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欲望

2025-03-30 09:01:27

第二天早晨,当赛勒斯醒来后,他的发烧和疼痛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是有些轻微的鼻塞。

他躺在床上,两只手交叉着枕在脑后,凝视着太阳光和窗前大树在天花板上交织着的阴影。

那就是说,我体验了一次疾病的味道,真有趣。

尽管他在书上读过,也听人说起过有关生病的感觉,但他并不知道自己真的生病了该如何去应付。

最后他终于从慵懒的心态中振作起来,意识到自己不能者是躺在床上注视着天花板,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上午10点,他要参加一个专题讨论会,接着他要归纳手头上的一些材料,写一篇有关西方文明史课程的论文,并将论文提交给克拉夫博土,以此作为该课程的成绩,这也可以为他以后写学位论文做好铺垫工作。

早饭后,他像往常一样离家到学校体育场做晨间慢跑锻炼,他轻轻松松地就超越了同时在场上的其兵他慢跑者。

逐渐地,他感到有些乏味,心里不禁涌起了一阵躁动。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微风习习,昨天夜间的一场大雨使得空气更加清新。

这种天气真应该在海滩上散步,其他什么事情也不想做。

只是很快地到海边去转一下,然后我马上回来去干正事,我确实需要休息一下。

赛勒斯自我打算着。

他笑了,意识到能够给自己找个理由放松一下是很简单的,只是感到心理上稍稍有些不安。

当他在场上跑到第五圈时,他还是毅然离开了跑道。

丽亚·凯斯勒站在田径场的出口处,正在观察着不断变化的跑道监测器。

赛勒斯只向她扫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他看着笼罩在远方山峦之上的暗黑色云团,似乎只对那团云雾的浓度感兴趣。

市内公交车正在高架路上的一个车站停靠下来,随后又开走了。

过了一会儿,一辆标着海滨字样的车停了下来。

丽亚先上了车。

而当赛勒斯上车后,他发现车上仅剩下的一张座位正面对着丽亚,他只得面对着她坐了下来。

最后还是丽亚打破了他们之间令人尴尬的沉默,你是贸奥里家的,是吗?是的,我叫赛勒斯。

每个人都认得你。

你是丽亚·凯斯勒,对吗?我也是人所皆知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苫涩。

你到海滨去吗?我住在阿尔巴考大街,就在码头的附近。

我还以为你住在学校的旁边。

我在星期一的上午7点钟有课。

哦。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最后还是丽亚开了口:你是学校篮球队的吗?我只呆了一年。

你大概把我和我哥哥搞混了,我最近两年中一直在垒球队。

你妈妈把你们三个带大,一定很不容易。

为什么?你们几个都有很多特长,她是怎么培养你们的?她作出了努力,事实上她自己也相当忙,她是凯瑟琳·詹安妮博士。

詹安妮?因为我外祖父有很高的名望,所以她情愿在职业上用他的名字。

(欧美妇女婚后一般随丈夫的姓氏,有些职业妇女保持自己婚前的姓——泽注)你的外祖父是于什么的?他是乔治·詹安妮。

他曾经因为在遗传学中的研究而获得艾里克松金质奖章。

遗传学!我一直以为它是非法的。

在三十年代以前并不是这样。

赛勒斯回答说,一边有些悲伤地回忆起他的外祖父。

外祖父是一个杰出的科学家,但又像是一个殉道者,他的研究受到很多人的诅咒。

可悲的是,这些年来遗传学作为一项研究是否合法一直成为学术界争论的焦点。

66gp么,你母亲是干什么的?丽亚的话打断了他的沉思。

她是一个胚胎学家。

哦?该死,我差一点错过了站。

非常高兴和你聊,赛勒斯。

你往哪儿走?他问道,他也随着她下了公交车,他到海滨也需要在这里下车。

这是终点站,随后这一条线路的公交车将转回市区到大学去。

这边。

丽亚向赛勒斯指了下她要去的方位。

我并没有特定的目的地,赛勒斯突然感到有些紧张,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

他意识到丽亚的胸脯在轻微地起伏着,我只是想到海滨转一下,因为现在我还不想到图书馆去。

假如你允许,我可以送你回家吗?太好了!我非常愿意。

赛勒斯随着丽亚的指引,走下高架路的台阶,沿着有些裂缝和车辙的人行道向前走去。

道路两旁有些小而简陋的棚屋,外墙上的油漆也已经剥落了,有些屋子外面围着不太齐整的篱笆。

大多数的院子里种植着耐寒的针叶类树木,还有些类似于海边常见的灌木丛。

因为离海很近了,赛勒斯闻到了从海上飘来的清新的空气,隐约可以听到波涛撞击海岸的声啊。

偶尔,一只海鸥在蓝天中振翅飞翔,那雄健的身姿展示出它猎食者的风范。

丽亚的声音又一次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是……赛勒斯,我想说的是,我不知道你在学校里是怎么学的,你过去好像一直比我低几级,现在怎么比我高了?我正在攻读历史学的博土学位。

