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孩子?两兄妹。
他们用了五层跳板(由源主机联上另一台机上网,另一台机遂成为跳板,用以隐藏IP。
——译者著)来联上网络——他们为一些网络公司写评论,它们提供帐号作为回报。
我们用时间追踪器才逮到了他们。
他们在隐藏什么?什么都有可能。
但很明显,他们最想要隐藏的就是年龄。
那个男孩14岁,女孩才12岁。
哪一个是德摩斯梯尼?女孩,12岁的那个。
什么,我并不觉得这是件好笑的事,但我实在忍不住了。
一直以来我们都在提心吊胆,一直以来我们都在尽力说服俄罗斯不要把德摩斯梯尼看得太重,我们还以洛克为例子说明美国人并非全部都是战争狂,而这一切竟是两兄妹的游戏,而且他们还处于青春期——他们姓名的后缀都是‘维京’啊哈,和我们的那个一模一样?我们那个是老三,他们是老大和老二。
噢,卓越的遗传基因。
那些俄罗斯人永远不会相信——那个德摩斯梯尼和洛克并不象另一个‘维京’一样,完全处于我们的控制之下。
这里面有阴谋吗?有人在背后控制他们吗?经过调查,我们可以确定没有人在掌控着他们。
但这并不代表没有人能用一些你们无法察觉的方法和他们联络。
实在是不可思议,是两个小孩子——当格拉夫中校从战斗学校到达后,我和他会过面。
他极力推崇这几个孩子的能力,他们的智商和实力实际上不输于那个‘维京’,只是他们的性格各有差异。
但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两个孩子所扮演的角色。
德摩斯梯尼毫无疑问就是那个女孩,但格拉夫说战斗学校没有接受她是因为她的性格过于温和,而最重要的是,她太容易投入感情了。
德摩斯梯尼则刚刚相反。
而那个男孩则拥有豺狼的灵魂。
是不是那个洛克最近正被人称作什么‘美国唯一真正具有开放思想的人’?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搞的。
但格拉夫建议说我们应该对他们不加干涉,我同意他的看法。
现在暂时不揭露他们,不向上汇报,除非我们能肯定洛克和德摩斯梯尼与国外或国内的组织确有联系,或者是他们发表了不合时宜的言论。
换句话说,就是让他们放任自流。
我知道德摩斯梯尼看上去很危险,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或她拥有大量的追随者。
但我想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中最有野心的那个已经变成了一个温和明智的人。
他们仍然在争论着,他们拥有的是影响力,并非权力。
以我的经验,影响力就等于权力。
我们一旦发现他们越过了界限,也可以轻易的揭露他们。
那也只能是最近的几年而已。
我们等待的时间越久,他们的年龄就越大,而那时戳穿他们所造成的震撼就越小。
你已经知道了俄罗斯军队的调遣,或许德摩斯梯尼是对的。
万一——我们最好对德摩斯梯尼看紧一点。
好吧,我们不干涉他们,只是暂时。
但要对他们进行监控。
当然,我还得想法子让那些俄罗斯人冷静下来。
除了担惊受怕之外,华伦蒂在扮演德摩斯梯尼当中得到了乐趣。
她的专栏现在已经被国内的每一个网络转载,看着稿酬不断的注入到她的匿名户口给她带来了极大乐趣。
偶尔,她和彼得会将小心计算过的一笔钱捐赠给某个特定的候选人:钱的数量要足够引起候选人的注意,但又不能太多,以免让候选人以为她在买选票。
她的来信数不胜数,网络公司专门请了个秘书为她回复一些常见的问题。
那些从国内或国外寄来的有趣的信件,有的充满敌意,有的却非常友好,总是旁交侧击地打探德摩斯梯尼的想法——对这些信件,她和彼得常常一起阅读,开心地取笑那些人正在给小孩子写信,而毫不知情。
然而,有时候她感到挺羞耻的。
爸爸现在定期地阅读德摩斯梯尼的评论,他从不看洛克的文章,或许他看了,但他从来没提起过。
在晚餐时,他总是摘录一些在德摩斯梯尼当天专栏中的要点说给他们听,以为他们会听得滋滋有味。
彼得很喜欢爸爸这样做——瞧,它已经引起了普罗大众的注意——华伦蒂却为爸爸而羞耻。
如果有天他发现他告诉我们的那些专栏文章全部出自于我手,而且我甚至不相信自己写的东西,他一定会大发雷霆并感到羞辱的。
在学校中,她有一次差点给他们惹来了麻烦。
她的历史老师布置了一项作业,要求全班同学写一篇讨论德摩斯梯尼和洛克之间的差异的文章,并发表在他们两个早期的专栏里。
华伦蒂一时没有注意,她交上了一篇精彩深刻的分析文章。
结果,她不得不尽力地说服校长不要将她的文章发表在德摩斯梯尼的专栏里。
彼得大发雷霆,你写得太象德摩斯梯尼了,决不能发表它。
我应该让德摩斯梯尼消失,你正在失去控制。
彼得发火的时候虽然可怕,但当他安静下来时她却感到更加恐惧。
德摩斯梯尼将被邀请加入总统的教育委员会,虽然那群佩着蓝色锻带的委员们都是些无所事事的家伙,但这会让他的光彩更加夺目。
华伦蒂以为彼得会把这当成是一种荣耀,但他没有,拒绝它,他说。
为什么呀?她问,这个职位根本不用做事,而且他们甚至说因为大家都知道德摩斯梯尼非常看重隐私,他们愿意在网上召开所有的会议。
这会让德摩斯梯尼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人物,还有——还有你觉得很开心,因为你比我先取得了成功。
彼得,不是我和你,是德摩斯梯尼和洛克。
