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025-03-30 09:03:44

珂莉安登上高塔,探求神秘囚犯的真实身份Ⅰ珂莉安等人在环绕塔身的石墙外站了一会儿。

她摸了摸大门的门扉,手感坚硬冰冷。

厚重的木制门板上贴着青铜板。

样子很新,当然不可能是十字军时代留下的东西。

看到法国佬们磨磨蹭蹭地似乎不打算进去,;劳斯贝尔克大尉忍不住催促起来:怎么了,不进去吗?听他这一说,蒙塔榭用不善的眼光盯着大尉。

阁下这话真是奇怪啊。

虽然多亏你带路,我们应该感谢你才是。

没错,骄傲的普鲁士宪兵大尉先生,一路上毫不让步,居然纡尊降贵把我们一直带到这里,让人不得不感激啊。

拉斐特对大尉说的话中,嘲讽口气一点都不掩饰。

你说过‘等的就是你们这种人’,这句话让我很在意。

什……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哎呀,大尉,应该不是星光的原因吧,不过你脸色可不太好啊。

还是休息一会比较好。

珂莉安在一旁听着,心中暗暗称是——对了,蒙塔榭和拉斐特是警惕对方有没有陷阱。

明明口头上一直说着绝对不会带路,劳斯贝尔克大尉却老老实实地把他们几个人一路引向塔门。

身经百战的蒙塔榭和拉斐特当然觉得很可疑。

包括劳斯贝尔克大尉在内的五个人离开双角兽之塔,走向附近的森林。

一直走到一块二十米见方的空地,几个人坐下来,将马拴在树上,拿出备用的面包、火腿、奶酪当做晚饭。

几个大人从布制的水壶里喝着葡萄酒。

珂莉安为了补充水分,也从水瓶里喝着泉水。

同时为了暖和身体,小口小口地啜着葡萄酒。

胃里暖合起来,脸颊也有点发热。

她深呼吸一口气,眺望下方,莱茵河水面到夜间也是白花花一片。

莱茵河毕竟不是圣罗兰河。

原来还有河水到十二月也不冻冰,还在缓缓流淌。

关于故乡的回忆牵扯着珂莉安的思绪。

她想了想,向被捆住的劳斯贝尔克大尉送上饮食。

不要。

只得到对方一句粗鲁的回答。

小心别感冒了,小姐。

谢谢。

不过没关系的,我可是生在加拿大长在加拿大的。

这样啊。

在下也在俄罗斯过过冬,那种经验一辈子有一次就够了。

珂莉安以外他的话还会继续,但蒙塔榭突然止住了话头。

初冬的星座升上夜空。

略呈淡青的银色光芒,仿佛无数的粒子就要倾注到地面上似的。

在加拿大可分不清星座。

珂莉安心中感到热乎乎的,似乎并不只是葡萄酒的原因。

一阵悠闲但很强壮的脚步声靠近过来。

是亚历克走过来了。

不错嘛,珂莉安,正好充分利用了时间。

今天应该是十二月一日。

没想到刚刚渡过莱茵河就能直接到达目的地啊。

多亏了亚历克帮忙呢,谢谢。

不不,我沒帮上什么忙。

要让老年人再显一显身手嘛。

说到老年人的时候,亚历克故意放低了声音,不让另外两人听到。

不过,调查事情真相可能要花上十天以上的时间,可不能掉以轻心啊,珂莉安。

是啊。

不光是我,亚历克不也是要在圣诞节前赶回巴黎吗?其实,没准今天就是什么作品的截稿日吧?哪里,不用担心。

害怕编辑和债主,还当什么作家。

对他们来说,只有我不在了,才会发现我的价值。

等我回到巴黎的时候,‘一定要写好作品啊’——塔门会哭着来求我呢。

——真的假的啊,珂莉安想。

不过他并不想破坏此刻伙伴之间和睦的气氛,而且还有别的事情让她在意。

对了,亚历克,刚才劳斯贝尔克大尉说的话,你怎么看?明知道里面关的人是拿破仑皇帝,还要带上伪装的假面,这太奇怪了。

亚历克用粗大的手指挠挠下颌。

说不定这种顺序是反的,珂莉安。

就是说,是这样的——有人看到带假面的囚犯,就忍不住怀疑到底是什么人。

猜疑来猜疑去,就会想到那是不是拿破仑皇帝。

实际上,蒙塔榭白天说过,只有本应死掉的拿破仑皇帝还活着,才会带上假面伪装他的身份,并且幽闭起来。

亚历克扭头打了个喷嚏。

珂莉安搜索着记忆,歪着头问:可是,亚历克自己也说过,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拿破仑皇帝杀掉,事情不就简单了吗?啊,我说过这话吗。

说过呀!亚历克用大手挠挠头:嗯……不过,说不定是怕真的把皇帝杀死,会被人追杀吧……不对,本来也有传言说皇帝是被英国人毒死的,那么,到底怎么回事呢……自称天才作家的人陷入了思考,珂莉安看他也没有结论,悄悄离开他身边。

