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车子突然停止时,乃醒过来的。
当她醒过来时,只听得徐虎子在大声叫道:我说不必去见鱼庄主,就是不必再去了!另外有人道:阁下此言何意,青姑娘可在此车中么?李青花连忙推开了车门,外面,天色已然微明,车边正泛起一丝丝的红霞,车停在岔路口,有四五个壮汉骑看马,拦住了去路。
徐虎子仍在车座上满面怒容道:自然在!李青花下了车,向前走去道:列位是鱼家庄中的?那几个壮汉忙道:是,这位是青姑娘吧?鱼庄主在庄中相侯。
请即前往。
徐虎子一声厉吼道:我说过,不必去了!李青花皱了皱眉,道:徐大哥,鱼庄主是我爹的好友。
我想去见见他!徐虎子的脸色,变得难看之极。
徐虎子道:我们不是要从速赶路的么?如果不是在车厢,李青花又发现了钢梭示警,她也一定不愿到鱼家莅去多耽搁时间,而宁愿快马加鞭,赶到关外去。
和黄老英雄见了面,弄明白这谜一样的悬案的。
可是在看了那钢梭上的示警字句之后。
李青花虽然想不通那有什么道理,但总觉心中十分不安,她明知道徐虎子处处护著自己,但是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卸也越来越甚。
是以。
这时鱼庄主派了人来,李青花便立时想到,徐虎子如果真的不是好人,自己单触和他在一起,自然危险得多,有鱼庄主在,只怕徐虎子也没有什么花样好出了。
然而,李青花在心中所想的这一切,却又无法对徐虎子说明白的。
所以,当徐虎子瞪起眼来那样一闪之际,李青花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而徐虎子却已呼喝著,道:快上车!他对若李青花呼喝了一声,又同那四个汉子挥手道:让开让开,告诉鱼庄主,我徐虎千自会护著青姑娘北上,不劳他费心了!那四个汉子神色犹豫,还不肯就此退去。
徐虎子的神色已然怒甚,就在这时,李青花道:徐大哥,也不争在这一两个时辰的耽搁,我在鱼家庄经过,不去看看鱼庄主,这无论如阿说不过去的!徐虎子一听李青花那样讲。
陡地转过了身来,望定了李青花,像是他不明白李青花说什么一样。
那时,他的心中,实在是十分恼怒,他一心一意,为了李青花著想。
可是李青花却在推三推四,像是不信他一样。
徐虎子是直性人,竟气得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来。
李青花也看出它的脸色大是不善,但是她却装著未曾看到,转过头去,通:你们可有空马么?我和徐大哥要骑马去!徐虎子在一旁。
见李青花执意要到鱼家庄去。
心中虽怒,却也无法可施,只得叹了一声。
重重地顿了顿足。
那四个汉子道:青姑娘请上马!他们一起跃下马来。
将马带到了李青花的身边。
李青花翻身上了一匹马,徐虎子却赶了过来,一手拉住了马缰,道:青花,我们两人共骑,以防有什么意外!李青花听得徐虎子这样讲法,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知道徐虎子是在表示对自己的特别关心,但是无论如何,那却是令她难堪之极的!李青花的心中,一直十分感激徐虎子,然而她也曾对徐虎子发过脾气,告诉过徐虎子,她是一个有自己主意的人,而不是一件由得他搬来搬去,刻意保护的物件!可惜的是。
李青花这时看出,徐虎子根本不明白这一点。
在那样的情形下,李青花就算明知徐虎子没有恶意,也不得不令他伤一次心了,她皱著眉,冷冷地道:不是还有马么,我看不必了!她那句话,说得很轻描淡写,在旁人听来,也全然不觉得如何严重,可是一转入徐虎子的耳中,却全身一震,拉住了缰绳。
也不由自主,松了开来。
刹那之间,面色青白,而他面上的一条疤,却又涨得发红,看来变得异常可怖。
李青花早打定了主意,她知道自己的话一说出,徐虎子必然大受震动。
可以趁机夺回缰绳来。
却不料徐虎子竟震动得自己松了手,李青花一掌拍在马额上,马儿撤出一蹄,已向前疾驰而去!一看到李青花驰了出去,徐虎子大是著急,大叫了一声.道:青花!他一面叫。