我们创造了他们。
他们不是真实的。
而且,这项任命并不意味着他们喜欢德摩斯梯尼多于洛克,它只是表明德摩斯梯尼拥有更多的支持者。
你知道他会的,给他任命职位会取悦那一大群‘反俄罗斯’人士和那些盲目的爱国者。
事情本不应是这样发展的。
洛克才是那个应该受到尊敬的人。
他是的!大众的尊敬要比官方的认可需要更长的时间。
彼得,不要对我生气,因为我取得的成功都是按照你的指示做的。
但他仍然恼怒了好几天,而且从那天起,他不再告诉她怎么去写她的专栏,而是让她自己去完成。
他可能以为这会让德摩斯梯尼专栏的质量大幅下降,但它依然很受欢迎。
或许这让他更加生气,因为她从不走来哭着向他求助。
她扮演德摩斯梯尼时间太久了,她已经不需要任何人来告诉她德摩斯梯尼是怎样思考的。
当她开始回复其他一些活跃的政治组织时,她慢慢地知道了一些没有公诸于众的事情和信息。
某些回应她的军官常常在无意中渗漏了一些隐晦的机密,她和彼得将它们组织在一起,描绘了一幅华沙条约国蠢蠢欲动的可怕情形。
他们确实在准备开战,一场邪恶、血腥的、自私的战争。
德摩斯梯尼对华约条约国的怀疑并没有错,它们无法容忍联盟的约束。
德摩斯梯尼逐渐形成了自己的性格。
有很多次在写到文章的结尾时,她发现自己已经在象德摩斯梯尼一样思考,认同了那些本应是用于哗众取宠的观点。
而且,有几次在读到彼得用洛克所写的评论时,她发现自己对他看不到事件的真相而感到苦恼。
或许老是扮演一个角色而不溶入其中是不可能的。
在她脑中出现了这个想法,她担心了好几天,然后用它当作专栏的主题,抨击那些为了保持和平而对俄罗斯诌媚的政客,说明他们将会不可避免的完全听命于俄罗斯。
这个论点击中了某些权力中心的要害,她收到了大量赞许的信件。
她不再害怕自己会在某种程度上变成德摩斯梯尼。
他比彼得和我所赋予他的更加聪明,她想。
格拉夫在放学后等着她。
他正靠在车子上,一身平民打扮。
他又胖了一圈,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她根本没有认出来。
他扬手招唤她,在再次作自我介绍之前,她想起他的名字。
我不会再写信了,她说,我真不该写那封信。
那么,我想,你也不喜欢那枚勋章吧。
不太喜欢。
一起散散步吧,华伦蒂。
我不和陌生人散步。
他交给她一张纸,是一张毕业表格,她的父母在上面签了字。
我想你不是个陌生人。
我们要去哪?去看一个年轻的士兵,他在格林斯勃罗,正准备离开。
她上了车,安德今年才10岁,她说,你告诉过我们说直到12岁才能让他离开。
他跳了好几级。
那么他表现优异?见到他的时候去问他吧。
为什么只有我能去看他?而不是整个家庭?格拉夫叹了口气。
安德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不得不说服他来见你。
至于彼得和你的父母,他不感兴趣。
在战斗学校里的生活是——非常紧张的。
你的意思是什么?他疯了吗?恰恰相反,他是我所见的神智最健全的人。
他清醒地知道他的父母并不愿意重新翻开四年前紧锁的记忆。
至于彼得——我们甚至没有建议他们会面,因此他还没机会诅咒我们。
他们走上布兰迪湖边的公路,沿着它拐上拐下,到达在山顶的一座白色板隔建筑物。
从上面望下去,一边是布兰迪湖,另一边是一个五英亩的私家人造湖。
这幢房子是由梅迪尼建造的,格拉夫说,因为欠税在20年前卖给了国际舰队。
安德坚持与你的会面不能受到窃听,我向他作了保证,你们可以坐上他亲手建造的木筏到湖中央交谈。
但是,我想提醒你一下,当你们的会面结束后,我需要问你一些相关的问题。
你不一定要回答,但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们。
我没有带上泳衣。
我们可以为你提供一件。
不会装上窃听器吗?在某种程度上,你应该相信我们。
例如,我知道谁是真正的德摩斯梯尼。
她感到一阵恐惧,但没有说什么。
从战斗学校回到这里后我就知道了,世界上可能总共有六个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没有算上俄罗斯人——只有上帝才知道他们掌握了什么。
但德摩斯梯尼无须害怕我们。
他可以相信我们的判断力,就好象我相信德摩斯梯尼不会告诉洛克今天在这里所发生的事情。
相互信任。
我们要互相坦白。
华伦蒂不知道他们认可的是德摩斯梯尼还是华伦蒂。
维京。
如果是前者,她不能信任他们。
如果是后者,那么他们或许是可以信任的。
他们不想她和彼得讨论这件事,或许这意味着他们知道她和彼得是不同的。
她在心中也在不断的问自己,她和彼得之间还存在着区别吗?你说他做了一个木筏。
他来这有多久了?两个月。
他还有几天就要离开了,但你瞧,他似乎并不想继续进行学习。
噢,那么我又再次成为医治他的药引了。
这次我们不会审查你的信件,我们只是尽量让事情朝好的方向发展。
我们非常需要你的弟弟,人类正处于毁灭边缘。
这一次华伦蒂已经长大了,她知道这个世界所面临的危机的严重程度。
她已经把自己当作德摩斯梯尼,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担负起自己的责任。
他在哪?在码头的下方。
泳衣呢?当她从小山上下来走向他的时候,安德没有向她挥手致意;在她踏上船坞时,他也没有朝她微笑。
但她知道安德见到她一定很开心,因为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身影。
