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对那小童说:请你家主人稍候,说谢童立刻就到。
那个小童却使劲摇头,还举着红漆盘不肯离去,谢童眉头一皱,随即明白了,将手中绘有仿吴道子嘉陵江八百里河山的折扇放到盘子里。
小童收了折扇,才一溜烟的跑下楼去。
周围众人也明白过来,原来那个小童送了玉佩过来,非得收到谢童的回执,否则便不肯离去,来人身份之大也就让众人惊叹不已了。
谢童袖子拂开吕鹤延的大手,转身就要离去。
吕鹤延急忙一挽她的袖子道:贤弟何必着急,小坐不妨。
谢童猛然回头,扬眉怒道:三公子不要强人所难!扯回袖子就下了楼去,楼上人拥到外面去看,只见谢童的身影一晃就消失在开封城的重重小巷中。
谢公子身有武功的事开封城早已传开,可即使如此,大家还是一阵惊叹。
吕鹤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冷冷地哼了一声,也带着家人下楼。
谁也没注意楼上走道的阴影里也有一声冷哼,一个黑衣的高大人影恍了一下就不见了。
谢童转眼间已经在车中换了一身手工粗糙的衣服,却弃了车,独自穿过陶朱大街,沿着玄武巷直上北城。
她在纵横的小巷间穿越,来来往往兜了不少圈子,最后断定身后无人跟随,一闪身进了一个小院子。
院子青墙灰瓦毫不起眼,从墙头长长的茅草可见主人已经很久没有收拾了。
谢童小心地闭上门,独自站在小院的中央,四周杂草丛生,一派荒凉的景象。
蒙着灰尘的磨折了磨柄,倒塌在地上,看起来有些诡异。
两侧的屋子没有锁,洞开的门里漆黑一片,丝丝缕缕的鬼气好像就从里面散发出来。
站在这个院子里,仿佛天也忽然阴沉下来。
谢童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站着,许久,一个声音从中央的屋子里传来,异常的沙哑:谢童么?进来吧。
谢童这才上前,轻轻推开了中屋咿呀作响的破门,在身后小心地扣上了门。
里面没有灯,一片黑暗中,一个黑衣人负手站在角落里,正仰首看着天窗透下的微弱光亮。
他身形不动,却另有一种慑人的气度。
大师兄召见,不知有何吩咐?谢童拱手为礼后,轻声地问道。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沙哑的声音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再次响起: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不过是我路过开封往泉州而去,顺路来看看你。
那大师兄何必动用碧血玉佩,叫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哼!黑衣人冷笑道,不用碧血玉佩你又怎么会来得这么快?那个吕公子定会留你饮酒。
我想得不错吧?吕家在开封声势极大,我又是扮作男装,如果不答应和他饮酒只怕面子上过不去……谢童低声解释道。
那无耻之徒,一贯纠缠于你,名为饮酒,一醉则肌肤相接甚至搂抱不禁,岂不是坏了我重阳宫数百年的威名?黑衣人喝了一声,分明是极为愤怒。
谢童脸红得发烫,心里埋怨黑衣人夸大得不成样子,不过畏于黑衣人是师兄,终于没有辩解什么。
她从来未曾见过黑衣师兄的真面目,也不知道他姓名,想来他必定是清修的道士,不同于俗家弟子,对这些忌讳也是情有可原。
静了一会,黑衣人又道:今天早晨接到你的飞鸽,情形我已经知道了。
既然明力已除,那么尽快扫除开封附近的明尊教妖人,而后带魏枯雪师徒赶到泉州,师尊担心妙风就在那里。
是。
不过魏枯雪行动诡秘,我无法掌握他的行踪,也不知他是否愿意南下。
你不是抓住他徒弟叶羽了么?黑衣人冷笑一声,只要盯住叶羽,魏枯雪也走不远。
他就这么一个徒弟,向来宝贝得很,不会轻易让他去冒险的。
谢童明白。
师尊对魏枯雪存有怀疑并非空穴来风,自有其根据。
你不可对师尊怀有疑心。
不过魏枯雪这次诛杀明尊教四个光明使,他也不像有什么阴谋。
总之还是小心为上,毕竟天下苍生的性命都在你我手中,不可辜负了恩师的期望。
是!谢童急忙应道。
我知道说这些未必有用,可是想想被烧死的那人,和你自己为何要入我重阳宫门下,你便知道该如何做了!黑衣人冷冷地说道。
是!谢童身子猛地颤了一下。
去吧,不得再任那吕鹤延纠缠!我也不想……谢童道,我会尽力为之。
黑衣人微微点头,谢童正要离开,却听见他忽然低声道:对于吕鹤延,我想你也是无可奈何,不过对于昆仑派的那个叶羽呢?谢童一惊,愣在了那里。
今天早晨我本来准备去你家里找你,也免得将这里泄露出去。
正巧碰见你和他进门,他那时随手扶了你一把。
以你性子素来骄傲,别人碰你一根手指你也不愿意,可是他扶着你,你非但没有拒绝,反而有些喜悦的样子。
恐怕我没有看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