她突然发现拉斐特面向塔的方向伫立着,靠近一看,他正通过望远镜观察那边的情况。

在深夜的另一端,可以看到几个不是星光的光点——那是塔身上的窗户透出啦的光线。

拉斐特感到身旁有人,动了一下。

珂莉安开口了:能看见那边的灯火呢。

可以肯定里面有人。

放下望远镜,拉斐特环顾周围。

看到交叉着手臂陷入沉思的蒙塔榭,他走过去,两人小声交谈着。

在蒙塔榭和拉斐特商量的时候,珂莉安看守着劳斯贝尔克大尉。

正方形脸的普鲁士宪兵大尉做了无数努力试图解开绳子,结果越挣扎绳子勒得越紧,到现在终于放弃了,只是无奈地抱怨着。

那么,接下来我们也生一把盛大的篝火吧。

珂莉安吃了一惊。

在巴黎遇上这几个伙伴以来,他们的举动时常出乎她的意料,这次也不例外。

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问道:点起火来对方不就发现我们在森林里了吗?塔里要是有人的话,一定会看见火光吧?他们一定会觉得可疑,出来搜查的吧?他们要是不来搜查才麻烦了呢。

拉斐特游刃有余地笑笑,冲劳斯贝尔克大尉的方向扬扬下巴:就请那位宪兵大尉当我们的诱饵吧。

这时候,远处漆黑沉静的森林中传来狼的嚎叫声。

劳斯贝尔克大尉忍不住悚然侧目,珂莉安轻声安稳道:没关系,狼不会接近火焰,就不会伤人。

这一点加拿大和德意志的狼肯定是一样的。

过了十五分钟左右。

双角兽之塔上产生一阵骚乱。

几个人影指着森林,用德语交谈着:喂,那边有火光!不知道跟劳斯贝尔克大尉被绑架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那样的话,我们应该带上充足的人手和装备赶快出动。

据说绑架了劳斯贝尔克大尉的那几个法兰西人手段很是了得。

负责警戒的普鲁士军士们终于打开大门,向夜幕中的森林进发。

他们足有三十个人。

他们前进的目标是可疑的篝火,但是天色已经全黑,又是在森林之中,而且为了不暴露自身,他们自己也沒有带上松明、提灯之类的照明工具。

花了比白天行进速度起码五倍以上的时间,军士们终于到达了黑暗森林中有光亮的空地。

啊,是劳斯贝尔克大尉!普鲁士的军士们一边警戒四周,一边赶向大尉身边。

不幸的大尉被捆在熊熊燃烧的红色篝火旁边。

大尉,你没事吧,太好了。

劳斯贝尔克大尉嘴里堵的东西被拿开。

他对获救沒有一点感谢的意思,气急败坏地大叫:一群白痴!彻底上当了!军士们被大尉的爆发吓懵了,只是问道:他……他们是什么人?就是白天在酒馆里遇上的那些人。

他们抓住了本官,都是拿破仑派的残党。

他们故意在森林里点火,吸引你们的注意力,趁这个机会分散塔里的警备!啊……军士们意想不到,叫了一声呆住了。

出动了三十个军士,双角兽之塔的警备力量变得薄弱了很多。

他们到现在才发现。

糟糕,赶快回塔去!劳斯贝尔克大尉的怒吼射向匆忙赶回去的军士们背后:回来回来,一群白痴!还不快把本官解开!两三个军士赶紧折返,帮劳斯贝尔克大尉解开绳子。

但是,摇曳的篝火照不清楚近前的东西。

海盗式的捆绑方法本来就很复杂,在劳斯贝尔克大尉的挣扎之下完全勒紧。

最后用刀子把绳子全都隔断,也花了普鲁士军士们不少的时间。

Ⅱ星光倾斜之中,阴暗的地面上有个漆黑的影子。

这是在围绕双角兽之塔的高墙下。

亚历克,抱歉了,让我踩一下。

我就是这个意思。

以巨大的身影作为平台,一个瘦小的身影灵巧地爬上高墙。

她把手中粗绳子的一端向墙外放下,三个大人牢牢拉住。

另一端在内侧放下之后,她顺着绳子落到地上——当然,这就是珂莉安。

赌一赌而已。

拉斐特向伙伴解释着。

也不知道可疑的人靠近的时候,‘双角兽之塔’里守备的军士会不会出动。

他们要是坚守不出,我们也无可奈何。

也想不到别的什么办法。

还好,他们没这样,果然主动出击,真实帮我们大忙了。

先别说了,快爬上来。

珂莉安把绳子拴在附近的树上,对墙外的人悄声叫道。

全都顺利进入围墙内侧后,四个人蹑手蹑脚地接近塔身。

根本沒有狗吠叫报警,可见塔的警备中沒有军用犬。

围墙内侧是荒芜的庭院。

几乎都是裸露的土地,散落着几块大石头。

只有通向高塔正门的门闩,估计一个人很难抬动。

拉斐特对亚历克说:你来帮我,把门闩卸下来,敞开大门。

我们都已经进来了呀?你马上就知道原因了。

卸下门闩敞开大门之后,拉斐特捡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对准高塔玄关的门扉扔过去,发出坚硬的声音。