你比我记忆中的样子长大了许多,她笨笨地说。
你也是,他说,我还记得你非常迷人。
记忆会欺骗我们。
不。
你的样子没有变,来吧,我们到湖中央去。
她望着那个小小的木筏,犹豫不决。
只要不在上面站直就没事,他说。
他象蜘蛛一样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木筏。
自从以前常常和你一起搭建积木以来,这是我亲手建造的第一样东西。
彼得推不倒的东西。
她笑了起来。
他们以前喜欢用积木搭建一些东西,即使被抽掉了支撑物后它仍然能够站立。
彼得则喜欢在这儿或那儿抽去一块积木,让下一个触到它的人一碰即倒。
彼得是个混蛋,但他是他们童年生活的中心。
彼得变了,她说。
我们不要说他吧,安德说。
好的。
她爬上了木筏,比彼得更加笨拙。
他用木桨划动它驶向湖中心。
她注意他的身体黝黑而强壮。
强壮来自于战斗学校,黝黑的皮肤来于这个湖。
我在水里消遣了很长时间。
当我在游泳时,就象没有重量一样。
我怀念那种失重的感觉。
而且,当我躺在湖上时,陆地从四周向我倾斜。
就象住在碗里一样。
我已经住在一个碗里有四年了。
那么我们现在是陌生人了?我们是吗,华伦蒂?不,她说。
她伸出手触摸他的脚。
尔后,她突然挠向他的膝盖,那是他最怕痒的地方。
就在同一瞬间,他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抓得非常紧,虽然他的手比她还小,而且他的手臂苗条而细长。
这时的他看上去非常可怕,尔后,他松驰下来,噢,对了,他说,你常常挠我痒痒。
她跳到木筏的另一边,当作对他的回答。
湖水清澈洁净,没有任何消毒用的氯气。
她游了一会,然后回到木筏,躺在朦胧的日光下。
一只黄蜂绕着她盘旋,然后在她的头边降落在木筏上。
她知道它在那儿,要在平时,她会感到害怕。
但今天不同,就让它在木筏上散步吧,让它象我一样晒晒太阳。
筏子震动了一下,她转身看到安德正用手指捏死那只黄蜂,这些肮脏的虫子,安德说,在它们被欺侮之前就会叮你一口,他微笑着,我学会了先发制人。
我表现得很好,没有人能击败我。
我是他们所拥有的最出色的士兵。
谁能不承认?她说,你是维京家庭的一员。
这有什么关系,他说。
这意味着你将要改变世界,接着,她把她和彼得在做的事告诉了他。
彼得多大了,14岁?已经计划要接管这个世界了?他认为自己是亚历山大一世。
为什么他不能做到?为什么你不能做到呢?我们不可能都是亚历山大一世。
你们是硬币的两面,而我是中间的夹层。
虽然在嘴里是这样说,但在她心里却对此抱着疑问。
在这几年里,她和彼得分享了许多事情,虽然看不起彼得,但她了解他。
而安德现在只是她脑中的一个记忆。
一个很小很小的,需要她保护的脆弱男孩。
不是这个有着冷酷眼神和深色肌肤,用手指捏死黄蜂的雄壮小伙子。
或许他、彼得和我都是同一类人,一直都是。
或许我们只是出于嫉妒才认为我们彼此之间是有区别的。
当硬币的一面朝上时,另一面就会朝下。
现在你认为自己是朝下的那一面。
他们要我鼓励你继续学习。
那些不是学习,是游戏。
全部都是游戏,从开始到结束,只是在他们喜欢的时候,他们随意地改变规则。
他举起一只软弱的手掌,看到这些细绳吗?但你也可以利用他们。
只有当他们想被利用的时候,或是他们认为正在利用你的时候,你才可以利用他们。
不,这太难了,我不想再玩了。
每当我开始感到快乐,每当我以为自己能够控制局面,他们就在我心里插入另一把刀子。
我不断地做恶梦,在这里也是。
我梦到自己在战斗室里,但不是在失重状态下,他们在有重力的状态下玩游戏。
他们不断地变幻方向,我无法在要出发的墙上站立。
在我要去的地方我都无法立足。
而我不断地请求他们让我走到门口,但他们不让我出去,他们不断地把我推回去。
她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愤怒,这是对她而发的。
我想我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你推回去。
我没有提出要见你。
他们告诉了我。
我担心自己仍然爱着你。
我希望你会的。
我的害怕和你的愿望,两者都是真实的。
安德,它的确是真实的。
我们或许很小,但我们并非没有权力。
我们在他们的规则下玩得够久了,现在它成为了我们的游戏,她咯咯地笑着,我接受了总统的任命,彼得气得发疯。
他们不让我使用网络。
那里没有联网的计算机,只有一些安装在室内的机器,控制着安全系统和照明系统。
古老的东西。
一个世纪前安装的,那时他们设计的计算机什么东西也没联上。
他们拿走了我的战队,我的笔记本电脑,而你知道吗,我根本不在乎。
你一定是自己最好的伙伴。
不是我,是我的记忆。
或许那是你的真面目,是你所能记起的事情。
不。
是我对陌生人的记忆,对虫族的记忆。
华伦蒂颤抖着,仿佛身边突然吹过一阵寒风。
我不再观看那些虫族的录象了,它们总是千篇一律。
我常常长时间地向他们学习。
研究他们的飞船通过空间的方式。
有趣的是,这却导致了我今天躺在这里,在这个湖上。
我发现所有的虫族与人类近身作战的战斗都发生在第一次入侵时期。
而在第二次入侵的所有录象中,那时我们的战士都穿着IF的制服,在那些录象里,虫族战士总是一早已经死去,躺在地板上一片混乱。
人类与虫族之间根本没有战斗的迹象。
而马泽。