一面探向另一匹马,一伸手,便将马旁的一个汉子推开,飞身上马,在马腹上乱踢。
那匹马吃痛,向前旺跳,驰了出去。
鱼家庄出来迎接李青花的那四个汉子,看看情形不对,连忙有两人上马,也追了上去,另外两个,站在路上,面面相觑,一时之间。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四匹马,在直路上向前驰著,本来,徐虎子要追上李青花,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他却太性急了,不断地踢打著胯下的马匹,弄得那马儿连连急嘶。
不时人立起来,反倒慢了许多。
被鱼家庄的两个汉子。
赶向前去,和李青花并辔而驰,他反倒落了后。
好在那条直通鱼家庄的大路,不过五七里路程,转眼之间,便看到了鱼家庄气象宏伟的大门,在大门之前,是一块老大的汉白玉,足有一丈来高,成天然的山室形状,在上面刻看龙门两字,涂上了朱砂,白底红字,看来更是夺目。
门前,一字排开,有十六名壮汉,全是一色的青色劲装,腹际跨著利刀,李青花等人一驰到,那十六个壮汉,一齐闪开,让他们驰进庄去。
徐虎子和李青花等三人,只不过隔三匹丈,然而。
当徐虎子驰利大门时,那十六个壮汉,却又横列在门前,阻住了去路。
徐虎子不禁大怒,厉声道:让开!徐虎子一路之上,追不上李青花,心中本来已恼怒不堪,再加此际。
忽然又破人阻住了去路,真如火上加油,心中怒极,那一下厉喝也极其惊人。
可是尽管他声如霹雳,那十六个大汉。
仍然一字排开,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徐虎子的呼喝一样,一点也没有让路的意思。
徐虎子眼看李青花已驰进庄去,花中林木深深,连她去何处,也看不见了,心中更是焦急。
见那十六人不肯让,他飞身下马,手臂略振,铮地一声,刀已半拔出鞘来道:你们让不让开?那十六个大汉,仍然如同泥塑木雏也似。
一动也不动地站著,连望也不向他望上一眼。
徐虎子究竟是江湖上问涌了多时的人物。
这时,他突然之间,只应感觉到事情有说不出来的诧异!o当他一想到这一点之后,他心中的怒意,也顿时消了一大半。
可是,他只感到事情不对头。
至于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毛病,他却说不出来。
因为看来,一切全是正常的.鱼庄主是李青花父亲的好友,本来,到了鱼家庄之后,确然应该由鱼庄主接手,送李青花北上。
而此处。
也的的确确,是名闻江湖的鱼家庄的大门口。
这一切,全是没有问题的了。
然而,徐虎子的确感到了事情的诡异莫名,虽然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仍不免感到了一股寒意。
他剑半出鞘,又喝道:让开,给我进去!随著那一声断喝,只见大门口的一个门楼中。
转出一个中年人来,那中年人神定气问,满面笑容,隔著那一排壮汉,道:阁下何人?徐虎子听得对方那样问自己,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忙道:我是和青姑娘一起来的!那中年人的脸上,现出了一个十分奇特的神情来,像是他根木不明白徐虎子是在说些什么。
徐虎子一看到他那种神情,心中又是一凉,果然,那个中年人立时道:什么青姑娘?阁下莫非找错地方了?徐虎子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大喝道:让我进去见鱼庄主!那中年人却好整以瑕,悠悠然道:阁下高性大名?徐虎子急得几乎要暴跳如雷,地弹抑著怒意,报了姓名,那中年人道:阁下稍待!徐虎子鱼道:不行,我得和你一起去!那中年人转过身来,面色一沉,道:徐朋友,这其是鱼家庄。
岂容你在此撒野?徐虎子急得额上的汗,一颗一颗地迸了出来,这时。
他倒不是愤怒,而只是惊惧和焦急了,他知道事情已经有了非常的变故,然而,究竟是什么变故,他却一点也说不上来,他张大了口,喘著气,道:我……我知道这里是鱼家庄,青姑娘才和两位朋友驰了进去。
唉,你带我去见鱼庄主,就明白了!那中年人笑了笑。
