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亚・贝莱刚走到办公桌旁,就发觉机・山米在看着他,一副正在等他的样子。
顿时,贝莱那张长脸上的冷峻线条僵硬起来。
你有什么事?他问。
局长找你,伊利亚。
马上。
你一来就去。
知道了。
机・山米面无表情,仍然站在那儿。
我说过我知道了。
贝莱说:走开!机・山米笨拙的做出向后转的动作,继续去执行他的工作。
被来被这家伙搞得有点火大,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机・山米做那些工作,而不让人来做。
他看了一下菸草袋,心里盘算着。
如果一天抽两烟斗,这些菸叶勉强可以维持到下回配菸的日子。
收好菸叶,贝莱走出他的小隔间,穿过大办公室。
(两年前他升了级,有资格在大办公室里用栏杆隔出一个自己的角落。
)老板在找你,伊利亚。
正在看资料档案的辛普生抬起头来对他说。
我知道了,机・山米告诉我了。
辛普生面前是一台体积很小的水银资料库,闪闪发光的水银柱内部储存着形若震幅的记忆体。
现在资料库正在研究分析这些记忆,然后抽取辛普生所要的资料。
资料以密码打在码带上,从水银资料库的口部卷出来。
要不是怕伤了腿,我真恨不得狠狠给那个机・山米一脚。
辛普生说:对了,前几天我碰到巴瑞特。
哦?他很想回来继续做他那份工作,或者在局里干任何差事都行。
那个可怜的孩子急得不得了,可是我又能跟他说什么呢?机・山米已经接替他的工作,没办法了。
现在,那孩子只好到酵母农场的输送站去做事。
唉!这么机灵的孩子,大家都喜欢他…贝莱耸耸肩膀,两手一摊,冷冷道:我们迟早也会跟他一样的。
他说的有点夸张,其实他还不至于这么忧心忡忡。
局长的阶级高,有他个人的专属办公室。
办公室的雾玻璃上刻着朱里尔・安德比字样。
好看的字体,精致的刻工。
名字下面还有头衔---纽约市警察局长。
贝莱走进去。
局长,你找我?朱里尔抬起头来。
他戴着眼镜,因为他的眼睛很敏感,无法适应一般的隐形眼镜。
你得先习惯他那副眼镜,然后才会注意到他的脸,因为他的五官实在长的太不起眼了。
贝莱一直认为朱里尔之所以特别珍惜他的眼镜,其实是因为眼镜能让他看起来有个性,他甚至怀疑,朱里尔的眼睛根本没那么敏感。
朱里尔看起来很紧张。
他拉拉袖口,身体往后一靠。
坐,伊利亚,坐啊!口气亲热得过头。
贝莱不自然的坐下,等着。
洁西好吗?孩子呢?他们都好吧?朱里尔问。
还好。
贝莱敷衍他:还不错。
你呢?家里都好吧?还好。
朱里尔一样回答:还不错。
这种开场白太虚伪了吧?贝莱心想:朱里尔的脸似乎有点不对劲。
局长,他把话题一转:我希望你不要让机・山米来跟我接触。
唉,你也知道我对这种事情的感觉,伊利亚。
可是他已经被派到这儿来了,我总得给他一点事做嘛。
我实在很不舒服,局长。
他跟我说你找我,然后就呆呆站着。
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得叫他走开,不然他就会一直站在那儿。
这都怪我,伊利亚。
我叫他去传话,却忘了交代他传完话以后回去做自己的工作。
贝莱叹了一口气,棕色双眼四周的细纹皱的更深了。
总之,你要找我。
没错。
朱里尔说:而且,我要跟你谈的这件事非同小可。
朱里尔说着站起来,转身走到墙边。
他按的一个隐藏式的按钮,霎时,墙的一部份变成透明。
灰色的光突然涌入室内,贝莱直眨眼睛。
朱里尔微微一笑:伊利亚,这是我去年特别安装的,以前从没给你看过吧?过来看看。
过去,所有的房间都有这种东西。
他们叫它‘窗户’,你听过吧?贝莱看过许多历史小说,他当然知道这玩意儿。
我听说过。
他说。