雷汉的那场战役——他们从不播放那场战役的全部片断。
或许是一种秘密武器。
不,不,我关心的并不是我们怎样杀死他们。
我关心的虫族本身。
虽然在某天我要和他们作战,但我却对他们一无所知。
在我的生命中,我经历了许多战斗,有时是游戏,有时——不是游戏。
每一次我都打赢了,因为我能了解我的敌人的思考方式。
从他们的行为中,我能知道他们对我的判断,他们希望战斗怎样发展,而我则从中占据优势。
我精于此道。
我能看穿别人的思想。
这是对维京兄妹的诅咒,她开玩笑道,但这让她感到害怕,安德会象了解他的敌人一样看透她。
彼得总是能看透她,或者至少他认为是这样,但他有着邪恶的本质,即使他把她想得更坏,她也从不会感到羞耻。
而安德——她不想被他看透。
她会觉得自己象赤身裸体地站在他面前,使她感到羞耻。
你不是认为除非能了解那些虫族,你才能打败他们吧。
我有更深一层的想法。
在这段百无聊赖的时间里,我也对自己作了分析,试图弄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恨自己。
不,安德。
不要对我说什么‘不,安德’之类的话。
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自己所做的事,但相信我,我确实明白。
是的。
可以这样说:在我了解我的敌人的时候,在我对他的了解足以让我打败他的那一刻,我同时也喜欢上了他们。
我想当你真的了解了某个人,了解了他们的想法,他们的信仰时,你无法不象他们喜欢自己一样喜欢上他们。
然后,在我喜欢上他们的那一刻——你却要打败他们。
在这时,她不再害怕被他看透。
不,你不明白。
我必须毁灭他们,我不能让他们再伤害我。
我一遍又一遍地碾碎他们,直到他们不复存在。
当然,你不会这样做,她的害怕又回来了,比刚才更加强烈。
彼得成熟了,但你,他们把你变成了一个杀人狂。
硬币的两面,但哪面才是哪面呢?我真的伤害了一些人,伦蒂。
我不是在骗你。
我明白,安德,你会怎样伤害我?看看我在变成什么,伦蒂?他柔声说,甚至你也在害怕我。
他温柔地触摸着她的脸颊,让她想哭出来。
就象当他还是婴儿的时候触摸她的感觉,她想起来了,他柔软无暇的小手抚摸着她的脸庞。
我没有,她说,在那一刻确实没有。
你会的。
不,我不会的。
如果你还留在水里,你的皮肤会变皱的。
鲨鱼会来把你吃掉。
他微笑着,鲨鱼很早以前就学会了要远离我,他爬上了木筏,捧了一把水洗刷着它。
华伦蒂的后背感到一阵冰凉。
安德,彼得将会付诸行动。
他很聪明,能够看准时机,但他会取得成功步入权力高峰——如果不是现在,也会是以后几年。
我不能确定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彼得是个残暴的人,但他知道如何获得和保持权力,而且有迹象表明一旦虫族战争完结,或者甚至在它结束之前,世界将会重新陷入混乱。
在第二次入侵之前,华沙条约国就试图成为世界的霸主,如果它们成功之后——那么彼得或许是二者中较好的选择。
你已经在自己身上发现了一些毁灭他人的欲望,安德。
我也是。
不管那些测试结果如何,彼得并非是唯一有着这种欲望的人。
而且彼得身上却有一些创造者的影子。
他并不仁慈,但他不再毁坏每样出现在他眼前的美好事物。
一旦你意识到权力总是被那些渴望它的人所把持,我想总会有一些比彼得更坏的人会获得它。
在你的强烈推荐之下,我也会投他一票。
有时这似乎很愚蠢。
一个十四岁的男孩和他的妹妹计划着要控制这个世界。
她想笑出来,但它一点也不滑稽。
我们不是普通的孩子,是吗?三个都不是。
难道有时候你没有希望我们是?她试着想象自己象别的女孩一样去上学,想象着不用为这个世界的未来而承担责任的生活,这太没乐趣了。
我不这样认为,他在筏子上摊开身子,仿佛要永远地躺在水中。
确实如此。
无论他们在战斗学校里对安德做了什么,他们已经磨灭了他的雄心。
他真的不想离开在这个大碗中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湖水。
不,她意识到。
不,他以为自己不想离开这儿,但在他里面有着太多彼得的影子,或者我的影子。
我们都不会为无所事事而感到快乐。
或许除了我们自己以外,我们都不会对和别人生活在一起感到快乐。
于是,她开始再次激励他,有哪个人的名字是世界上每个人都知道的?马泽。
雷汉。
而在你象他一样打赢了这场战争之后呢?马泽。
雷泽的成功出于幸运之神的偏爱,他保留了一支小小的预备队,没有人相信他。
他只是碰巧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恰当的地点。
但试想一下假如是你呢,如果是你打败了虫族,你的名字将会和马泽。
雷汉一样传遍四方。
让别人出名去吧。
彼得想成为风云人物,就让他来拯救世界吧。
我不是在说名声,安德,我也不是在讨论权力。
我说的是机遇,就象我们需要一个救世主的时候,马泽雷汉碰巧出现在那里的情况一样。
如果我在这里,安德说,那么我就不会在那里。
某个人会去做的,让他们拥有机遇吧。
他漫不经心的口吻激怒了她,我是在说我的生命,你这个自私的混蛋,他没有显示出被刺痛的表情,只是躺在那儿,紧闭双眼。
在你很小的时候,彼得折磨你,我没有躺在一边等着爸爸和妈妈来救你。
他们永远不明白彼得是多么的危险。
我知道你带着监视器,但我也没有等候着他们。
