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晏归澜这样喜怒一向不形于色的,也给气的差点捏断筷子。
沈嘉鱼尚还没察觉危险,跟他嘀嘀咕咕:…虽说二十来岁还尿床挺少见的,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世子你可别灰心,平日里心思也别太重了…哎呀!她才念叨了一半,就被他直接拎起来狠狠捏了下小屁屁,然后他把她放在自己腿上:想知道昨晚上是怎么回事?沈嘉鱼被捏的轻叫了声,顾不上回答,胡乱点了点头。
他咬了口她的耳尖,掐着她的细腰紧紧贴向自己身子:那便让你好生感受感受。
沈嘉鱼脑筋一时没转过来,还在想尿床怎么感受呢,冷不丁觉察到有个滚烫挺立的东西顶着自己,她瞠大眼睛半晌,这才终于反应过来,慌忙推开他要跳下来:世子,你放开我!晏归澜整了整玉青色绣宝相花的襕袍,似笑非笑地斜睨她一眼:现在知道昨晚上是怎么回事了吧?沈嘉鱼苦兮兮地点了点头:难怪我昨天晚上没闻见怪味呢…业朝风气开放的让人咋舌,姑娘哪有真正的白纸,就算是世家闺秀闺房里都会藏着一本春宫呢,她这种成天在外东游西逛的,当然更是看了好几本不良书籍。
晏归澜明明是做春梦…然后才湿了裤子,她居然以为人家尿床,她都不知道哪点更不好意思了!小脸登时红做一片。
还敢胡说八道?晏归澜自然没松开她,反而变本加厉地□□着她敏感的耳尖:那你不妨再猜猜,我昨晚上梦见了什么?不要脸,居然让人猜这事,谁知道他梦见哪个女人了!沈嘉鱼耷拉着眼皮看了他一眼,一时没挣脱开,没好气地道:我怎么知道!晏归澜偏头笑了笑:给你个提示,我昨夜梦见你了。
他唇角挑的更高:你知道我梦见咱们在做何事吗?沈嘉鱼被他引着,情不自禁地往深处想,想的连脖颈都跟着一并红了:世子,食不言寝不语!你该用早膳了!晏归澜见她快要被惹急了,这才慢慢地松开她。
沈嘉鱼坐回胡床上,恍恍惚惚都觉着屁屁还在被一个灼热骇人的东西顶着,早饭都吃的心不在焉。
用完早膳,晏归澜给她脸上细细上好了药,他正准备问她件要事,外面的管事报道:世子,外面有个自称沈三的人求见您,您看您要不要见他?沈嘉鱼一听就懂,小声道:是三叔。
晏归澜冲着外面略一颔首,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管事就领了个高大英挺的男子进来,沈嘉鱼忙迎上去:三叔,你怎么过来了?你现在的身份不能随意走动啊。
沈至齐摸了摸她的头发,瞧见她和晏归澜待在一处,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先向晏归澜行了一礼,认真道过谢,又低头打量着她的脸:怎么伤成这个样子?沈嘉鱼想到昨天那事儿还给恶心的不清,心头都蒙上一层阴翳,愤愤呸了声:还不是有奸人陷害!沈至齐叹了口气:京城多事,你和燕乐都在外呆惯了,哪里有应付这些的手段心机?他也不卖关子,直言道:你祖父近来又开始咳嗽,正好我手头的事儿办完了,打算折返回西北,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他看了眼面色微沉的晏归澜,继续道:燕乐已经答应去西北照看祖父了,嘉鱼你呢?其实沈家祖父的身体倒还硬朗,只是他怜惜两个小的亲爹不疼后娘狠毒,所以想接回西北就近照料。
要是往常,沈嘉鱼肯定一口就答应了,她本来就不喜欢京城人多口杂,每个人都长了副算计心肠,可是如今…她神情迷茫地看了眼晏归澜,一时也答不上来。
晏归澜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盏:自然不行。
他指尖点了点桌案:我打算带嘉鱼去兖州。
他并不是临时起意,昨天那事儿一出,他就有意把人带在身边了。
沈嘉鱼满面错愕,他又冲沈至齐笑了笑:若上护国身子真的有碍,嘉鱼又不通医术,硬把她叫去了也于事无补,我倒是认识几个国手名医,可以派去随沈三郎君一同回西北。
沈至齐不卑不亢:世子,嘉鱼是未嫁之身,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你去兖州相处月余,你想让她沦为天下人笑柄吗?再者你去兖州是和吐蕃何谈,吐蕃人阴险狡诈,世子高谋,自是不怕,可嘉鱼该如何是好?沈至齐语调不重,但两个理由都无法反驳,晏归澜眯起眼,正要说话,管事又急匆匆跑来通报,这回声音里还带了分紧张:世子,圣人来了!皇上怎么来了?沈嘉鱼知道自家三叔的身份见不得光,还以为皇上查到他三叔贸然归京,心头别别乱跳,忙拉着三叔想躲,不料晏归澜和沈至齐一个喝茶一个静坐,两人一个赛一个的镇定。
