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谢童好奇的瞪大眼睛。
以你们开封谢家的身世和地位,何必屈尊在终南山门下呢?何况在我看来,你并不像一个道术中人。
如果你不是终南山门人,也不会有这些麻烦,可是你宁愿委屈自己,也要为终南山出生入死。
我想不明白。
如果我说我是为了天下苍生,你可相信?谢童脸里忽然闪过一种难解的神情。
不像。
以后告诉你罢,以后我想说的时候我第一个告诉你,谢童又恢复了甜润的笑容,我们去无二斋吃那里的王楼山洞梅花包子可好?好长的名字,那是什么包子?到了就知道了。
谢童踏着轻快的步子,扯着叶羽跑远了。
远处的一间僧舍里,一个老和尚端坐在圃团上,圃团前却有一壶烈酒、四样菜肴──茴香卤牛肉、香辣烧鸡、文火冰蹄、灌汤黄鱼。
在这四样荤到极点的菜肴和烈酒面前,老和尚木鱼敲得丝毫不乱,仿佛看不见,闻不到一般。
小东西,竟然拐骗了终南山的门人。
窗边的人望着叶羽和谢童的背影自语道。
东不去,西不去,非要来这和尚庙让我看见,也真是个麻烦的小子。
那人醉醺醺的,说话似乎根本不着边际。
世事终归如此,该来的终要来,不该躲的躲不过,魏枯雪,你难道就不明白?和尚忽然开口说话了。
那我怎么知道什么便是该来的,什么便是不该躲的?魏枯雪摇头大笑,走回圃团前,饮一口烈酒,撕下一只鸡腿使劲嚼了几口。
醉又如何,你心里未醉,自然知道什么是该来的,什么是不该躲的!亏你天下第一名剑,行事为人都下不得狠心,做不得决断,世人知道,只怕要笑掉大牙了。
和尚话虽激昂,却说得平静。
和尚,你这话里头有杀气。
魏枯雪嘿嘿笑道。
若是能够,我倒想借些杀气给你。
不必了,我魏枯雪杀人这么些年,你那点杀气别拿出来叫我笑话!魏枯雪,你掌中有剑,现在却不动手,等到你掌中长剑变成一块废铁,再动手就迟了!和尚猛地扬眉喝道。
我们二十年交情,你为什么不代我动手?魏枯雪幽幽的问。
我是出家人。
呵呵呵呵,出家人,魏枯雪喝了一大口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门边走去,低声道,和尚,不必劝我,我只是来你这里喝酒。
我自然知道该如何做,杀人,你一辈子也比不上我!和尚默默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口,魏枯雪高大的背影竟然已经有些勾偻。
苏秋炎已经来找你了。
和尚忽然说。
魏枯雪站住了,回头皱了皱眉:他来找我并不奇怪,可是为什么是你来告诉我?他知道我们一起喝酒吃肉么?我们两个确实常有来往,可是喝酒吃肉的只是你,和我出家人没有关系。
和尚纠正,此外,苏秋炎也不知道你我的交情。
不过他要找你而找不到,重阳道宗天下数万子弟,他只要放个话,如同全天下都在帮他找你。
连我们寺里的火工都知道。
纯粹欺负我们昆仑山人丁单薄。
魏枯雪呸了一声,何时?哪里?你现在只要去洛阳城里任何一个道观大喊我就是魏枯雪,自然就有人接你去了。
不二斋不过是一栋小楼,隐隐绰绰的立在细雨中,远没有七曜楼的威风。
不二斋在开封城里另有一片店面,街口场面都要好得多,谢童挑的却是这间破旧的老铺面。
谢童还是把车马留在远处,带着叶羽悄悄地走进了楼里。
外面破旧的小楼里面却很整齐,用白粉把四周的墙壁刷得雪白,十几张桌面虽然古旧,却擦得干干净,头顶几盏白纸灯笼上用汉隶写着不二斋的朱红字号,随着窗外吹来的凉风晃晃悠悠,看上去书写的人在笔墨上也颇有造诣。
整个店面一片清爽。
稀稀寥寥的人在楼下就着米酒吃包子。
谢童收了伞,走到掌柜的面前,摘下自己头上的雨篷,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并不说话。
谢公子?又来吃包子了?掌柜的五十上下,一脸和蔼的笑容,压低声音说道。
二两梅花素馅,二两冬笋素馅,二两蟹黄菊花馅,二两香菇肉馅,二两羊肉汤馅,一斤米酒。
谢童小声说。
一会儿就到,上去吧。
掌柜的笑笑,扬手指了指楼梯,却不引路。
谢童也点头为礼,自己带着叶羽上楼去了。
楼下众人见到谢童并没有像七曜楼里那样乱成一团,依旧各自谈笑着。
原来这片店面街口不好,在开封近郊,豪门世家的子弟是不屑于跑那么远来吃包子的,大小商号的人也来得不多,所以店中都是些市井中的普通人。
这些普通的人们根本不知道眼前的谢公子有多么金贵,即使他们听过谢童的名号,在他们心里,天落银的豪门公子和他们的距离也是太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