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明天还要上班。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上班，你哥哥和嫂子都忙不过来，赶紧请假，洁儿和威儿都生病这么多天了，你作为姑姑，来看过几次？今天必须跟着我守夜，让你嫂子回去休息一下。
我…………张冉动了动嘴，看到张母紧紧蹙起的眉头后住了口，跟着她走进了病房。
呜呜呜。
哇……不要，妈妈不要打针。
……儿科病房最吵，小孩子一个接着一个哭嚎，扯着嗓子在哭，张冉一听就觉得有点烦躁。
她不喜欢小孩。
环视一周，一个病房有四张小病床，除了她的侄子和侄女，还有一个小女孩和她爷爷，另一个病床空着。
来奶奶抱抱，我们洁儿今天有没有乖乖听话？张母走过去，抱起了孙女。
一男一女过来围着她撒娇，他们是龙凤胎，今年五岁，正是可爱的时候，却也很顽皮，简直是家里的小霸王。
那妈和小冉在这，我就先去上班了。
穿着工作服的女人往包里装东西，匆匆忙忙。
去吧去吧。
张母摆手。
晚上还要打针，妈看着点。
那个女人嘱咐。
好。
她往外小跑。
张冉见旁边病床没人，坐下来，看着两个小鬼头，张母正从饭盒里拿出饭，准备喂他们。
她看不过去，有点不满，给他们自己吃，都多大了，妈你还喂呢？自从有了这两个小鬼头，张母和张父又得拼死拼活，关键还不让人省心。
正生着病。
张母说着继续喂，还瞪了她一眼，你也赶紧过来喂洁儿，坐着那干嘛？张冉不情不愿走过来，喂孩子的动作还不熟练。
她和这两个孩子感情不是很深，当初去了省外，毕业便嫁到那边，还没见过几次。
而且这两个孩子太闹。
这不，才刚开始喂，吃了两口就往碗里吐，不仅伸舌头，还吐口水。
吃饭就认真吃饭。
张冉拉下脸，继续给她喂。
我不想吃这个，我想吃哥哥那个。
张洁指着张母手中的碗，噘着嘴。
都是一样的。
张冉耐着性子解释。
不要。
她低着头，丢出一句。
小孩子本来就难伺候，这一生病，简直是有点恃宠而骄。
那就没有了，你不吃就要饿肚子。
张冉把碗放在一边，回她一句。
我不要姑姑喂我，我不要。
小孩子敏感，察觉到她的态度，冲着张母就开口，接着就开始闹。
两人就是调皮小霸王，平日里就闹，不高兴就是耍小脾气，一点都不搭理你。
我让你来照顾他们，你说你在干嘛？张母被闹，难免有点情绪转移。
自己吃，都多大人了还要喂？张冉皱眉，黑了脸。
我不吃了。
小女孩别过脸，轻哼一声。
不吃拉倒。
张冉一下就将碗放在一边，丝毫没哄。
她性子本来就点傲，她哥家那两个小霸王被张母惯得不知天高地厚，没有礼貌，自然也不讨人喜。
这下好了，张洁开始哭。
她又在生病，一哭起来张母就要去哄，抱着哄了好一会，这才刚哄好，护士来了。
两个小家伙一看到那个针水，哇一声就哭起来了，这些天是被打针打怕了。
哭得那叫一个悲惨。
耳膜都震了震，让人心情更加烦躁。
张冉被吵得有点头疼，语气不太好，别哭了！不要打针，不要。
奶奶。
小洁不要。
……两个小家伙被吓得那叫一个脸色惨白，不断往后退，看到护士都像是看到恶魔，还是各种闹。
张母一个人自然管不住两个孩子，见张冉没动，喊了一声，过来啊，杵着干嘛？她说着，又去哄那两个。
小孩子都怕打针，另一个小女生也缩在爷爷怀里，不过她倒是没哭。
整整哄了半个多小时，就是不愿意打，拉都拉不住，各种踢人啊，打人，踹人都用上了，扯着嗓子吼。
最后没法，喊了两个男护士来，护士正准备打，门口倏然出现一道更大的哭声。
哇……不要……护士都哭笑不得，这个小男孩边哭还边喊爸爸妈妈，回家，哇呜呜呜……他一哭，刚哄好的那两只也跟着哭。
跟个大合唱一样。
张冉简直是要暴走，火气如何也压不住了，沉着脸望过去，脸色一下又僵住。
季洋正抱着他儿子站在门口，对方在他怀里挣扎，扭着头，明显不想进病房。
我们现在不打针，不打了。
季洋拍着他的背，低着头哄，不打了，早上我们已经打过了，宝宝还记得吗？小家伙转过头，看着护士阿姨，对方手里还拿着针管，他拼命摇头。
大眼睛还挂着泪珠，抿着小嘴，可怜兮兮。
季洋伸手替他擦眼泪，护士开口，他打怕了，今天都好几天了吧？对，第八天了。
季洋叹气，走到病床边，抱着他上病床，刚刚去抽血，也是很疼。
小孩子才这么小，让人看着也揪心。
爸爸。
小家伙粘着季洋，看着旁边的两个小朋友，往他怀里躲。
我们家这两个，病了几天，住院第二天就受不了了，他们爸妈都熬不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院。
张母看向季洋，开始叨叨絮絮说起来。