来,过来看看。
贝莱有点犹豫,但还是走了过去。
把室内的隐私暴露于外面的世界,总是不太成体统的。
有时候,朱里尔对于中古主义的向往,似乎表现得有些过分,过分的有些傻气。
贝莱想,就像他所戴的那副眼镜一样。
对了,眼镜!他老觉得朱里尔的样子怪怪的,就是因为这副眼镜!对不起,局长,贝莱问道:请问你戴的是不是新眼镜?朱里尔有点意外的看着他,把眼镜拿下来。
他看看眼镜,又看看贝莱。
没有了眼镜,朱里尔的脸显的更圆了,不过他下巴的线条也因此而显的稍稍清楚一点。
由于两眼的焦点无法集中,朱里尔的神情一片茫然。
对,新眼镜。
他说着,把眼镜架回鼻梁上,三天前,我把原来那副眼镜摔破了。
朱里尔越说越生气,我一直等到今天早上才拿到这副新眼镜。
伊利亚,我这三天可真不好过啊!都是眼镜惹的祸?还有别的事情,我等一下会告诉你。
朱里尔转身面对着窗户,贝莱也是。
贝莱触目微微吃惊,他发现外面正在下雨。
有那么一会儿,他望着天空落下的雨水出了神。
而朱里尔则一副很骄傲的样子,好想这种景观是他一手安排似的。
这个月,我已经第三次看见下雨的情景了。
很壮观吧?贝莱虽然不愿意,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景象很了不起。
活了四十二岁,别说很少看见下雨,就连其他的自然现象他也很少见到。
让那些雨水落到城市里,似乎总是一种浪费。
贝莱说:应该落到蓄水库里去的。
伊利亚,朱里尔说:你是一个现代人,这也是你的问题所在。
在中古时代,人的生活是开放的,是跟大自然息息相通的。
我说的不只是农场,连城市也是,甚至纽约也一样。
那个时代,他们并不认为这种雨水是浪费,反而会为它感到高兴。
他们的生活跟自然界很接近,那种生活比较健康,也比较好。
现代生活的缺点就是跟自然界隔绝了。
有空的时候,我建议你不妨看看有关煤炭世纪的书。
贝莱已经看过了。
他也听过许多现代人抱怨发明了原子炉。
每当做事不顺心,或是对生活感到厌倦的时候,他自己也一样会抱怨发明了原子炉。
这是人性。
煤炭世纪里的人抱怨发明了蒸汽机,莎士比亚戏剧里的人抱怨发明了火药,在今后的一千年里,人们又会抱怨发明了正电子脑。
去他的吧!喂,朱里尔。
贝莱加强语气道。
(在局里,虽然朱里尔时常以亲切的口吻叫他伊利亚,但他还是习惯称他局长,不习惯跟他太亲近。
不过,此时的情况似乎有点特别,他也就不坚持了。
)朱里尔,你老是谈别的是情,就是不谈你找我有做什么,我实在有点担心。
到底是什么事?我会谈到这件事的,伊利亚。
朱里尔答道:我有我的方式。
这个案子…麻烦大了。
当然啦,这星球那里没有麻烦?又是机字号人物的麻烦?就某方面而言,是的。
唉!我真不知道这老迈的世界还能承受多少麻烦。
当初装上这窗户时,我的用意并不只是偶尔接触一下外面的天空而已。
我想接触的是这整座城市。
我看着它,不知道它下一个世纪会变成什么样子。
贝莱一向很讨厌多愁善感的论调,此刻他却发现自己非但没有厌恶的感觉,甚至还颇余月的凝视着窗外。
在雨中,这做城市虽然显得阴暗,但仍难掩它雄伟的景观。
纽约市政府大厦高耸入云,而警察局位于市府大厦上层,彷佛无数的手指向上伸展摸索一般。
这些房子的墙壁全都是平整密闭的。
它们是人类蜂房的外壳。
外面在下雨,实在有点可惜。
朱里尔说:我们看不到太空城。
贝莱向西边望去,果然如朱里尔所言,什么也看不到。
地平线隐没了,纽约市若隐若现,远处白茫茫一片。
我知道太空城市什么样子。
贝莱说。
我很喜欢从这儿看出去的景观。
朱里尔说:要是不下雨,你就可以在两个不伦瑞克区的缝隙间看见它了。
那些低矮的圆顶建向外分布---这就是我们跟外界人不一样的地方。
我们是向高处延伸,仅仅挤在一起。