晏归澜略抬了抬眼:劳烦沈三郎君去东临院暂避一二。
他见沈至齐带着沈嘉鱼躲了出去,这才起身出去迎接,皇上今日轻装便行,身后只带了侍从和护卫,不过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还跟了两个锦衣绣带,长眉连娟的少女,两名女子容色更胜过卢湄几筹,且举止相貌都颇为相似,宛若花开并蒂,竟是一对难得的绝色姐妹。
晏归澜挑了挑眉,侧身请皇上入座:圣人有何吩咐?皇上慢慢叹了声,又抬眼瞧了瞧晏归澜:昨日皇后的内侄女竟对沈三娘子做出那样的歹毒之事,朕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令人好生安抚了沈太仆一番,不过幸好,沈三娘子得清斯你出手相助,这才没有酿成大祸,不过你昨日不是一早就离宫了吗?怎么跑到花神庙那里去了?晏归澜含笑听着,徐徐道:臣去拜祭花神了。
皇上暗暗皱眉,但又不好质问什么,毕竟也没规定臣子不能拜祭花神。
他瞟了他一眼,继续道:听说那卢湄和清斯你有婚约?晏归澜从容摇头:一无婚书,二无定帖,臣实不知哪里传出来的谣言。
皇上两次试探不成,干脆跳过这一茬,转头看向身后的两名殊丽少女:清斯觉着这两小儿姿色尚能入眼否?若是清斯不嫌她们姿容粗陋,便将她们留在身边,做洒扫侍奉之用吧。
两个少女颇有眼色,挺皇上说完便上前冲着晏归澜款款一礼,含羞带怯地瞧着眼前的俊美郎君。
晏归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幸好没让小纨绔瞧见。
他不知皇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直接拒了:圣人,臣诸事繁忙,只怕无暇顾及圣人送来的人。
他对女色一向淡薄,皇上倒也习惯了,闻言只叹了声,没有再劝说,他挥手遣退了屋中人,这才对晏归澜开口:清斯打算何时前往兖州?晏归澜隐隐猜到他的意思,沉声应道:三日后动身。
皇上便笑了:此次和谈若是能成,至少可保我业朝边关五年太平,此事非同小可,朕会乔装之后和清斯一同前往,你觉得如何?皇上这般无非是觉着和谈并无什么险要之事,又怕晏归澜趁着此次机会继续坐大,在边关威望越盛,和吐蕃有所合谋,所以他才想一并前去和谈,也好震慑吐蕃,更在百姓心中留下勇武的贤名。
难怪今日过来又说好话又送美人的,原来是想提前安抚好他。
晏归澜拧了拧眉:万万不可,圣人乃是国祚之本,若是圣人此番前去兖州,朝中要事谁来主理?臣心摇动该如何是好?最重要的是,他去兖州打算带上沈嘉鱼,要是皇上也跟去了,他便会多一道极大的掣肘,他还怎么带她过去?皇上显然是心意已决,只笑道:朝中事朕自会安排妥当,若是臣心因此动摇,朕刚好借此机会瞧清楚谁是谁非,莫非清斯不想让朕一并去与吐蕃和谈?皇上既然敢这样说,可见是早有安排,晏归澜神色如常,按下心中的念头,不让皇上瞧出端倪来:臣但凭圣人做主,只请圣人路上小心。
皇上没看到他的挫败神色,心里有些不悦,但到底还是欣喜居多,起身道:有清斯在,朕自然是放心的。
晏归澜送他出了别院,又站在原地捏了捏眉心,偏头叫来门客:把言豫他们叫来。
言豫等人是他手下伸手最好的护卫,且打小跟他一起长大一起习武,对他从来忠心不二,如今皇上既然要跟他前去兖州,他自然不能再带她了,否则稍不留神就会将她置于险境,有这几个人护着她,他多少也能安心些。
他叫来言豫等人仔细吩咐了几句,他们虽然纳罕世子对于那位沈娘子的上心程度,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晏归澜安排好了她的这些日子的安全问题,直接去了东临院。
沈嘉鱼正和沈至齐商量着什么,见到晏归澜过来,她起身道:世子,我和三叔商量过了,我打算这段时间就留在京城,既方便知道我祖父的消息,也好…等你回来。
她红了红耳朵,说不下去了。
晏归澜拨了拨她耳边的碎发:也好什么?沈至齐瞧他在自己跟前都和嘉鱼这般毫不掩饰的亲密,最重要的是嘉鱼眼底并无厌恶之意,他忍不住紧皱了眉头。