面色缓和了许多,道:朋友,我想你一定弄错了,我一直就在大门口,那里有什么青姑娘跑了进去?那中年人一面说,一面向前走来。
过了门口的那一排壮汉,又回过头来,问那几个壮汉,道:你们可看到有什么青姑娘跑了进去?那几个人一起摇头道:没有!到了这一地步,徐虎子实在忍无可忍,他手臂一振。
铮地一声半,乃已出销,厉声道:你少在此胡认,连带我去见鱼庄主!那人的面色又一沉道:怎么.想动手么?徐虎千大喝一声,一刀向前劈出!在名驰江湖的鱼家庄大门前,如果不是突然之间,有了那样突如其来的变化,徐虎子又不是不知鱼家庄厉害的人,他是万万不会出手的。
可是这时,他明明是在岔路口遇到了鱼家庄的四个人,他和两个鱼家庄的人一起到这里,眼看著李青花和那两人直跑进鱼家庄去了,那人却一口否认,这种事,若非亲历,简直无法相信!所以,在这种情形下,他惊怒交集,实是没有办法不出手了,他那一刀劈出,目的只在将那人逼开去。
可去抢进庄内。
当徐虎子发出那一刀之际,那人的手中,还是空的,可是,徐虎子一刀才飕地一声发出.那人手腕一翻,手中已多了一柄雪亮的匕首。
那柄匕首一出。
向外一挥。
铮地一耸,便已将徐虎子的长刀,挡了开去。
而徐虎子在一刀剌出之际,人已向前冲去,及至他的长刀挡开,身子和那人已然十分接近,而兵刃是一分短一分险,尤其是近身搏击。
匕首是占了便宜。
徐虎于一理不中,已经觉出不妙。
立时后退,可是那人的匕首,已疾削到了他的胸前!徐虎子身子才一退开,嗤地一声响,他胸前的衣服,已被对方的匕首,制出了一道口子,徐虎子又惊又怒,那人却已然喝道:鱼家庄前,岂容你撒野,还不快滚,再要瞎缠下去自讨没趣!徐虎子如何肯走,他明明看出对方的武功甚高,自己未必是对方的敌手,可是他虎吼一声,还是立时挺刀。
冲了上去。
这一次,他的去势更凌厉,人随刀转,刹那之间,只见刀光闪动,连发了三刀。
可是随著他那三刀齐发,对方也是身形展动。
匕首挥动间,将他的三刀,全挡了开去,而且,在徐虎子三刀一迥,刀势略收之际,匕首向前一送,扑地一声,已刺进了徐虎子的右肩。
徐虎子右肩一阵剧痛,右臂也不由自主,垂了下来,五指一松。
当地一声,他那柄长刀,已然落到了地上,而那人立时踏前了一步,伸脚踏住了徐虎子的长刀,徐虎子后退了两步,面色铁青。
徐虎子失了刀,受了伤,自然无法再打下去了,可是。
他却又绝不能退,李青花已进了鱼家庄,而鱼家庄中的人。
神态又那么暧昧,他怎能后退?他急速地喘著气,双手紧紧地握著拳。
看他的样子,实是准备拚命了!那人将他那柄匕首在手中转动著,冷冷地道:怎么,还不走!他一面说著。
一面脚用力向下一踏,拍地一声。
徐虎子的那柄刀,已被他踏得断成了两截,徐虎子肩头鲜血洋洋,大叫一声。
双拳扬起,立时向前攻了过去,可是这一次,来得更惨,他身形才一晃,对方也已发动,刷刷两声过后,匕首在徐虎子的小臂之上,又削开了两道极深的口子!如果不是徐虎子退得快,只怕他双臂一起要断在对方匕首之下,而这时,饶他退得快,那人抬腿一判,还是踢在他的小腹之上,踢得他砰地一声,跌倒在地,徐虎子心中震怒之极,一倒在地。
便厉声吼叫了起来,那人握菁匕首,已向前大踏步走了过来,也就在此际,只见庄内,一个人背负双手。
走了出来。
那人一走出来,所有的人,立时齐声叫道:鱼庄主!自庄中走出来的人,虽然是五短身材,但是却神态庄严,一望而知,是一个一流高手,徐虎子也认得他。
正是鱼家庄的鱼庄主鱼跃。
鱼跃一出来,徐虎子忙挣扎看,站了起来。
这时。
徐虎子的上半身,几乎全是鲜血,样子十分可怕。
他站起之后。
还未曾开口,就听得鱼家庄问道:什么事?那和徐虎子动手,使匕首的中年人说:有人在庄前生事。
硬要闯进庄来,是他先拔刀,我被逼还手,各人俱皆瞧见的!鱼庄主的面色,十分严肃,立时向站在门口的十余个壮汉看去,那十余个壮汉,立时异口同声,道:彭副总管说得不错,是来人先动手!鱼庄主嗯地一声,道:我还得查清楚了,若是我们的人先动手,定然严惩!他一面说著,一面已抬头向徐虎子望了过来,徐院子早就闻得鱼庄主的为人。