你知道因为我阻止了他伤害你,他是怎么对付的我吗?闭嘴,安德低声叱道。
她看到了他的胸膛在颤抖,她知道已深深地刺痛了他。
她知道自己就象彼得一样,看准他最弱之处狠狠地插上了一刀。
她的心中感到一阵麻木。
我不能打败他们,安德柔声说,当有一天我象马泽雷汉一样站在那里,每个人都将生命交付给我,而我却无法实现他们的愿望。
如果你做不到,安德,那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做到。
如果你不能打败他们,那他们的理应取得胜利,因为他们比我们强大、比我们高级,这不是你的错。
把这些话对死者说吧。
如果不是你,那还有谁能做到?任何人都可以。
根本没人能做到,安德。
我跟你说,如果你努力过,但失败了,这不是你的错。
但如果因为你连试都不愿试而导致我们的失败,那所有的责任都在于你,是你害死了我们。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个杀人狂。
你还能成为什么?人类进化出智慧并不是为了象你这样躺在湖上,逍遥自在。
杀戮是我们学会的第一件事,而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否则我们早就灭绝了,那些老虎之类的猛兽将占据地球。
我不可能击败彼得,不管我怎么说、怎么做,我都无法做到。
那么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彼得,他比你大好几岁,比你强壮。
那些虫族也是如此。
她可以看到他的理智,或者更正确的说,是他盲目的理智。
他可以打败所有人,但在内心深处他知道总有一个人能够毁掉他,他知道他从未获得过真正的胜利,因为有彼得。
一个无法击败的冠军。
你想打败彼得?她问。
不,他回答说。
打败虫族。
然后回到家园,看看还有谁会注意彼得。
当全世界的人都爱戴和敬佩你时,看看他的眼神。
在他的眼里只有失败,安德。
这就是你打败他的方法。
你不明白,他说。
不,我明白。
不,你一点也不明白,我根本不想打败彼得。
那么你想怎么样?我想让他喜欢我。
她没有回答。
她只知道,彼得不会喜欢任何人。
安德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躺在那里……华伦蒂身上渗出了汗珠,黄昏来临时,蚊子开始在四周嗡嗡叫唤。
她最后在水中泡了一下,尔后,开始将木筏推向岸边。
安德似乎没有觉察她在做什么,但他不规则的呼吸告诉了她,他并没有睡着。
他们回到岸边时,她爬上了船坞,说,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爱你,安德,比以前更爱你。
他没有回答。
她怀疑他是否还相信。
她走回小山丘,朝他们大发雷霆,是他们让她这样对待安德。
但毕竟,她已经完成了他们的要求,说服了安德重新回到训练中,他有好一段时间是不会原谅她的。
安德走进门口,身上依然还是湿的,他在湖中又泡了一会。
外面都黑了,房里也一片漆黑,格拉夫在等着他。
我们现在就走吗?安德问。
由你来决定,格拉夫说。
什么时候?当你准备好的时候。
安德洗了个澡,穿上衣服。
他最终还是习惯了穿着便服,但少了制服和战斗服总觉得不大对劲。
我永远都不会再穿上战斗服,他想。
那是战斗学校里的游戏,我捱过来了。
他听见蟋蟀在森林里疯狂的叫唤,在不远处,传来了汽车缓慢行驶在沙砾上沙沙的声音。
还有什么东西要带走的吗?他在图书馆借了几本书看,但它们属于这所房子,他不能带走。
他唯一拥有的东西就是亲手建造的木筏。
可它也只能留在这儿。
房间的灯亮了,格拉夫依然等在那里。
他也换过服装,重新穿上了制服。
他们一起坐在车子的后座,沿着乡村小径驶向航空站。
人口在不断增长,格拉夫说,他们在这个地区保留了树林和农田。
这里是个分水岭。
雨水在这儿开始形成多条河流,大量的地下水流向四周。
地球是很深的,在它的内心深处是有生命的,安德。
我们人类只不过是生活在最高层,就象那些昆虫生活在船坞边那潭死水的浮渣上。
安德一言不发。
我们用独特的方式训练指挥官,因为必须得如此——他们必须目标明确,不能被其它事情分心,因此我们孤立了他们。
就象你一样,让你和其它人分隔。
它的确有效。
但当你见不到别的人,忘记了地球的生活,住在被冰冷的太空围绕的金属墙里时,你会轻易地忘记为什么地球是值得拯救的。
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类值得你所付出的代价。
所以他们把我带来这里,安德想。
你们时间不多,这就是你们宁愿耗费三个月时间来让我爱上地球的原因。
好吧,它做到了。
你的所有诡计都成功了。
华伦蒂也一样。
她是你的另一个诡计,来让我记起我到战斗学校并不是为了自己。
好吧,我记起来了。
我或许利用了华伦蒂,格拉夫说,你可以因此而恨我,安德,但你要记住一点——她之所以能打动你是因为你们之间的感情是真挚的,那才是最重要的。
数十亿人类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才是你为之奋斗并且要维护的目标。
安德把脸转向窗口,看着外面的直升飞机和飞船在起起降降。
他们乘坐一架直升飞机到达了IF在矮点的太空港。
它有个正式名称,但当这个可怜的小岛被钢筋和混凝土层层覆盖之后,每个人都把这地方叫做矮点。