谁?!不知什么人尖叫一声,门扉迅速敞开。

一个长方形的白色光岛浮现在黑暗的地面上。

塔里的灯火都亮了起来。

两个普鲁士步兵端着带刺刀的步枪走出来。

黑色军帽的帽檐下,两人锐利的目光穿透黑暗。

他们警惕地走出玄关,扫视阴森幽静的庭院。

他们发现围墙的大门敞开着,忍不住低声惊叫。

他们正要赶上去看个究竟,就在这时候,拉斐特和蒙塔榭从两人背后跳出来。

把晕过去的普鲁士军士的身体藏在建筑物的阴影处,拉斐特笑道:普鲁士军都很勇敢,军律也很严格。

不过正规军对付这种奇袭的战术总是措手不及。

没想到在深山里还能见识到海盗式的战斗啊。

可惜观赏的人不多。

我在新奥尔良与英军作战的时候,有多少美女挥舞着手帕目送着我呢……拉斐特不说话了——因为发现珂莉安在瞪着他。

哎,没时间回忆了。

再把大门上的门闩闩好吧。

出去查看的那些军士回来了,一时半会也不容易冲进来。

四个人很快就准备完毕。

蒙塔榭右手执长剑,左手握着短剑。

拉斐特右手是心爱的短刀,左手是惯用的垂直双筒手枪。

亚历克的腰带上别着垂直双筒手枪,手里拿着棍子。

珂莉安手持一把刀子。

进入塔里后,他们把玄关的门闩也放下,然后扫视周围的环境。

地面是石板质地,墙壁和天花板都是裸露的石块。

看起来基本上都是十字军时代的样式,珂莉安也不确定,不过肯定是相当古老的。

墙壁上钉着几个铁环,铁环里插着松明,橙色的火焰摇曳不定。

侵入塔内的四个人在火焰的摇曳中在地面上投下漆黑的影子,颇有恐怖的气氛。

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啊。

珂莉安小声说。

拉斐特轻轻耸耸肩:总之,先跟着剑客大叔吧。

蒙塔榭已经默默地迈开步伐。

玄关里的厅堂在并列的圆桶形双塔中的一边。

有通道向另一边的高塔。

狭长的通道另一端也是一个厅堂,可以看到通向楼上的台阶。

蒙塔榭朝台阶走去。

往上爬吧。

大家都要小心。

拉斐特代替总是沉默无言的蒙塔榭提醒着。

石砌的台阶很宽敞,沒有转角。

抬头望望,厅堂在塔的顶端,每层都有回廊式的转角。

也就是说,下一层如果有人入侵,可疑从上层一览无余。

难道塔里面已经沒有警备的军士了吗?应该不会。

估计本来守备在楼下几层的警卫看到我们当做圈套的火光,赶到森林里去了。

不过,上面几层不会没人看守吧。

拉斐特刚刚回答了珂莉安的问题,头上响起尖锐的叫声。

是德语。

四层的转角处有个明显是普鲁士军士的人探头往下看,正好看到珂莉安。

双方视线相遇,那个军士又叫嚷了几句,不见了踪影。

他好像去叫帮手了。

上!蒙塔榭简短地说了一句,猛然冲上台阶。

拉斐特、珂莉安、亚历克依次跟上。

二层到三层,从三层冲到四层的时候,身着普鲁士军装的集团踏着响亮的脚步声杀到了。

其中一个刚把枪口指向他们,枪声在珂莉安身侧炸响,那个士兵捂着手腕撤下去。

别胡乱开枪,小心打中自己人哦!拉斐特仍然举着枪,继续腾挪而上。

的确,普鲁士军士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施展不开,很容易走火。

帕乌尔中尉,怎么办?军士们征求着长官的指示。

被称为帕乌尔中尉的年轻士官瞪着入侵者们,向下属指示说:虽然应该活捉他们,让他们招出幕后主使,没办法的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格杀勿论!刷刷拔剑的声音回应着他的指示。

大言不惭地宣扬自己根本做不到的事会很丢脸的,小兄弟。

蒙塔榭耻笑着。

不过我估计你也听不进年长者的忠告啦。

你说什么,无法无天的入侵者!我给你提个忠告而已。

说这句话的时候,蒙塔榭已经逼近到普鲁士军士眼前。

措手不及的普鲁士军士还来不及拉开阵势,长剑嗡鸣,短剑闪烁,眨眼间五六个兵士的剑已经被打落,纷纷捂着手臂或大腿倒在地上。

帕乌尔中尉愤怒地冲上来:你跟我打,我们一决胜负!蒙塔榭藐视地打量着年轻的中尉:小兄弟,你有没有实战的经验啊?住口,你这拿破仑派的残党!帕乌尔中尉响亮地拔出军刀,摆好架势,蓝色的眼睛里充满决斗的战意。