他们呢?每一户人家都有一座圆顶建。
一幢屋子:一个家庭。
而且每一座圆顶建之间还留有空地。
对了,伊利亚,你有没有跟外世界人说过话?说过几次。
大概是一个月以前吧,我在你这儿,透过室内对讲机跟一个外世界人说过话贝莱耐着性子回答。
对,我记得这件事。
现在,我偶尔也会想起这些问题,我们跟他们,生活方式不一样。
贝莱的胃部开始有点抽搐。
他想,朱里尔谈正式的方式越是拐弯抹角,其结果可能就越要命。
好吧。
贝莱道:可是这又有什么稀奇?难道你有办法叫地球上这八十亿人口也分开住在小圆顶屋里吗?那些外世界人,在他们自己星球上多的是空间,他们爱怎么生活是他们的事。
朱里尔回到他的座位坐下。
他看着贝莱,眼睛眨也不眨,凹透镜片下的眼珠子显得小了一些。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文化上的歧异的。
他说:不管是我们,还是他们。
好吧,那又怎么样?三天前,有个外世界人死了。
开始了,正事来了。
贝莱的薄唇微微掀动,唇角一扬,不过他脸上那些严肃的线条并没有因此而显得柔和一点。
真是太不幸了。
他说:但愿是因为感染而造成的。
细菌感染。
说不定是感冒。
你在说什么?朱里尔的表情十分惊讶。
贝莱懒得解释。
谁都知道,外世界人采取了严格而精密的措施,灭绝了他们社区中所有的细菌疾病。
他们竭尽一切可能,不与身上带病菌的地球人接触。
可惜,贝莱认为朱里尔并没有听出他的挖苦之意。
没什么,我只是随口说说。
贝莱转身面对窗户,他是怎么死的?因为失去胸腔而死的。
朱里尔语带反讽,显然贝莱判断错误。
有人把他轰死了。
贝莱背部一紧,但没有转身。
你说什么?谋杀。
朱里尔低声道:你是便衣刑警,你清楚什么是谋杀。
可是,一个外世界人!贝莱转过身来,你说三天以前?对。
谁干的?怎么下手?外世界人说是地球人干的。
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你不喜欢外世界人,我不喜欢外世界人,有几个地球人喜欢外世界人?只不过有个家伙不喜欢得过火一点而已。
没错,可是洛杉矶的工厂区发生过大火,柏林有毁损机字号人物事件,上海有暴动。
不错。
这都显示不满的情绪在升高。
也许,已经演变到成立某种组织的地步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局长。
贝莱说:你是基于某种原因在试探我?什么?朱里尔的表情似乎不是装出来的。
贝莱注视着他。
三天前,有个外世界人被谋杀了,而外世界人认为适地球人干的。
他轻敲桌面,到目前为止,一切漫无头绪。
对不对,局长?这真叫人难以置信,如果事情真是那样,那纽约就完蛋了。
朱里尔摇头。
事情并没有那么单纯。
伊利亚,你知道,这三天我都不在,我跟市长一起开过会,我去过太空城,也到华盛顿跟地球调查局的人谈过了。
哦?地球调查局的人怎么说?他们说,这是我们的事。
这案子发生在纽约市,太空城属于纽约的辖区。
可是太空城有治外法权。
我知道。
我马上就会谈到这一点。
在贝莱坚定的目光下,朱里尔的眼神游移起来。
他似乎不自觉的忘了自己是贝莱的上司,而贝莱好像也忘了自己是部属。
外世界人可以自己办这个案子。
贝莱说。
别急,伊利亚,朱里尔低声相求:不要逼我。
我想以朋友的立场来跟你商量这件事。
我希望你了解我的处境。
你知道吗?当命案消息传出时,我就在那里。
我跟他罗奇・尼曼那・沙顿本来约好要见面的。
被害人?对,被害人。
朱里尔叹了一口气。
只要在迟个五分钟,发现体的人就是我。
你想那会有多惊人?命案情况真是残忍…残忍…他们跟我见面,把事情告诉我,于是,伊利亚,这场长达三天的恶梦就开始了。