沈嘉鱼被他追问的恼了,撇了撇嘴:听说京城的风月馆里新来了位郎君,我留在这儿,也好去瞧瞧他长什么样…啊!晏归澜拧了拧她的耳朵,这才收回手,看向沈至齐:沈三郎君也是这个意思?沈至齐面色不善地点了点头,既然晏归澜不放人,他只好先想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让嘉鱼暂时留在京城,等他前去兖州之后,他才方便把嘉鱼带走。
晏归澜挑了挑眉:那好。
他低头含笑瞧她:在京里等我回来?三叔还在身边呢…沈嘉鱼有点不好意思,但却重重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沈至齐瞧见这一幕,脸色更黑了,偏偏他现在自身难保,不可能直接把沈嘉鱼带走,不过晏归澜答应的这么快也在他的意料之外,难道说方才他和皇上的谈话有什么问题?沈至齐心下稍松,晏归澜已经抬头道:沈三郎君的身份怕是不好多呆…沈至齐铁青着脸穿好斗篷:我这就走。
他又看了眼沈嘉鱼:嘉鱼到底是我们沈家女儿,烦请大都督尽快将她送回去!晏归澜笑而不答,比了个请的手势,沈至齐无奈之下,只得先离去再做打算。
沈嘉鱼把三叔送走,一转头就被他抱了个满怀,他埋首在她的脖颈中,低叹了声:真舍不得把你留在京里。
沈嘉鱼脖子痒痒,忍不住‘咯咯’笑了几声,憋着笑道:反正你一个多月就回来了。
她看盘子里放着新鲜的瓜果,捏了一颗樱桃喂到他嘴边,哄他:世子别郁闷了,吃个樱桃呗,可甜了。
这小傻子,他想吃的岂是区区一颗樱桃?他还不放过她,光洁的下巴摩挲着她的脖颈:我不想吃樱桃。
他在她脖颈处咬了下:想吃的是你。
沈嘉鱼脸热到听不下去了,忙把樱桃塞在他嘴里,指尖却被他轻轻含住,用舌尖扫了一圈,她手指一麻,忙缩回手,嗔怒道:世子!他这才笑吟吟转了话头:你祖父和三叔的事儿,我会帮你留心,你只安心呆在京城等我,不管出什么事儿都不准跑了,否则我立时派人把你逮回来,能做到吗?沈嘉鱼鼓了鼓嘴:世子你年纪大了不记事还是怎地?我刚才已经答应你会留在京城,言出必行,我自然会做到。
晏归澜往她脖颈处呵了口气,语调还有些不满:你要留在京城,只是因为你答应了我?难道不是因为舍不得回西北了跟我分开?这脸皮可真够厚的,沈嘉鱼扭开脸不理他,他紧着追问:可有舍不得我?沈嘉鱼很想回一句‘没有!’,但无奈耳尖被他含着,只得答道:有…晏归澜挑起唇角:没想到表妹这般舍不得我,如此说来,我和表妹如今就是情投意合了。
沈嘉鱼嘴唇一动,可惜这个小动作被他瞧见,他托过她的下巴问道: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难道你和我不是情投意合?她能但说无妨才有鬼,沈嘉鱼撇了撇嘴,本想挤兑他几句的,但想到昨天出事的时候,她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反驳的话便说不出来。
她神情有点迷惑,半晌才眨了眨眼,轻声道:是…尽管回答的不是很确定,但晏归澜的神色也好看不少,原本清润的嗓音渐渐温和起来,细细一品还能品出其中的柔情:既然你我情投意合,那我上回同你说的事,你也该给我个答案了。
他缓声问道:可愿意做我的夫人?等他回来之后,两人就该准备亲事了。
沈嘉鱼这才记起他上回说的话,她本以为他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垂下眼:可是我没出孝期,我母亲的死因还未曾查明,而且你我的出身…晏归澜截断她的话:我可以等到你出孝,你母亲的事我也会帮你查明,至于出身如何,那是我要操心的事,你只回答愿或者不愿。
她张了张嘴,有些不解地道:你确定你问的是夫人,不是侍妾通房?要是正妻,他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别是先拿这话哄了她,等她到他房里再变卦吧。
他似乎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禁不住笑了笑:我房里不曾给妾侍留位置,只能委屈你做个正妻了。
沈嘉鱼被他调笑的不高意思,她前些日子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母亲之死还未查明,她对男人始终存了几分恐惧,所以从未想过婚嫁之事,可要是把其他男人换成晏归澜…她低头抿了抿唇。
晏归澜见她不言语,心下自然空落,到底不忍逼她太狠,轻叹一声抱了她下来:罢了,等我回来再说不迟。