姿势跟教科书一样标准,架子不错嘛。

蒙塔榭骤然前进。

帕乌尔中尉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这样说。

只见双方的兵刃激烈交锋了两三次,军刀就从帕乌尔中尉手中飞了出去,被蒙塔榭的长剑一带,弹飞出去掉在地上,发出空洞而沉重的声音。

两手空空的帕乌尔中尉茫然呆立。

还有四五个沒受伤的普鲁士军士看到眼前难以置信的光景,都手握武器僵住了。

我觉得你不是那种输了剑就会在背后放黑枪的男人。

不说别的,你们让路吧。

蒙塔榭挥了挥左手的短剑,向三个伙伴发出信号。

几个人仍然按拉斐特、珂莉安、亚历克这个顺序,冲上通向第五层的台阶。

蒙塔榭确认几个人安全后自己也跟上去。

他的脚步不慌不忙,其实是为了调整自己的呼吸。

帕乌尔中尉似乎并没有看出这一点,他带着对卓绝剑客的钦佩和败北的失落感,目送蒙塔榭走过。

马上就要到顶层了。

珂莉安回应着拉斐特:终于到这一步了啊。

嗯,我们终于到了。

接下来的问题是能不能再从这儿平安下去了。

亚历克在转角处向下望了望、帕乌尔中尉和其他的普鲁士军士们也在从下往上看。

他们似乎不想追过来,到底有什么打算呢。

有几个人在那儿冷笑呢?听着伙伴们在背后讨论的声音,蒙塔榭沿着走廊前进,仍然是右手长剑、左手短剑的姿势。

剑上带着普鲁士军士的血迹。

在摇曳的松明火焰之中,可以看到走廊尽头有道门。

顶端半圆的长方形门板,似乎是橡木质地,非常厚重。

蒙塔榭在离门还有三步左右的距离站住了。

珂莉安和亚历克站在他右边,拉斐特在左边,四个人肩并肩占住了整个走廊。

这就是尽头了。

蒙塔榭悄声说。

拿破仑皇帝就在这里吗……珂莉安的话音未落,门打开了。

沒有任何预兆,突然从里面向外敞开。

一个男人站在门内。

Ⅲ那个男人脸上带着面具。

劳斯贝尔克大尉所言不假。

面具是威尼斯的假面狂欢节上常见的那种式样,隐藏了脸的上半部分,只能看到他线条坚毅的嘴。

面具里的双眼显示出坚定的意志,几乎有些冷酷。

珂莉安被震住了。

这个人就是拿破仑皇帝?不对,他不是皇帝陛下。

蒙塔榭断言。

他的目光像鹰一样尖锐,刺向带着假面的男人。

皇帝陛下比我矮一些,但这个男人不是。

皇帝陛下总不可能在圣赫勒那岛期间长高了吧。

蒙塔榭重新握好剑。

他穿的也是普鲁士军服。

那不是普通士官的打扮,是将军的军服。

你到底是什么人?带假面的男人沒有回答。

只是前进一步,完全背对着门。

这个男人显然不是囚徒,不仅双手沒被捆住,而且……蒙塔榭,小心,他有剑!不用珂莉安提醒,蒙塔榭早就准备好了。

跟蒙塔榭一样,假面男人也是右手长剑左手短剑,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哦,果然跟下层那些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子不一样,这家伙看起来本事不错。

蒙塔榭像滑行一般向右前方迈进一步。

对方也同样无声无息地向右前方进了一步。

两人向右画出了一个缓缓转动的圆形,试图逼近对付的左侧。

还没动剑,双方的决斗已经开始了。

别说把他救出去了,这个带面具的男人本来就是自由身,是为了铲除到这里一探究竟的人守在这里的。

拉斐特本想用枪瞄准对方,不知为什么打消了这个念头,把手放下了。

不开枪吗,拉斐特船长?珂莉安小声问道,拉斐特也悄声回答:现在开枪的话,我说不定会被蒙塔榭杀死在这儿吧,跟那些普鲁士军士一样,不能背后开黑枪。

我们只能在这守着。

你说的对。

蒙塔榭一定会获胜的。

珂莉安像说给自己听似的说道。

蒙塔榭很清楚,戴面具的男人是值得敬畏的对手。

珂莉安第一次看到蒙塔榭如此谨慎地试探对方。

戴面具的男人似乎也不愿轻易下手,只是无声地等待合适的机会。

让人敛气息声的沉默被意想不到的事情打破了。

杂乱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充满愤怒和敌意的叫嚷和脚步声混合在一起,急促地冲上来。