再加上我这几天一直没空去配眼镜,看什么东西都是一片茫然…还好眼镜的事解决了,我配了三副。
贝莱在脑海中描绘着朱里尔所历经的种种。
他彷佛真的看见了那些高大挺拔外世界人,以率直的方式,面无表情的告诉朱里尔。
朱里尔会拿下眼镜来擦拭。
然而因为过度震惊,他铁定会失手摔落眼镜。
接着,他会看着摔破的眼镜,微微颤抖着柔和丰厚的双唇。
贝莱非常肯定,在接下来的五分钟之内,摔破眼镜绝对比外世界人被谋杀还令朱里尔不安。
这实在很糟糕。
朱里尔继续说:这种情况,就像你所说的,外世界人拥有治外法权。
他们大可以坚持自己来调查,然后爱怎么向他们自己的政府报告就怎么报告。
接着,那些外世界就可以拿这件事当藉口,向我们提出赔偿控诉。
你知道那样对地球的伤害有多大。
如果白宫同意赔偿,等于自毁政治前途。
难道不赔偿就可以保住政治前途?你不需要跟我分析这么多。
贝莱回道。
他孩提时便已见识过这种惨状。
那些闪闪发光的外世界太空船运遣部队进入华盛顿、纽约以及莫斯科任意搜刮,地球与其说是赔偿,不如说是任人宰割。
那么,你清楚了。
无论赔不赔偿,这件事都很麻烦。
唯一的解决之道,便是我们自己找出凶手,交给外世界人处置。
是福是祸,全看我们了。
为什么不把这件案子交给地球调查局去办?就算从法律的观点来看,本案属于我们管辖,但它同时也牵涉到星际关系他们不肯碰。
这案子是烫手山芋,而且发生在我们辖区内。
朱里尔抬起头来,以锐利的眼神看着他的属下。
说实话,伊利亚,此事非常不妙。
我们每个人都有失业的可能。
把我们通通换掉?贝莱皱眉道:不可能!根本就没有受过训练的人可以取代。
有。
朱里尔说:机字号人物。
什么?机・山米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他担任跑腿的差事,其他的机字号人物可以做高速路带的巡逻工作。
兄弟,我他妈的比你更了解外世界人,我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没错,机字号人物可以取代我们。
不要怀疑,我们是有可能失去阶级的。
你想,到了你我这把年纪再去做劳工…够了。
贝莱面露不悦之色。
朱里尔显得有点尴尬。
抱歉,伊利亚。
贝莱不愿想,却又不得不想起他的父亲。
当然,这段往事朱里尔是知道的。
如此说来,贝莱开口:这种取代的事情事什么时候开始的?唉,你实在太天真了,伊利亚。
朱里尔说:自从外世界人来了以后,这件事已经进行了二十五年。
如今,它只是开始延伸到较高层次而已。
万一我们把这件案子搞砸了,那就别指望领养老配给券啦。
反之,伊利亚,要是我们做得漂亮,那我们的年资就可以延长很多。
再说,这对你而言更是一个出头的大好机会。
我?你主办这件案子。
我恐怕不够资格,局长。
我只是个C五级的刑警。
难道你不想升到C六级?他想不想?贝莱清楚C六级警官享有哪些特权。
C六级的上下班时间是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在高速路带上有座位,在地区餐厅可以选择菜单,甚至,还有机会分配到一间更好的公寓,或者给洁西弄一张自然日光室的配额票。
我想,他说:我为什么不想?我当然想!可是,万一我把案子搞砸了,我又会有什么下场?你怎么会搞砸呢,伊利亚?朱里尔极尽讨好之色:你是一把好手。
你是局里的高手之一呀!我组里有一票人职位比我高,你为什么不考虑用他们?贝莱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已强烈暗示朱里尔,除非情况紧急,否则何需置官场伦理于不顾?朱里尔两手交叠。
两个理由。