水鸟在咸水里迈着小步,长满青苔的树枝浸在水中。
天空开始下着小雨,地上又黑又滑。
格拉夫领着他通过了迷宫般的过道。
他们的通行证是格拉夫身上所带一个小塑料球,他把它投进过道旁的小孔,门打开来,卫兵立正朝他们敬礼。
小球被弹出来,格拉夫一行继续前进。
安德注意到开始时每个人都注视着格拉夫,但随着他们逐渐地深入到发射基地时,他们都把目光投向安德。
开始时是那个真正拥有权威的人被留意,但之后,当每个人都被留意过后,他们所关心的是他的货物。
当格拉夫把自己系在旁边的飞船座位里时,安德才意识到格拉夫要和他一起出发。
一直到哪?安德问,你要一直陪我去到哪里?格拉夫微微一笑,整个航程,安德。
他们委任你为指挥学院的院长?不。
那么他们就是单方面解除了格拉夫在战斗学校的职务,他的下一个任务就是专门陪伴安德。
我有多重要,他想知道。
在他脑里有个彼得般的声音在低语,他听到了那个问题,我可以怎么利用这个优势?他耸耸肩,试图将思绪移到别的地方。
彼得或许有统治世界的幻想,但安德没有。
他仍然回想着在战斗学校里的生活,虽然从来没有寻求权力,他却总是能拥有它。
但他认为这种权力是与生俱来的,而不是通过什么手段获得的,他没有理由为此感到羞愧。
或许除了比恩外,他从来没有利用这种权力伤害过别人。
至于比恩,最终事情也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比恩最后成了一个朋友,取代了阿莱在他心中位置,而阿莱则取代了华伦蒂。
华伦蒂在帮助彼得实现他的梦想,但不管怎样,她仍然爱着安德。
回忆将他的思绪带回了地球,回到了那些躺在水中的安静时光,树木繁茂的小山象碗一样环绕在四周。
那就是地球,他想。
对他来说,那不仅仅是个直径数千公里的球体,那里有被波光粼粼的湖水环绕着的森林,高山顶峰若隐若现的房子,湖水边郁郁葱葱的土坡,鱼儿欢快地跃出水面,鸟儿啄着虫子在天空翱翔,到处都是蟋蟀的歌声、微风的轻拂和小鸟的鸣啭。
在他遥远的童年,一个女孩的声音占据了他的生活,就是这同一把声音保护了他免受折磨,就是这同一把声音使他不顾一切,宁愿返回战斗学校甚至离开地球再过上四年、四十年或四百年。
即使她更爱彼得,他仍然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他闭上双眼,屏住了呼吸。
格拉夫穿过走廊握住了他的手。
安德吃了一惊,身子变得僵硬,格拉夫很快缩回手。
但过了一会,安德想到格拉夫或许真的是在关心他。
不可能的,这只是另一个算计过的姿态。
格拉夫正在将一个小男孩训练成指挥官,毫无疑问,在这段学习经历中教官的慰问也是手段之一。
飞船只用了几个小时就到达了IPL卫星。
IPL(Inter-PlanetaryLaunch,内行星空间站)是个有3000名居民的太空城市,居民们呼吸用的空气和水都是循环再用,他们的工作就是为那些象老黄牛一样在太阳系里开垦的拖船和来往于地球与月球之间的货船提供服务。
在这里安德感觉就象回到了家,因为它的地板和战斗学校的一样,都是向上倾斜的。
他们的拖船还是崭新的,国际舰队总是经常报废过时的飞船,更换最新的型号。
它装载着大量由航天工厂从小行星上提炼出来的钢铁。
这些钢铁将被送往月球,拖船后面系着十四艘驳船。
格拉夫再次将他的小球投入读取装置,驳船从拖船上解开了。
这次会让拖船飞得更快,它将无须等待IPL的指令,直接前往格拉夫指定的目的地。
这又不是什么大机密,拖船船长说,每次目的地不明时,总是要飞去ISL.按照IPL的缩写来分析,安德猜测ISL的意思应该是Inter-StellarLaunch(内恒星空间站)。
这次可不是。
那么要去哪里?IF指挥部。
我可没有被授权知道它的方位,长官。
你的飞船知道,格拉夫说,让你的主电脑上载这些数据,然后按照它设定的航线飞行。
他把一个塑料球递给船长。
难道你要我在整个航行中闭上双眼,以免被我认出要去什么地方?噢,不,当然不是。
IF的指挥部设在小行星‘艾洛斯’上,从这儿出发,用最高的速度航行大概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当然,这次旅途需要全速飞行。
艾洛斯?我还以为那些虫族已经毁掉了它,听说它上面充满了放射性——咦,我什么时候被授权了解这些机密了?你没有被授权。
所以在我们到达艾洛斯之后,毫无疑问,你在那里会被安排新的工作,永久性的。
船长立刻明白过了,他非常愤怒,我是个驾驶员,你这个婊子养的!你们没有权力把我关在一块大石头上面!我会忽略你对上级的不敬之辞。
我深表歉意,但我的命令是以最快的速度征集一艘可用的军用拖船。
在我们到达时,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你,并非是专门找你的麻烦。
振作一点,战争或许会在十五年后结束,那时IF指挥部的地点将不再成为机密。
顺便说一下,艾洛斯的外表已经涂上了黑色的隐形镀膜,它的反照率只比黑洞亮一点。
如果你是那些依赖于视觉来停泊飞船的飞行员,那你可得注意,你是看不见它的。
看来我还得谢谢你。
船长说。
在船长终于能够心平气和的与格拉夫交谈的时候,他们的旅程已经差不多过了一个月。
飞船的主电脑储存了一个另类图书馆——它的主要藏品是娱乐资讯,与教育相关的内容则少得可怜。
因此,在他们的旅途中,每当早饭和晨练之后,安德和格拉夫通常都会聊天。