他们竟然一直闯到这里!可恨的法兰西人!恢复自由的劳斯贝尔克大尉似乎终于赶回来了。

绷紧的弦断了。

蒙塔榭出手了。

面具男人也出手了。

珂莉安看不出谁的动作更快。

空气被剑声划破,剑刃反射着松明的火焰,闪烁不定,仿佛万道流星划过。

蒙塔榭刺出的长剑几乎到了面具男人的心脏前,被对方的短剑挡了出去。

同时,面具男人长剑斜劈,在蒙塔榭颈部附近也被蒙塔榭的短剑破解开了。

剑锋相交,清脆的响声不绝于耳,两人已经交换了位置。

突刺和斩劈都快被对手难以置信的速度和灵巧化开了。

速度快得连双方交锋的回合次数都数不清。

蒙塔榭右边的袖口被斩下一块。

面具男人胸前的扣子也从军装上飞离。

随着持续的打斗,两人渐渐从走廊移动到回廊上。

一方前进,一方后退;忽而向右跳跃,忽而向左腾挪;你有刺突,我有斩劈;时而招架,时而格挡。

看到蒙塔榭左颊上淌下一条红线,珂莉安差点惊叫起来。

几乎就在同时,面具男人左手的指间也飞出血花。

两人都是第一次受伤,但剑的速度和灵敏度、斩击的力量和气势都沒有丝毫衰弱。

但是,珂莉安感觉蒙塔榭的呼吸节奏有点凌乱了。

再这样长时间打斗下去对蒙塔榭非常不利。

珂莉安正这样想的时候,蒙塔榭手中的剑变成一道闪电,直袭敌人脸部。

随着异样的声音响起,面具被划破了。

破碎的面具分成左右两半飞向空中。

不等面具落地,蒙塔榭又赶上一步送上一招。

失去面具的敌人以难以置信的灵活折回了手腕,招架住蒙塔榭必杀的一击。

钢刃和钢刃激烈碰撞,溅起的火花灼烧着打斗中和旁观中的每个人的眼眸。

敌人虽然用近乎可怕的技巧架住了蒙塔榭的攻势,但是,只是技术上的招架,身体最终还是失去了平衡。

敌人踉跄着,倒退了几步也没能站稳脚步。

杂乱的步伐后,敌人终于倒在地上。

蒙塔榭站住了。

头发蓬乱了,汗水刷刷地淌下,急促地呼吸着。

他脸上流着血,撤回长剑向对方说:起来吧,我们重新较量。

应着蒙塔榭的声音,敌人站起来了,只是把剑扔在地上,微笑着说:不,我输了。

普鲁士军士们脚步匆忙地沿着台阶冲上来,挥着剑逼近蒙塔榭。

住手吧,他可不是你们能打赢的对手。

除去面具的男人制止了杀气腾腾的普鲁士军士,单膝仍然跪在地上,抬头看着蒙塔榭。

那男人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的,长得很英俊。

热拉尔准将,是吧。

相隔十五年,又见到您了。

男人含着敬意叫出蒙塔榭的另一个名字。

这么说来,你是谁?您忘了吗?啊,这也难怪……我是普鲁士王国骑兵团的艾菲莱姆·冯·斯坦伯爵。

在滑铁卢初次与您试剑的时候,我才刚满二十岁。

蒙塔榭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对方。

哦,我想起来了。

原来如此,你的确是斯坦伯爵。

你是滑铁卢战役中最让人棘手的剑士。

请起来吧。

斯坦伯爵站起来,回头看看手下的军士们:大家都把剑放下。

这位是艾蒂安·热拉尔准将。

全法兰西第一——不,欧洲最优秀的剑士。

你们要遵守礼节!斯坦伯爵的声音格外宏亮。

呆立的军士们有的慌忙把剑收回鞘中,有的放下手枪。

劳斯贝尔克大尉想说什么,最终也沒有出声,只是长叹一口气。

帕乌尔中尉挤开他走上一步问道:热拉尔,莫非是……帕乌尔中尉喘着气问道,声音和表情都露出敬畏的感觉。

那个拿破仑麾下,剑术无出其右的第一剑客热拉尔?这个人就是那个成为传说的轻骑兵?不敢称什么传说,不过在下正是热拉尔。

一向自称蒙塔榭的男人,对珂莉安行了个礼:就是这样,小姐,在下本名艾蒂安·热拉尔。

多有得罪了。

久仰您的大名。

拉斐特和亚历克异口同声说,珂莉安却说不出话来。

与自称蒙塔榭的这个人相遇以来,至今遇到的种种事情像风车的翅膀一样回转着,让珂莉安应接不暇。

自己脚下的石质地板突然变得好像浮云一般虚空。

只听到斯坦伯爵的声音:不过,为什么热拉尔阁下会来到这里,请一定告诉我原因。

Ⅳ剑已入鞘,枪已入匣。