对我而言,你不只是一名刑警而已,伊利亚,我们还是朋友。
我并没有忘记你是我学弟。
有时候,我看起来好像已经忘了这件事,但那是因为我们职位等级不同所造成的误解。
在公事上,我是局长,你也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但站在私人的立场,你是我的朋友,这案子对一个有本事的人来说大好机会,我要你得到这个机会。
还有一个理由?贝莱一副不怎么领情的样子。
还有一个理由是我认为你是我的朋友,而我需要你帮忙。
帮什么?办这案子的时候,你得接受一个外世界人作为搭档。
这是外世界人提出的条件。
他们已经同意暂时不把这件谋杀案报上去,先让我们进行侦察。
而条件就是,他们必须有一个特派员来参与办案,全程参与。
他们很坚持。
如此说来,他们似乎并不信任我们。
你知道,他们有他们的立场。
如果这件事出了什么差错,他们就没办法向自己的政府交代。
伊利亚,设身处地想一想,我愿意相信他们是出于善意的。
我也相信,局长,但他们的问题也就在这里。
朱里尔显然没有听进这句话,他继续说:那么,你愿意跟外世界人合作吗,伊利亚?你这算是要我帮忙?对,我拜托你,在外世界人所提出的一切条件下,接受这项任务。
好,局长,我可以跟外世界人合作。
谢啦,伊利亚!不过他得跟你住在一起。
喂,等等,你说什么?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感觉我通通知道。
可是你有大公寓,伊利亚,你家里有三个房间,而你们只有一个小孩。
你可以容纳得下他的。
他不会有麻烦,一点麻烦也没有。
而且,这是他们的条件。
洁西会不高兴。
你跟洁西说,朱里尔的表情很认真,认真得不得了:如果你帮我这个忙,等案子结束以后,我会想尽办法给你连升两级。
C七级,伊利亚,C七级。
好吧,局长,一言为定。
贝莱说着,正打算站起来,但他发现朱里尔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于是又坐了下来。
还有事吗?他问。
朱里尔缓缓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
什么?你伙伴的名字。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外世界人做事,朱里尔慢吞吞的说:有他们独特的方式。
他们派来的这个家伙并不是…不是…贝莱睁大眼睛:慢着!我们必须接受,伊利亚,我们必须接受。
没有别的办法。
住在我家里?让那种东西住在我家里?拜托,看在好朋友的份上不!不可能!伊利亚,听我说,这件事除了你,我没办法相信任何人。
难道我还要跟你解释吗?我们必须跟外世界人合作,我们必须成功,才能避免外世界太空船登陆地球来要求赔偿。
要成功,我们就不能轻率行事,必须讲究技巧。
你非跟他们的机字号人物一起办案不可,否则,如果让他破了案,如果让他向外世界人提出报告说我们无能,那我们就都完了!整个纽约警察局都完了!你看出这点没有?所以你一定要很小心,你表面上必须跟他合作,但是你不能让他破案,而是要你自己破案,了解吗?你是说,要我表面一套,暗地里又一套?你要我暗怀鬼胎、笑里藏刀?除此之外我们还能怎样?别无他法了。
贝莱犹豫不决的站着。
我真不知道洁西会怎么说。
假如你要我跟她谈一谈,我可以跟她说。
不用了,局长。
贝莱长叹一声。
我的伙伴叫什么名字?机・丹尼尔・奥利瓦。
贝莱苦笑道:这时候还那么委婉干嘛?反正我已经接下这份工作,我们就用他的全名好了机器人,丹尼尔・奥利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