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放下心结的凌妤这一觉睡得很熟,自然醒来脸色都红润了好些,往侧边一看,已经无人。
那一头的被窝都冷了。
奶娘。
凌妤赶紧起身,外头天色已经亮了,太阳高挂在空中。
小姐醒啦?徐嬷嬷笑眯眯走进来,可是饿了?厨房已经备好早膳。
王爷呢?凌妤问。
王爷去上早朝了,让下人不要吵醒小姐,等您醒来再用早膳。
徐嬷嬷应着她,脸上笑意更开。
王爷是个会疼人的,她家小姐有福了。
那谁伺候王爷?凌妤内疚,把手一伸,徐嬷嬷上前扶她。
王爷自个就行,奴婢们都搭不上手。
下回奶娘把我叫醒就行。
凌妤觉得自己偷了懒,季洋身边连个伺候的都没有,她若不上心,谁来照顾他?老奴记下了。
徐嬷嬷把衣服拿过来。
凌妤穿衣打扮好,走出内室,厨房送来早膳,一共十二道,摆了一桌。
水晶虾仁饺、糯米糕、红豆莲子……她身子纤瘦,还真吃不了多少,抬头看向徐嬷嬷,撤下去一些吧,留下几道便好。
小姐多吃些,您不吃,小世子也要吃呀。
徐嬷嬷催促着她,看着她的小身板也是一阵忧愁。
凌妤无奈。
可能不是小世子,她纠正了多少遍了,徐嬷嬷就是改不过来。
小姐,季春求见。
夏荷快速跑进来。
让他进来吧。
凌妤以为是季洋有什么事,也往门口走去,却见对方抱着一叠本子。
卑职参见王妃。
季春半跪。
请起,你这是……凌妤一脸不解。
王爷吩咐卑职将账本送过来,这是王府庄子的账目及府内大大小小的账目。
季春将厚厚的好几本本子放在桌上,拿出其中一本这是王爷私人库房的清单,这是钥匙。
他说着,将一个木盒放在上头,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把金色的钥匙。
凌妤望着那些本子,顿了顿开口,劳烦季护卫了。
王妃若无事,卑职就先告退。
季春弯腰拱手,退了下去。
季春走后,凌妤走过去,把钥匙拿了起来,放在手心,一股冰凉袭来。
恭喜小姐。
徐嬷嬷比她还开心。
季洋愿意把王府的账目交到凌妤手上,那是认可她这个王妃,而他愿意把私人库房的要是交到她手上。
那说明什么?大大说明凌妤在他心底位置的重要性啊!将这些放回内室,保管好钥匙。
凌妤虽也诧异季洋会这么轻易托底,但想想,他的性子不就这样?看似难相处,实则心大。
想着,她嘴角微微上翘,既然如此信任他,那么她就有义务帮他打理好这个王府。
老奴这就去。
徐嬷嬷捧着账目,笑得满脸褶子。
用完早膳,凌妤便回了房。
上次给季洋缝制的衣物还未做好,她又拿出来,极为仔细开始绣。
季洋进来时便看到这幅场景。
她坐在窗前,如葱根般白皙娇嫩的指尖拿着根线,低着头,穿过又拉出。
外头微风吹进,她垂落的几缕发丝被吹起,从侧面看,鼻梁秀挺,唇瓣嫣红。
季洋喉结耸动两下,又觉得口干舌燥。
似感觉到注视,凌妤侧了头,瞧见了他看着门前,唇畔带笑站起来,盈盈笑道,王爷回来了?在做什么?季洋抬腿走过去。
妾身前些日子帮王爷做了件衣裳,也不知王爷会不会喜欢。
凌妤手里揪着那件衣服。
妤儿所做,本王自然会喜欢。
季洋毫不犹豫回答。
凌妤觉得心口酥麻,含羞垂了垂眸,那王爷穿上试试?如果不合适的地方,妾身再改改。
她拿着衣服走过去,替他套上。
外衣前面是她用金线绣出来的蟒,张开的爪子是四角,眼神往前,栩栩如生。
还有什么是妤儿不会的?季洋低着头,看着正在帮他系衣服的她。
王爷会的妤儿不会。
凌妤低声回。
季洋喜好骑马射箭,玩弄刀剑,这些,都是她不会的。
相反,女子需要学的琴棋书画女红,看账目,她打小就开始学了。
本王能教你。
季洋说完,又拧了拧眉头,摇着头,眼下你身子不便,待生下胎儿,本王能教你。
好。
凌妤笑,不愿扫了他兴致,应了又道,王爷可别忘了。
本王自然不会忘。
受到质疑,季洋脸色认真无比。
那……王爷。
凌妤还未说话,季春的声音便在外头传来,带着着急严肃。
进来。