虽然还有几分紧张的感觉挥之不去,已经进入了双方可以谈话的气氛。

我想彼此都是另有隐情的吧,伯爵。

热拉尔说出这句话,低下了头,但不是对斯坦伯爵,而是对珂莉安。

在下——说明之前,先要对小姐道歉。

在下为了自己的目的,利用了小姐。

珂莉安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是沉默着。

热拉尔又转向斯坦伯爵:传闻中被关在这座塔里的囚徒究竟是什么人,在下也不知道。

但是,我可以肯定不是拿破仑皇帝。

为什么?在下知道,拿破仑皇帝千真万确已经驾崩了。

这是因为……热拉尔静静地陈述着。

九年前,一八二一年的五月,在下也在圣赫勒那岛上。

包括珂莉安在内,在场的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气。

斯坦伯爵终于忍不住问:这么说,您是亲眼见到拿破仑皇帝过世的了?!正是,是在下亲眼所见。

热拉尔肯定了。

斯坦伯爵恍然大悟似的问道:过去常常听说有前往圣赫勒那营救拿破仑皇帝的计划。

您就是实行计划的人吗?没错。

可是不管怎么想,凭您一个人的力量也是不可能的吧。

当然了。

但是,我不能说出同志们的名字,因为不能给他们带去麻烦。

夸张一点说,在下是代表着百万法兰西人行动的。

热拉尔轻轻闭上眼睛。

一八二一年五月五日——让人想忘也忘不了的日子。

在下和同志们悄悄地在圣赫勒那岛登陆了。

那是从法兰西西北部港口出海两个月后的事情……圣赫勒那岛是位于绝海中心的孤岛,却是欧洲绕开非洲大陆南端出海进入印度洋上的要塞。

远航到遥远的印度和中国的船只,必须在圣赫勒那岛停靠,补充新鲜的饮水、蔬菜和水果。

混进这样的航船之后,热拉尔接近了圣赫勒那岛。

趁着夜色翻下船舷,在强风吹起的巨浪中,从海岛的南岸登录了。

他躲过英国守备军士严密的警备,终于赶到拿破仑皇帝被软禁的朗伍德(Longwood)时已经深夜了。

那是五月六日临晨两点时分。

单层建筑物的窗户上透出白色的光线。

按说临晨两点,住在房子里的人应该还没有起来。

位于南半球的圣赫勒那岛在五月份应该还是秋季,但热拉尔的额头上、脖子上却冒出汗来。

他的腿都开始战栗了。

在下从窗户向室内窥探了一下。

二十个左右的男男女女,都跪在地上祈祷着。

然后在下看到了——地中央放着一具灵柩,皇帝几躺在上面。

无论是法兰西人还是普鲁士人,都敛气息声听着热拉尔的讲述。

……一切都化成了泡影。

在下向皇帝告别后,冒充最近遭海难沉船的船员,遇上了英军。

我被扣押了一阵子,半年之后回到法兰西。

热拉尔把视线投向珂莉安。

小姐,你说过,你想让皇帝再看一眼巴黎。

就因为这句话,在下下了决心。

不仅为了达到在下自己的目的,也一定要保护好小姐。

这是我真实的想法,沒有半点虚言。

珂莉安仍然沒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然后又点点头。

拉斐特沉稳地说: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请恕我失礼,还是想确认一下。

热拉尔阁下在圣赫勒那岛上所见的遗体,确实是拿破仑皇帝吗?在下不可能看错皇帝的尊荣,可以以本人的名誉作担保。

皇帝确实是在九年前的五月,在圣赫勒那岛故去了。

啊……很多人同时长叹一声。

热拉尔继续说:最早听说‘双角兽之塔’的传言时,在下气得忍无可忍——当然,并不是对小姐生气——什么人散布这种流言?把死者变成活着的幽灵加以利用的家伙,在下决不能饶恕!珂莉安发现斯坦伯爵垂下眼睛。

那天晚上,在下喝醉了酒乱斗了一番,反而打消了一切动摇的想法。

我知道小姐找人同行,心想正好,恰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我想亲自到莱茵河边,亲眼看看究竟是什么人,为了什么目的散布这种流言,混淆人们的视听。

