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令人欣喜,我们这一辈惟一强过当初的,便是终南山有了上万传人。
也无甚可喜,一千个庸才未必胜过一个俊杰。
贵派小辈弟子方才一剑迫退我师弟所用的雪煞天剑气,隐约也有当年常祖师几分风采了。
苏秋炎称赞。
多谢掌教夸奖。
那么事不宜迟,请魏宗主从速出发罢,不是本派没有待客之心,只是客星已正中天,天下苍生的性命都在你我手中。
贫道有所失礼,还请魏先生见谅。
苏秋炎递过一个玉佩,又道,此物是重阳宫信物,贫道已令各处弟子恭候魏先生,或许能帮得上忙。
宗主前往开封,可以找一个叫做谢童的人。
魏枯雪把玉佩收进怀里道:魏某二十七岁修得风雪枯剑,本以为今生没有用武之地,想不到明尊教再起,这点武功非但不够,而且简直遭人耻笑了。
魏先生过谦了。
还请魏先生听贫道一言。
苏秋炎说到这里,忽然止住。
掌教请直言。
苏秋炎神色郑重,整衣而起,绕行到魏枯雪身侧,半跪下。
他年纪长魏枯雪甚多,忽然有此大礼,魏枯雪一惊,却并不起立。
请大开杀戒。
苏秋炎低声道。
魏枯雪沉默良久:魏某领会得。
随即他伸手握住纯钧古剑,却不起身。
苏秋炎回归本座,道:魏先生不肯离去,想必是还有话问贫道了。
不妨直言。
魏枯雪凝视手中剑,沉吟良久,这才低声问道:魏某只是想知道贵派收藏的那件东西最近可有什么动向么?苏秋炎摇头:那件东西贫道只随师尊看过一次,此后二十年间一直镇在紫薇天心阵里,配合终南山纯阳之气和北斗星相,应该镇压得下。
贫道的天心之术略可窥其动静,魏先生不必过于担心。
那么……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呢?苏秋炎面色肃然,沉思良久才缓缓说道:平时看来,不过是一件铁,可是我随师尊去看的时候,一旦走近,便有光明迸溅,夺人眼目,乱人心智。
远远看起来,似乎有光无质。
魏枯雪微微点头:应当是如此了,昆仑山那件东西魏某倒是去看过几次,冰雪寒气之下尤然光明如海,确实没有辜负它的名字。
相比之下,昆仑山收藏的物事更让人心惊胆战,还请魏先生小心。
一旦那物为其人所得,只怕你我都出不了那片‘光明海’。
魏枯雪只是点头,而后提剑而起,转身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边,魏枯雪忽然回身:不讳直言,我这次来,本以为掌教老迈,所以要试掌教的修为和决心,不过看起来,掌教心中并无恐惧。
恐惧何物?我若要恐惧,从知道这件往事的那一天开始,已经恐惧了一生。
苏秋炎低声道。
人真的可以杀神么?我不知道,但是我已经准备了二十七年。
苏秋炎声如磨铁。
魏枯雪转身出门。
身后的苏秋炎轻轻捻灭了灯火。
周围数百道目光齐射在叶羽身上,他却丝毫不为所动,袖手立在自己的龙渊古剑背后,低着头一言不发。
有性子急躁的小道士想仗剑杀过去,可是每当这个时候,叶羽一身白衣就会微微飘动,似乎衣衫下有一道微风流转。
李秋真连着几次制住众弟子。
在对方气由心生的绝世剑法下,再多的庸手只怕也是自寻死路。
叶羽把真气蕴藏不露,已经是给重阳宫面子了。
足足三个时辰过去了,叶羽的心里越来越乱,周身的剑气不安地吞吐变化。
他隐隐觉得这一次将有什么绝大的危险降临,而且周围的一切好像都陌生起来,包括自己跟随了二十年的师父魏枯雪。
当李秋真也暗自紧张的时候,忽然听见远远传来一声大笑,笑声由远及近,笑者缓步而来,一派悠闲的神态。
重阳宫果然不同凡响,不同凡响。
魏枯雪大笑着说道,随手拔起地下的龙渊剑送回叶羽腰间的剑鞘,又回头四顾,我们出门来借钱粮,万万不可仗着武功,和终南山的道长们坏了交情。
否则借得这一次,就怕没有下一次了。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只有叶羽还是面无表情,默默地跟在师父背后。
得罪得罪,劣徒无知。
魏枯雪满脸笑容地对李秋真连连作揖,都是在下管教得少,又连续几天没有好好吃饭,这才把他的性子给惹了起来。
想必道长世外高人,不会介意吧?叶羽在他身后听着他笑得开心,冷冷地哼了一声。
李秋真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魏枯雪郑重地说道:贵派掌教苏先生果真是慷慨侠义之辈,魏某与之素不相识,千里借钱,他居然一口应允。
这五千两银子还请李道长代为筹措了。
五千两银子!李秋真微微吃惊,终南山虽然富有,可是五千两白银也绝不是小数目了。
话音刚落,忘真楼的方向一个黑衣小道士手持一张字条疾步而来,递给李秋真之后回头就走。
李秋真看完了字条,揉作一个纸团握在掌心里,这才向魏枯雪揖手:贫道晓得了。
吕鹤延大惊道:地藏佛使在教中和师父比肩,乃是天下一等的高手,怎么会为人所杀?汉子叹息道:你等虽然修习我教的神功,但还不是武林人物,不知道江湖之大,能人倍出。
我教的神功虽然神妙,可是仓促习练,起初进步虽快,要成为绝顶高手,终还是要假以时日。
地藏佛使的武功虽然远远在你等之上,可是与武道中的一流人物对敌,只不过是个平手。
而且从死状来看,杀他的乃是昆仑山的雪煞天剑气,天下第一剑宗!教众中有一人急忙道:前些日子搅乱白衣大会的人,好像也是用的昆仑剑术。
汉子沉沉点头:不错,而且明力尊者也已经惨遭毒手!下面更是一片哗然。
[手机电子书网 Http://Www.517z.Com]汉子微微摇手止住众人的议论,又说道:在为师看来,白衣大会上焚烧活人委实太过残忍。
可惜那些终南山的妖人惑乱人心,刺探消息,令明力尊者恼怒不已,为师不敢多劝。
想来正是此事激怒了昆仑山的高手,那日现身的四人中,有一个好像就是昆仑剑宗的宗主魏枯雪。
本教能人虽多,却也只有光明皇帝陛下对魏枯雪可保必胜。
这次祸事大了,我刚从泉州回来,那边的水部的天、明二堂所有弟子尽数被杀,下手的人似乎是终南山的高手,武功不在为师之下。
本教日日势大,却四处火起,不能不让人忧心如焚。
思考再三,诸位是我教中精英。
开封却是朝廷重地,禁卫森严,难举大事。
各位在这里没有用武之地,何不随我南下泉州,重建水部光明二堂?妙水尊者深孚众望,为师最为赞赏。
我等投入水部,只等光明皇帝驾下,共襄义举,破暗除魔,岂不是大好?他环视众人,只见众弟子都默默点头,丝毫不见犹豫的神色,不禁大感欣慰。
转眼身旁,却看见吕鹤延神情恍惚。
他摇摇头,拍了拍吕鹤延的肩膀道:鹤延,以你的家势,入我明尊教确实委屈了。
留恋富贵人之常情,你如果不愿意去,为师不会勉强你。
吕鹤延猛然醒悟过来,慌忙道:弟子不敢,弟子只是忽然想起一个人,觉得那人的武功好像正是昆仑山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