他们谈论战斗学校、地球、小行星、物理,还有安德想知道的所有事情。
他最想知道的就是有关虫族的事。
我们所知不多,格拉夫说,我们没有抓到一个活着的虫族。
甚至在我们解除了他们的武装,将他们活捉时,他们就会立刻死去。
我们甚至连他们的性别也不能确定——实际上,绝大多数的虫族可能都是女性,但她们的性器官都已经萎缩了。
我们不知道原因。
对你最有用的信息可能就是他们的心理状态,但目前我们对此一无所知。
那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或许我会从中获得某些需要的信息。
于是格拉夫打开了话匣。
那些虫族都属于有机生物体,如果不是在数十亿年前上天选择了人类作为地球的主人,他们极有可能在地球上进化出来。
在分子层面,他们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甚至遗传物质也是如此。
他们长得象昆虫而不是人类,并非是基因突变的结果。
但是,他们的内部器官比任何昆虫种类都复杂和专业化,他们进化出了内骨骼,而外骨骼几乎全部退化,他们的生理结构仍然与他们的祖宗相似,很象地球上的一种小昆虫——蚂蚁。
但不要被他们的外表所迷惑,格拉夫说,正如说我们的祖宗长得很象松鼠一样。
总有些别的原因迫使我们必须继续与他们开战。
松鼠不会建造飞船,格拉夫说,搜集松果和捕获小行星并在土星的月亮上建立永久性的空间站,总会有些区别吧。
虫族能看到的可见光谱很有可能与人类相同,在他们的飞船和地面设施上都发现有人造光源。
但是他们的感觉器官似乎都已退化,在他们身上没有证据显示出嗅觉、味觉和听觉仍然对他们很重要,当然,我们也不能确定。
但我们没看到他们利用任何声音互相交流。
最奇怪的是,在他们的飞船上也没有发现任何的通讯设备。
没有无线电,没有任何能够发送和接收信号的装置。
他们的飞船能直接通讯。
我看过那些录象带,他们互相交谈。
没错。
但不是飞船,而是人对人,思想对思想。
这是我们从他们身上了解到的最重要的信息。
不管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他们的交流是即时性的。
光速不再是障碍。
当马泽。
雷汉击败了他们的入侵舰队时,他们全都立刻停止了活动。
一瞬间。
根本没有时间去发出信号。
所有的东西都停止下来。
安德想起了在录象里,那些未受到损伤的虫族在死去时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从那时起,我们知道了世界上可能有比光速更快的通讯方式。
那是七十年的事了,当我们明白之后,我们终于成功地研制出超光速通讯仪。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提醒你一下,那时我还没出生呢。
它怎么能做到的?我无法向你解释其原理。
世界上几乎没几个人懂得它。
但重要的是我们研制出了‘安赛波(ansible)’。
它的正式名称是视差即时通讯仪,但某个家伙从一本古书上信手拈来了这个名字,它就这样传开了。
几乎没有人知道这部仪器的存在。
这就是说我们的飞船在穿越太阳系时也能即时通讯。
不止如此,格拉夫说,甚至在宇宙中的任何一个角落他们都能即时联络。
但虫族不需要任何通讯设备也能做到这点。
那么在被击败的那一刻,他们在老家的同伴就已经得知了战败的消息,安德说,我总是在想——每个人都认为他们是在25年前才得知他们的侵略军都打败了。
这避免了让人们陷入恐慌,格拉夫说,我在下面要说的是一些你不该知道的机密,如果你在战争结束前打算辞去IF指挥官职务的话——安德觉得受到了污辱,如果你真的了解我的话,你该知道我是个守口如瓶的人。
这是规定。
每个年龄小于25岁的人都被看做是潜在的泄密者。
虽然对于一个深具责任感的孩子来说很不公平,但它的确有助于减少泄密的机会。
好吧,你说的那些机密到底是什么?我们正处于一个重大的危机之中,安德,我们不想让地球上的任何一个网络对我们的决定作出胡乱猜测。
你知道,一旦我们研制出实用的安赛波(ansible,一种超空间通讯系统),我们将把它装上我们最好的飞船,去攻击虫族的母星。
我们知道他们的母星在哪里?是的。
那么我们并不是在等待着第三次入侵。
我们正处于第三次入侵时期。
我们正在攻击他们。
没有人告诉过我。
每个人都以为我们大量的战斗飞船正等在彗星防御带——一艘都没有,我们在这里根本没有防御。
那如果他们派遣舰队来攻击我们呢?那我们就死定了。
但我们的侦测飞船还没有见到他们的舰队,而且没有迹象显示他们已经派出了舰队。
或许他们已经放弃了战争,不再侵略我们。
或许吧。
你看过了那些录象,你能打赌说有一丝的可能他们放弃了战争,不再侵范我们吗?安德估算着已经过去的时间,而那些飞船已经出发了近70年——有一些是。
还有一些在30年前出发,而另一些则在20年前。
我们的飞船更加先进,飞行速度也不可同日而语。
每一艘建造好的飞船都已出发前往虫族的母星或其前哨目标。
每一艘飞船内部都装载着巡航战舰和战斗机师,朝着虫族的世界进发。
它们正在减速,因为它们几乎已经全部到达了预定位置。
第一艘飞船将攻击最远的目标,较迟出发的飞船将攻击较近的目标。
我们的时间非常精确。
他们到达战斗区域的时间相差不超过几个月。
但不幸的是,我们最早期的飞船将要去攻击他们的母星。
不过,那些飞船的威力仍然非常强大——我们拥有了一些虫族从未见过的武器。