这下你可以确定了。

说这话的是拉斐特。

他又对珂莉安说,这样小姐也可以遵守跟祖父的约定。

您祖父也可以安心了。

是的。

珂莉安回想到巴黎会见布里克尔伯爵的事情。

拿破仑皇帝九年前就在圣赫勒那岛亡故了。

死者不可能复活。

让布里克尔伯爵产生担心的种子可以消失了。

热拉尔又说:一手炮制这出闹剧的,是梅特涅吧?热拉尔的声音很平静,斯坦伯爵反而更觉得耻辱。

他垂着眼睛,苦涩地答道:我也不知道更高层面的事情。

至少我接到的指示并不是直接来自梅特涅宰相。

只不过……只不过?只不过,沒有梅特涅宰相的许可而实行这样的计划,我认为是不可能的。

斯坦伯爵,阁下是出色的军人。

在下很尊敬阁下,也没有指责阁下的意思。

阁下也只是领命行事。

热拉尔走进斯坦伯爵,右手搭在伯爵左肩上。

不过,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希望让事情真相大白。

拿破仑皇帝并没有被囚禁在这座‘双角兽之塔’里。

那只是散布可疑的流言,吸引拿破仑皇帝的追随者的到来,然后趁机抓住他们的策略。

我说的没错吧,斯坦伯爵?……正是,的确如此。

斯坦伯爵的表情越发苦涩,似乎说明他原本并不想参与协助这个策略的实施。

一直化名为蒙塔榭的热拉尔,仍然以欧洲第一剑士的风格和魄力向珂莉安说:小姐,这样一切谜团都解开了。

您可以回到巴黎向您的祖父报告,‘拿破仑皇帝不再双角兽之塔’里。

艾蒂安·热拉尔·、让·拉斐特、亚历山大·仲马都是证人。

突然有人怒声吼道:伯爵,难道就白白把这些人放回去吗?斯坦伯爵转头看看说话的人,是劳斯贝尔克大尉。

为什么这么说,大尉?为什么……他们掌握了重大的秘密啊。

把他们白白放回去,以后怎么办?大尉,我不想再做出什么丑事了。

这关系到祖国普鲁士的名誉。

斯坦伯爵的声音和表情带有压制劳斯贝尔克大尉的魄力。

大尉不情愿地收了声,斯坦伯爵的视线又回到欧洲第一剑士的身上:热拉尔准将,您知道卡斯帕·豪兹尔的事情吗?卡斯帕·豪兹尔?您不知道吗?这次的计划就是由卡斯帕·豪兹尔事件引发的。

但不知道是谁想出的计划,斯坦伯爵的话并没有主语。

在场的几个法兰西人也没有说话。

斯坦伯爵讲述的是个离奇的事件。

Ⅴ如果说铁面人事件是法兰西历史上最大的悬案,卡斯帕·豪兹尔事件则可以称得上德意志历史上最大的谜团。

而且铁面人事件已经是过去了事情了,卡斯帕·豪兹尔事件是在珂莉安他们此刻同时期发生的事情,也就是现在进行时的离奇事件。

珂莉安他们从巴黎出发是一八三零年的十一月份。

在那两年前,一八二八年五月。

一个少年突然出现在德意志南部的拜仁王国的古都纽伦堡。

很快有两个市民向他搭话,但他只是一副饥饿疲惫的样子,也没有任何身份证明。

他被带到警察那里接受询问,只是惊恐地说出卡斯帕·豪兹尔这个名字。

虽然问明了他的名字,却无法发现除此以外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不仅如此,随着调查的深入,围绕着他的谜团越来越深。

卡斯帕外表看来有十七岁左右,语言的能力却只有五岁小孩的水平。

他极端恐惧黑色和绿色,走路的姿势也很奇怪,经过医师的调查发现,他的腿骨发育有些异常。

也就是说,他的畸形是在成长的时期,由于被关闭在狭窄的牢狱空间里阻碍了腿部的发育形成的。

从很多年前开始,巴登大公国就产生了关于后嗣继承的争议,因为年少的幼主失踪了。

难道卡斯帕·豪兹尔的真实身份,就是巴登大公国的幼主?莫非他从婴儿时期就被绑架,一直被囚禁在某个秘密的地下囚牢中?流言越传越神奇,转眼间卡斯帕·豪兹尔就成了德意志最有名的人。

各地都有人专程去见他一面。

有人想把他收养为义子,也有人要调查他的身世,也有人想利用他收敛钱财。

卡斯帕·豪兹尔根本是个谎言。

他应该作为骗子被抓起来。

——也有人如此主张。

经过一两年的时间,卡斯帕渐渐学会了语言,也能够书写蚊子,甚至打算写一部关于自己经历的自传。

但是,这种想法刚刚流传开来,他就数次遭到不明人物的刺杀,身受重伤住院了……哦,的确是很离奇的故事,不过,但现在也不知道这个叫卡斯帕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吗?实际上,有种传言说他可能是拿破仑皇帝的私生子。

斯坦伯爵的话引得几个法兰西人露出奇怪的表情——与其说是吃惊,更像是苦笑的表情。

当然,斯坦伯爵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阁下相信这种传闻吗?热拉尔换了认真的表情问。