是吗,那真太好了。

也许你能找时间帮我一下。

我正在上历史课,我都快跟不上了。

哦,我的家到了,你是否愿意进来坐一会儿,喝一杯咖啡或者其他什么的?他们已经走到了一个小而陈旧的木结构房屋前,停了下来,这间屋子与这一带的其他房屋没有什么差异。

赛勒斯有些踌躇,他听到过有关丽亚·凯斯勒和她母亲的闲言。

他目视着丽亚,她几乎和他长得一般高。

阳光洒在她金黄色的头发上,闪闪发光。

他下意识地耸了耸肩,点了下头,接受了她的邀请。

他们直接走进了起居室。

房间内家具不多,显得有些空荡荡。

一只大型的三维视频机在暗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发出似说似唱的音乐。

一张旧的躺椅,三张不太般配的椅子,一台微芯片阅读机,在小架子上还有几张书的芯片。

丽亚的母亲正四肢伸展地躺在躺椅上,身后是那台三维视频机。

她和她女儿非常相像,只是略显得老成些。

她的金黄色头发正用很多发卷卷曲着,脸上涂着厚厚的化妆品,一件闪着银光的紧身衣服把她的形体衬托出来。

屋子里没有住着父亲,这就是有关凯斯勒家各种流言萤语的原因之一。

妈妈,这是赛勒斯·费奥里,丽亚正在介绍他,我请他来喝咖啡。

见到你很高兴,费奥里先生。

凯斯勒太太并没有起身。

赛勒斯也礼节性地问了好,他闻到了浓重的香水味,以及混杂着的令人不快的汗味。

赛勒斯,跟我到厨房去。

丽亚轻轻地挽住他的手臂。

她将他带进了一个大而采光良好的房间,这个房间有一个面向海湾的大窗户,窗帘是柠檬黄的。

你要在咖啡里加牛奶还是糖?丽亚走向饮料配给机。

请都给我来点,并且还要双份糖。

他靠着一张黄色的塑料小桌坐下,尽管凳子有些摇晃,似乎难以支撑住他身体的重量,但他试图坐得稳当些。

通过窗户,他在紧挨着的两座小木屋间看见了远处蔚蓝色的大海。

丽亚端过来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在桌子上:一杯是清咖啡,另一杯是加了牛奶的。

你饿了吗?你要些三明治或者其他什么点心吗?不要了,谢谢。

咖啡就够了。

他喝了一口,糖应该再多放些。

丽亚也在他的右边的桌旁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会叫赛勒斯?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似乎世界上没有任何其他事情比他的名字更让她感到重要的了。

赛勒斯是一个波斯国王。

你是用一个国王的名字命名的?是的。

你知道,在古代史上,米堤亚人和波斯人都很出名。

我们家的名字都来源于典故,那是我父亲的专业。

哦,我对历史总是感到有些麻烦。

你刚才已经对我说过了。

我们现在正在学习非洲政治妥协和……是吗,那不是非常有趣的一段历史吗?你这样看?我却认为它把人给摘糊涂了。

我想确实有些难以理解。

在那场灾难中,所有混乱局势的处理都提交给国际联邦大会去决定了。

秘密的交易,钩心斗角,还有……那就是我搞不懂的地方了,我没法把它们理出头绪来。

我甚至无法确定非洲政治妥协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个转折点,它促成了非洲国家的独立,通过各方政治势力的倾轧和妥协,才为组成相对稳定的各国政府方案铺平了道路。