他们将在何时到达目标?五年之内。
安德,IF指挥部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我们的主力舰队都在那里,准备迎接所有入侵的敌军;我们的飞船运作良好,做好了战斗准备,安德,我们唯一缺少的就是指挥官。
当他们到达到,我们需要一些知道怎么对付那些家伙的人。
如果没有人知道怎么对付他们呢?我们会尽力而为,派我们能找到的最优秀的指挥官与他们作战。
我,安德想,他们要我在五年之内做好准备。
格拉夫中校,我不可能及时做好指挥舰队的准备。
格拉夫耸耸肩,那么,你就尽最大努力吧。
如果你没有准备好,我们会找别的人代替。
这让安德放下了顾虑。
但只是一小会,当然,安德,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安德知道这是格拉夫的另一个诡计。
他让我相信一切都依赖于我,因此我不能松懈,我得敦促自己付出最大的努力。
但不管这是不是个诡计,目前的情况可能是真实的。
因此,他会竭尽全力。
这是华伦蒂对他的希望。
五年,只有五年的时间敌人就会到达,而我还一无所知,五年后我才15岁,安德说。
差不多16岁,格拉夫说,一切都依赖于你所学到的东西。
格拉夫中校,他说,我只是想回到地球,在湖中畅泳。
在我们战胜了敌人,格拉夫说,或被敌人打败之后,你会实现愿望的。
在他们回到这里消灭我们之前还有数十年的时间。
那所房子还在那里,我向你保证你可以随意地在湖中畅泳,多久都行。
但我的年龄仍然需要受到安全条例的限制。
我们会派武装警卫二十四小时保护你。
军方知道如何处理这类事情。
他们一起笑了起来。
但安德提醒自己格拉夫只是装出一副朋友的样子,他所做的任何事都只不过是些谎言和欺骗,引诱安德变成一具高效的战斗机器。
我会不折不扣地变成你要我作的工具,安德无声地说,但我并不是受了你的欺骗才这样做,我愿意这样做是出于自己的选择,你这个狡猾的老狐狸。
在他们能看到艾洛斯之前,空间拖船在不知不觉中到达了目的地。
船长将影像显示给他们看,然后又在同一块屏幕上添加了红外线图像。
他们正在它的上方——只有4000公里的距离——但艾洛斯只有24公里长,如果不是它的外表反射太阳光,用肉眼几乎无法辨认。
船长将飞船停泊在环绕着艾洛斯的三个着陆平台中的一个。
它不能直接在艾洛斯上着陆,因为艾洛斯安装了重力增幅器,而这艘拖船是专为拖运货舱而设计的,它的引擎无法抗衡重力的吸引。
船长带着怨怒与他的飞船话别,而安德和格拉夫却保持着愉快的心情,他们有种被从监狱里释放的感觉。
当他们登上那艘接载他们到艾洛斯上的航天飞船时,他们仍在不断地取笑着那出船长最喜爱看的电影,他经常一遍又遍地观看,象个家庭主妇似的被它逗得哈哈大笑。
船长板起脸,丢下他们假装要去睡觉。
尔后,几乎是最后才想起来似的,安德问了格拉夫最后一个问题。
我们为什么要和虫族开战?我听到过各种各样的原因,格拉夫说,有人说他们的星球已经饱和,因此他们不得不向外殖民。
有人说他们无法忍受在宇宙中还有别的智慧生命存在。
有人说他们根本没有把我们当作是智慧生命。
还有的人说他们有着神秘的宗教信仰,甚至还有一种说法,说他们看到了我们以往的电视节目,认为我们是一群无可救药的暴力狂。
什么原因都有。
那你相信哪一个?我相信哪个原因根本不重要。
但我真的想知道。
他们一定是通过某种直接的方式进行交谈的,安德,他们用思维来交流。
一个人心里想的事,其它人都能知道;一个人能记住的事,别的人也都能记住。
他们为什么还要发明语言?为什么还要学习怎么阅读和写作?就算他们见到了,他们又怎么能理解阅读和写作是什么东西?还有信号、数字,所有我们用作交流的事物他们都无法理解。
这和能不能将一种语言翻译成另一种语言没有任何关系,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语言。
我们用了各种各样代表交流的方式与他们联系,但他们甚至连接受我们信号的通讯设备都没有,他们不知道我们正在给他们发信号。
或许他们也向我们发出了思维波,但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们没有作出回应。
那么整场战争的起源就是因为我们无法彼此交谈?如果有个人不能把他的想法告诉你,那么你永远都不能肯定他是不是想要干掉你。
如果我们不管他们呢?安德,并不是我们到他们那儿去的,是他们来到了我们的家园。
如果他们在第一次入侵时期之前没有和我们接触,他们早已在地球上殖民数百年了。
或许他们不知道我们是智慧生命,或许——安德,相信我,这个问题已经讨论了上百年。
没有人知道答案。
但当事情发生后,我们作出的决定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我们之间有一个要被消灭,我们一定要争取活到最后。
我们身上的基因不会允许我们牺牲自己。
在自然界中不可能存在一个没有强烈生存欲望的种族。
作为种族的一个个体,他或许会作出自我牺牲,但对整个种族来说,它决不可能放弃生存的努力。
因此,如果可能的话,我们会将虫族杀得一个不留,同样,他们也会如此对待我们。
对我来说,安德说,能够生存下来是件开心的事。
我明白,格拉夫说,这就是你在这儿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