季春走进,朝着季洋便开口,王爷,昨日送去地牢中的李婵婵在方才暴毙了。
闻言,凌妤手僵了僵,眼底染上不可置信。
她手上还未染过人命,当时也是气急,不过是三十大板,怎么就暴毙了?虽看不惯李婵婵,她也从未想要将她杖打致死。
死了?季洋倒没她反应这么大,打了几十大板就死了?昨晚不是好好了?狱卒发现之时,已经没了气。
季春也纳闷。
是不是妾身……凌妤没说完,季洋抬手制止,阴寒着脸,查!给本王好好查!看谁如此胆大,在本王的地盘上公然挑衅。
王爷的意思……季春眯了眯眼,也沉了脸,有人故意杀人灭口?本王还未审讯,李婵婵就莫名其妙死了,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什么?卑职这就去。
季春急匆匆又离去。
凌妤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
李婵婵死了。
还是被人谋害致死?本王昨日就应当听王妃的话,派人守住这李婵婵,揪出幕后黑手。
季洋看着她,还是王妃想得周到。
凌妤望着他,低着声,妾身没想到这么严重。
她以为对方的目的也就是争取季洋的宠爱,幕后之人可能就是出出主意。
公然在监狱杀人灭口,身处后院的她没接触过这些事。
那对方的目的就不仅仅是表面看到的。
季洋牵着她的手往桌边走,王妃如今怀有身孕,万事也要多多小心。
凌妤心下一咯噔,倏然瞪大眼,手附上自己的小腹。
她的孩子,也有人要害吗?我会护着你,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季洋双手附上她的脸颊,这般说。
凌妤点点头,妾身明白。
季洋还有很多事要忙,心系朝政,她应当照顾自己,不让他担忧。
随着深入调查,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李婵婵还身处狱中,谁给她下药?这个人很快就被揪出来,是一名小狱卒,还是新来的。
季春刚要开始审讯,对方突然倒下,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起来。
紧接着,眼球突出,嘴唇发紫,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俨然是下了必死的决心,服用的是剧毒,几乎是无药可解,服用之人必死无疑。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显王府人心惶惶,凌妤也着急得几夜都没睡好,她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季洋和她的孩子。
究竟是谁,如此猖狂。
目的为何?夜里,凌妤悄悄又翻了个身,季洋将她揽入怀,还没睡?又在瞎想什么?妾身白日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可是吵到王爷了?凌妤压低声音。
没有。
季洋否认,睡吧,晚睡对胎儿也不好,近段时日府中谣言众多,妤儿也不必听信,本王自然会处理。
王爷可是查到什么?凌妤起了精神。
狐狸总会露出马脚的,不急。
季洋说着,勾了勾唇角,眼底带着不屑,我们就等着看,看看这是一只白狐狸还是黑狐狸,公的呢,还是母的。
凌妤:……她家王爷越发傲娇了。
王爷打算如何做?凌妤看着他,妾身能帮王爷什么?你啊。
季洋视线落在她脸上,没一会又凑到她耳边,凌妤脸色越发通红,满脸纠结挣扎。
最后还不是要顺着她的王爷。
那日之后,季洋下了命令,惩治了一些散播谣言引起恐慌之人,府中的人心倒是稳了一些,凌妤见无事发生,慢慢松了一口气,但一颗心也是时刻悬着,不敢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