我知道这点,就是……哎,我简直无法表达清楚。

但我确实需要帮助才能弄明白。

那么你去拿历史学教科书的芯片。

现在?当然,我们现在就一起把它搞懂。

赛勒斯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得常常这样做。

什么?脸上带着微笑。

晤,你快去拿。

太好了。

我马上回来。

别走开。

他觉得有些心猿意马了。

假如丽亚再说一次太好了,他就会对他的行为失去控制力了。

不,不!我说的是‘印第安’,这是一个国家。

我还以为这是一个州名呢。

现在是,但在过去它是一个国家。

很抱歉我理解得这样慢,赛勒斯。

但我确实在尽力。

丽亚的声音有些轻微发抖。

我知道。

他努力掩饰着自己的不耐烦。

为什么教会这些人是那样的困难呢?对他来说易如反掌的事情,而其他人理解起来却要花费这么长的时间。

赛勒斯关上了手提电子阅读器。

今天我们就学到这儿吧。

听你的。

我想够了。

他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他的肢体。

我原来打算今天一整天什么都不干的。

那我迫使你加了班。

没关系。

我确实很喜欢谈论历史,这比坐在办公室里批阅一年级大学生的考卷要有趣得多,这是我本来这会儿应该做的。

我想现在到海滩上去散散步,我需要一些新鲜空气。

太好了。

我去拿一下我的外套。

该死的,又来了。

他有些按接不住地想。

他希望能控制住自己。

接下去他们去了海滩。

丽亚一直在挑起一些空洞无味的话题,许多话简直是愚蠢和胡扯。

他除了礼貌性地偶尔发出几声晤或哦之外,几乎没有反应。

他的思绪完全在考虑自己的问题。

快走到码头了,房子和建筑逐渐稀少了,海滩上几乎看不见人影。

他们慢慢地走到了捕食鱼虾的钓台,然后折回来再走向码头。

太阳已经开始西沉,天空中云雾缭绕,海面上开始起风了。

他们经过一个卖海鲜小吃的小铺。

你饿了吗?丽亚问道。

你想吃些什么吗?好啊。

这家小铺正位于海边,在海风的吹拂下,看上去似乎摇摇欲坠,但这里的海鲜却是全市最好的。

虽然屋内陈设简单,结构简陋,但是光线充足,温暖宜人,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

你要什么?赛勒斯问道。

我不知道,你呢?鲜鱼杂烩,这是我最爱吃的。

听起来不错,我也要一份。

一大碗厚实的、拌有奶油的鲜鱼杂烩,同时还有一大块法式面包。

真的非常可口。

吃完后,他们从餐厅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赛勒斯牵着丽亚的手慢慢地向她的家走去。

走到她的家门口,他们停了下来。

门并没有关,从里面还透出些亮光。

你要再进来坐坐吗?她问。

不了,谢谢你。

我得回家去了。

那么再见了,赛勒斯。

今天过得真快活,谢谢你。

她有些笨拙地想抽回她的手。

我也过得很快乐。

他开始摇了一下她的手。

不知是他用力大了些,还是她顺势而为,她突然扑到了他的怀中,他吻了她。

过了一会儿,他们停止了亲吻。

那么,晚安。

她用一种激情荡漾的语调说道。

我……哦,晚安。

唤,听我说,丽亚,现在学校剧院里正在上演莎士比亚的剧目,你想明天晚上去看看吗?我不清楚现在正演哪出戏,但我想一定会很有趣。

我愿意去。

那么明晚19点我来接你。

你没有必要跑这么远到这儿来,我和你在学校里碰头。

好吧。

那么20点在贝尔瓦迭将军塑像前怎么样?太好了。

那么明天见。

好嘞。

他看着她沿着院子里的小径走向她的家,直到她推开门后进了屋子,他才转过身来。

他向高架路上的公交车站走去。

他这时已经有些后悔刚才冲动地邀请她明天晚上去看戏。

我从汽车的窗子里望出去,看见高架路下整个城市灯光闪烁。

今天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啊:与丽亚·凯斯勒去约会。

假如让人知道了怎么办!詹安妮禁止我们和任何人约会。

现在我走到了这一步,与像丽亚这样的人去约会,违背了詹安妮的告诫。

所有这些都怪我一时失去了理智,让情欲占了上风。

我从没考虑过以后会发生什么。

尽管詹安妮再三告诫我们:我们虽然有超群的智力,但不必陷入那种卿卿我我的普通男女关系中去。

我得承认在我的内心对此存在着好奇心。

我不能确定亚历克斯和贝丽妮丝怎么样,至少我是这样。

虽然我们之间非常接近,但我对向他们袒露我的内心想法,我仍然会感到不太自在的。

我从我曾经读过的书中了解到(那是些放在图书馆中不轻易外借的书籍,只有经过特许才能读到的),在过去更为开放的年代里,两性关系是自由分享的,没有什么道德规范去约束,像我现在这样的情感完全可以被认为是正常的。

但是到了现在呢?不太可能了。

巩代人在很久以前就放弃了这种被认为是孩提时的情感。

而我,按照詹安妮的观点,也许在情感上又超越了一个普通人的水平。

在我们的生活中,经常会碰到第一次发生的事件。

詹安妮假如在场的话,她会指点我们怎样去做。

事实上在她的眼里,从来都没有真正把我们看做是智慧超群的。

我们一直感到自己像是旁观者,和周围的人关系无法融洽,这可能就在于詹安妮的教育,使我们在社会生活中有明显的格格不入的感觉,这一直使我不快。

因为在某些事情上,我感到自己并不像想像中的那样,与旁人相比并没有什么突出之处。

(重要说明: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请购买正版书。

)Xinty665 免费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