他说完就想出去继续安排,不料却被她从后轻轻抱住,她把发烫的脸埋在他脊背上,声音也显得闷闷的:我愿意的。
他便笑了,羡煞了满园的融融春光。
……晏归澜启程之后,沈嘉鱼仍旧留住在晏府,只是总觉着少了点什么,在府里闷的待不住,隔三差五地就出门晃悠,最常干的事就是去城门口巴望上一个多时辰,楚冠芳陪了她几次,现在弄死她的心都有了。
沈嘉鱼深感朋友不靠谱,一脸郁郁地进了晏府,却见小郑氏的院子正喧哗着,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忙走过去看,就见小郑氏一脸头疼地坐在上首,晏瑶洲怒气冲冲,似乎在质问什么,晏星流倒是神色如常,站在一边垂眸不语,而院里趴着几个下人正在被敲着板子,血已经流了一地。
沈嘉鱼没看明白,进去问道:姨母,这是怎么了?小郑氏叹了口气:没什么,几个下人嘴碎,我教训一二。
晏瑶洲在一旁气的眼眶通红,恨声道:这几个下人可是从继母你的院子里出来的!要不是背后有人教唆,他们敢这般乱嚼舌根,攀诬我和我哥的名誉吗!这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这话说的可太难听了,摆明了说小郑氏唆使下人故意污蔑,小郑氏面色一沉:四娘子,管教不严是我的过失,可为首的那几个下人我已经让人打死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晏瑶洲脖子一梗: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就怕继母有别的心思!小郑氏勃然作色,晏星流对这个妹妹已经忍到极点了,硬是扯开她,向小郑氏致歉:夫人,瑶洲年小不懂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小郑氏硬压着火气嗯了声,她也不想再见晏瑶洲那张蠢脸:此事我自会处置,你们就不用见血了,你先把瑶洲带回去吧。
晏星流直接把不甘不愿的晏瑶洲拽走了,他经过沈嘉鱼身边的时候多瞧了她一眼,那一眼格外深邃悠长,然后他冲她轻轻颔首,这才扭身走了。
沈嘉鱼不知道这闹得是哪一出,看的神情迷茫,还是继续宽慰小郑氏:姨母别气,晏瑶洲就这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了她生气太不值当了。
小郑氏重重一拍案几:就算是我的不是,她那般架势跟要吃了人一样,还非是我在背后指使的,真是可笑!区区几句闲话,难道要我拿命给她赔礼?!沈嘉鱼不解:什么话啊?竟把兄妹俩都惊动了。
晏瑶洲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也不会这般狂暴无礼。
小郑氏神色一动,也有些疑惑: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几个下人嘴碎,说二郎和瑶洲不是第二位卢夫人所出,还说…她话说到一半,却皱眉不语了。
沈嘉鱼也不好追问,她梦的想到晏星流初见自己流露的奇怪表情,忍不住问小郑氏:姨母,晏府里…有没有跟我长得有些像的人啊?小郑氏思忖片刻,缓缓摇头:据我所知,也就是瑶洲那丫头有点像你了。
可晏星流那诧异表情,分明不是因为她长的像晏瑶洲,难道因为她长的像卢氏——他死去的娘?沈嘉鱼百思不得其解,顺手摸了摸怀里:哎呀,楚冠芳个傻蛋,她把新买的玉佩落在我这里了!小郑氏直接给她派了车:正好府里的事儿我还得料理一阵,你陪朋友说说话再回来吧。
沈嘉鱼见她忙乱,也不好再打扰她,坐上马车去了楚府,楚府就在沈府隔壁,路过家门不回去看看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她正犹豫要不要回去打个招呼,就见裴惊蛰从沈府里走了出来,还由沈至修亲自陪着。
他等沈至修转身回去,一偏头就瞧见沈嘉鱼立在两间府邸之间,他一下子开怀起来,桃花眼显得明亮有神,邪气地挑起唇角走过来:小沈妹妹?沈嘉鱼特烦他,板起脸道:我和世子非亲非故,再者我年纪也不小了,世子还是不要这么叫我。
裴惊蛰哦了声,悠哉悠哉地晃了晃腿:那沈亲亲怎么样?沈嘉鱼:…亲你奶奶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