季洋看过去，自然也看到了张冉，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没多说话。
非常平常，好似对陌生人都会有的礼貌。
明天再观察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办理出院了。
护士回她。
那太好了。
张母松了一口气。
来吧，我们要打针了，打针才能好得快，这样就可以回家啦。
护士哄着那对双胞胎。
那两个可不好哄，男护士一人抱一个，固定住手，然后扎针，一个个挣扎跟什么似的。
鬼哭狼嚎。
张冉被打了好几下，还在死死挣扎。
好不容易处理好，她望过去，季洋的儿子待在他怀里，正目不转睛看着他们。
她眼神有点不自然。
你就一个人啊？他妈呢？张母跟季洋唠嗑，又看了看他怀里的孩子，你家这个年纪好像还比较小一点。
才三岁……季洋回答一半，小家伙小声道，妈妈去给兜兜买玉米，兜兜想吃。
你妈妈给你买玉米去啦？张母笑。
小家伙羞涩点点头。
这半个月，他瘦了好多，白皙的脸蛋现在都有点蜡黄，手上都是伤痕。
正说着，严韵走了进来，她看到张冉也是一愣，随后又恢复神色，但也没打招呼。
就当不认识一般。
张冉眼底一沉，什么意思？好歹之前在一栋楼的时候，她对严韵不错，两人见面时常打招呼。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妈妈，玉米。
小家伙朝她伸手，一脸期待。
妈妈买了。
严韵笑着走过来，拿出买来的甜玉米，掰了一半，然后放在他手里。
谢谢妈妈。
他露出了一排小牙齿。
严韵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眼底泛着心疼，随后看向季洋，我买了饭，你先吃吧。
季洋摇摇头。
两人都没什么胃口。
深夜。
病房内，张家一对双胞胎吵闹声不停，另一个小女孩比较腼腆，安安静静，剩下的就是季家一家三口。
小孩子病床有点小，严韵和儿子挤在病床上，季洋坐在一边，一家人小声讲着话。
原先小家伙还兴致勃勃，护士拿着针水进来的时候，他脸色明显僵住了。
护士出声：季奕。
他一下就钻到季洋怀里，快速出口，爸爸，爸爸，兜兜不要，不要。
一脸恐慌。
宝宝，我们打针就好了。
严韵安抚她。
不要，妈妈，不要。
小家伙开始哭了，眼泪哗啦啦在流，扯着季洋的衣服。
听话。
季洋将他抱在怀里，还是用手牵制住。
爸爸，爸爸……小家伙哭喊着，那叫一个可伶，不断挣扎。
他一看到针头就冒冷汗，脸色煞白，看着季洋和严韵哭，止不住在哭。
不哭，我们打完，打完我们去超市好不好？严韵不断哄着他，小家伙还是不断再摇头，不去，兜兜不要打。
季洋低声与他讲话，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小家伙情绪慢慢稳定。
上次爸爸怎么你说的？我们是大男子汉……他出声，将小家伙的手往一边伸，转移注意力。
护士那边悄悄拿过来。
对呀，我们在超市还看到什么？和妈妈去的时候告诉妈妈，那个叫什么？咸蛋超人，我喜欢。
那我们问妈妈可不可以买。
……张冉眼睁睁看着他儿子原先怕得要死，哭闹个不停，阴影比她家两个还大，还真被季洋就哄下来了。
护士走后，季洋小心翼翼将他的手放在一边，将他抱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开始低头讲故事。
严韵走到一边洗水果，坐在一边给他们削水果。
一家人又恢复了刚刚的那个气氛，小家伙偶尔会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针头，然后又看向爸爸。
疼是不疼，不过他可能有点害怕，整张脸都是皱着，有时候还要哭不哭的表情。
季洋会摸摸他的头，然后很快又把话题给引开，小家伙的小眉头很快又舒展开了，还会和爸爸在讲笑话。
他露出笑意，将另一边手上的苹果放在季洋嘴边，季洋还咬了一口。
张冉离得很近，偶尔还能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比起这边不断吵闹的两个小祖宗，那边简直就是天堂，她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心情都变得急躁起来。
偏生那两个小皮猴还不放过，拉着她，姑姑，姑姑……一直叫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