十分严正,此际看他出来,讲那几句话,在在都是道理,心中也小禁十分佩服,他一见到鱼跃向他望来,忙道:鱼庄主,在下徐虎子!鱼庄主扬了扬眉,道:徐朋友何事与敝庄过不去?徐虎子听得鱼耀这样问自己,心头头又不禁陡地生出了一股寒意来!他以为自己只要一报出姓名,那么。
李青花既然已到了鱼家庄,自然会对鱼庄主说出,她是什么人护送前来的,只要李青花没有事,那么。
他虽然受了些一外伤。
也不Y事。
调养几日就可以痊愈了!可是。
如今他报出了姓名,鱼庄主却这样回答他,那分明是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徐虎子一急,那样子就更难看了,他踏前一步,道:李青花青姑娘,未曾提起我么?鱼庄主像是呆了一呆,道:青姑娘?可是神枪李伯祺的女儿?她已经到了么?照黄老英雄的安排,要三天之后,她才到达!徐虎子几乎是直著喉咙,叫了出来的。
他道:她已到了。
刚才。
她就是跟著鱼家庄的两个人,走进这道大门去的!鱼跃惊讶地扬起了眉,那便匕首的人走了过来,道:庄主。
他刚才也是那么说,小可力斥其非,他就出刀想伤人,真是蛮不讲理!鱼庄主一面聘看,一面瞪视著徐虎子,在他的双眼之中,渐渐现出一种逼人的光采来。
只听得他冷冷地道:阁下若想就此混进鱼家庄来,那可大错特错了!徐虎子一听得鱼耀这样回答自己,他实是险险乎昏了过去!李青花和那两个大汉驰进鱼家庄去,是他亲眼看到的,非但亲眼看到,而且还是他一路追了土来的,鱼家庄的底下人不知道这件事,还有话叫我,可能是这件事十分秘密,鱼庄主未通知底下人。
但是,鱼庄主自己那么说,那就严重之极了!徐虎子不由自主。
喘起气来,道:鱼庄主,李姑娘确然进贵庄去了!鱼跃的面色一沉,道:你再要胡言乱语。
真当要占鱼家庄的便宜么?徐虎子是一个十分急躁的人。
而事实上,他所要分辨的话。
也完全说完了,再说,也还是那两句,而那两句话,他已经说了不知多少遍,这时,他明知站在自己面前,是鼎鼎大名的鱼庄主,他也按捺不住,一声吼叫,道:不行,让我进去找李姑娘,你们在捣什么鬼?他一面说,一面向前就冲,可是他才冲出一步,鱼庄主一转身,手臂一横。
便已阻住了他的去路,徐虎子一见鱼庄主横臂阻路,伸手便推。
可是鱼庄主虽然只是伸出一臂,阻住了他的去路,那只手首,却坚硬得像是一条铁栏一样,徐虎子伸手推去,竟是纹风不动!徐虎子一只手推不动。
连忙左手也加了上去,可是他两只手一起推,却只有更糟,只听得鱼庄主一声冷笑,手背微微向外一挥,他手背向外挥动,不会超过寸许。
而徐虎子抑是觉得一股大力反震而出,那股大力,直撞到了他的胸前,令得他胸口一阵发痛,人已向后,如同断线风筝也似跌了出去!他身在半空。
仍是胸口阵阵发痛,不由自主。
哇地一口鲜血,直喷了出来。
紧接看,叭地一坚,跌在地上,只是伏在地上喘气,连翻转身来的力气也没有!也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急骤的马蹄韩,迅速跑到。
有人叫道:鱼庄主手下留情!徐虎子伏在地上,很想抬头看看来的究竟是什么人,但是他全身软成一团,一点力道也没有,只听得那人下了马,奔向前去,同鱼庄主道:鱼庄主,唉,这是从何说起,我这位朋友,有点失心疯,时不时会胡言乱语,得罪了鱼庄主,其怪.莫怪!鱼庄主则道:哼,这人欺人太甚,若不是我不愿随便伤人,他就不能活著离去!那人连连向鱼庄主赔著不是,徐虎子又觉得那人。
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将自己扶了起来。
直到徐虎子被那人扶了起来,他仍然不知道那人是什么人,他只听得那人在他耳际低理道:什么也别说,先离开了这里再说!徐虎子刚才,被鱼庄主以内家真力震出。
伤得甚重,再加上他在这之前,受了几处外伤,流血甚多,这时破人扶了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
眼前金星直冒。
但是他还是勉力回头,向旁看去。
他不看犹可,一看之下。
看清了扶住他的那个是什么人,真是又惊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