这次变成斯坦伯爵苦笑了:不,我倒是觉得他有可能是卷入巴登大公国继承纷争中的人,不过,我也不知道真相究竟如何。

只好等今后进一步的调查和研究了。

卡斯帕·豪兹尔在一八三三年的二月,在深夜的道路上被人袭击,遇刺身亡。

实施刺杀的凶手,犯罪的动机都不为人知。

而且,曾经在卡斯帕周围的人们,都故意百般阻挠调查的进行。

卡斯帕·豪兹尔的遗体被葬在约翰尼墓地,纽伦堡市长亲自撰写了追悼文。

但是直到他本人亡故,卡斯帕·豪兹尔之谜也没有解开。

不仅如此,围绕着他的疑问越来越多,也有更多的人参与寻求答案,为了争论真相,还有人著书立传。

无论多么冷静的德意志人,听到卡斯帕·豪兹尔这个名字,都会兴奋地挺身而出,口沫飞溅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不过在一八三零年,卡斯帕·豪兹尔还生活在纽伦堡,被称为一个谜题,处在疑云重重的状态下。

作为普鲁士将军的斯坦伯爵接到对此事件富有兴趣的要人命令,来到莱茵河边…………也就是说,由于发生了卡斯帕·豪兹尔的事件,才想出了这个妄想的策略,是吗?亚历克受够了似的说。

拉斐特嘲弄地摇摇头:这个时代真是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总有些人想出莫名其妙的事情,竟然也有人一门心思地相信。

是啊。

现在布里克尔伯爵就完全相信了呢。

亚历克点点头。

拉斐特好像想解释一下,又转念一想,住口不语。

热拉尔转向珂莉安:不过,小姐。

热拉尔的声音洋溢着温暖。

从巴黎出来两三天的时候,小姐就发现了我的秘密吧?我的右耳缺了半边。

珂莉安脸红了。

那时候,热拉尔一定从珂莉安的态度上已经看出来了。

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偷看的。

没关系。

只不过,那不是什么好让别人看到的事情,我才用头发挡住的。

热拉尔隔着头发摸摸耳朵。

在下是在威尼斯失去右耳。

那也是距现在二十年左右的事情了。

在战斗中吗?珂莉安有点不敢相信。

蒙塔榭——不,难道威尼斯竟然有如此出色的剑士,竟然用剑削掉艾蒂安·热拉尔的耳朵?要是有这种人的话,只怕是非人类一般的厉害人物。

不,小姐,在下在剑术上从未败过。

热拉尔断然说道。

但不知道为什么浮现出羞赧的表情说:在下失去右耳,嗯,那个,怎么说呢,大人都有很多事情啦……不会吧……珂莉安皱起眉头。

难道热拉尔是跟女人争吵,对方一时性急,错手用刀削去了他的耳朵?啊,不是的,不是的。

欧洲最优秀的剑士露出害羞的表情,连严肃的斯坦伯爵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对热拉尔伸出援手的是拉斐特:我听说热拉尔大叔在威尼斯是为了维护某位女士的名誉,代替她承担了责任。

至于除此以外更多的情况,小姐,那属于绅士的私生活,没必要再追问了。

光是说得好听,真是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珂莉安并没有真生气。

一路帮助她的三个大人,各自都有女性方面的弱点,但珂莉安并没有因此轻蔑他们的意思。

在这些令人钦佩的成年人来说,有一些缺点和弱点可能反而变成了他们的魅力吧。

在与他们一同行动的这些天来,珂莉安已经认识到了这点。

当然,可能是珂莉安早已把三人当成自己的伙伴才会这么想的。

热拉尔咳嗽一声,对普鲁士将军提出一个请求:斯坦伯爵,能请你帮忙写点东西吗?写东西?这位珂莉安·德·布里克尔小姐,确实登上了‘双角兽之塔’,证实了塔中囚徒的真实身份——我想请您写一份这样的证明。

这个……这是给布里克尔伯爵这个人看的证据。

绝对不会透露给不相干的人,用完之后立即烧毁。

以艾蒂安·热拉尔的名誉担保,这份证明绝对不会遭到出于政治目的的滥用——这样可以吗?斯坦伯爵考虑了一下,但并没有考虑很久。

我明白了。

既然热拉尔阁下这么说,我就帮您完成吧。

帕乌尔中尉,你到楼下那层准备好笔墨和纸。

属下明白。

帕乌尔中尉立刻下楼去做准备了。

劳斯贝尔克大尉似乎有点不满地捻着胡子,但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斯坦伯爵命令大尉:要不是热拉尔阁下手下留情,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受伤,马上准备应急的救治,把军医请来。

是,立刻去办。

热拉尔低头致意:在下对阁下的下属多有冒犯,十分抱歉,伯爵。

哪里,能与热拉尔准将刀剑向对一决胜负,即使负伤也是光荣的。

那么,我们也下楼去吧。

普鲁士人和法兰西人都慢慢走下楼梯。

望着热拉尔和斯坦伯爵肩并肩一边走一边交谈,珂莉安也迈开了步子。

亚历克对她说:哎呀,这下真是万事大吉啊,珂莉安。

是啊,不过,还得回到巴黎呢。

说得不错,小姐。

拉斐特说。

他似乎另有考虑,用慎重的语气说,还没结束呢。

想要解决所以问题,还要等回到巴黎之后。