杀了他们。
做完之后,你就回到达哈拉,回到你来的地方去。
做到这两件事,我就让你继续活下去。
记住,我已经记住了你的名字,如果你没能杀了四方小组或者说完成任务后你再回来,我就会杀了你并把你的尸体喂你的苍蝇。
你同意我的条件吗?嘎卡咆哮了一声表示同意。
好的,那么你走吧。
佐德收回了他的手指。
嘎卡摇晃的逃开了,愤怒的拍打着它的翅膀,把途经的杂草都打了下来。
最后,嘎卡飞到了空中。
佐德看着它在空中打着圈,搜寻着四方小组的踪迹。
当捕猎行动平稳的向东移去,圈子看起来变小了直到老人再也看不到野兽了。
然后,老人重新向小丘走去。
站在云之石旁边,佐德用细弱的手指指着它,开始画起圈来,就好像在捣搅一锅汤。
巨大的石头震动起来,好像想要跟随着佐德的手指旋转起来。
云之石发抖着,试着要自行转动起来。
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后,石头破碎了,表面上出现了细细的裂纹。
它震动着躯体想要抗衡加在其上的力量。
石头粒状的结构开始柔和起来。
再也不能保持它的形态了,石头的纹理已经液化到足以随着其上的手指一起旋转起来。
慢慢的,佐德捣搅的速度加快了直到从旋转的液体石头里散发出光来。
随着佐德捣搅的速度的增快,光华越来越亮了。
五彩缤纷的光华旋转闪烁着,各种阴影和形状出现在光华中心并最终消失在不断增强的亮度中。
光华明亮到似乎可以点燃石头上的空气一样。
一阵呆滞的咆哮就像强风穿过一条隙缝,从中传了出来。
透出的味道从秋天变成了冬天的清冽,然后是春天新犁过的土地,夏天盛开的花朵,最后又再次变成了秋天。
清亮纯洁的光华代替了各种颜色和闪光。
石头突然固结了,佐德站了上去,走进了光亮中。
光华逐渐暗淡下来,像烟那样盘旋着。
在他面前站着两个幻影,只是两个朦胧的人影。
原本应该是棱角分明的地方,柔和的像模糊的回忆,但是他们仍然可以认得出来,两人的身形给佐德心中带来一阵温暖。
她母亲的声音空洞而遥远。
有什么麻烦吗,孩子?什么使你过了这么多年后还来召唤我们?她伸出手臂来拥抱他。
佐德也伸出了手臂,但是碰不到她。
忏悔圣者来的消息使我感到很困惑。
她说的都是真的。
他闭上眼睛点点头,同她一起放下了手臂。
那么这都是真的,我所有的学生,除了朱力安,都死了。
你是能够保护忏悔圣者中唯一生存的一个。
她飘近了。
你必须任命探索者。
联合议会播下了种子,他反对说,皱着眉。
现在你希望我提供帮助?他们推开了我的建议。
让他们就在死在他们的贪婪下好了。
佐德的父亲飘近了。
我的孩子,为什么你要恼怒你的学生呢?佐德皱了下眉。
因为他们把帮助人们的责任放在了脑后。
我明白了。
那么你现在所做的同他们有什么不同呢?他的声音在空中回响着。
佐德捏紧了拳头。
我提供了帮助,但是却被他们抛弃了。
那些短视的、愚蠢的或者贪婪的人,难道你就这样轻易让那些人操控你?难道你就这样轻易让那些人使你不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与你的学生不同,你也许有十分充足的理由抛弃人们,但是结果是一样的。
最后,他们认识到了错误并做了正确的事,你教导过他们的事。
像你学生学习吧,孩子。
佐德缪斯,他母亲说,你也会让理查德死吗,同那些无辜的人们一起死?任命探索者。
他太年轻了。
她摇摇头温柔的笑了。
他不会再有长大的机会了。
他还没有通过我最后的考验。
达肯·拉哈在追捕理查德。
他头顶上的云是达肯·拉哈用来追踪他的。
蛇藤也是他放在罐子里的,期望理查德回去搜寻它并被它刺到。
蛇藤不是用来杀他的,而是利用引起的高烧使他昏迷,直到他能够抓到理查德为止。
她的身影飘近了,她的声音变得更深情。
你知道你一直在观察他,希望他会表明他有正确的特质。
会有什么帮助呢?佐德闭上了眼睛,下巴沉到了胸膛上。
达肯·拉哈拥有了三个命令之盒。
不,他父亲说,他只有两个。
他还在寻找第三个。
佐德的眼睛砰的睁开了,头也弹簧似的抬了起来。
什么?他并没有拥有全部盒子?没有,他母亲说,但他很快就会了。
那么书呢?他肯定已经拥有了数阴影之书了吧?没有,他还在寻找。
佐德把一根手指放在下巴上,思考着。
那么,我们还有机会,他低声说。
什么样的蠢货会在他获得所有三个命令之盒和数阴影之书前就会尝试获取盒的魔力呢?他母亲的脸变得像冰一样肃穆。
一个非常危险的人。
他在地狱旅行。
佐德僵硬了,呼吸卡在了喉咙口。
他母亲的眼神好像能穿透他。
他就是这样穿过结界,找到了第一个盒子。
他就是这样解开结界,在地狱里面。
他控制了其中的部分。
如果你想要帮助的话,聆听我们的警告,不要穿越结界也不要派探索者穿越结界。
拉哈正这样期待着。
如果你进入了结界,他就会抓住你。
忏悔圣者穿越了结界只是因为他没有想到而已。
他不会在再次犯同样的错误。
那我怎样才能把我们带进到中土?如果我不到中土我是做不了什么的。
佐德的声音里充满了沮丧。
对不起,但是我们不知道。
我们相信一定有办法,但我们不知道。
这就是为什么你必须任命探索者。
如果他是真正的探索者,他会找到出路的。
他们的身影开始微微发光,开始暗淡。
等等!我还有问题没有问!请不要离开我!对不起。
这不是我们所能选择的,我们要被召唤回去了。
为什么拉哈会追寻理查德?请告诉我。
他父亲的声音微弱而遥远。
我们不知道。
你必须自己找到答案。
你被我们教导非常好。
你比我们更有天赋。
利用你所学到的和你所感到的。
我们爱你,孩子。
直到这件事解决,无论用什么方法我们都不能再见你。
当有人尝试获取命令之盒的魔力时,再次出现会破坏地狱结界的。
他母亲亲吻了她的手并向他举出了手,他也这样做了,然后他们消失了。
佐德缪斯·祖·佐伦德,伟大的、令人尊敬的魔法师,独自一人站在他父亲留给他的魔法师之石上,瞪着夜空,盘算着魔法师的念头。
没有一件事是容易的。
他低声说。
《真理之剑1 巫师第一守则·上》作者:泰瑞·古德坎(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Xinty665 免费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